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想讓他受傷,即使代價是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沒兩天,話劇的劇本終於寫出來了。
我們剛拿到劇本就被老師安排在音樂教室裏練習。我看著劇本裏改得麵目全非的劇情,不禁佩服高允航,這麽搞怪的劇情也虧他想得出來。雖然對我這個壞女巫來說,這劇情可以算是顛覆性的逆襲,不過我不保證其他同學能夠接受得了這個改動。
劇情修改之後,我覺得不適合叫《睡美人》,而是應改成《一個壞女巫是怎樣煉成的》。劇情開頭,和童話故事一樣,皇後生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兒,就邀請城堡附近的女巫前來參加宴會,隻有一個壞女巫沒被邀請。
在絕大多數女巫送上生日祝福之後,壞女巫闖進舉行宴會的城堡,對歐若拉公主下了邪惡的死亡詛咒。最後一個還沒送祝福的善良女巫為小公主送上“不受壞女巫的詛咒死去,隻是被紡錘刺傷手昏睡百年,會有王子前來營救吻醒公主”的美好祝福。
接著我這個壞女巫就想方設法引誘小公主用紡錘刺傷手,這份執著牽扯出了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在壞女巫還沒有成為壞女巫之前,也是個善良的女巫,遇見了一個路過她居住的森林的王子,救下了被野獸襲擊而受傷的英俊男子,兩人日久深情。
可王子卻和別國公主有婚約,想到娶了公主之後自己的國家就會更加繁榮,他欺騙了女巫,說要回國去準備聘禮迎娶女巫,讓她安心在家等候。
單純的女巫相信了王子的謊言,在小木屋裏等了一天又一天,最後是隔壁森林的女巫來找她一起去參觀王子的婚禮,她才驚覺自己被騙了。
她起先還抱著他是被家人逼迫才娶別人的幻想,跑去找王子,要和他私奔,可王子舍棄不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就與鄰國的公主串謀演了一場戲,騙女巫喝下有毒的酒。
當女巫神誌模糊地看見王子與公主的笑臉時,她頓時對世界失去了憧憬。這杯酒沒有毒死女巫,隻是毀了她的容貌,從此她的內心變得和容貌一樣醜惡,怨恨所有漂亮的王子與公主。
在美麗的歐若拉公主出世時,她仿佛看到了當初和王子一起下毒害她的公主,於是她下了最惡毒的詛咒。在成功使得歐若拉公主昏迷後,她守了100年,終於等到了那個預言中的王子披荊斬棘來到城堡,於是她假裝成睡美人躺在**,王子在看到公主如此醜陋時,卻沒有猶豫地吻了下去。
壞女巫醒來,詢問王子為何見她這麽醜還肯吻醒她。王子說自己中了一個詛咒,必須喚醒一個壞女巫的善心才能解咒,他披荊斬棘並不是為了睡美人,而是她,這個外表醜陋、內心也變得醜陋的壞女巫。
他告訴她,容貌美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每一個好人都會遇到很多挫折,如果因為一次挫折就放棄自己向善的心,那人生就將成為一個詛咒,再無快樂可言……
按照劇情的發展,歐若拉公主最後成了該劇的配角,我這個壞女巫成功晉級。而這部改編的話劇,居然得到了廣大同學的喝彩與支持。
不過在蘇羽哲這個王子親吻我這個女巫的時候,高允航一再要求無論是彩排還是正式開演,都必須以錯位的方式進行,不然他就要再次改變劇情來破壞這場話劇的正常進行。
真正開演的尾聲,我焦急地躺在公主的床榻之上,等待王子前來。
蘇羽哲披荊斬棘來到床前,念著劇本裏的台詞:“我終於來到了這裏,為了見你,我已等待了百年,親愛的,讓我來吻醒你吧!”說著他俯下身,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口中呼出的溫熱氣息。
就在等他和彩排時一樣說出“睜開眼睛”四個字的時候,我感覺到一個溫潤的東西貼上了我的嘴唇,我心裏一驚,他居然真的吻了下來。我猛然睜眼,不可思議地瞪向蘇羽哲,他不動聲色地移開嘴唇,並且小聲地提醒我:“念台詞。”
我陡然回神,急忙說出台詞,而他如劇本裏一樣,將那一大通道理講了一遍,然後女巫與王子相擁……
謝幕的時候,我看到了在後台暴跳如雷的高允航,顯然他看到了蘇羽哲的所作所為。我偷偷看向蘇羽哲,他嘴角上勾,臉上是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
結果可想而知,高允航在拉上帷幕的時候就衝上來拎住蘇羽哲的衣領,大聲質問:“你剛剛幹嗎吻她?你是不是對她還餘情未了!”
“我隻是為了讓這出劇更逼真而已,如果你非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妙妙似乎看出了端倪,她走到我麵前,試探地問道:“蘇同學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我被她問住了,在幻境的那個月,他確實喜歡我,而且我們還是相互喜歡。可現實中,我們真的沒有超越同學關係。
“妙妙同學,我覺得這事似乎與你無關,我沒有權利幹涉你做什麽,請你也不要對我的私事有過多的幹涉。”蘇羽哲冰冷的話語聽得我的心都涼了一截,更何況是對他滿心傾慕的妙妙。
我注意到她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隨即眼睛變得濕漉漉的,在眼淚還沒流出眼眶前,她已轉身跑掉了。
我耳邊不斷回**著她離開時充滿怨怒的話語:“你們太過分了!”
我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蘇羽哲的肩膀:“你不該這麽說她。”
“珠兒,如果被人死纏爛打的人是高允航,你會怎麽做?”蘇羽哲心平氣和地問我。
“我會直截了當告訴她,死了那條心,小允子是本姑娘的人,誰也搶不走。”我大言不慚地說道,惹得一旁的高允航一臉得意地笑起來。
蘇羽哲有些失落,默默說了句:“我真羨慕他……”
我還沒聽真切他的話,他已經轉身遠去。
那一場話劇的精彩表演,讓我和蘇羽哲都成了學院的紅人,大家都很喜歡我演的那個可悲的壞女巫,覺得這次的《睡美人》在童話的層次上又多了一點戲劇的氣息。
就連以前對我不溫不火的班主任,也突然對我熱情起來,在我還沒從這種變化中適應過來時,她就給了我一張廣告MV選拔大賽的報名表。這個廣告是聖歐學院準備用於明年招生的MV,選擇最能代表本院的男女生各一名當主角,配角若幹名,主要就是為了用戲劇化的手法展現整個校園的優點,吸引更多優等生報考。
聖歐學院原本是聖雅女子學院在今年與羅密歐男子學院合並而成的,所以招生MV需要重新製作。每一次的MV,都是投資巨大的項目,這次也不例外,聽說還請了國內知名的編劇、導演前來指導。有了那場話劇的基礎,班主任滿懷希望地將注押在我身上。看著她充滿期待的神情,我頓時不知該如何拒絕,於是……我鬼使神差地在報名表上簽上了大名。
也許是蘇羽哲的緣故,妙妙將我當成了假想敵,有事沒事就和我較勁,所以我在MV的海選會上,毫無懸念地見到了她的身影。看著眼中充滿醋意的她,我有點無奈。明明不搭理她的是蘇羽哲,為什麽罪魁禍首倒成了我?
“你覺得像你這樣的人,配得上蘇羽哲嗎?”不知何時,妙妙來到了我身邊,仇視地看著我。
而我明顯被問倒了,配蘇羽哲我確實不是很夠格,成績、相貌都很普通的我,能得到“男神”層次的蘇羽哲青睞,顯然比天上掉餡餅的概率還低。不過世事往往就是那麽沒有常理,他偏偏喜歡上了我,關於這點,我覺得就像中了彩票一樣幸運。
“她配不配得上我,不需要旁人來論斷,你如果真的那麽閑,不如想想怎麽在這場選拔賽中勝出更好。”蘇羽哲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替我回答了妙妙的問題。
她的臉色一下子從白色變成紅色,再從紅色變成靛青,然後甩頭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她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相當有節奏感,我看得差點笑出聲。雖然我知道這樣略不道德,可我就是忍不住。
“蘇羽哲,你有時候說話真的很沒口德。”我笑著揶揄。
他挑了挑眉:“有嗎?我覺得我說的話已經很克製了,她敢欺負你,就要預備好被我反擊。”
好吧,誰說蘇羽哲不懂甜言蜜語的?至少這個時候,他的話哄得我很開心。
這時,海選的負責人將在場的男生女生分流,所以蘇羽哲被帶到了另一個隊伍。我不自覺得看過去,隻見人群中有一個高挑的身影在不斷朝我揮手。
高允航?我不由得一愣,他怎麽也跑來報名現場了?看他排在隊伍裏,顯然也是參選者,我忍不住撫額,這家夥不會想跟蘇羽哲一決高下吧?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原本寂靜的會場一下子多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小允子來電話啦,小允子來電話啦,快接快接……”
當所有人投來的目光都充斥著詫異與嘲笑的意味時,我有種挖洞把自己埋掉的衝動,視線略顯凶惡地瞪向高允航,他卻完全沒有察覺到我的怒意,一直不停地做著讓我接電話的手勢。
我無奈地接起電話,隻聽他異常興奮地說道:“怎麽樣,我設置的電話鈴聲不錯吧?我親自錄的哦,夠體貼吧?”
體貼?我眉梢一顫,臉憋得跟番茄似的,如果讓我在眾人麵前丟臉算是一種體貼的話,我想他真的是世界上最“體貼”的人了!
“你的臉色有點難看,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他終於察覺到我的怪異。
對於他的遲鈍,我深感無奈。
“我沒有不舒服……隻是,現在是廣告MV的選拔現場,我能先掛電話嗎?”我撫額,就連前方評審都注意到我在打電話了,紛紛停下動作看了過來。
“哦……”他顯得有些失落,隨即又無比認真地鼓勵道,“加油,你一定行的。”
掛掉電話後,我心裏暖暖的。
也許高允航的做法並不成熟,但是他總可以用這種獨特的方式緩解我緊張的心情。
輪到我上台的時候,我不自覺地伸手握緊了脖子上的半心吊墜,然後深吸一口氣邁開了腳步。
“倪詩珠同學,你覺得自己有什麽優勢?”負責初選的工作人員一邊翻閱著我的個人資料,一邊抬頭看向我。
我拿著話筒,微微一笑,充滿自信地回答:“我的優勢就是夠平凡,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
“哦,平凡也算優勢?”他顯得有些詫異。
“如果這次要投拍的是一部偶像微電影,那麽我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優勢,可作為一部招生MV,我覺得,出類拔萃的考生畢竟占少數,如何讓大多平凡的學生對我們學院優質的師資力量與高端的教學設施產生憧憬,最好是用我這種平凡的女生去體驗聖歐學院校園生活的方式來詮釋學院的優點,您覺得呢?”
評審顯然因為我的話而對我刮目相看,對我上下左右打量著,那眼神好像……對一樣食物產生了興趣?
一定是我的錯覺!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和旁邊的幾個評審交頭接耳談論了一些什麽,然後給了我一個號碼牌,讓我跟著工作人員去入選區等待。
我顫抖地捧著手上的號碼牌,這麽輕鬆?真是不可思議!
現場選拔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我下意識地看向隊伍裏的高允航和蘇羽哲,隊伍排得很長,我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臉,所以就收回視線跟著工作人員進到一間類似休息室的地方。
在場的女生很多,我搬了張凳子坐到一邊。
“聽說了嗎?二年六班的高允航也來參加比賽了。”女生甲滿臉向往,“他可帥了,打籃球的時候簡直就像是流川楓轉世!”
“這有什麽啊,還是蘇羽哲比較帥,看到他我就想到《流星花園》裏的花澤類,簡直是完美型男生啊!”女生乙的臉已經羞得通紅。
“唉,可惜六班的白麟烈有女朋友了……”女生丙失望地歎了口氣。
喂喂喂,誰說隻有白麟烈有女朋友啊?高允航也有啊!而且他的女友就是此刻坐在你們旁邊的我!雖然我很想從凳子上蹦起來大聲地宣布高允航的所有權,可最後我還是什麽都沒做,因為她們顯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試問一個在那兒喃喃自語,並且一直做些誇張動作的女生怎麽可能會被無視呢?
於是她們用極其怪異的眼神盯了我半天後,女生甲才反應過來,和其他幾個女生交頭接耳道:“她好像也是二年六班的,好像還是班長……”
“什麽?就這德行,還班長?”
“六班的班長,對對對,我記得名字還超級有趣,叫……叫你是豬!”
“是倪詩珠!”我忍無可忍地更正道。
她們依舊一臉憋笑的模樣,滿臉寫著“這有什麽不一樣嗎”,我頓時氣得像個被捏爆的番茄。
一定是被氣暈了,不然腦子為什麽無法思考呢?
就好像腦袋裏裝滿了清水不斷加熱,到了一定程度全蒸發成了水蒸氣一般,這種奇異的感覺讓我有片刻的失神。等回過神來時,我不禁被自己的所作所為嚇到了——我的手正緊緊地掐住了女生甲的脖子!
看著她的臉慢慢從紅潤變成慘白再轉成鐵青,我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快感,但下一秒,我一個激靈,驚得急忙鬆開了手。女生甲虛弱地倒在地上,其他幾個女生急忙查看她的狀況,隨即用一種又怨怒又驚恐的眼神盯著我。
我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始終無法相信剛剛那一切是這雙手做出來的。剛剛那一瞬,我好像被惡靈附體了一樣,完全沒有知覺。
在場的女生都坐不住了,一個個擁了過來,妙妙也在其中,她撥開人群來到女生甲麵前,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後對旁邊的女生說:“叫救護車。”
“我……我不是故意的。”雖然我覺得這話很多餘,可還是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口。
這時妙妙猛地看了我一眼,這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我不明就裏地還想解釋什麽,休息室的大門就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大概是負責我們複試的工作人員。不過不知為何,我覺得他眼中有一種嗜血的氣息。
在得知女生乙已經叫了救護車,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怪異,隨即微笑著讓兩個女生護送女生甲出了休息室。待她們離開後,那個男子用一種探究的目光審視著我,我以為他會取消我的資格,可他什麽都沒說。
按照常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複試應該暫停,或者會做相應的調整,可他什麽都沒做,一切繼續進行。
我們被帶著走進一條深邃的走廊,四處沒有燈,卻有著足以視路的光線,大家似乎都沒有察覺到這種現象的怪異。我很想把自己的疑慮告訴大家,可在我想說話的時候,妙妙給了我一個厭惡的眼神,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剛剛傷害參賽選手的事情已經使得我成了眾矢之的,這個時候沒有人會願意相信我的話。
出了走廊,我們到達一個巨大的禮堂,中央是一個標準的舞台,不知為什麽,我覺得這個舞台異常眼熟……
“今天的第二輪海選就在這裏舉行,從在場的88名選手中挑選出男女各10名進入第三輪選拔。我這裏有一個抽題箱,箱子裏有幾百個題目,各位排隊抽取,然後根據字條上的內容進行即興表演。”西裝男說完,把抽題箱放到了講台上,眾人自覺地開始排隊。
這個時候我開始在人群中尋找高允航與蘇羽哲的身影,憑他們的實力不可能被刷掉,可事實上,我並沒有找到他們。
那些拿到題的男女生一個個神情變得木訥,機械地走下台,分兩隊分別進入舞台兩邊的通道。最可疑的是,我站的地方明明距離舞台不遠,卻怎麽也看不清台上的情景。
在即將輪到我抽簽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很不配合地發出響聲。
“小允子來電話啦,小允子來電話啦,快接快接……”
我瞬間覺得很窘迫,心急地想要將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可越心急手就越笨,手機好不容易被我拿出來,還沒來得及接通就被人一把搶去。
我錯愕地抬頭看向手裏握著我手機的西裝男,他扯了扯嘴角,露出職業卻又虛偽的笑:“這位同學,難道你不知道參加考核是要關閉手機的嗎?”
感受著周圍投射來的不滿目光,我感到很羞愧,可我還沒來得及道歉,脖子就陡然一緊,接著整個人被騰空舉了起來。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我的大腦頃刻放空,我震驚地瞪住麵前那個似笑非笑的男人,他強有力的手正卡著我的脖子。
這又是鬧的哪一出?我用內存偏低的大腦開始思考這關鍵性的問題,完全忘記了此刻自己的處境。
脖子上的痛楚漸漸消失,不,是漸漸變得麻木,我想這次一定是要死了。可在這麽多人的地方殺人,難道他就不怕嗎?
我蹬著無力的雙腿,企圖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可他們似乎全然沒有發現我的危機,一個個繼續往前方走去,抽簽、上台,然後走進舞台旁的通道……
“本來是想等到選拔結束再吃掉你的,可你實在太誘人了,我已經忍不住要先動手了。”西服男的臉瞬間被成千上萬的小鱗片覆蓋,原本平整的頸部瞬間變成了魚鰓,有節奏地鼓動著,讓我一陣惡心。
我有密集恐懼症啊!誰來幫忙把這個長滿魚鱗的惡心家夥弄走啊?
天啊……為什麽我總遇上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現在的妖怪是怎麽了,越來越明目張膽。之前還隻是小規模地偷偷發動進攻,現在居然發展到有組織有紀律的大陰謀。
我原本已經快要暈厥的意識一下子被西裝男惡心的臉嚇得清醒過來,開始思考如何逃生。趁對方還沒把濕嗒嗒的舌頭伸到我臉上,我借力一腳踹在他臉上,然後……整個人在毫無保護措施的情況下跌到了地上。
劇烈的痛楚刺激著身體的每一條痛感神經,我想我的某一條肋骨一定斷了!
我躺在地上,就像一條離水的魚一般做著垂死掙紮。
“居然敢踹我英俊的臉,找死!”魚妖發怒了,用巨大的魚鰭朝我扇來。
就在我估算著自己會被扇飛幾米還是幾十米的時候,禮堂的牆突然破了一個洞,魚妖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目光看向塵煙滾滾的破洞處。
隻見高允航從石屑中走了出來,一邊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咳嗽了兩聲:“喂,給你打電話幹嗎不接啊?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他完全無視怒瞪他的魚妖,徑直看向我,“幸好我聞著味道趕來了,不然你就真得葬身魚腹了。”
“不是我不想接電話,手機被他搶了啊,我有什麽辦法?”我攤了攤手,一下子忘卻了全身的痛苦。見到他,我的自我治愈技能仿佛瞬間就爆發了。
“喂喂喂,你們兩個是怎麽回事,不把我放在眼裏嗎?”被無視的魚妖發出了抗議。
我和高允航同時瞥了他一眼:“沒看到我們忙著打情罵俏嗎?”
魚妖的臉上仿佛頓時掛滿密集的黑線,隨即憤怒地將魚鰭攥成了拳頭:“居然敢小瞧我!讓你們見識我的厲害!”
說著,他張嘴“呸”了一口,一坨黏糊糊的**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我惡心得急忙躲到一邊。隨地吐痰,沒公德心啊!
就在我以為安然躲過那口“濃痰”的時候,它居然蹦了回來,“吧唧”一聲砸在我腦袋上,並且迅速蔓延,不一會兒就把我的腦袋包得密不透風。
高允航見狀,迅速來到我身邊,看著我滿腦袋惡心的黏液:“你現在就像隻水母。”
他的評價讓我感到很不爽,這個時候他是不是該想辦法先把我的腦袋從這坨黏液裏弄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發飆,就透過微弱的光線看到那隻惡心的魚妖再次發動進攻,一片長長的魚鰭朝高允航身後飛刺過來,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我肉眼的監視能力,那零點零一秒的時間裏,我推開了高允航,眼睜睜地看著那片魚鰭狠狠地穿透了我的胸口。
“刺”的一聲過後,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倒沒覺得有多痛,就是身體好像一下子輕了,整個人飄起來了一般,即使耳朵能聽到高允航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卻有種越來越遠的感覺……
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我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赤茫茫的世界,鮮紅如血的泉水從石縫中淙淙流入一個巨大的池塘。我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放眼望去,不遠處是一座石橋,橋下的流水也是清一色的紅,周圍怪石嶙峋,仿佛是一個極隱秘的山穀。
我怎麽會到這裏來?
高允航!
他怎麽樣了?
我焦急地想要呼喊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就連身體的感覺也異常飄忽,就像傳說中的神遊太虛。我意念輕動,人已飄至山穀的石橋邊,正準備跨過橋去瞧瞧別處,就被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擊,身體又一次有了似有若無的感覺,輕飄飄的,意識也跟著身體的朦朧感陷入了迷茫……
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破禮堂,殘破的幕布已經垂掛下來,周圍的牆角布滿了蜘蛛網,就連舞台上的木漆也已經斑駁地脫落了。
這個禮堂我自然記得,這是舊校舍的晨會禮堂,我在學校曆史館的照片上見過這個地方,同時這也是這次複賽的賽場,怪不得我覺得這裏那麽眼熟。
我輕輕揉了揉腦袋坐起身,發現禮堂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學生,而不遠處,高允航與蘇羽哲兩個人似乎在爭論著什麽。
“我不會讓你去的,這太危險。”
“再這樣下去,誰都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麽事,你不要再固執了!”
看著他們一個氣急敗壞,一個左右為難的模樣,我頓時感到有些生氣,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把我丟在這裏,他們過意得去嗎?萬一我被妖怪打死了怎麽辦?不對!我剛剛不是胸口中招香消玉殞了嗎?怎麽沒死?
我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衣服的破洞還在,卻沒有傷口,皮膚光滑得就像剛剝出來的雞蛋似的……是被誰的法力治愈了嗎?還是剛剛那隻惡心的魚妖鰭太短隻戳破了衣服?就在各種問題圍繞我那內存不足的大腦轉悠的時候,對麵那兩個吵得麵紅耳赤的家夥終於注意到了我,於是健步如飛地奔到我身邊。
高允航一個利索的肘擊將蘇羽哲頂到了一邊,首先碰觸到了我的雙臂,接著露出一副仿佛久別重逢的驚喜表情:“色豬,你還好吧?”
我覺得,如果他把稱謂改得稍微入耳一點,我一定會感激不盡的。
在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話時,人已經被他像麵團一樣揉進了懷裏,接著是他驚慌失措中又欣喜萬分的自我剖白。可我除了覺得自己的鼻子被頂在他胸口而感到有些疼外,根本沒聽清他慷慨激昂地說的大堆情話中的任何一句。
想用力推開他,卻使不上勁,我頓時氣餒,估算著以他這樣的力度與我們之間的貼合度,我還能支撐幾分鍾才窒息身亡。
幸好,在我咽氣之前蘇羽哲發現了我臉色發青,急忙將高允航從我的身上拉開。
“珠兒,你感覺怎麽樣?”
看到他擔憂的神情,我感激得熱淚盈眶,真是恩公啊,關鍵時刻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我一定湧泉相報!
“我本來沒事,現在被悶得有點眼冒金星。”我虛弱地說著,用犀利的目光斜視著站在一邊的高允航。
他似乎還沒明白過來,隻是無辜地望著我。
“色豬,你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嗎?”高允航擔憂地靠了過來,一臉深沉地看著我。
這目光讓我感覺有些不適。剛剛發生的事情我當然記得,不就是我英勇地為他擋住了魚妖的攻擊嗎?
“你想說什麽?”我茫然地看著他,如果讓我說些矯情的情話,我真的說不出,因為剛剛那一瞬間,我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不想讓他受傷,即使代價是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我知道自己喜歡他,卻沒有料到對他的感情已經到了可以犧牲自己生命的地步。
他再次緊緊地抱住了我,這一次我能明顯地感覺到他身體的戰栗,他在害怕,就像我害怕失去他一樣地害怕失去我,嘶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下次不要這樣,我不想失去你,也不能失去你……”
這個時候蘇羽哲默默地轉過了身,一絲愧疚的神情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我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麽。
此刻周圍一片狼藉,可他們沒有絲毫警惕的樣子,顯然魚妖已經被收拾掉了。
是蘇羽哲處理掉魚妖的嗎?還是說……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可我解釋不出那種感覺到底預示著什麽。似乎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發生,蘇羽哲與高允航都清楚,唯獨我被蒙在鼓裏……
在回家的路上,蘇羽哲跟我大概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魚妖是聖歐學院聘請的評委之一,借這次活動挑選精魄強盛的參賽者,企圖在舊校舍禮堂的休息室下手,為了計劃能夠順利進行,他特地將蘇羽哲和高允航暗中刷了下去。本來他們決定在決賽時下手,沒想到參賽者中有我這個“奇葩”,因為身上帶著獨特的味道,所以使得魚妖忍不住要提前動手,接著就如我所見,高允航破牆而入……
關於我被魚鰭刺傷的事情他們故意避開了,隻說我受了傷後高允航發了狂,蘇羽哲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高允航處理妥當。
雖然我滿腦子疑問,可看到他們故意隱瞞的表情,也就沒再追問。
回到家時南景堯已經在家,當他發現蘇羽哲也隨我們一起回來了,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蘇羽哲顯然也察覺到氣氛的尷尬,就借故離開,離開前還和高允航竊竊私語了一番。回來後,高允航守口如瓶,這讓我心裏好像有一萬隻蟲子在咬一樣難受。
第二天,聖歐學院宣布MV選拔重新舉行,大家在消憶沙的作用下忘記了魚妖的存在,看著妙妙信誓旦旦地出現在我麵前,我卻完全沒有了前一天的興致去和她交鋒。
“你覺得像你這樣的人,配得上蘇羽哲嗎?”她盛氣淩人的神情讓我很不爽,“要不我們賭一把,誰先被淘汰,就主動離開蘇羽哲。”她笑得信誓旦旦,這使得我內心的怒氣值飆升。在完全沒有預料後果的情況下,我答應了她的挑戰。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沒到複賽我就被刷了下來,而妙妙理所當然地進了決賽,於是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以我的失敗告終。
雖然妙妙最後也沒有拿到冠軍,但和我這個失敗者比起來,她也算大贏家,誰叫賭約說好是誰先落選誰失敗呢?於是當她拿著前十的榮譽證書在我麵前招搖過市時,我有一種挖坑潛逃的衝動。
“倪詩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吧?”她雙臂環胸,一臉盛氣淩人。
“我輸了,我認。”
“好,既然認輸就該主動退出,從今往後,蘇羽哲就是我的了。”她笑得花枝亂顫,全然沒有注意到意外路過準備和我們打招呼的蘇羽哲。
在聽到她的話時,他的臉色顯然變得有些陰沉,我本能地預感到他又要開始毒舌了。
果然,妙妙的笑聲還沒停止,他已經邁步走到她的身前,沉著臉說道:“我是你的?可笑,你就覺得我一定會看上你?像你這種傲慢妄為的性格,想要得到我的青睞,至少還得一百年!我警告你,別再騷擾珠兒,不然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說著他斜眼瞅了一眼自己已經握好的拳頭,似乎是在威脅妙妙,如果她再騷擾我,他可能會打人。
妙妙原本紅潤的臉頰一下子變得灰白,變化異常明顯,隨即怒目中閃著淚光,一般女孩子被這麽說一定會又羞又氣,我覺得妙妙也不例外,可是她眼神中的怒意似乎和普通女孩的醋意不同,特別是她臨走時眼中的那抹冷靜和犀利,讓我非常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