第八章: 頑強的檸檬,東京

“清晨8點,歡迎大家來到齊藤吾信時間……”

同樣的台詞,同樣的故事,東京的派對野獸節目在繼續。

鬆崗真一在**打開電視機,換走齊藤吾信那張白嫩漂亮的小臉,找到十多天裏他更換的第六任助手打電話過來催促他去看的那個台。

“我們要集體離開東京紅帽隊,因為鬆崗真一從來都不知道尊重他的隊員……”長穀半藏領著另外幾個紅帽隊的鋒線隊員,當著整個東京媒體說,“鬆崗真一是紅帽隊永遠的13號替補隊員,那隻是他自己這麽認為。他從來就沒有愛過紅帽隊,我們不會跟隨一個隻知道金錢的資本家……”

去你的!

他直接把電視關掉,世界陡然間清淨下來。

顯然昨天他和長穀半藏之間的談話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鬆崗真一苦惱地摁著他的額頭。派對野獸的生活在繼續,而他的生活看上去已經一團糟了。

戰鬥已經打響,鬆崗真一卻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麽而戰。

為了自己?那麽現在跑去抱著吉川英博的大腿哭訴是他最好的選擇——選擇吉川涼子,選擇吉川英博,選擇坐在大象的背上看到微小的螞蟻變成肉餅。

那不是鬆崗真一一直要的嗎?他到底想要什麽啊?

鬆崗真一走出他的房間,寬敞的露台外,陽光穿過一片淡青色的雲灑下來,透明而慈悲。

“嘿,優,你那邊怎麽樣?”清晨8點過5分,鬆崗真一的聲音夾雜著東京市半空中氤氳的水汽在霧山優的麵前飄落。

“還好,一個半小時後開庭,我上庭的時間大約會是10點左右。”霧山優回答。她所坐的休息室外聚集了一大堆媒體,擁擠的人群裏隱約可見齊藤吾信漂亮的眼睛。

可喜可賀,我們的派對野獸終於走出東京,衝向衝繩島了。

“優,你會辦到的吧?”鬆崗真一在電話那邊問,得到的是很久的沉默。

“不知道。真一,我沒有你那麽強的自信。”霧山優想了想,說,“瞧,我一直都不像你,明白自己要幹什麽。實際上……我……”

揉揉有點酸脹的額頭,霧山優發現這還是她第一次跟鬆崗真一談論她的人生。他們兩個就好像是被什麽人刻意選中了一樣,在身體裏打下世界獨特的印刻,不需要理由就那樣熱烈地相愛了。和鬆崗真一在一起的時間,比起來,連池田光的10%都不夠,更別說明一郎或者高倉慎。

“我並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中村一虎是有預謀的,他用了半年的時間積攢足夠的藥劑,又在為那個孩子實施安樂死前離開了我的診所,然後……”霧山優努力組織著她的詞語。

“你知道,那個孩子是快死了,他沒有雙手,所有的器官都在衰竭,在我的診所時他就一次又一次地希望我幫他去天堂。但是……真一……什麽人有權力去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我……我並不能確定我這樣做是不是對的,我用盡方法,這樣做……”

事實證明,霧山優真的不屬於派對野獸,因為她確實還在思考著正義和良知這樣的問題。

背著一大堆鬧哄哄背景音效的休息室裏,霧山優讓她的喉嚨在哽咽中摩擦著繼續:“我這樣做不是為了正義,不是為了公正,隻是因為……愛而已。隻是因為我愛中村一虎而已,因為他是我的男孩而已。隻是因為愛。就像我做任何事的理由,我喜歡,於是就去做,什麽都不考慮,嗬嗬……”

霧山優終於說了出來。眼眶難以忍受地酸楚,她以為自己會哭出來,為了她的軟弱和自私,但是她控製住自己。因為如果哭出來的話,她將有借口逃避繼續直麵自我的燒灼痛楚。她不想那樣做,起碼在鬆崗真一麵前,她不願意再次逃避。

“我已經30歲了,還是一個醫生,這真是太任性了。”

霧山優的聲音在電話那邊變得生澀痛苦,不過她卻仍在繼續。電話另一邊的鬆崗真一發現,這還是霧山優第一次對他說起自己。他們曾經無限親密,卻從未像現在這般,痛苦地讓自己不顧一切地靠近對方。

“等一會兒出去,我知道我應該公正而不帶任何感情,但是我做不到。我總是這樣……荒唐地活著,想要讓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我想象中那個白癡女王王國的樣子去發展,我真是很糟糕,太糟糕了。”

霧山優的聲音再次在電話那邊沉默。

然後鬆崗真一對她說:“優,你知道嗎你真是很糟糕。因為你對我就是那樣做的,不管我多麽糟糕,哼……事實上我就是一個隻愛過自己的渾蛋,到現在還可能是那樣,但是你卻還是愛我。你真是糟透了,但是……我想我們就接受現實吧,我們太老,很難改變了。”

“或許……”

霧山優以為鬆崗真一說完了,其實沒有。

“愛能夠改變世界這樣的話是不是有點蠢啊?實際上……優,我現在在我臥室外的露台上給打電話,我的眼前……你知道,是整個東京。”

鬆崗真一不想讓他的話顯得太詩意,詩意什麽的屬於年少輕狂,而他知道他和霧山優現在最不能承受的就是輕狂的承諾。

“長穀君帶著十幾個球員集體叛變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紅帽隊的董事們還會信任我嗎?不要說怎麽辦這樣的話了,實際上下一場比賽隻要失敗,我就不用和紅帽隊有任何關係了。還有,我已經投入了很多很多錢在聯美鋼鐵的收購案上……你……還在聽嗎?”

“我在聽。”霧山優舔舔嘴唇,補充道,“真一,繼續說,拜托。”

“我……”深吸了一口氣後,鬆崗真一在電話裏繼續,“有點煩了……天哪,我甚至馬上就要結婚了,天知道我在說什麽……但是,我愛你。優,我想立刻就坐飛機到你身邊去。不過我知道我需要留在這裏,需要做點什麽。具體做什麽,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為自己而戰,我以為我需要所有人向我臣服,但是現在我不知道我在為什麽而戰。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我,為了誰我不知道。你明白嗎?或許,我隻是舍不得我139層的辦公室而已。但是優,那就是我,那些東西,辦公室、汽車還有都市10頻道和派對野獸網站的股票,那就是我。我不知道沒有那些東西,我會不會像一個虛構的人物那樣突然消失掉!糟糕?我比你更加糟糕。”

“我們兩個真是糟透了的兩個……”霧山優似乎在電話那邊笑起來,於是鬆崗真一也笑了起來。

掛上電話,霧山優抬頭望向一直在休息室的一邊觀察著她的池田光。

“傷心啊,看起來你和真一舊情複燃了……那麽你打算和他保持某種見不得人的關係嗎?”池田光背靠在一塊被陽光照射著的牆壁上,臉上依舊掛著他別有深意的嘲諷笑容。

“嗯,是的!我就是傳說中的第三者,你滿意了吧?我恨你,光君!反正在你離婚的事情上,大家已經認定我是第三者了,那麽這不過是第二次當第三者,無所謂啦。”霧山優不高興地說道。

“你本來就是讓我離婚的主要原因,隻不過你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池田光故意動了一下他的眉頭,“我說優,還是跟我吧,我比鬆崗懂得照顧你。”

“光,你看不出我心情很差嗎?這個時候不要開這種玩笑啊!”霧山優大聲地抗議說,“我馬上就要上庭,而我拚了命把那些媒體都弄來,卻驚恐地發現我完全不知道等會我會說些什麽!”

“我看得出你心情很差。那番我隻是為了愛的宣言,優……你不用告訴全世界你是一個多麽讓人討厭的人,因為我們都知道,特別是我。喂……我說真的,還是選我吧。”

霧山優懶得再用粗話回報他。池田光把手裏的咖啡放到一邊,走過來,輕輕攏住了她的肩膀:“不要讓自己太累了,你需要輕鬆一點兒。有時候,連良心都不知道什麽東西是良心,我們隻能去做點什麽,然後找方法麻痹自己,迫使我們忘記它可能帶給別人的痛苦。”

“像你一樣,找一個肮髒的診所作為免費幫助對象,來平衡為富豪當邪惡幫凶的罪過嗎?”霧山優抬起頭問。

“嗯,就是這樣的。”池田光嚴肅地說,點頭肯定霧山優的同時又開始了一個新的循環,“我不得不再說第二遍——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惡的人。沒有人應該去愛你……哦……除了那個比你更糟糕的鬆崗真一!也就隻有他了,哦……他還有一個未婚妻,這真是太完美了。你活該擁有這個,活該!”

霧山優終於笑了起來,故意親昵地攀附住池田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笑得無良而嬌蠻,說:“光,別這樣啦,還有一個人愛我的,那就是你啊……你說結婚是認真的嗎?哈哈。”

“是的,因為我就是一個專門幫助富豪們作惡的邪惡律師!所以我也活該愛上你,活該!結婚,你說真的嗎?”

“討厭啦,當然是跟你說真的啦!光,你先把你在東京的房產都轉移到我名下好嗎?”

“你真邪惡。”

“哈哈……”

另一邊,鬆崗真一把掛斷後立刻就又響起來的電話丟到很遠的地方。

身下龐大冰冷的城市不會因為鬆崗真一做任何妥協。鬆崗真一嚐試的改變,目前還隻有茫然無措。連方向都不知道在哪裏的改變,或許是一個糟糕得讓派對野獸們笑到眼淚直飆的決定吧,但是鬆崗真一明白他沒有選擇。

終點是什麽?

是和霧山優一起王子公主般地生活在一起嗎?別傻了,首先霧山優絕對不是什麽公主,她一點兒公主的樣子都沒有。而鬆崗真一,也不是什麽東京的王子。

這座城市海麵一般平靜的表麵下一些事在發生著變化。這一切在悄無聲息中發生,也許最終它的結果也將是悄無聲息地毀滅。

因此派對野獸節目並不願對此給出任何評價或者揣測——我們沒空去為未來博彩。我隻關心那些漂亮的東京寵兒們混亂華美的生活,背景下的真實,我不在乎。

城市裏某個角落某個人找了個機會打了個電話給身在衝繩島的齊藤吾信:“喂,不要問我是誰,但是明天紅帽隊基金辦公室前會舉行示威,以此反對鬆崗真一,向那個魔鬼想要讓5000名鋼鐵工人失業的事提出抗議!我想你們一定會有興趣的。”

齊藤吾信頭上10000個問號:天哪,他真的是在為一個叫派對野獸的娛樂節目做主持嗎?為什麽他要去和體育記者爭奪體育場裏的機位,還要去采訪鋼鐵工人的示威?

這是怎樣的地獄啊?

“好的,多謝你的線索!我會及時趕到的!”下一秒,齊藤吾信已經聽到他的身體的反應——顯然,他的身體已經不需要良心或者靈魂就能夠運轉良好了。

機位找好,攝像機準備好,齊藤吾信熟練地安排著他的攝影小組。那座139層大廈的一樓,現在還是一片安詳寧靜,但是那條“這裏會發生示威”的可靠消息,齊藤吾信已經在一天裏接到了很多條了。

拜托,在2009年末連13歲的小孩子都知道如何利用媒體。沒必要去調查那些消息的來源,它們就來自消息本身。被媒體利用的同時也利用媒體,我們每天都在做這個,沒什麽好可恥或者是傷感的。

齊藤吾信躲到大廈旁邊公園裏的一棵大樹背後,有個小女孩路過時認出了他。

“嘿,你是齊藤吾信,響良太的男朋友。”

天!你太仁慈了,應該在27年前就把冰室達也劈死的!齊藤吾信幽怨地翻了個白眼,在旁邊同事的嘲笑聲中,小聲對那位派對野獸的小粉絲說:“是的,我就是響良太的男朋友,響良太才是女方!記住這個,然後不要讓別人發現我在這裏。”

和小孩子辯論的最好方法就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而齊藤吾信迫切地想讓小女孩走開,以防止他明目張膽的偷拍計劃落空。

由於犯下了圖省事的錯誤,在兩個小時後的良信王道專版上,出現了配了一張好可愛小女孩照片的新聞。

我的小寶貝今天早上和齊藤吾信進行了一次美好的談話,齊藤吾信告訴她“他和響良太正在熱戀中”,而且響良太絕對是女方!——熱心的主婦大人

於是……

15分鍾後派對野獸上首次出現了主人公的親身留言。

齊藤吾信,你怎麽不去死?你這個白癡!——響良太。

事後證明響良太當時絕對是氣瘋了。

當時,他正在采訪最難啃的派對野獸——那個過早獲得成功的天才物理學家加IT公司老板梅澤康夫,一個腦筋轉得比火箭發動機還快的家夥,結果他的問題沒有得到正麵回答就算了,采訪中途,梅澤康夫突然爆笑著把他的手機拿到響良太的麵前,對他說:“哦,老天爺,原來你們真的在交往,我以為那隻是傳聞呢!你瞧怎麽著,我支持你們,我去留言了哦。在這裏,我PS了一張你們未來寶寶的照片,在這裏!哦,三分鍾之內我就有了200個跟帖了!太棒了!”

“交往……”響良太看到了那些照片還有發言,於是……如上,15分鍾後派對野獸劃時代的一刻來臨。

第一個緋聞男主角親自現身派對野獸網站。

等到下午5點,響良太再次登錄派對野獸網站時,發現已經有5134個人祝福他和齊藤吾信白頭偕老,而有更多的人請他晚上對說錯話的齊藤吾信寬容一點兒,不要讓他睡客廳。

因為——

他隻是太過愛你,太幸福,而管不住他的嘴巴了。——吾信家的茶

請不要讓他睡沙發,讓他上床吧,好好榨幹他就可以了。——信良王道粉122

佛祖啊,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比響良太更悲慘嗎?

當然有!

時間回拉幾小時,這一天的上午,齊藤吾信還沒有出現在那棵大樹後時,鬆崗真一正在他的辦公室裏和他的智囊團討論著對策。此時,電梯突然吧嗒一響——要知道可以不經過請示直接使用這台電梯的人真的不多,比如說吉川涼子。

歎了口氣,鬆崗真一接受了現實。不管是不知道如何麵對的事,還是想以後再去麵對的事,在殘酷的東京沒有人有那麽多的耐心等待它們緩慢地發生。如果一切終將要走向瘋狂……

放馬來吧!

電梯打開,在鬆崗真一最焦頭爛額的時候,吉川涼子終於出現了。

“真一……”親密的呼喚後,鬆崗真一下意識地讓他的牙床錯位了那麽一下。

他麵前的智囊——那些經曆了大量的廝殺才坐到這個位置上的精英們,不可能會錯過鬆崗真一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變化,於是大家清楚無比地看到了那些埋藏的情愫,卻都還裝出一副專注工作的樣子。

鬆崗真一轉過身,和吉川涼子在電梯口相擁,他很清楚身後的親信們有些也不是那麽地可靠,所以如果有壞消息,他需要讓吉川涼子的聲音能夠隻被他的耳朵保留。

“哦,米蘭時裝周?一定很辛苦。”鬆崗真一一邊在吉川涼子耳邊說,一邊帶著她走進他的小書房。

“別說那些廢話,真一,我知道你有麻煩了。爸爸給你打過電話吧?”在走進小書房的第一秒,吉川涼子轉過頭來對鬆崗真一說。

“哦……他打過了。”鬆崗真一陡然間明白,其實偽裝什麽的都不需要了。吉川英博給他打過電話,打過很多次,說那些鬆崗真一我們是一家人的廢話!不能怪鬆崗真一懷疑,連吉川英博都不得不懷疑自己和最近鬆崗真一身邊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有關。

比如說長穀半藏和那些球員哪裏來的那麽多錢,可以豪氣地和紅帽隊一刀兩斷。還比如說那個小泉十文字和那些鋼鐵工人的示威,哦……並不是每一個下崗的工人都得不到賠償的,而是有一些可以得到很多,而有一些什麽都得不到。還有就是吉川英博有意在更進一步的經濟寒冬前進入實體經濟,而不大卻擁有尖端冷軋鋼生產線的聯美鋼鐵看上去是一個不錯的籌碼。

“他給我打了很多電話,他很關心我,我很感激……”鬆崗真一一邊說,一邊轉過身為他和吉川涼子倒上一杯酒——酒精是最好的尷尬緩解劑,而他們馬上就要陷入尷尬了,鬆崗真一有預感。

“當然,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吉川涼子鬆弛地半臥在沙發上說。

“是的。”鬆崗真一遞給他的未婚妻一杯酒,同時仔細地打量了吉川涼子一番。說實話吉川涼子沒有什麽可挑剔了,她長得不錯,身材也很好,性格或許有那麽一點點不討人喜歡,但是家世像她這樣的實在沒有幾個性格特別好的。

鬆崗真一和她認識是源於一次工作上的合作,當晚吉川涼子邀請他一起吃晚餐,於是水到渠成。她是最完美的結婚對象,鬆崗真一在認識她的第一天就這樣認為,或許吉川涼子也是這樣想的。他們可以容忍對方對自己的小小不忠,可以在事業上互相扶持,一起用尖利的爪牙去對付別人。於是兩年的時間,吉川涼子帶上了鬆崗真一那個愚蠢故事裏的“月亮公主淚滴”。

不過,問題是……

好吧!這個話題讓派對野獸的故事快要煩死了。第多少次了,拜托,誰幫我數數?

“吉川涼子,你愛我嗎?”鬆崗真一代替所有質問派對野獸的ID們,親口向吉川涼子問出了這句話。

哦……

酒精出現得太是時候了,吉川涼子小啄了一口杯子裏的金色白蘭地,以緩解鬆崗真一跳躍性問話所產生的尷尬氣流。

“當然,我愛你,鬆崗真一。”吉川涼子放鬆臉部肌肉,露出一個還算不錯的微笑,“所以,有困難時,我會站在你身邊的。真一,不要太辛苦。那個……爸爸,希望你今天中午和我們一起去吃午餐。”

她愛鬆崗真一,用著東京上流社會的方式。而那些被鈔票上的香煙味道浸透的愛情,鬆崗真一已經厭倦了。

“喔……”鬆崗真一應該說“我愛你”的。

其實吉川涼子沒錯,她對鬆崗真一的感情也沒錯,隻是鬆崗真一已經不再能滿足這些,滿足派對野獸裏華麗的虛偽。

很難的一段堵塞後,他選擇了別的台詞:“涼子,我能渡過難關的。你知道我可以,我曾經遇到過更難的投資項目。我的鋒線和後衛都還在,隻是主要的替補中有缺失而已。紅帽隊會贏得下一場比賽,我會在下下場開賽前買一些更好的隊員回來,然後投資人會對我更有信心的。我會買下聯美鋼鐵的,在明年3月之前!”

“真一……”再喝入一口酒,和所有的派對野獸一樣,趕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占領自己之前,吉川涼子將思維收回她的世界,“真一,你會跟我一起去吃中餐嗎?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過電話的。”

“嗯,當然,我很期待。”不能表現得太銳利,起碼現在不行。為什麽?讓為什麽去死!鬆崗真一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這群人糾纏,但是他需要這樣做,隨便對什麽人服輸不是他的性格。

“真一,你應該讓自己好好放鬆一下。爸爸是真的在關心你。而且,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討論結婚的事情了?”

是的……結婚,這是吉川英博一個很好的籌碼,可以軟化鬆崗真一堅決的態度,用婚姻告訴他就算失去了聯美鋼鐵或者紅帽隊基金,那也隻是暫時的。

“喔……涼子,我想把婚期安排到明年,你覺得如何?今年……抱歉,我真是太累了。”鬆崗真一抱歉地招了一下手,那些深壓在皮膚裏的疲倦根本不用召喚就跑了出來。

在應付突然狀況方麵,鬆崗真一是天生的奧斯卡演員。

“明年?”而吉川涼子是最專業的評論家,“真一,我不希望這是因為那個霧山優。雖然我不介意,但是你們兩個現在是派對野獸上最火暴的一對,每天都有上萬人留言希望你們在一起。不用說,還有上萬人在詛咒我。真一,不要用你很忙不知道那個網站上在發生什麽來打發我哦。”

“拜托,涼子,那都是粉紅的泡泡,不要相信這些。起碼我是和你訂婚而不是霧山優。那些新聞,讓達也的股票漲了好幾倍,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鬆崗真一突然住口,他正在犯一個嚴重的錯誤。

“真一,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和達也一起吃飯了,你說呢?”

讓吉川英博父女離他的生意越遠越好!

好吧,鬆崗真一總算為自己暫時性地找到了一個目標。這不是他的風格——不知道到底要幹什麽就盲目地去見招拆招,但是目前也隻有這樣了。

“咦……真一,你的戒指呢?”

“啊?”鬆崗真一低頭看了看他的右手,“抱歉,它掉了。”

追問那個戒指到哪裏去了,然後痛哭流涕地深究派對野獸上的泡泡,吉川涼子沒有那麽幹。

“沒關係,我會買一個新的給你。”她平靜地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多謝。”回應吉川涼子的是鬆崗真一更完美的微笑。

刹那間,房間裏有若有若無的火藥味。上流社會的嬌嬌女們隻會在一個時刻收斂住她們的火暴脾氣,那就是當真正的威脅來臨的時刻。

“要不我們現在就去爸爸那裏,給他一個驚喜?我想他很願意和你在飯前好好談談。”吉川涼子看了一下表這樣說。

鬆崗真一還要和他的智囊們開會,不過對比他的會議,和吉川英博的見麵更加重要。鬆崗真一提早結束了他的會議,和吉川涼子一起在半個小時後出現在吉川英博最喜歡的傳統料理亭。

見麵,寒暄,鬧哄哄家庭式的飯局後是照舊的對抗和話中有話。

“爸爸,我會搞定這些的,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潛台詞是,我不希望你插手進來。鬆崗真一希望吉川英博不要被他的直接冒犯到。

吉川英博看上去也沒有,他總是微微地眯著眼笑著,看上去還挺慈祥的,隻不過他在結賬離開前離開座位去打了一個電話。

“當然,我相信你,不然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你,不是嗎?我的真一君,我們會成為很棒的一家人的。”吉川英博在臨走時拍了拍鬆崗真一的肩膀。隨後,吉川英博的轎車門打開,車門內走出來一個鬆崗真一十分熟悉的人。

“成穀憲三?”

“哦,真一,這是成穀君,我的新助理。”吉川英博沒讓自己露出電視劇裏的那些老滑頭才有的故作驚訝或者什麽別的表情,他就是很平靜地將成穀憲三介紹給鬆崗真一,隨後對鬆崗真一說,“成穀君說他還有一些離職的手續沒有辦完,真一,你介意順道帶成穀君去一下你的公司嗎?”

“好啊。”鬆崗真一立刻回答,甚至沒有因為那些夾帶著閃電朝他撲過來的不祥預感而弄皺一根眉毛。

“真一,你應該多陪陪爸爸。”在上車離開前吉川涼子對鬆崗真一這樣說,她褐色的眼球有點不爽地向下旋了一周,“真一,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你真的沒有必要對我見外!”

哦,還沒有結婚就想著要吞並另一半財產的那個人可不是我!鬆崗真一自然沒有這麽說,而是微笑說:“涼子,我們會幸福的。”然後招手跟她說再見。

轉過頭,成穀憲三望著他的表情看上去攙雜著譏諷和輕蔑。

“好吧,成穀,我們上車。”鬆崗真一保持住臉上的微笑,他的微笑總是能夠打動別人,那些陌生人。

吉川英博的財力是鬆崗真一的很多很多倍,他的影響力也是,而且他還找來了成穀憲三,這個了解鬆崗真一的程度甚至超過鬆崗真一本人的男人。這是一場幾乎不可能取勝的戰役,鬆崗真一卻選擇打下去。

“真一,你應該和吉川社長合作,我看不出你拒絕合作的理由。”在回公司的車上,成穀憲三對他說。

對,鬆崗真一,你應該和吉川英博合作。除了派對野獸網站上優和真一那些瘋狂的粉絲,整個東京的上流社會都會勸鬆崗真一和吉川英博合作。

“哦……你的建議總是最好的,我不得不說。”鬆崗真一自己開車,好像分不開神一樣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成穀憲三搭話。

“真一,你把自己看得太過強大了,你明白嗎?”成穀憲三笑了笑,別有深意地看了下他的手機,“實際上和吉川社長合作一起收購聯美鋼鐵可以把你的損失降到最低。而且有了吉川英博的入股,紅帽隊的董事們不會再有能力來反抗你。我們可以幫助你將你在紅帽隊基金的股份擴大,有幾個老董事和吉川社長都是朋友。我們可以做出一些調整,投資人會對你更有信心的。”

“嗯……”

成穀憲三足夠了解鬆崗真一,他能抓住鬆崗真一臉上任何稍縱即逝的表情:“真一,我實在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主意。你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哦,你的電話一直在響,你注意到了嗎?”

“是的,我注意到了。”鬆崗真一看了一眼自己的電話,他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要不要就在這個路口下車,再從大廈的後門上我的辦公室?”鬆崗真一把車停住問成穀憲三。成穀憲三看著他停頓了幾秒。

“哼……真一,不要讓你的控製欲毀了你。聰明人都應該學會在適當的時候低頭,和更強的人合作。”

“我知道。”鬆崗真一禮貌地讓成穀憲三下車,然後獨自把車開向了前方。

他的第六任,那個鬆崗真一始終記不住名字的助理終於打通了他的電話:“鬆崗社長,樓下有人在示威。”

“我知道!”電話那邊突然變得很吵,鬆崗真一掛斷了電話。

鬆崗真一從他的黑色SUV裏走出來,旁邊沒有助手,也沒有帶保鏢什麽的。他就一個人,走出來,迎著那些鬧哄哄舉著牌子的人群走了進去。

“大家好,我現在是在……”齊藤吾信實在想把他的台詞說完,可是他的攝像機才冒了個頭,就有一名極端憤怒的夥計把他一把推開,衝過來對著攝像機大叫:“我們已經三個多月沒有領工資了,因為我們愛我們的公司!而鬆崗真一想要讓我們所有人都失業……該死的資本家,魔鬼鬆崗……”

旁邊擠過來另一名看上去更糟糕也更憤怒的家夥:“我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和一個老婆,而鬆崗真一每天都在和他的小妞……”

“還有那個叫霧山優的**……”有人在人群裏大聲喊。

“還有那個叫霧山優的**!這些上流社會的花花公子,知道什麽是良心嗎?知道我們有多需要這份工作嗎?”

鏡頭前,那些紅著眼睛的鋼鐵工人固然可憐,但齊藤吾信也比他們好不到哪裏去。他隻是一個娛樂記者,可是他卻昨天才從衝繩島安樂死的案子裏脫身,今天就陷入了失業和罷工問題?

我討厭這份工作,討厭大城市,討厭經濟危機!在齊藤吾信咒罵他的壞運氣時,忽然有人高聲喊出了鬆崗真一的名字:“鬆崗真一!”

鬆崗真一?

鬆崗真一!

齊藤吾信順著人們突然移去的方向看到了那個高大的男孩。鬆崗真一在那裏,一個人,樣子有點傻地愣在大廈的入口處。

“他是腦袋壞掉了嗎?”在豪華車後座的移動電視裏看到自己的未婚夫的吉川涼子,抬起她的上嘴唇露出了她的牙齦,“他到底是怎麽了?或許我該跟他好好談談,在婚禮開始前……他絕對是生病了。”

抱怨和憤怒包圍了鬆崗真一。他想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選擇正麵直接與這些憤怒的鋼鐵工人交戰。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小泉十文字。

“小泉部長,我想找你……”

話沒來得及說完,一塊木板有意地摔在鬆崗真一的額頭上。這一舉動終於引起了大廈內保安的注意。就算眼前那個人表情再傻,為人再可惡,他可是這棟大樓樓頂的鬆崗真一,這座大樓裏的國王呢。

行動起來的保安,讓場麵一度瀕臨失控。鬆崗真一感到他的額頭痛得似乎在燃燒,但是他必須控製住局勢,就算頭頂已經流血不止。

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他也不知道該去問誰他到底該怎麽做,他隻是明白他過去的朋友還有他曾經擁有過的一切都絕對不會給他答案。

“嘿,我沒事,你們不要過來!”製止住趕過來的保安,鬆崗真一捂住頭向小泉十文字走過去,“我想和你談談……”

話再次沒有說完,他第二次被襲擊。好吧,忽略掉那個砸在他頭上的臭雞蛋,鬆崗真一艱難地維持著他的風度。

而這一切都被派對野獸的攝像機抓進了所有人的電視。

告訴我,鬆崗真一到底在幹什麽?——101柴犬

又一次裝可憐的政客行為!他能不能停止他的表演?——我恨考試

我想我有點感動。但是考慮到他和吉川涼子的婚姻,還有那些更拙劣的戲碼,我想他這次表演得有點過火了。——老蘿莉

霧山優如果看到這一幕也會對他惡心了吧?實際上我對鬆崗真一還沒跟那個女人分手感到絕望了。——不得不吐槽

我堅持我的看法,霧山優應該和池田光在一起。——光優王道

實際上霧山優也利用了鬆崗真一,不是嗎?優粉們你們就不能對鬆崗真一客觀一點兒嗎?——隻愛真一

霧山優就是一個成天偽裝自己是聖母、虛偽至極的家夥!——隻愛真一TOO

……

是嗎?或許表演得確實有點過火了。

鬆崗真一自己都不能確認,他固執地說:“小泉部長,我隻是想跟你談談。”

“跟我談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小泉十文字禮貌地回應,“我很清楚我們的示威不會阻止你收購聯美鋼鐵的決心,但是鬆崗真一,你需要看看這個城市裏有多少人在恨你。”

我知道那個!

鬆崗真一用一個長長的深呼吸壓抑住他的傲氣和怒火:“小泉部長,我隻是想告訴你……”

又一個臭雞蛋,站在人群中央被當成靶子,讓鬆崗真一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十足的小醜,而且正如網站上的那些人所說,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又一次派對野獸式的表演。

不過,該死,他需要把話說完!

“就算不是我收購聯美鋼鐵,也會有其他人出現,你不能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但如果是我收購了聯美鋼鐵……”

“嗬嗬,如果是你,怎麽樣?”小泉十文字嘲諷地揚起他的頭,“你就會對5000名工人格外仁慈嗎?”

“我不打算賣掉聯美鋼鐵,實際上我希望我能夠重新讓它運轉起來,這才是我收購它的目的。”說出來的話,沒有經過大腦,鬆崗真一真的不能分辨這是借口還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如果是借口,那這將是他說過的最完美的謊言,如果是真實的想法,他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

“鬆崗社長,你為什麽不回你的辦公室去?我們隻想用和平示威讓社會知道東京除了你們這些派對野獸,還有別的人的存在。而你也在鏡頭前表演得足夠了,拜托,我都要吐了!”不管鬆崗真一的話是借口還是真實,它的效果都是失敗的。

第三個臭雞蛋被小泉十文字製止,他帶著工人退到合法的區域內,讓出一條道路給鬆崗真一——一條沒有一個人想要去走的道路,肮髒,而且四周都是仇視的目光和含著腥臭唾沫的嘴。鬆崗真一卻隻能從這條道路走上他的辦公室。

他沒有選擇,他必須去做。

與此同時,池田光的汽車在鬆崗真一辦公室的大廈外停住。前一秒霧山優還在和池田光談論著第二次開庭的事宜,後一秒霧山優轉過頭去,看到了孤獨地走上台階的鬆崗真一。

隨後,池田光和霧山優都作出了他們各自的反應。

池田光立刻拉住了霧山優的手,因為霧山優解開了她的安全帶,想要追過去。

“優,你最好今天不要出現在這裏,這會影響你的形象。”隱台詞是中村一虎的案件還沒有塵埃落定——雖然第一次庭審很多陪審團成員都因為那些輿論的轟炸而選擇放過中村一虎,法官的態度也隨著民意在動搖,可是這場戰役的勝利不在於過程中出現多少的安慰和驚喜,而隻與唯一的結果相關。

“光,你知道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霧山優望著鬆崗真一消失的背影,最終讓自己牢牢地留在了車內。

“這是你,衝動而且弱智!”池田光生氣地說著,將汽車發動開向大廈的地下車庫。

“光,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霧山優在地下車庫下了車,並沒有立刻像火箭一樣衝向電梯。

池田光卡在車門邊,雙手架在車身上看著她:“你問吧。”

“我想說,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離開真一比較好?”

霧山優還在組織詞語,池田光很快就給出了他的建議:“當然,因為你會影響到他的事業。當然,他對你的好處還是很多的,起碼他比我要年輕一些,也帥一些。”

“光……你能有一分鍾不開玩笑嗎?”

“優,如果你能一分鍾不認為我是在開玩笑,我就不會再開玩笑了。”池田光本來想說更多,但地下車庫的安靜,讓每一次的回聲都大到能夠拷問心髒,“優,不要為難自己……”

“不是的,光,我想要真一,想要他屬於我一個人!討厭,這個念頭讓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最殘忍的惡魔!”

池田光轉過身去的時候,霧山優巧妙地藏起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

她沒有讓軟弱更多地表現出來,用力地擦了一下臉後,她轉過身對池田光說:“晚一點兒,我會給你電話。”

“好吧,優……”池田光在他離開前說,“你得知道,我會陪著你的,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我知道,多謝。”霧山優轉身走向電梯。

“鬆崗社長,毛巾。”早就在鬆崗真一辦公室裏等待著的成穀憲三,在他洗完臉後為他遞上毛巾,就像他們還是老板和第一助手時那樣。

“謝謝。”

“鬆崗社長,我希望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說上點什麽。”成穀憲三繼續留在衛生間裏。特殊的地點還有鏡子上亮得刺眼的日光燈形成了一個更加隱私、更加便於打開心扉的環境。

“當然,我想我們之間也沒有辦法不開誠布公。畢竟,你是最了解我的人。”鬆崗真一透過鏡子看著成穀憲三,他心裏還有點亂,無法平靜。

“鬆崗君,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想用謊言說服小泉十文字,我勸你最好還是算了,他不會相信你的,我們都不是傻瓜。而吉川英博,我直說吧,他希望你能夠退出整個交易,他會保證你的利益的。”

“你果然對我夠坦誠。”

“當然。”成穀憲三笑了笑,鬆崗真一對他而言既是過去的老板也是他一直欣賞著的大男孩,“其實你馬上就要成為吉川社長的女婿,隻是在聯美鋼鐵上放棄你的銳氣而已,這並不會影響你的實際利益。吉川社長需要聯美鋼鐵做跳板,他打算做一些更大規模的事。如果成功,他會回報你在聯美鋼鐵上花費的那些心血的。”

“鬆崗社長,我沒有對你說謊,作為你的朋友,一個真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在這件事上讓你的驕傲讓步。”鬆崗真一依舊沉默,過了一會兒,成穀憲三再次開口。

鬆崗真一知道成穀憲三是真心的。挑選成穀憲三做他的助手,最原始的原因就是他看到這個五官粗獷的男人身上還保留著東京少有的忠誠和情意。

可是,回答那些質問與成穀憲三的真誠無關。

鬆崗真一抬起頭,第一次在鏡中如此清晰地看到了他自己。他的眼裏有些血絲,皮膚光滑而沒有皺紋,微微顯出的酒窩還有鼻梁邊的淚痣,讓他看上去親和可愛。

答案也與驕傲和自尊無關。

鬆崗真一抬起手揉了揉他的眼睛,讓鏡中的畫麵可以更加清晰。他看到年輕的麵孔下難掩的疲憊在翻騰。

答案也與金錢和地位無關。

鬆崗真一沉下肩,水池快要滿溢的水讓他平靜下來。

“我會帶著紅帽隊獲勝,然後收購聯美鋼鐵!我不會把任何東西交給吉川英博,因為他就是一個隻知道滿足自己欲望的渾蛋。”鬆崗真一轉過頭,用力地盯著成穀憲三,告訴他答案,“我不害怕對你真誠,我會做到這一切,讓吉川英博和他的虛偽都離我遠點!”

“真一君……”成穀憲三舔了舔他的嘴唇,“吉川拿到紅帽隊基金以及聯美鋼鐵後,不會做出和你的目標相反的事,我不明白你……”

“是的,我也是一個隻知道滿足自己欲望的渾蛋,我也是!可是讓吉川英博離我遠點,我的話說得夠清楚了!”鬆崗真一望著成穀憲三,他覺得這樣的對話真是蠢到沒邊,如果再追加一句“我要變得不同!我想要變得稍微好一點兒”,那就更加愚蠢了,所以他沒有那樣做。

浴室裏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是秘書小姐通知鬆崗真一,霧山優在他的辦公室外麵希望見他。

鬆崗真一掛斷電話後,成穀憲三還想說點什麽。

“抱歉,憲三君,優來了。”

“霧山優?”成穀憲三還沒反應過來,霧山優難道會是一個比鬆崗真一眼下的麻煩還重要的選項嗎?

鬆崗真一沒有跟成穀憲三繼續說什麽,他走出衛生間,走向他的辦公室,霧山優剛好關上門走進來。

她看到鬆崗真一臉上帶著一些水珠朝她走了過來,成穀憲三則緊跟在他的身後。

或許這不是一個好的時機,或許鬆崗真一並不需要在這個時間見到她……沒等她張口說上點什麽,鬆崗真一走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優,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那個叫成穀憲三的外人似乎還在這裏,但是鬆崗真一的懷抱讓霧山優的鼻腔有酸楚欲哭的衝動。

霧山優把他抱得更緊,自嘲地笑了笑:“我也糟透了,糟透了!”

“真糟糕,是嗎?”鬆崗真一笑起來。

“嗯。”

不管他們會不會立刻吻上對方,成穀憲三都覺得他還是立刻離開為好。他忽然間明白,鬆崗真一是絕對不會讓步的,死都不會。

剛才他在浴室裏所說的話,連標點符號都是認真的。

把自己關在浴室裏一天後,滕久功太郎終於決定打電話給霧山優:“優姐,我是功太郎……”

客套的廢話不屬於滕久功太郎30的智商,於是他直接開始哭訴:“下一場比賽是名古屋的水牛隊,我從來沒有贏過他們……”

同樣擔心的不隻滕久功太郎。

霧山優在電話的一邊,咬緊了她的嘴唇。

電視裏的派對野獸出現了她和鬆崗真一在他的辦公室擁抱的畫麵。衝繩島來的人道主義醫生,這是正麵的形象,而插足他人的第三者,還是那個最近名聲正臭的鬆崗真一的第三者……就算所有派對野獸上的粉絲都在為他們搖旗呐喊,但是這個世界並不是為一個派對野獸而存在。

在那個網站之外,那個特定的世界之外,是殘酷的屬於東京上流社會的規則。

真的決心去做叛逆規則的墮天使了嗎?

大約半個小時後,池田光從法庭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霧山優的電話。

“優,我們需要一點兒正麵消息,你的形象……你們……你們難道不知道那裏有鏡頭嗎?”

“我忘了,而真一肯定是故意的!說正題,正麵消息,比如說?”

“比如說贏得對名古屋水牛隊的比賽!”

是的……

派對野獸網站是娛樂網站,冰室達也也早就不是運動員,而齊藤吾信和響良太不是體育記者!

是的,這都是事實。但這一切都無法改變紅帽隊對陣名古屋水牛隊開賽前三天,派對野獸網站的員工動員大會被命名為:決戰水牛城,我們絕對不能輸!

……

決戰水牛城,我們絕對不能輸!——滕久功太郎

……

派對野獸上第二條主角留言來自滕久功太郎,因為在響良太跳出來留言點擊率狂增後,冰室達也打了電話給鬆崗真一,請他無論如何也要安排一條真人留言。鬆崗真一最近沒心情親自幹這個。他本來想打電話給滕久功太郎的經紀人,但考慮到那個經紀人也是一個禿鷲一樣的東京精英,他直接讓霧山優幫他打了個電話給滕久功太郎。

“我不能輸!”鬆崗真一對自己說。

“是我們不能輸。”霧山優將身體窩進他的懷裏補充說,“這一次,是我們不能輸,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