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安夜不平安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這幾天大街小巷都在循環播放著歡慶聖誕節的歌曲，數著日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一年的尾巴上。
不知道人類的聖誕節是怎樣的，我對那一天充滿了期待。
不過，我想顧敏兒的心情一定要比我急切得多，因為她現在正拉著顧森川的手，請他去給她當平安夜派對的舞伴。
可是這預約也預約得太早了吧？距離平安夜足足還有一個星期呢。
雖然知道顧敏兒是顧森川的親妹妹，但看著她親密地挽著顧森川的手，並嗲聲嗲氣地對著他撒嬌的樣子，我心裏還是有一絲絲的不爽。
靈小漁，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小家子氣了？居然連他妹妹的醋也要吃，太沒出息了吧！真為自己突如其來的醋意感到羞愧。
“哥哥！你就答應嘛！人家才不想跟那些臭男生一起跳舞呢！”顧敏兒甩著顧森川的手，委屈地祈求道。
呼，這個被眾人捧在手心，並且擁有拒絕無數追求者的權力的幸運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當年我還在幸運王國的時候，每年的聖誕節都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死黨們跟她們的男神們翩翩起舞，而自己卻在一旁坐冷凳子，那叫一個辛酸！
“不要，我那天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顧森川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顧敏兒，反而是瞟了瞟躲在角落裏的小小的我。
很重要的事情？難道跟我有關係麽？不然，他為什麽突然看我呢！
“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顧敏兒跺著腳，很生氣的樣子，“你怎麽當人家哥哥的嘛，上次去泰迪熊展覽館的時候沒給人家帶紀念品也就算了，這次居然還如此狠心地拒絕了我的邀請！哼！我要告訴媽媽，你欺負我！”
那天我們從海邊回來，已經快夜裏11點了，顧敏兒還坐在客廳巴巴地等著顧森川給她帶紀念品回去，結果卻發現顧森川壓根忘記了這回事。
顧敏兒當晚哭鬧了許久，又和顧森川冷戰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後來還是顧森川答應她下次加倍補償她，她才沒再鬧下去。
“我上次又不是故意的，隻是忘了而已。”
“你知道人家有多喜歡泰迪熊嗎？人家因為補課去不了展覽館心裏明明就已經很難過，你居然還忘記給我帶紀念品，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嗚嗚嗚……”顧敏兒開始翻舊賬，嘰嘰喳喳不停吵鬧的她已經惹得顧森川好幾次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顧森川馬上就會因為受不了顧敏兒的叨叨和賴皮而對她妥協了。
“好好好，別再哭了，我答應你就是了。”顧森川揉著太陽穴，無力地說道。
我就知道……
“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謝謝哥哥！我愛你！”顧敏兒得到自己滿意的答複後，終於蹦跳著離開了顧森川的房間。
呼，我這才敢從床底下鑽出來。
“咳咳咳！”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我趕緊把剛才肺裏吸入的灰塵給咳出來，耳垂一捏，變成正常人型的我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哇呼，還是外麵的空氣清新。
“靈小漁，你聖誕節打算跟誰一起過？”顧森川坐在沙發上，翻閱著雜誌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說道。
他這不是在明知故問嗎？在人類的世界裏我就隻認識他和齊禹兩個人，何況他還霸道地要求我不能跟齊禹有過多的接觸，所以聖誕節除了跟他度過以外，我還能跟誰一起？
“不知道！”為了不讓顧森川太過驕傲，我隻好這麽回答他。
“哼，我本來打算在平安夜那天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來著。”
我知道肯定還有“但是”……
“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被敏兒強行抓去當舞伴，所以隻能改天再帶你去了。”
“好吧。”
“靈小漁，你是不是很失望？”
這家夥簡直就是在明知故問，我懶得理他，所以故意沒有回答。
“你放心吧，我要帶你去的地方，要給你的禮物，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而且，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把它親手交給你。”
聽他這麽一說，我的期待值一下子又提高起來。他要給我的聖誕禮物到底是什麽東西咧？我真的好好奇，好想第一時間就知道答案！
不過，這個愛吊人胃口的家夥，始終是要在聖誕節前夜去給顧敏兒當舞伴。
這麽說來我要一個人傻乎乎地叼著蘋果，孤零零地在家裏看著電視上各種播報平安夜盛況的新聞度過了。
唉，原本懷著滿滿期待的心一下子跌落穀底，這種感覺真不爽！平安夜、聖誕節什麽的，瞬間變成了我最不喜歡的日子！
可是我最不喜歡的日子還是一轉眼便來到了。
“不準偷跑出去，知道了沒有？”顧森川換上老成的西裝，邊在鏡子麵前“搔首弄姿”邊再三對我囑咐道，“乖乖在家裏等我回來，到時候我有一份非常重要的聖誕禮物要給你。”
“知道了知道了。”
顧森川所說的非常重要的聖誕禮物會是什麽呢？這句話瞬間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一口就答應了他的要求。雖然我口頭上答應得是很快，但我的心裏還是有千萬個不願意。
說時遲那時快，顧森川才剛打好領結，顧敏兒便穿著美美的小洋裝出現在他的房間裏，把他“強行拖走”了。
他臨走前一再用眼神對我說“不準偷跑出去”後，便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以內。
屬於靈小漁一個人的平安夜，宣布正式開始。
我耷拉著腦袋躲在牆角，眼神空洞，腦袋裏也跟著一片空白，因為我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麽。
就在這時，黑天使和白天使又跑出來在我腦內搗亂了。
“靈小漁，一個人過平安夜很可憐呢！”揚著惡魔叉的黑天使一臉的嘲笑，“為什麽不偷偷跟著顧森川去參加舞會呢？”
白天使一個小拳頭砸在了黑天使的腦袋上，然後抱著手酷酷地說道：“顧森川說過不準出門，難道你又要惹他生氣嗎？”
“你可是難得才能來到人間一趟，難道你不想見識見識人類的舞會嗎？很新鮮、很好玩哦！”
“你不想知道顧森川要送給你的聖誕禮物是什麽嗎？”
“你偷偷跟著他們出門，他們不會發現的。”
“你覺得你能逃過天才顧森川的火眼金睛嗎？”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唱反調了啊？”
“不行！你這個壞蛋黑天使！我才不要小漁聽你的壞主意！”
“我給小漁出壞主意？我隻是在告訴她，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小漁才不像你，畏首畏尾！”
“你……”
哐啷哐啷……
說著兩個天使居然打了起來，而且還甚是激烈，久久分不出勝負。
我到底該怎麽辦嘛？黑天使和白天使所說的都是我內心所糾結的問題，一方麵我抑製不住自己那顆貪玩的心，另一方麵我又不想再次激怒顧森川。
不過……舞會上那麽多人，我隻要換一身打扮，化上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妝容，應該就不會被他發現了吧？
黑天使說得很對，我靈小漁才不是那種畏首畏尾的人，我想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
再說了，這個時間點，我的肚子也餓了，顧森川居然忘記給我準備晚餐。舞會裏一定會有很多好吃的蛋糕、好喝的果汁吧？嗚嗚嗚，一想到這些我肚子裏的饞蟲就開始打滾。
及時填飽肚子比什麽都重要，所以，為了舞會裏的美食，我也必須要出去一趟！
終於，欲望戰勝理智，滿臉開花的黑天使在這次戰鬥中險勝。
我趕緊一個箭步溜到顧敏兒的房間，變成了正常人型後便開始挑選起她的衣服來，還好我變成正常人型的身高和顧敏兒差不多，要不然就麻煩了。
反正到時候再回來，她也不會注意到的。
哇，顧敏兒是公主嗎？她的衣櫥足足有一個房間那麽大，裏麵是各式各樣的小洋裝和精致的配飾，就連鞋子也誇張地占據了一整麵牆。
好羨慕……
她的每一件衣服、每一樣配飾、每一雙鞋子都讓我看得口水直流，現在的我隻能是眼花繚亂外加選擇困難。
不管了，既然每一件衣服都很好看，那我就隨手拿一件來穿上就是了。
鏡子裏的我雖然沒有顧敏兒的魔鬼身材，但穿上小洋裝的我還是挺可愛的嘛，嘻嘻。
換好衣服後的我轉戰顧敏兒的梳妝台，簡單整理了一下頭發，學著電視裏平常的步驟刷了刷睫毛膏、塗了塗閃亮的唇彩……
當當當——大功告成！
趁著所有人都在門口，我輕而易舉地就從他家溜了出來。
磨蹭的顧敏兒這時還在門口嚷嚷，我貓著身子偷偷躲在不遠處的角落裏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等待出發的時機。
他們前腳才踏上接送他們的車子，我後腳就衝出去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英華學院禮堂內。
為了迎接聖誕節而經過精心裝飾的大禮堂與顧森川冷冷清清的家形成了鮮明對比，我顧不上觀賞四周別有一番風格的裝潢，一心隻想著如何才能完美地混入人群中。
功夫不負有心人啊，我終於擠進了熱鬧的舞會現場。
嘻嘻，沒想到這次的舞會如此受學生們的歡迎，目前人山人海的景象更有助於對我的掩護。
哇！順著人流的走向我一下子就發現了不遠處正散發著甜蜜的香味，並且頻頻向我“招手”的蛋糕們，我二話不說邁開腳步隻管往那方向走。
啊嗚……好好吃哦！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美味的慕斯蛋糕呢！才咬上第一口我就感覺自己已經飄起來了……
咚——
司儀突然敲響了在舞池正中央懸掛的大擺鍾，悠遠的鍾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我趕緊把手裏的蛋糕放下，也跟著其他人往司儀的方向聚攏。
天啊！顧森川和顧敏兒此時就在我的正對麵啊，不過……中間隔著一個大舞池的距離，我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地就被他發現了吧？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躲在後麵點好了。
“女士們、先生們，當我敲響平安夜的鍾聲的時候，便是在正式宣布我們英華學院的平安夜舞會正式開始了！”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在禮堂裏已經準備良久的樂團便奏響了浪漫的華爾茲舞曲。男生們也紛紛紳士地邀請著自己的舞伴走進了舞池當中。
哼，我還以為是要宣布些什麽大事呢！
舞會？跟我這種沒有舞伴的人有什麽關係，我靈小漁的目的隻有一個，嘿嘿，那就是——吃！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啊嗚，桌子上的各種蛋糕和布丁幾乎被我掃**了一番後，我終於滿足地腆著肚子離開了那個“天堂”。
呼……不知道顧森川和顧敏兒是兄妹關係的人一定覺得他們倆是一對非常般配的情侶。聚光燈打在他們倆的身上猶如給他們披上了一層金沙，兩張相似的精致臉孔放在同一個畫麵裏，讓人忍不住幻想著王子與公主的童話故事。
此時的他們在舞池的最佳位置優雅地旋轉著，倆人流暢的舞步、默契的神態，時不時能引起正在注視著偶像一舉一動的粉絲們的尖叫。
上天真不公平，不僅給了顧森川一張好看的臉蛋，還給了他接近全能的腦細胞。以我對他的觀察，到目前為止，他好像除了畫筆，其他東西都能輕易掌控似的。
其實有好幾次我在偷偷盯著他看的時候，總覺得他好像也看到了我，嚇得我好幾次差點要往桌子底下鑽，可是過了一會兒他的視線又若無其事地從我的身上飄開了。
顧森川這個壞家夥，到底有沒有發現我嘛？不過，依他的性格如果發現了我，他一定會立馬衝過來把我給揪出去的。所以，靈小漁，你不要再心虛了。
就在我再次忍不住要向一個草莓布丁進攻的時候，一隻大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並且輕輕拍了拍。
完蛋了！該不會是被顧森川給發現了吧？
一想到這裏我就瞬間石化在了原地。
我僵硬地轉頭，發現身後的那張臉並不屬於顧森川，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呼，還好轉過身來看到的是齊禹，否則我非得嚇暈過去不可！
“Hi，小漁，你怎麽也在這裏？”
“因為有好吃的東西的地方就會有我靈小漁呀！嘻嘻。”我拿起一個布丁遞給齊禹，另一隻手還不忘往自己嘴裏塞東西，“喏，給你，這個布丁可好吃了！對了，你怎麽認出我的？我明明戴了麵具呀！”
“因為全場隻有你吃東西的樣子最……幸福呀！上帝真是對我太好了，老是讓我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遇見你。”齊禹的眼睛彎得像兩道月牙，興高采烈地對我說道。
“嗬嗬……”我隻好幹笑著回應他，他其實是想說我吃東西的樣子太誇張吧。
“小漁，你還沒有舞伴嗎？顧森川呢？你們上次……”說到這裏的時候，齊禹有點欲言又止。
“我又不會跳舞，就算有舞伴也沒用。對我來說，有好吃的東西就夠了，嘿嘿。”我搖搖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顧森川在和他妹妹跳舞，怎麽了？”還有，什麽上次？我被貓攻擊的那次嗎？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可以教你跳舞，就讓我來當你的舞伴吧。”齊禹遲疑了下，立刻回答道，對我擺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雖然顧森川一再命令我不要跟齊禹有過多的接觸，但是……上次他把我從貓群裏救出來我還沒能好好謝謝他呢。
呼，反正我也吃飽了，跳跳舞就當成是飯後運動吧。
“好吧，可是……你可不許說我笨哦！”
“好啦，不過我們的舞台可不在這裏哦，跟我來。”齊禹拉起我的手就往門外走去。
這樣也好，免得被顧森川發現。
如果讓他知道我偷偷跟著他來舞會這已經夠讓他念叨的了，如果再讓他發現我跟齊禹一起跳舞，那我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這裏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小天地了！”走了一會兒，齊禹在禮堂後麵的一個廣場上停了下來。
小廣場周圍的樹木已經落光了葉子，嫩芽在看似枯死的枝條中整裝待發，期待著來年春風突然的洗禮。
不知不覺，我在人類的世界裏已經跨越了兩個季節，雖然現在還沒開始做返回幸運王國的倒計時，但隨著日曆本一頁一頁的撕扯，我離那個時間隻會越來越近。
呼，一想起終有一天會在人類的世界裏消失變成他們頭頂上的一顆小星星，一想起再也不能吵著鬧著讓顧森川帶我去吃好吃的，我就會不自覺地憂鬱起來。
“在想什麽呢？”齊禹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對他搖搖頭，立刻換上了平日裏的嬉皮笑臉。
齊禹把兩隻手伸向我，示意我把自己的手指搭在他的手指上麵：“現在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舞步。我拉著你的手，你的腳要跟著我哦，我哪隻腳退後一步，你相對的那隻腳就向前一步……”
說著齊禹便開始挪動腳步示範起來，不過肢體完全協調不起來的我果然才邁出第一個步子就踩到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收回自己闖禍的腳，羞愧得真想找個井跳下去。
“沒事啦，第一次都是這樣子的，我記得我剛開始學習交際舞的時候，把老師的舞鞋都給踩壞了呢。”
“真的嗎？”光是想象那個畫麵我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騙你幹嗎？哈哈……”齊禹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
聽齊禹這麽一說，笑點低的我立馬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這句話也給了我十足的信心，在接下來的練習中雖然還是頻頻出錯，但不知道為何我一點要放棄的念頭都沒有。
呼呼呼，還好這次教我跳舞的人是耐心一百分的齊禹，換成是顧森川，他早就已經把我罵得臉都淤青了！
“小漁，跟著我的腳步，我們再來一遍哦。”
“嗯！”
我信心滿滿地點點頭，伴隨著從禮堂裏飄出來的微弱音樂聲，齊禹開始帶著我在廣場的中央旋轉。
我的手搭在齊禹修長的手指上，透過他的指尖傳來他的體溫，他全程微笑注視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睛清澈得就像是一波碧藍的湖水，裏麵的小旋渦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可以給我力量，消除我對舞蹈的恐懼感。
我偶爾出錯，齊禹也沒有對我有任何的責怪，我是越跳越有自信了。
原來跳著舞旋轉的感覺那麽棒，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我的了，嘻嘻。
“你很棒嘛。”
一曲結束，齊禹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誇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在我抬起頭看齊禹的時候，突然一片白色的東西飄落到了他的鼻尖上。
我抬頭看向天空，無數細細的白色碎片從天而降……
“別動！”我製止了他伸向自己鼻尖想要把雪弄掉的手，自己卻踮起腳尖伸出手指把雪花轉移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哇！”看到它被我的體溫所融化，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歎。
“小漁沒看過雪嗎？”
我搖搖頭：“沒有，雖然我知道有雪的存在，但是我從未真正見到過它呢。”
“哈哈，原來小漁是南方人呀！”
“嗬嗬……是、是吧。”我幹笑著，嗚，如果不這麽回答，難道我要告訴他我其實不是人類嗎？
“那個，那天貓的事情謝謝你，時間不早了……”
“沒關係啦！要不作為對我的感謝，我們一起去看雪吧！”齊禹打斷了我的話，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看著越來越密集的雪花，點了點頭：“好吧！”
雪越下越大，我開始在雪地裏奔跑了起來，一圈一圈瘋狂地奔跑，雖然外套裏麵是晚禮服，但是漸漸地身體也還是熱了起來。
一圈……
兩圈……
三圈……
四圈……
……
齊禹一直微笑著在一旁看著我瘋……
不知道多久以後，地麵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我終於再也沒有力氣奔跑，直接倒在了地麵上，仰望著鵝毛般的大雪朝我飄落……
“這可是今年的初雪哦！”齊禹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我的身邊，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傳來。
我全神貫注地欣賞著眼前這神奇的一切並沒有與他對話，齊禹像是自言自語地繼續說道：“小漁你知道嗎？傳說初雪的那天遇到了你喜歡的人，你就會和他在一起哦。”
“真的嗎？”我興高采烈地問道，沒想到初雪還有個那麽浪漫的解釋。
“雖然隻是一個傳說，但我願意相信它是真的，因為……因為我現在正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觀看初雪呢。”
呼，我知道齊禹說這話的意思，但……我也非常清楚他並不是我喜歡的人。
這句話讓我們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成了冰，為了敲破這層冰，我隻好抬頭看向身後禮堂的方向，轉移話題：“不知道舞會什麽時候結束呢？”
耳邊突然傳來溫熱的呼吸，我還來不及回頭，身後便突然傳來一陣與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大聲嗬斥——
“你在幹什麽？”
我順著聲源向後轉過身去，顧森川的身影猛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他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上前便揪住了我身邊齊禹的衣領，對著他的臉就是一記左勾拳。
“啊——”我尖叫著，我發誓現在我的眼睛一定睜得比銅鈴還大，因為我已經完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拳頭給驚嚇到了。
毫無防備的齊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去。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愕然，難以置信地抬頭，直到看到一旁正惡狠狠地瞪著他的顧森川，他才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跡，重新站立起來。
我第一次看到齊禹那樣的眼神，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一點也不像平常那個總是帶著笑容的陽光少年。
在我怔愣的瞬間，他突然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般向著顧森川衝了過去，兩個人便開始了拳頭的較量，瘋狂地互相毆打起來。
你一拳我一腿的，我隻是在旁邊看著都忍不住替他們覺得疼……
天啊，這到底是怎麽了？顧森川又在發什麽瘋衝上來就開始打人？
好可怕！可是，再怎麽害怕也不能就這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兩個繼續扭打下去吧？
靈小漁，你還在傻愣著什麽？趕緊過去把他們倆分開啊！
對！我不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打架！這才完全反應過來的我，趕忙衝過去企圖把他們倆分開。
“別打了！別打了！聽到了沒有？我叫你們別打了！”
“啊啊啊！再打我就再也不理你們了！”
可是他們倆完全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嘛，對我這個柔弱的小女生來說，單憑一己之力要把他們這兩個大男生分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顧森川沒有看我，冷笑著對齊禹說道：“該死的，你以為你剛才想幹什麽我不知道嗎？如果我晚來一步你的陰謀就得逞了！”
齊禹一反平常的溫和陽光，同樣冷哼了回去：“簡直就是笑話，我有什麽陰謀？對自己喜歡的女生示愛難道有錯嗎？”
“齊禹，你這個卑鄙小人！”
“我卑鄙總比你沒膽的好！縮頭烏龜！”
“你說什麽？你這個卑鄙小人，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我說你是縮頭烏龜！失敗者！”
“你死定了！”
倆人在地上邊扭打著還邊咒罵著對方，無論我在旁邊如何使勁想把他們倆分開，卻始終於事無補。
嗚嗚嗚，再這樣下去他們倆一定非得把對方給打殘才肯善罷甘休，想到這兒我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突然一個點子閃過了我的腦袋，我雙眼一閉，雙腿一軟，發出一聲悠長的呻吟“啊——”，假裝昏倒在了雪地上。
“小漁！”
呼，這個點子果然有效，見我突然倒地，兩個男生立馬鬆開了對方，紛紛在我身邊焦急地蹲了下來。
“我、我、我的頭好痛……”我努力擠出比黛玉還虛弱的聲音，裝死躺在雪地上。
顧森川擦了擦嘴角的血漬，伸出手把我從雪地上抱了起來。
“臭小子，我警告你，以後你最好離小漁遠一點，否則，我顧森川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最後惡狠狠地給齊禹甩下這麽一句話後，便抱著我離開了學校。
齊禹原本還想上前，但是看我難看的臉色，最終還是讓開了。
這場風波總算是平息了。
“起來吧，別裝了！”一回到家，顧森川冷著張臉坐在沙發上。
他是怎麽發現我是裝的？奇怪。
我趕緊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爬起來，以同樣冰冷的狀態坐到了他的身邊。
接下來的十分鍾內，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們倆都在持續著無形的冷戰。
拜托，該生氣的人明明就是我！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們麵前的人是他，先動手打人的也是他，他現在還有什麽資格來對我凶？
就算退一百步來說，齊禹都算是我的朋友兼曾經的“救命恩人”啊，顧森川不分青紅皂白地衝過來對人家齊禹就是一頓打，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自己做錯事竟然還要先發製人對我擺臭臉鬧脾氣……呼呼，我靈小漁不發威，你就真當我是沒有脾氣的嗎？啊啊啊，氣死我了！
我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不想再多看顧森川一眼。於是我突然站起來，憤憤地走到了離他一米外的椅子上，獨自靜坐。
顧森川見我久久不語，拉不下臉來的他也不打算先打破僵局。
他默默的下樓去把藥箱給找了出來，然後自己動手給自己臉上的各種傷口進行處理。
“嘶啊……”顧森川邊處理傷口，邊發出各種可憐兮兮的哀號，他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我心軟，接著再讓我主動過去幫助他貼創可貼，他心裏的小算盤我怎麽能不清楚？
好吧，我承認我靈小漁最見不得別人可憐的模樣，所以雖然明明知道顧森川在裝可憐，我卻還是沒用地妥協了。
實在看不下去的我走過去，一手把他正要往臉上貼的創可貼奪了過來，不情願地對他說道：“看在你這麽可憐的分上，我勉為其難幫你一下好了。”
終於有機會把顧森川平日裏最常對我說的話還給他了，大快人心呀，啊哈哈！
“靈小漁，你不是答應我不偷溜的嗎？這是你第幾次食言來著？”
“呃……我……一個人過平安夜很無聊啊！所以我就隻是想偷偷跟著你去參加舞會，看看你們人類是怎麽度過聖誕節的而已嘛。”
“如果按你說的隻是想跟著我參加舞會，那為什麽後來又跟齊禹單獨跑出去了呢？”
咦？他果然早就發現我了嗎？
“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那你幹嗎不過來找我？”
“因為我還不想揭穿你啊。”
“哼，我之所以會跟齊禹單獨離開禮堂，是因為他說要教我跳舞。我想，上次他幫我解圍我還沒能好好謝謝他呢，所以就不想掃他的興罷了，就當成是對他的感謝所以我才答應的。”
“想要跳舞完全可以在舞池裏跳，那為什麽要出去呢？”
“那是因為……因為怕被你發現啊。”
“借口。”
“喂，顧森川，你該不會是又吃醋了吧？”借著幫他消毒傷口的時間，我趁機說道。
“什麽叫又？我什麽時候因為你吃過醋了？”顧森川說這話的時候心虛地把頭撇過一邊。
我的手正巧碰到了他的傷口，立即疼得他哇哇大叫起來：“該死的，靈小漁你是打算殺了我嗎？”
“噗……啊哈哈，原來你也知道疼呀，疼了你也會叫的，對吧？那為什麽要先動手打齊禹呢？”
……
顧森川不說話。
我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不管你是出自什麽原因，動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對。我這次真的非常生氣，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真的再也不要理你了。”
“靈小漁，你這個白癡！差點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剛才如果不是我衝過去，你就被齊禹偷親了！是不是其實你很期待齊禹的吻？”顧森川不滿地衝我怒吼著。
齊禹想要趁我不注意偷親我？腦袋裏突然回想起剛才顧森川出現前一秒的場景，我的耳邊的確是有過一陣溫熱的呼吸，難道當時齊禹是想親我？
這麽說起來，這次好像確實是我誤會了他：“……呃，對不起！”
“靈小漁，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我盡量。”
“你就不能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嗎？”
“好吧好吧！”
“怎麽那麽敷衍？”
“顧森川，你真的很難伺候啊，既然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滿意，那幹嗎還一定要我回答你的問題？”
“笨蛋！”
“還有哦，你以後不要再跟別人打架了，等我返回幸運王國以後，看誰來幫你處理傷口？”
話一說出口，我們之間的氣氛立刻變得凝重，喉嚨裏突然多了一種澀澀的感覺。
“傻瓜。”半晌，顧森川突然伸出手臂，趁我不注意一把把我攬進了他的懷裏。
他把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好半晌才輕輕地說道：“怎麽辦？靈小漁，我好像有點舍不得你離開了？好希望你能永遠不在我的生命中消失！”
顧森川，你知道嗎？我也好希望你永遠不會在我的生命中消失……
我在心裏默默回答，窩在他暖洋洋的懷抱裏，靜靜地聽著他的呼吸和心跳。
多希望時間就在這甜蜜的時刻中戛然而止，這樣我就能懶懶地縮在他的懷抱之中，好像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再也與我無關，我隻需盡情享受此刻隻屬於我們倆的這份安寧。
“傳說初雪的那天遇到了你喜歡的人，你就會和他在一起。”
腦海裏突然回響起齊禹說的那句話，腦子裏想到的卻是顧森川……
我和顧森川之間，也能如那個美麗的傳說一般，永遠在一起嗎？
想到這兒，我抬頭再次看向顧森川，心中的感動卻被他那張掛彩的臉完全破壞，我終於忍不住突然笑出了聲。
“喂，你笑什麽笑，我有那麽好笑嗎？”顧森川見我的怪狀後，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的他又再次嚷了起來。
“啊……”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對著他臉上其中的一個創可貼就是一陣幹脆的撕扯，他立馬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喂！你故意的吧！”
“是你自作自受，誰叫你嚷嚷，我現在隻是把剛才貼歪了的創可貼撕下來重新幫你貼好而已呀。”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想看到我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才覺得舒暢。”
“喂，顧森川，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不要把人家想得如此邪惡好不好！”
“哼，靈小漁，就你那小樣，你眼珠子一轉我就能猜到你想要幹嗎。”
“你這是在變相的說明你很了解我嗎？”
“誰、誰了解你了？”
“你呀，你這是在害羞嗎？”
“誰害羞了？我隻是……熱！對，這溫度太高了！”
“拜托，窗外可還在下著大雪呢，你這個借口可真是爛透了！”
嘻嘻，最喜歡看到顧森川臉紅得找不著北的樣子了，真可愛。
初雪這天我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那麽，我真的能夠跟他在一起嗎？
“顧森川，我們去玩雪吧！我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雪呢！”我突然抬頭，對還在摸著自己的臉頰齜牙咧嘴的顧森川笑。
“嗯？”顧森川似乎一時跟不上我的節奏，半晌才不情不願地點頭，“看在你這麽可憐的分上，就當可憐你好了！”
我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不遠處的樹枝上屋頂上都被覆蓋上了一層白色，雪是冷的，但看著眼前的景象卻是暖暖的。
“哇！好漂亮！”我迫不及待地往前衝，兩旁調皮的雪塊被風垂落，全部灑在了我的頭發上。
“嘻嘻嘻，真過癮！”
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不高興什麽的，而是就這麽一直站在原地傻笑著，就當成是我和雪的第一次互動吧，嘻嘻。
“真拿你沒辦法。”顧森川對我完全是一副無語的表情，卻還是輕輕地為我拍了拍頭發，幫我清理著頭發上的雪花。
“哈哈哈，靈小漁，你走路的樣子好像企鵝啊，哈哈哈。”
“什麽嘛！人家可是第一次踩在雪上，肯定要小心一點啦！”
沒想到我小心翼翼地踩著雪層的模樣卻被顧森川取笑，眼看著他都要笑得停不下來，我隻好蹲下來，沒好氣地抓起一把雪往他的身上砸去。
“我們打雪仗吧！靈小漁看招！”
“啊！”
顧森川這個壞人，他居然抓起一把雪衝過來便往我的脖子裏塞，凍得我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
“好啊，顧森川，你居然敢耍詐！哼，現在就讓你瞅瞅我靈小漁的厲害！看招！”
“哇啊啊！靈小漁，你也太準了點吧！”
哈哈哈，我也覺得我好準，竟然把雪球隨手那麽一扔，就能準確無誤地砸在了顧森川那張英俊的臉上。
這下換成他驚慌失措了，他貓下腰，往他的大手掌裏團了一團超大的雪球後，便步步向我逼近。
見勢不妙，我趕緊腳底抹油——跑啊！
呼呼呼，不知道我們繞著小廣場跑了幾圈，最終兩個人都累得癱倒在雪地上。
“呼呼呼……”我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扶著樹幹重新站了起來。
“你這個豬腦袋，呼……”顧森川也跟著站了起來，把手舉過頭，向我投降，“好好的打雪仗被你弄成了罰跑……”
“噗……”顧森川看到我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本還持續飄著的大雪現在已經完全停了下來，眼前的世界恢複了清晰的麵貌。
比起隔著窗子往外看，此時置身於雪地之上更能讓我與這新鮮的大雪天融為一體。
“我真的好喜歡雪，看著雪景我的心情便會莫名地好起來，要是能一直留在這裏就好了！”
我的思緒又被眼前純淨的景色給吸引了進去，我定定地眺望著遠處鬼使神差般地就冒出這麽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