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野獸之美

秋天的風在浸透香煙味道後從東京的地下室裏散出來,它們拍打著玻璃,渴望攀爬上更高的窗,不過一切的努力在11層的灰色玻璃上止步。

鬆崗真一的辦公室在139層帶碩大花園和私人直升飛機坪的頂端。他站在一排乳白色的欄杆後,眺望著著火的澀穀區。

那是一幅被閃耀的紅色和濃重的黑煙包裹的骨架般的黑色圖像。風或者眼球的幹澀,讓那些圖像在鬆崗真一眼裏變得模糊。

他又凝視著那些火焰許久,撥通了助手成穀憲三的電話。

秋風開始卷過東京的一個月裏,鬆崗真一忙得不可開交。那個鋼鐵公司的並購案遭到了董事局一個老資格董事的強烈反對,反對的理由很幼稚,那個鋼鐵公司是他從年輕到年老苦心經營的孩子,所以他不會允許有人把它肢解再賣掉。

但是……瞧,隻有分拆後再合並到更大的體係中,才能實現利潤的最大化。兩天前,鬆崗真一在董事局的會議上對那幫開始扯掉領帶的老家夥們大聲地說:“不要忘記,你們的工人已經有三個月沒有拿到工資了!”

“而你會讓他們徹底失業!”那個憤怒的老董事用力地將文件夾拍在鬆崗真一臉上,吼出了他在會議上最後也是唯一的一句話。

是的,鬆崗真一會讓那些可憐的家夥徹底失業。如果心有怨恨,就怨恨這個殘酷的資本世界吧!

“嘿,成穀君,我需要那條老狗的所有資料。”鬆崗真一凝望著那片遙遠的耀眼血紅色,冰冷地對著電話吐詞,“一周之內,弄到那條老狗的所有資料。我相信他總有什麽是需要我為他做的。”

“好的,鬆崗社長。不過……”電話那邊傳來成穀憲三如漂浮在水上的油一樣的聲音,“我們都知道下流無恥是什麽意思,就不需要再為它們打上漂亮的蝴蝶結了。給我確切一點兒的指示吧,社長。”

“嗬嗬……”鬆崗真一轉過身,開始走向他物品齊全、閃耀著淡藍色冰冷光澤的辦公室,“行了,我可以換個說法——找到那個老家夥的軟肋。我想在新賽季的**來臨前,直接把那個鋼鐵公司肢解掉!現在是11月,最好的季節。我想等到了明年3月全球鋼鐵市場會複蘇,我沒有那麽多錢浪費在那些廢物身上。”

“好的。”電話那邊的成穀憲三似乎笑了下,“你會得到一切的,鬆崗社長。但是,我預測鋼鐵市場會在1月底複蘇。我有內部消息,中國和澳洲的談判會在一月底再次崩盤,這個消息隻要放出來,鋼鐵市場會立刻複蘇。”

“嗬嗬……”鬆崗真一已經回到了他辦公室裏巨大的紅色沙發寶座,“那些中國人不會得到澳洲的,所以,我需要在3月份前將聯美鋼鐵徹底肢解!”

“你會擁有它們的!”

掛上電話不久,鬆崗真一還在回味那些血紅色的火焰。冰室達也發來了短信,震得他的手機直響,提醒他打開電視機找到都市10頻道——冰室達也新購買的頻道,他的冰室達也帝國從紙質媒體向電視傳媒發展的第一個平台。

“又搞什麽?”鬆崗真一抱怨一聲,摁開了電視,頓時整個牆壁都被鮮豔的顏色漲滿。

“哦!電視機前的各位,你現在看到的是派對野獸節目!而我是你們的齊藤吾信,愛笑的吾信哦。”一個矮矮瘦瘦的關西腔男孩在顏色豐富的幕布上活蹦亂跳地說。

他站的地方似乎是一個位於樓頂的空中公園,但公園後緊挨著的另一個大廈鬆崗真一看著挺眼熟的……那個……好像是……

“告訴你此時此刻……”男孩看了下表,清透得不太真實的大眼睛裏跳出一點兒頑皮,“2009年11月1號23點01分!告訴你每時每刻東京市那些身家過億的單身富豪們在幹什麽。這就是我們最可愛最可愛的派對野獸節目!”

啊?

鬆崗真一開始有點認出那個作為背景的大廈了。

“剛剛通過連線,上一分鍾,大家已經知道時代雜誌的新寵,那位對襯衫有著不錯品位的明周刊總編輯正在從38歲老舞娘的大腿上吸奶昔。那麽這一分鍾,我們的鬆崗真一,東京市最性感的前橄欖球明星,現任資產大鱷紅帽隊基金的社長在做什麽?好了,跟著我的長焦距鏡頭……”叫齊藤吾信的男孩吆喝著讓鏡頭在他臉上變得模糊,而背景大廈的頂樓在逐漸變得清晰。

對!

鬆崗真一現在已經認出那個被當成背景的大廈就是他現在所在的大廈了,而他正從電視機裏看著正在看電視的自己!

“相信我,你們沒有看錯,鬆崗真一在家裏無聊地看著電視!哦……上帝……這難道就是他的生活?”

相信我,你們絕對沒有看錯,鬆崗真一的確是在家裏無聊地看著電視!鬆崗真一的思維與電視裏的內容幾乎同步……

不……

“或許他正在看的節目就是派對野獸,哈哈,誰說得準呢……”男孩大聲調笑著,開始對著鏡頭擺出“相信我,雖然這有點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幾乎同步,是完全同步!

我正是在看著派對野獸節目!而這……究竟是什麽?很久都沒有被震驚過的鬆崗真一,在11月1日23點02分被電視裏出現的另一個正看著電視很無聊的鬆崗真一震驚了!

而兩秒鍾後,派對野獸節目新開的觀眾論壇上就出現了對該新聞的第一條跟帖——

鬆崗真一居然在看電視!難道沒有女人注意到他多麽帥、多麽有錢嗎?哦……他有一個未婚妻,叫什麽來著……——寂寞愛0984

第二條跟帖立刻出現:

吉川涼子!那個女人應該去吃屎!她在浪費鬆崗真一!——夢旅人1997

第三條的發帖人比較理智:

大家好,首先我要說我並不關心鬆崗真一的生活,但是如果派對野獸隻能拍到鬆崗真一在看電視這樣無聊的新聞,那麽我建議不如把鏡頭移回夜店裏的明周刊的那位總編輯大人吧,我想他應該已經開始和他“媽媽”kiss了吧!哈哈哈——水惑君

好吧,鬆崗真一可能會覺得開心,該新聞很快就被刷到了版麵的最底部,因為那個正在摧毀自己的明周刊總編輯確實已經開始和那個“媽媽”級的舞女玩限製級遊戲了——鬼知道他是缺乏母愛還是怎麽了!

電視畫麵被另一個更瘋狂的棕眼睛男孩霸占:“嗨,我是你們的良太!你現在看到的是派對野獸,看到川吉總編了嗎?啊啊啊!他在和那個女人……哦……快看!”

“派對野獸節目帶給你每時每分東京市最熱辣的年輕富豪們讓人驚歎的私生活!你想看的,都在這裏!派對野獸!”

派對野獸!

將為你展現野獸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