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國王.東京
吻上霧山優的嘴唇的時候，一切很好。哦？明天就是周四，後天就是周五？那今天一晚上就算把全身器官都賣了也換不來3000億日元啊！所以，還是做點兒能夠做的事情做吧。
脫光衣服的時候，霧山優才從衝繩島回來的身體似乎還有點暈機，所以滕久功太郎打過來的第五個電話在真一為了讓她順從所說的纏綿情話中被忽略掉了。
當滕久功太郎按響鬆崗真一家的門鈴時，鬆崗真一的臥室正被一片呻吟和喘息填滿。世界或許會在2012年徹底毀滅，但在那之前，還是做點兒快樂的事要緊。
“真一！鬆崗真一！”放棄門鈴後，滕久功太郎開始一邊拍門一邊大叫鬆崗真一的名字。
等鬆崗真一終於衝出去打開門，赤膊披著皮草的滕久功太郎立刻像野獸一樣衝進了他的家。
“功太郎！”鬆崗真一聽到自己在尖叫，然後臥室裏傳來一片稀裏嘩啦的聲音。
那些聲音讓滕久功太郎陷入了短暫的窘境：“我不知道你家裏有人……我打了很多的電話……”
哦……你不知道？那你還來？鬆崗真一無奈地望著他，摁下了電話答錄機。第一條留言來自那個不知所謂的梅澤康夫？上次鬆崗真一和他吃了一頓飯，席間梅澤康夫拚命講他的IT行業，而鬆崗真一拚命講他的派對野獸節目。這話需要翻譯嗎？翻譯是——他們兩個雞同鴨講了整整一頓飯。
在這個關鍵時刻，IT大鱷梅澤康夫發出邀請？
實際上鬆崗真一明天沒有安排，明天他的日程是零。他不能確定梅澤康夫是不是故意找這個時間約他的。
拋開那些想不通的問題，他一邊繼續聽著電話留言，一邊發郵件給他的秘書，讓她和梅澤康夫確認明天的午餐。
“鬆崗真一，回我電話！我的朋友們都在等我的電話，他們不確定要不要趕今天的飛機……”
“鬆崗真一！我不知道你的手機……”
“鬆崗真一……”
“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滕久功太郎和鬆崗真一一道聽完他打過來的電話錄音後說。
這個？是什麽？
鬆崗真一望著天吐出一口氣。
滕久功太郎的朋友們？關東的那些橄欖球替補隊員？還有幾個才從大學邁入大聯盟的菜鳥？這些人確實能夠把紅帽隊的人數填充到54個，但是那真的僅僅是填充而已，離能用還有很遠很遠。
“功太郎……”鬆崗真一在思考一個拒絕滕久功太郎的理由——他需要隊員，但是他不需要垃圾。
“鬆崗君，我隻是想幫你點忙。”滕久功太郎看著他這樣說。
“功太郎……”鬆崗真一還在思考拒絕的理由，忽然間，他覺得那真是浪費他和霧山優的寶貴時間。
管他的，下周鬆崗真一怕是就要撂擔子走人了，在這周為紅帽隊買進一堆垃圾，那麽至少在下周滕久功太郎的朋友們都會得到一筆可觀的解約金——那筆錢會讓那些二線隊員搬進更加安全的公寓，讓懷著夢想才出社會的大學生們不用花訓練的時間去端盤子。
“好吧！讓他們明天上午到我的辦公室來吧。”
滕久功太郎在聽到鬆崗真一說出“YES”之後，發了差不多足夠橫渡馬六甲海峽那麽久的呆，然後點著頭興奮地對鬆崗真一說：“真一，優說得沒錯，你人挺好的。”
“哈哈哈！”霧山優終於忍不住在臥室裏大笑出聲。
於是……
雖然成穀憲三已經看到過鬆崗真一和霧山優的擁抱，派對野獸上的觀眾們也討論他們的關係討論得非常深入，但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親眼目睹“優和真一在一起”這件事的人居然是滕久功太郎！
他目瞪口呆！
上帝為什麽會選擇滕久功太郎做核彈爆炸的目擊證人，誰也不知道，而這就是生活！
滕久功太郎和霧山優還在客廳裏玩著三個問題答對了一個就可以打電話跟媽媽說“我發現優和真一在一起”的遊戲。
鬆崗真一拿著一杯冷了的紅茶，從他位於35層高樓之上的落地窗俯視燈火通明的東京。那個城市大得難以想象，如果你曾經坐飛機在夜裏來過東京，你就會知道。
首先，還在幾千米的高空你就會看到一片光的海洋，你以為你馬上就要到達東京機場了，結果飛機仿佛放慢了腳步，在很久很久的滑行之後，你已身處光海，卻還不見降落。當半個小時之後，你的腳接觸到東京機場的水泥地麵，你才比很多東京人都要清楚，這個大得誇張的怪獸就是東京！
東京，鬆崗真一的城市。他曾是這片土地的王子，如今他還是這片土地的王子。
後天他將一無所有？現在他滿身都是刀傷什麽的，或許背後和後腦勺還插著兩根箭，肩胛骨上還帶著一個流星錘什麽的，說實話，一無所有對於這樣的鬆崗真一而言，不算什麽！
走過了那樣一片常人難以想象的荒原，現在，10000次一無所有，他也不會在乎。
霧山優和滕久功太郎還在玩著遊戲，鬆崗真一覺得，他和霧山優的夜晚就這樣浪費掉了真是太可惜了。
“喂，功太郎，你不用回家睡覺嗎？”
“我想跟優姐說說話。”滕久功太郎抬起頭說著，肌肉還震了一下，因為夜晚的緣故，智商更下滑了一點兒。
“功太郎，我和優要休息了。”鬆崗真一不放棄地說。
“真一，功太郎和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說！”霧山優立刻不拋棄地說，於是鬆崗真一再一次被邊緣化。
啊……那個叫霧山優的人怎麽會有話要和滕久功太郎說呢？鬆崗真一繼續轉過身望向他的城市，這能讓他冷靜一點兒。
霧山優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女人！但是，他們發過誓要在一起的。那個誓言不是來自兩個傻呼呼的大學生，而是被兩個滿身刀傷、背後插著箭、肩胛骨上拖著一個流星錘、腳踝那裏還慘兮兮地露出一塊白骨的家夥呐喊出來的，所以它是不會被破壞的，絕對不會！無論還會有多大的風暴，又或者鬆崗真一真的要去娶吉川涼子，那都不會！
鬆崗真一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在那群沒人要的橄欖球運動員身上，他說了一堆廢話鼓勵他們在紅帽隊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那當然是廢話，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甚至沒有去測試他們的體能，完全憑著滕久功太郎的推薦就愛怎麽著怎麽著了。後天有他們的比賽，而明天他就可能不是紅帽隊的老板了，這有點自暴自棄，這有點沒有選擇，可是說不定這是一個奇跡的開始。
奇跡不是鬆崗真一拚湊出來的紅帽隊會所向無敵，而是那群孩子們中或許真的有那麽幾個是沒有人發現過的寶玉，原本他們會一生都待在垃圾坑裏送比薩，而現在，他們會因為這一係列與橄欖球無關的事情，改變他們的命運。
就像六年前的鬆崗真一，因為那個鍋爐蓋子實在是太難開了，霧山優又沒能吃出足夠抵禦寒冷的脂肪，於是他有了一次機會，一次徹底改變命運的機會！
鬆崗真一這樣想著，覺得他在改變，改變的方式是讓他覺得惡心的“壞人變好人路線”。算了，和霧山優在一起，在他退休前支持一所惡心的貧民診所絕對是鬆崗真一逃不掉的宿命，所以，認命吧，他在變成曾被他唾棄的那種好人，無論他願不願意。
“嗯……優，你又在衝繩島？誰幫你買的機票？哦……池田光，他可真是好人！”鬆崗真一在趕往和梅澤康夫約好的餐館的途中打電話給霧山優，聽到那個衣服都當掉的女人還在坐頭等艙時，他差點沒預約一個醫生好好檢查一下霧山優的貞操。
“嗯……嗯……銀行剛剛打電話來，他們終於願意接收我的房子，給我貸款了。”鬆崗真一在聽到霧山優的囂張大笑以及讓他更生氣的調侃“真一，光的收入比你穩定啊”後，自暴自棄地對霧山優說，“我的意思就是，下次你回來就不要去那個高級公寓找我了。我住在哪裏？如果我知道就好了……或許你可以讓池田光收留我們兩個！”
“我恨你，真一！”
“我也恨你！”
下車前一秒鍾，鬆崗真一對著電話說出了這句愛的宣言，然後去見那個梅澤康夫。管他的，鬆崗真一已經做了一切他能做到的，現在沒有放棄鬥誌已經表明他是一個絕對稱職的派對野獸了！
慢點兒……
慢點兒！慢點兒！
派對野獸節目在哪裏？我們聒噪的隻關心緋聞的派對野獸節目到哪裏去了？從什麽時候開始，鬆崗真一的那些商業經還有他和霧山優在熱炕頭上的私密對話成為派對野獸最值得關心的事情了？
什麽時候那些活生生的生活成為派對野獸關心的事情了？什麽時候我們拋棄胡說八道和YY精神，換頻道到了主旋律大片了？
接下來的情節是不是所有曾經拋棄過鬆崗真一的人都要回到他的身邊，說一句你變好了，然後抱頭痛哭跟他一起迎接美好生活？
拜拜，聯美鋼鐵，拜拜，鬆崗真一的人生！
“現在是良太時間！快看……”響良太在皇後街的婚紗店外大叫，“有上流社會小甜甜之稱的酒店千金市川秋實正在和名伶莉香大打出手！為了一個伴娘裝！哦，天哪！她們在撕對方的頭發……”
“攝影，給莉香的胸部一個特寫！”冰室達也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在總控製室裏大叫，“同誌們，我們需要在元旦前讓我們的收視率上升！我恨索尼媒體，我恨鬆崗真一！我為什麽會是他的朋友！”
那個鬆崗真一！冰室達也無奈地對著老天爺翻了一下白眼。在最不應該幫助鬆崗真一的時刻，他居然無法脫身，因為那個家夥對他說自己想做一個更好的人……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這有點主流大片的意思了……如果不考慮冰室達也無聲無息地接受了鬆崗真一饋贈的一部分紅帽隊基金股份的話，這就真的是關於友情和愛的主流大片了。
回到良太時間——
“哦！她的胸部露出來了！”響良太衝著鏡頭大叫。他聲音太大，畫麵的主角也難免聽到了，於是她衝過來用高跟鞋狠狠地開始幫響良太修理他的發型。
於此同時，齊藤吾信正解開他襯衫的最後一粒紐扣，因為那個最熱的前衛藝術家對齊藤吾信說，吾信每多問一個關於他性取向問題，就要解一顆扣子。他的性取向也沒有別的什麽不對，就是他喜歡男人而已，而齊藤吾信正好有他最喜歡的漂亮眼睛。
良信王道版開始有“響良太的戀情危機”這樣的帖子出現，而為了那個工資支票上的零，齊藤吾信開始解他牛仔褲上的扣子了。
順便說一句，梅澤康夫此時正好說出本次午餐中唯一一句與IT行業無關的話：“真一君，寒冷的冬季，我們這些年青人應該學會抱團。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雙贏，這和吉川英博的霸道是不同的。”
“哦……條件是我在紅帽隊基金的所有股份？這是合作？”鬆崗真一跟著說出了午餐裏唯一一句與傳媒和橄欖球無關的話。
“你瞧，這就像一個舊電腦……”
派對野獸節目對梅澤康夫的比喻不感興趣，忽略！
第二天，鬆崗真一帶著將自己出賣給梅澤康夫換來的小小優勢戰勝了吉川英博，派對野獸也不關心那個。
滕久功太郎在球場上獲勝，裸半身，我們關心這個，所以鬆崗真一怎麽獲勝的，徹底忽略！
第二周一早，鬆崗真一被趕出了紅帽隊基金，變成了那個半死不活的聯美鋼鐵的老板。
望著那堆破銅爛鐵，他真想一把火把它們全燒了。他要這堆破玩意幹什麽？
當然，派對野獸對此還是不感興趣。而齊藤吾信和響良太在關東煮攤位上吵架，這很好，最好吵完了能夠**一夜，那麽已經赤貧的冰室達也和鬆崗真一都會在九泉下展露笑容的。於是，再次忽略掉鬆崗真一！
連這些都忽略掉，更別說鋼鐵市場複蘇減緩，或者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複蘇了，於是鬆崗真一徹底擁有了聯美鋼鐵，想賣都賣不掉了，這真是太棒了！
這條消息也被無情忽略。
拜托，這是派對野獸的世界，不是某個單純少年的發家史！我們真沒有時間去講述一個俗套的人性故事，讓收視率暴漲、點擊率增加，這才是派對野獸的全部，甚至男主角鬆崗真一都不會反抗這樣的安排。
所以，沒有感人至深的董事會發言，沒有球員們百裏長街送真一的畫麵，鬆崗真一提著他的行李，坐在聯美鋼鐵空****的廠房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這就是生活的真實。
鬆崗真一坐在他的行李箱上。他的行李箱放在布滿灰塵、已經停工很久的廠房的開闊地裏。
他望著那些跟冰冷的屍體一樣的機器，它們陳列在他麵前反射著模糊的白光。
“張先生來自中國太原，他在電話裏說他對聯美鋼鐵有一定的興趣……”電話的那邊傳來一個粗糙的男人的聲音，那是鬆崗真一的新助理——連固定的辦公室都沒有的鬆崗真一顯然無法說動一個每天都要穿絲襪的新宿姑娘為他工作。
現在，他沒有固定的住所，沒有辦公室，放在冰室達也手上的生意也將在不久之後迎接大考，他手中的生意則是這個死氣沉沉的、好像壞掉的蟲繭一樣的工廠。
他贏了，還是吉川英博贏了？
他獲得了聯美鋼鐵，而吉川英博獲得了他真正想要的紅帽隊基金，或許，他們都贏了。
“優，這個地方很難找嗎？”鬆崗真一衝著電話大吼，聲音被空****的廠房震**出電波落在地麵的效果，“好吧，你坐出租車來好了……是的，那真的很貴！”長久的沉默後，鬆崗真一聽到空氣裏他的理智崩斷的聲音，“我知道你手頭很緊！你什麽時候沒緊過？好吧……我出那部分出租車費！優，你可以更可惡一點兒嗎……好吧，你是我的女人……我知道……你能不能不要這個時候才拿出來說？”鬆崗真一站起來，在那些匍匐著的鋼鐵野獸中央，他顯得矮小瘦弱，“優，過來看看我的工廠，我的……”
空氣裏彌漫著塵埃。光線不像是用射的，而像是牛奶倒進了水裏，緩慢地滲透融合，讓冰冷黏滯在一切可以被感覺的地方。東京的活力和無情在這裏仿佛都死了，它沉睡著，或許沒有人能讓它蘇醒。
鬆崗真一望著他的領土，這個被東京拋棄的國度。它是他的，屬於他。
“你打算把它賣給誰？”大門外忽然有人說話，還有煙絲的味道飄進來。鬆崗真一轉過頭去，看到小泉十文字靠在工廠的大門邊表情怪異地看著他。
“鋼鐵市場沒有依照你所期待地複蘇，你現在要把它賣出去，我想有點難。”小泉十文字調侃地說。
鬆崗真一聽得出那些話語裏的諷刺。
“我並沒有打算把它賣出去。”
“那你的計劃是……”小泉十文字顯然沒有意思久待，但鬆崗真一讓他改變了主意。
“我的計劃……”鬆崗真一咬了咬他的下嘴唇。
計劃很簡單，像所有主旋律大片裏的頓悟的男主角一樣，當著那些工人的麵大吼：“我將讓你們獲得新生！”
那太做作了不是嗎？
就像感情，沒有人會在派對野獸的版麵上用上萬個帖子討論鬆崗真一如何愛他的母親和父兄。
我們在一個大的派對，我們愛著對方，因為我們真的在一個大的派對裏。
我們在試圖逃離派對，因為我們真的愛著彼此，而不是因為我們同在一個派對裏。
霓虹閃爍在派對上，但渴望愛的野獸會把自己拖入派對外的黑暗分享彼此最真實的體溫。
於是，鬆崗真一笑得有點虛弱地說：“我認識幾個鋼鐵產業的客戶，幾個外國商人，或許我們能拿到一些單。”
“搞什麽！”小泉十文字在門口衝鬆崗真一大叫，“你想經營它？”
“看起來好像是這樣。”鬆崗真一聳了聳肩，好像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大學生，“畢竟，我已經是它的老板了，這個廠房屬於我，甚至也隻有它是屬於我的了。”
“你要經營它？”
小泉十文字第10次問出同樣的話。他已經坐到了鬆崗真一麵前的一個傳送帶上。
“你是瘋了還是怎麽了？”小泉十文字上百次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這個鬼地方已經死了差不多一年了。”
“但是那些工人們還在，不是嗎？”鬆崗真一中途打住，苦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感覺這樣的對話有點蠢，“他們還沒有工作不是嗎？或許我們可以想點辦法。”
“你是指共渡難關什麽的？”小泉十文字看著他，皺巴巴的臉上沒有立刻露出不屑和嘲諷，大多數的原因可能是這個叫鬆崗真一的家夥看上去很久都沒有洗澡了，而且他的屁股下麵有一個裝了他所有東西的大箱子。
不想用“共渡難關”這樣的詞，鬆崗真一苦惱地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好太奇怪：“大約是這樣的吧……”
“你絕對瘋了！”小泉十文字斷言說。
“可能吧……”鬆崗真一笑了笑，有點局促地搓著他的手，“我認識一些人，而且我還算有點影響力。”
“那你還是瘋了！”小泉十文字補充說。
“好吧！”鬆崗真一抬起頭，他渾身都很髒，頭發油膩膩地黏在額頭上，“我是瘋了！不過，你要入夥嗎，小泉先生？”
“再說吧，我有你電話！真是的，我會打給你的！”小泉十文字打算走，鬆崗真一也沒有意思留他。
此時，一輛出租車在廠門外停下來。
霧山優甚至不願意先墊付那些車錢而衝裏頭大叫：“真一！出來給我付賬！”
“優，你就不能有哪怕一秒鍾表現得讓我覺得認識你是件很美好的事嗎？”鬆崗真一罵罵咧咧地走出去。
他褲口袋裏的手機上有一條成穀憲三發過來的短信，短信內容是他們需要好好談談，比如說合作什麽的。
而小泉十文字離開時，頭一次和鬆崗真一好好兒地握了握手。
“這就是你的工廠？”霧山優走進來，開始用“別嚇我”的表情檢測鬆崗真一的全部家當。
“好像是吧。”
“這有點髒……說別的，真一，你找好地方給我住沒有？”花了大約1秒鍾不到的時間，霧山優就對鬆崗真一的工廠失去了興趣，轉而開始擔心她的食宿。
鬆崗真一無奈地望著她：“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找好地方住的人嗎？”
“那我去找光。”
“嘿！優，你不能這樣總是纏著他，池田光也有他的人生！”鬆崗真一好像真的要發怒了。
“那我們分手吧！”霧山優看了他一眼說，“反正你還要和吉川涼子結婚！我討厭你，你這個渾蛋！”
是的，婚禮在繼續，因為他們有一個冗長的協議，還有一個金牌編劇冰室達也撰寫的劇本。
第一幕是美麗的婚禮，第二幕兩人發現他們原來不了解彼此，第三幕和平地離婚並祝福對方。
經曆了幾乎毀滅性的一切，鬆崗真一卻還要為派對野獸節目和吉川家族的名譽而表演結婚肥皂劇。或許可以用虛假來譴責他，但是霧山優……
“我們有協議，而我已經沒錢違約了……說起來，優，你知道我不是渾蛋。”
後麵該說什麽？
我為你放棄了做吉川英博繼承人的機會，還把我紅帽隊的股份都丟給那個叫梅澤康夫的人，換來這麽一個半死不活的公司，哦……還有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你就是渾蛋，大壞蛋！”
霧山優說，於是歸零。
鬆崗真一是渾蛋，因為沒人可以拒絕霧山優！
“你好歹也參觀一下我的工廠吧？”鬆崗真一苦笑著讓他叫霧山優來這裏的原因繼續下去，“這個地方……嗯，我會讓它重新開始運轉的，它會變得比以前更好。其實這個選擇很正確——在經濟寒冬到來之前，轉行實體經濟——隻是目前比較困窘，後麵就會越來越好的。”
“不要跟我說這些，真一！實體經濟是什麽我都不知道。”霧山優朝他噴了口熱氣說，“起碼那間公寓就沒有了！我喜歡暖氣和你的高檔床單。”
“暖氣和高檔床單？你以前沒有這麽挑剔的！你不是很能勤儉持家嗎？”鬆崗真一不爽地說。
霧山優擺著手在偌大的廠房裏無所事事地走來走去。
“那是以前了，一個女人不能到了30歲還滿足於廉價住宅和超市裏的東西。拜托，真一，成熟一點兒！”
“你叫我成熟一點兒？”鬆崗真一看到他的頭頂有一團小小的乳白色的煙霧，那大約是他的靈魂吧……
“我本來就比你成熟！”霧山優抬了下她的眉毛，“我還有兩個博士學位呢！”
“說到這裏，診所那邊的事搞完了嗎？”說出這句話，鬆崗真一覺得他一定愛霧山優愛到沒辦法，因為在被她連連傷害的此時，他還有心思關心她的工作。
“還不就是那麽回事！孩子們被好心人帶走，而房子被推平，一切玩完！”霧山優惱火地繼續說，“早春雨守他們把失業怪罪於我，硬是要我給他們弄一個新診所出來！還有風間麻鬥送過來的實習生，有一個叫文成的，總是嘰裏呱啦說個不停，居然也要我給他找份工作！這些應該送去焚化掉的家夥們已經讓我夠煩了，你還要說！我恨你，真一！”
顯然，這個世上不光鬆崗真一一個人有被虐傾向。
“優，拜托！”鬆崗真一跟在霧山優身後滿工廠地亂竄，“你從進門起臉色就沒有好過！抱歉，問一句，你還愛我吧？啊？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愛吧？”
“嗯……我愛你。”霧山優轉過頭來，微微翹起嘴角，“不過前提是，你趕快給我們倆找一個有暖氣、比之前那間還要舒服的公寓！”
“喂，優，當初我可沒有抱怨過你把那間殺人犯的房子給我住！”鬆崗真一一邊說一邊想著他的錢包，“我們共渡難關好不好？”
“為什麽？”
她居然問為什麽！這樣的人真的可以一起過一輩子嗎？
“因為我們相愛，這個理由可以嗎？”鬆崗真一補充說，“我們能在‘山田之家’那樣的鬼地方存活過東京的冬季的。”
“瞧，你把因果顛倒了。”霧山優詭異地笑著。
過了好久，鬆崗真一才意識到她的意思是她因為那些暖氣和床單還有錢而愛他。
“喂！優！”
“真一！哈哈……”霧山優大笑著過來捧住了鬆崗真一生氣的臉，它很冰，不過觸碰即化。
“我不保證我不會去你的婚禮現場搶劫你。”
“那你可不可以保證，如果你要去，先打個電話給我？我好通知冰室達也過來采訪，我們目前迫切需要勁爆消息。”
“你真可惡，真一！”
“你也是！”
“我恨你！”
“我也恨你！”
霧山優猛然回頭，她爬上了一個很高的傳送帶——可以鳥瞰整個工廠的機械。
“真一，這個地方不是一般的破。”
“我知道，不過它會好起來的。”鬆崗真一想了想，說，“它會好起來的，我們和它一起好起來！”
“嘿！我是你們的吾信，歡迎來到派對野獸！”
“嗨，這裏是良太時間，你現在看到的是派對野獸！”
……
忘掉那兩個被灰塵和冷軋鋼生產線淹沒的家夥吧，這裏是永遠聒噪新鮮的派對野獸！
10分鍾之前，派對野獸撤掉了鬆崗真一專版，落寞的鋼鐵廠老板不是派對野獸喜歡的話題。
版麵上最後兩條留言分別來自ID原宿2004和ID新宿2010。
優和真一永遠在一起。——原宿2004
誰是優？——新宿2010
不要介意誰是優, 總之優和真一會永遠在一起。——原宿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