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連翹花的魔法

“亞馨,我的新娘,不要跑——”

“哈哈,快來追啊,追上了我才嫁給你!”

玫瑰滿地的音樂廣場上,我拖著蕾絲銀紗的新娘長裙在前麵笑嗬嗬地飛快跑著,後麵有一個修長俊美的身影在笑嗬嗬地拚命追著我……

我邊跑邊回頭看他:

哇噢——,多麽漂亮的男生啊,有著一頭柔軟飛翔的金發,如芬芳的花朵盛放。

尤其是他的眼睛,異常俊美,黑色的瞳孔中映出絲絲幽藍,像寶石一樣光彩奪目明亮絢麗,讓天上的驕陽也黯然失色,即使在沒有星星的夜晚,他的雙眼也能照亮整片夜空。

他此時身著最優雅白淨的新郎禮服,如同從童話中走出的王子,壞壞的笑容十分好看。

這個擁有絕世美貌的男生,真的是我的新郎嗎?

但是,我不認識他耶!我百分之千百地確定: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跟一個陌生人結婚呢?為什麽我好像還挺開心?天地作證,我不是花癡呀,我不會僅僅因為對方長得超級帥就什麽都不管不顧地閃電嫁過去!

“哈哈,亞馨,我終於追到你啦!”身體突然被人從後麵緊緊抱住,我聞到了淡淡的像薄荷香一樣的純美男子氣息。

我輕輕掙開來人,轉過身去,看到了新郎帥絕人寰的臉,明明每個細胞裏都是張揚的桀驁,可是當他的眼看住我的那一刻,裏麵的柔軟像蜜糖般流動,生生不息……

他衝我笑得燦爛無比,如同在另一個時空裏綻放成的明媚煙火,然後,他突地將我攔腰整個抱起,在地上拚命轉圈圈……一圈……兩圈……三圈……

這樣轉了幾圈後,陌生帥哥輕輕將我放歸了地麵。

然後,他一把將我緊緊摟在懷抱裏,激動地說:

“亞馨,我追你追得好辛苦,我追了你這麽久,終於追到你了,終於娶到你了,我好幸福,這一輩子絕對不會放開你!”

緊接著,他就猝不及防地吻了上來,吻住了我的嘴唇。

Oh,my God!這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我還完全沒反應過來啊,還根本就沒準備好……

等等!等等!不行!不行!不可以——!

可是,我的掙紮反抗完全沒有用,陌生帥哥的力氣好大,而且,他的嘴唇像帶了電一樣,逐漸地將我熔化……

音樂廣場上人來人往,玫瑰、噴泉和小提琴聲交相輝映,香波流轉……

金色的陽光照耀下來,把我們倆溫柔地包裹在一起。

陌生帥哥的唇上有小連翹花的味道,狼族黃的**,漸趨濃烈的甜酸,妖嬈而清純。

他用手固定住我的腦袋,把我吻得好深,我可以聽到唇瓣碾轉纏綿的動靜。我的臉紅得像陽光下的新鮮玫瑰,心跳如雷如鼓。

世界是一片緋色嬌豔,香愛動人……

“撲通——!”正吻到至High之時,我突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痛得我醒過來。

“媽呀,真的好痛!原來我是從**翻到了地上呀!”揉著摔疼的PP,我徹底清醒了。

“啊啊啊——原來我是在做夢!我剛才在做夢!啊啊啊啊啊啊啊——”摸著自己跟平常沒什麽兩樣的嘴唇,我不由自主地瘋狂大叫。

然後,我趕緊翻開**的枕頭——

Oh,my God!昨晚睡覺時枕頭下壓的小連翹花已經被壓得亂七八糟稀裏嘩啦了。

“哎喲喲,我的寶貝馨馨,怎麽啦怎麽啦?叫那麽大聲,發生了什麽事啊?”正在這時,爺爺急匆匆地衝進了我的房間。

我便抱起那一大捧的小連翹花,又失望又難過地大聲質問爺爺:

“爺爺呀,您昨天說‘小連翹花隱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未婚的人晚上睡覺時在枕頭下壓著小連翹花,會夢見自己未來結婚對象的容貌,因此它的花語就是-魔法。不過這並不是邪惡的巫術,而是善意的魔法’。可是我試驗的結果就是——那個小連翹花的魔法一點都不靈耶,爺爺您騙我的吧?”

“嗬嗬,你為什麽會判斷它不靈呢?你到底夢到了什麽?是什麽人都沒夢到呢?還是沒有夢到你想夢到的人?”爺爺慈愛地笑問我。

“我、我……我夢到的是……”我有點結巴了,臉上開始發燒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爺爺猜得沒錯啦,我就是沒有夢到我想夢到的人嘛!

我昨晚之所以會做小連翹花的試驗,就是想借此檢驗一下那個我已經暗戀了七年、想念了七年的人會不會是自己未來的老公嘛,為什麽夢到的卻不是他?而是,絕對地,從來沒在現實中見到過的,很陌生的一張麵孔!

哇呀呀,真的好失望,好難過,好傷心,好沮喪哦!

“哎呀呀,我為什麽要跟爺爺您說我夢到的是什麽啊?總之,我就是可以準確地判斷:那個小連翹花的魔法就是一點都不靈!”

不要,我不要相信自己的幸福還沒開始就已然破滅的殘酷事實!

“靈!小連翹花的魔法真的靈!”爺爺突然變得很嚴肅,講話一本正經:

“當年爺爺我也這樣試驗過,然後夢到了你的奶奶,結果你奶奶就真成了爺爺我的結婚對象。我們倆相親相愛一輩子,從來都沒吵過架,這都是托了小連翹花的庇佑哇。”

“真的嗎?”我有點半信半疑。

“當然啦!爺爺怎麽可能會騙你?你幾時看到爺爺騙過你啊?”

“爺爺您是沒騙過我啦,所以……所以……所以那個夢是真的會應驗?嗚哇哇,不要啊!”我的眼淚瞬間噴湧了出來……

“啊啊啊,馨馨,你哭啦?”爺爺一看見我的眼淚就慌了:

“不要哭不要哭,以後的事還沒到來,誰也講不定呀,你不要想那麽多嘛。乖乖乖,乖孫女,爺爺做了你最愛吃的西式早餐,現在去吃好不好?”爺爺好言好語地對我連哄帶勸,但是沒效,我把爺爺推出我的房間,反鎖上門,隔著門板對爺爺抱歉地說:

“對不起,爺爺,我不想吃早餐,您不要打擾我,我現在想好好安靜一下。”

爺爺知趣地走了。

我抱起床頭櫃上的小飛馬玩具,眼淚滴在它空空的左邊背脊上,那裏,缺了一隻翅膀……

七年前的記憶抑製不住湧上心頭——

“小馨,我有禮物要送給你哦。”草長鶯飛的盛夏,十歲的露笛甜甜地笑著對我說。

八歲的我撲閃著大眼睛,迷惑地看著他遞給我的那張圖紙:

“禮物?就是這張畫得亂七八糟的紙嗎?”

露笛用他白嫩嫩的小手輕輕刮了下我的小鼻子:

“嗬嗬,小馨你笨哦,這不是一張‘亂七八糟的紙’啦,這是尋寶圖!禮物要靠它才能找到哦。”他清清亮亮的童音非常好聽。

“哦哦,那我們開始找吧。”

“嗯嗯。”

於是,找哇找,找哇找——

三十分鍾後……

“啊啊啊,露笛露笛,我找到了一個小馬頭哦,你要送給我的禮物是小馬玩具嗎?”

“嗯嗯,不單單是‘小馬’哦。”露笛圓圓的小臉**漾出可愛的笑窩。

一個鍾頭後……

“哇哦哦,露笛露笛,我找到了一隻翅膀耶,原來它是‘小飛馬玩具’對不對?”

“嗯嗯,小馨越來越聰明咯。”露笛大大的眼睛像剛清洗過的黑葡萄一樣發著亮亮的光芒。

“哈哈,我越來越聰明啦?真的嗎?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樂得手腳亂晃。

兩個鍾頭後……

“呼呼呼,露笛露笛,小飛馬玩具的組裝零件隻差最後一個沒找到咯,就是左邊的翅膀耶!HOHO,好棒好棒哦,很快就要勝利了哦。嗯嗯,尋寶圖顯示,它在一盆大麗花裏哦,哈哈……”嘿嘿,這會,誰聽了我的笑聲都絕對會認為我是最最可愛的那個小朋友吧,可是,下一秒,我的可愛笑聲就變成了可憐慘叫:

“啊啊啊啊,那盆大麗花不見啦!露笛露笛,那盆花為什麽不見啦?我明明早上還看到它在這裏的呀,尋寶圖顯示的位置也是在這裏嘛。”

“糟啦糟啦,小馨,花可能被別人偷走了哦……”露笛粉紅的小嘴垂成了倒月型。

“啊啊啊啊啊,那小飛馬玩具的左翼咧?它藏在花身上的呀!那它也被偷走啦?嗚哇哇,不要啊,我不要不要嘛……”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號哭。

……

露笛,難道小連翹花的夢真的會應驗?難道你真的不是我未來的老公嗎?難道我真的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真的不可能跟你結婚?就像這缺了左翼的小飛馬玩具,我們之間注定無法圓滿?可是,我是一直想著今生非你不嫁的呀!

嗚嗚嗚嗚嗚嗚嗚……真是越想越傷心……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上午第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了,同學們蜂擁出教室。

我無力地趴在二樓教室走廊的欄杆上,鬱悶地吹泡泡糖,昨天夢魘的傷心還讓我有點不適。

“噗——”沒想到一個沒吹好,整個泡泡糖都從我嘴裏吹了出去,往樓下落去……

我本能地追隨著泡泡糖的行蹤。沒想到它還真調皮,居然“啪嗒”一聲,不偏不倚地落在一樓路過的一個人頭頂上。

那個倒黴蛋的頭發是超炫的金色,發型時尚新潮得我無法形容,就跟那種大牌明星的發型味道差不多吧,從這個很容易醜化人的俯視角度看下去,頭形居然還是出奇的漂亮,但是,因為頭頂上落上了那坨白白粘粘的泡泡糖,整個視覺就在一瞬間全毀了……

泡泡糖一落上去,那個倒黴蛋就感覺到了,於是,他本能地伸手往頭上一摸,泡泡糖就沾上越來越多的頭發把頭發結成一大團,好慘!

他抓住頭上的一角泡泡糖使勁一扯,泡泡糖便像扯麵團一樣地扯出一條好長的線,扯到了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終於清楚了自己的慘狀,開始抓狂大叫:

“啊啊啊——!誰呀?誰把泡泡糖吐到我的頭發上?我才做的新發型耶!”

與此同時,他抬頭瞪眼往二樓看。

正好撞上我的目光!

於是,我看到了一雙漂亮絕倫的眼睛,很大,而且狹長,充滿神韻。

盡管這雙眼睛裏此時是怒火熊熊,但是也絲毫不能削減它波光瀲灩的明媚風情。

我突然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般的驚覺:謔謔,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生氣的時候也可以帥成這樣!

露笛不算哦,露笛生起氣來肯定比他要更帥,但是露笛不會生氣的,露笛從來就沒有生過氣!

嗬嗬,這個倒黴蛋看起來跟我年紀差不多耶,不會也是15歲吧?不過,他穿的可比我貴氣多了,從頭到腳,每一件衣服或者裝飾都看得出來價值不菲,一看就是副貴族紈絝子弟的樣呀。

那張臉居然也貴族得很,像鍍了金一樣閃閃發亮,仿佛陽光都被他一個人吸了去,他就在那無上耀眼的光芒裏宛如神一樣地絕美著……

等等,這麽帥的臉蛋,好像在哪裏見過?

啊啊啊,想起來了,這張臉……這張臉居然跟我昨晚枕頭下壓著小連翹花睡覺時夢到的那張臉一模一樣耶!

額滴上帝哦,額滴親娘額,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也太邪門了吧?

原來夢裏的那張臉果然在現實中存在,而且還被我撞見了!

難道……小連翹花之夢真的要應驗了?眼下這個雙目噴火瞪著我的家夥真的會是我未來的老公?嗚嗚嗚嗚……不要啊!

我寧願選擇不相信!我不相信小連翹花的預言,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話雖這麽說,但是潛意識裏已經不由自主地認定了這個家夥是來破壞自己幸福的人,何況,看看他現在氣綠的臉,一看就知道是個脾氣很壞、非常不好惹的人,我把泡泡糖吐在了他頭上他一定饒不了我,所以,我還是趕緊逃吧。

瑪利亞奶奶,請助我跑快一點。

“死丫頭,一定是你吐的對不對?你這個人渣!你往哪裏逃啊?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我要跟你把帳算清楚!你給我站住!”倒黴蛋叫囂著,頂著和奶白色泡泡糖抵死纏綿的亂亂金發,像發威的老虎一樣追了上來。

寒啊寒,那個家夥速度也太快了吧,我還沒跑出二樓,他就已經追上二樓,很快就要抓到我了……

怎麽辦?怎麽辦?

我靈機一動,隻得趕緊躲進女廁所。哈哈,這下,他絕對不敢進來抓我了吧?

果然,他隻能站在女廁所外麵衝裏麵哇哇大叫:

“你這個死丫頭,你趕緊給我出來!你別以為你躲在那裏麵我就拿你沒轍了,本少爺我從來不做半途而廢的事情,今天不抓到你這隻死老鼠我誓不為人!我會一直守在女廁所外麵不走,我看你能躲到什麽時候?哼哼!”

汗,這個家夥可真討厭!

切,我才不怕他呢,他要守就讓他守吧,我躲我的,我看誰能夠捱得最久!

但是,我真的是小看了美男的力量——

沒過一分鍾,我就聽到了女廁所外一浪高過一浪的花癡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好帥的帥鍋哦,帥呆了帥斃了耶,華麗麗的帥耶耶!就像電視裏走出來的大明星耶耶耶!咦喔喔喔喔,實在是太萌了啦!真不敢相信我們會有這樣的眼福哇。”

“嘖嘖嘖嘖嘖,真是極品帥哥哎,即使頭發上沾著泡泡糖也是這麽的有型!不對,帥鍋你是故意在頭發上搞的泡泡糖對不對?這就是最新潮、最時尚、最酷辣、最拉風的‘泡泡糖發型’對不對?哦哦哦哦哦,你好聰明哦,帥歪了啦,我們愛死你了啦!”

“嗯嗯嗯嗯嗯,泡泡糖發型真是讚到無與倫比咿,回去叫我老哥、老爸、老弟都弄一個一模一樣的來哦!HOHOHOHO,哇哢哢哢!”

“話說回來,帥鍋帥鍋,為蝦米我們以前沒在學校見過你捏?你現在又為蝦米站在女廁所外麵捏?”

“嗬嗬,我是在抓一個躲在女廁所裏的死丫頭哦,”那個家夥居然笑聲朗朗地回答花癡們,那聲音柔蜜得……與剛剛衝我凶吼的那個判若兩人:

“那丫頭超級無敵壞的,把我害得好慘呢!嗬嗬,我不方便進女廁所,所以,能不能拜托各位美女,幫我把那個死丫頭抓出來?”

汗,這個奸詐的家夥,居然利用花癡!

更汗的是,聽那幫花癡的回答,居然是一副被利用得很爽的樣子耶:

“啊啊啊啊啊,我們有這種榮幸嗎?真是太好啦太好啦!沒問題沒問題,帥鍋拜托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們也會辦到的!請問帥鍋,那個死丫頭長什麽樣?”

“她嘛,很容易找的哦,皮膚白得像鬼,身材瘦得像猴子,頭發黑得像煤炭,是披著的長直發,眼睛大得像牛眼,嘴巴小得跟沒嘴巴似的!”這個混蛋,居然把我形容成一個吸血鬼的樣子,我外表的優點都被他說成缺點了!氣憤!別人可都是說我很漂亮的耶!

“哦哦哦,明白了。吼吼吼吼吼——,姐妹們,衝啊,幫帥鍋去廁所抓那個吸血鬼死丫頭哇——”

啊啊啊啊啊——,慘啦慘啦,她們要來廁所抓我了,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隻能翻爬廁所窗戶外的水管了,從二樓翻爬到一樓。

說幹就幹,在那幫花癡衝進來找到我之前,我成功爬到了窗戶外的水管上。

嘿嘿,說我像猴子,本姑娘就是隻猴子,翻爬本能就跟猴子一樣,哈哈……

嗦嗦嗦嗦,我利索地往下爬……

哈哈,哦耶耶,很快就要爬到一樓地麵上咯。

可是,當我穩穩地抱著水管、再一次準備以膜拜的心情轉頭向下望我即將抵達的勝利地麵時,突地石化:

那個金毛小子居然雙手抱胸、晃**著長腿站在水管下的地麵上,仰著漂亮的臉蛋直直地盯著水管上的我,笑得邪惡無比。

天啊天啊,我在天堂的媽媽呀,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可它真的是真的!

我嚇死了,這一嚇,就手腳僵硬,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從水管上往下栽……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不要死啊,我才15歲啊,我還沒談過戀愛呢,我還要等露笛回來呢……露笛,露笛,救我!

我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啪咚——!”

“啊——!”

奇怪,為什麽在落地聲之後,居然還有聲男聲的慘叫?還有,為什麽我摔得一點都不痛啊,我真的是摔在地上嗎?

我刷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就是忍不住地尖叫:

“啊啊啊,金毛同學,我為什麽會摔在你身上?你難道……英雄救美當了我的肉墊?嗬嗬,不可能吧?我看不出你有這麽好心哦。”

“我當然沒有這麽好心啦!”金毛帥哥惡狠狠地叫著,猛地一把把我從他身上推開,推到了地麵上,那動作,真的毫無憐香惜玉之感耶。

“你這個討厭的死丫頭,自己從水管上摔下來就摔嘛,離地麵又不是很高了,絕對摔不死的,居然還要連帶我,摔到我身上,把我砸得也摔了一跤,還被迫當了你的肉墊,真是,我真是太倒黴了!”金毛帥哥從地上跳起來,拍打自己身上的塵土,滿臉的超級不爽。

“嗬嗬,對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我衝他用力擠出笑容:

“之前把泡泡糖吐到你頭發上,現在又害你摔倒當肉墊,我都不是故意的。不知者無罪哦,所以,我可以走了,Bye-bye。”我說著就準備溜,卻被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他死死地鉗住我的手臂,齜牙咧嘴地衝我吼道:

“你這個死丫頭,你還想逃?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溜走了!”

“哎呀,我剛才都已經道過歉了,你還要我怎麽樣嘛?”我拚命掙紮。好痛哇,他抓得我的手好痛!

“用泡泡糖毀掉了我新做的昂貴發型,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結嗎?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依舊用力地抓著我,沒有半點想要放開我的意思,而我也根本就掙不脫。

“嗚嗚,帥帥的小哥哥,請你放過我吧,要打上課鈴了,我要去上課了。”我用我睫毛長長的大眼睛淚汪汪地看著他,嘿嘿,這是我的溫柔殺手鐧哦,以前用過很多次,屢試屢中耶。

但是,沒想到對眼前這個家夥卻一點都不靈,他甩給我一記強勁的白眼:

“你停止演戲吧,假死了,你這樣的演技去戲班跑龍套都不夠格!”

哇呀呀,我氣啊,氣死了!

好吧,我豁出去了,衝他氣勢洶洶地大叫:

“你到底要怎麽樣嘛?我舒亞馨敢做敢當,隻要是不過分的懲罰,我都會認命的。”

我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戰士模樣,設想著他有可能提出的種種非人懲罰,但是,那家夥隻是輕巧巧地說:

“很簡單啊,把我頭發上的泡泡糖清理幹淨。”

他說這句話時,臉上慵懶的表情在陽光下溫溫地跳躍,這一刻,我突然覺得他像個單純的孩子。

我的心軟了下來,語氣緩和地回答:

“好吧,我一定盡力把你頭發上的泡泡糖清理幹淨。”

但是,說歸說,做起來真的很難耶,我怎麽會想到那泡泡糖那麽難清除——

“啊啊啊,怎麽搞的呀?我用手清理了半天泡泡糖,怎麽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呀?好像跟沒清理時一樣耶。可是我的手已經麻了,累慘了啦!”

“笨女人,你用手一點一點地將泡泡糖從頭發上捏掉、一根一根頭發地清,這樣捏的速度當然是很慢很慢啦,捏了老半天都隻能捏掉一點點,估計要三天三夜才能捏完。”

“啥米?三天三夜?也太恐怖了吧,算了算了,換一種清理方法吧。”

……

“啊啊啊啊,死女人,輕點輕點,你這是在洗頭發嗎?我懷疑你在拔草耶,待會泡泡糖沒洗掉,我的頭發卻被你拔了一大撮。”

“唉,我也不想這麽用力的呀,可是……那個泡泡糖很難洗掉嘛,我不用力點怎麽洗得掉呢?為了徹底消滅泡泡糖,你就忍一忍嘛。”

“OK,我忍!啊啊啊啊啊——媽呀,真的好痛,這種忍耐也太考驗人了吧,上帝哇……”

“嗚嗚嗚,你不用忍了,因為,我發現:用冷水洗泡泡糖根本就洗不掉耶,反而……好像……泡泡糖粘在頭發上粘得更牢固了……”

“啊啊啊?你這個笨蛋!早說嘛,害我忍了那麽久!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

“啊啊啊啊啊,死女人,你想燙死我呀?水要用那麽熱的嗎?我的頭不是豬頭!都快要被你給燙熟了!”

“水熱一點泡泡糖可能才會溶掉……”

……

沒用沒用沒用!用了好多清理泡泡糖的方法都沒用!通通沒用!

呼呼呼,真是折騰死人啦,這個可惡的泡泡糖!

我最後想到一個法子——

“哢嚓哢嚓哢嚓……”

“哈哈,看啊,我用剪刀把粘了泡泡糖的頭發全剪掉了哦。HOHO,這下,泡泡糖真的清理幹淨了耶。”

緊接著,我看到金毛同學瞪著鏡子裏自己的頭發,一臉驚駭欲絕的表情。

我也順著他的視線盯著他的頭發看,然後,終於發現了問題:

汗!現在這個發型可真是慘不忍睹呀,不,說“發型”還太抬舉了,這實際說來根本就不能算是個發型,亂七八糟的,有點像鳥窩,因為頭頂被剪掉的那一大塊凹了進去、而四周頭發又是茂盛得像雜草一樣生長著,不過比鳥窩還不如耶,因為真是亂到無法形容啊!

不過,挺好笑的,有點像小醜……

想到這裏,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啪!”剛笑兩聲,我就趕緊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能笑,不能笑,會被金毛同學打死的!要忍住!我忍!

但是,那兩聲笑已經被他聽到了呀,他刷地跳起來抓住我使勁搖晃:

“你還笑!你還笑!你把我今天早上剛做好的帥斃新發型剪成這樣你還笑!世上怎麽會有你這種女人啊?我怎麽會遇到你這樣一個煞星啊?從遇到你的那一秒開始,就沒好事發生在我身上!我引以為傲的新發型就這樣被你給徹底糟蹋啦,給徹底糟蹋了啊,你怎麽不去死啊?你怎麽不去死?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真想把你給掐死!我真想把你給掐死!真想把你給掐死!啊啊啊啊啊——”

“對、對不起……對不起……我賠啊……我賠……”乖乖哇,我快要被他給搖暈了……

“你賠得起嗎?這個發型的製作費是兩萬美元!”他狠狠地摔開了我。呼,身體總算得救,卻又被他爆出的數字給嚇到:

“蝦……蝦米?兩萬美元?”我的眼睛睜大到快要爆出眼眶了,“做一個頭發要兩萬美元?天啊地啊,搶劫呀?這也太恐怖了吧?”

“一點都不恐怖,還有很多比這個更貴的!”金毛同學火冒三丈地瞪著我,語氣裏比剛才還多了份不屑,好像很鄙視我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嗬,你嚇我的吧?做一個頭發再怎麽樣也不至於貴到要兩萬美元吧?你不要欺負我沒見識過上流社會哦。”

“謔,你這個死女人,你竟敢懷疑我在騙你?那我現在就帶你去那個名流美發店,叫那裏的美發師再幫我做個一模一樣的發型,看看價格是不是唬你的!”金毛帥哥說著,就強硬地拉起我走。

完全沒得選擇的,我近乎於挾持般的被他拉到了一家華麗無比的美發店裏。

五個小時之後……

我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

“哇噻!美發師叔叔你好強哦,居然真的又跟他做了個同沒毀壞前一模一樣的帥斃發型耶!嘖嘖嘖,真是太COOL啦!那個……價格是多少?”

“價格當然照舊啊——兩萬美元!價格單上都寫著呢!”

“啊啊啊啊啊——!不會吧?兩萬美元?真的是兩萬美元?乖乖哇,我賠不起哇……”

“賠不起也得賠!”金毛帥哥氣勢逼人地走到我麵前,我整個人霎時被他高大英挺的身影籠罩在一片肅殺的陰影中。

“我……我不是不想賠呀,可是我真的沒錢,我很窮哇,我父母雙亡,家裏就一個爺爺相依為命,我們爺孫倆就靠種花賣花維持生計呀……”我說的都是真的。

“種花賣花?你們家是開花店的?”金毛帥哥的眉毛一挑,湊近我,加大分貝問道。

“是、是啊,有什麽不妥嗎?”我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想到那個小連翹花之夢,我就不想跟他太靠近。

“那你應該比較擅長種養花草咯?”金毛帥哥不理會我的疑問,徑自問他自己想問的。

“嗬嗬,何止是‘比較擅長’,簡直是非常擅長十分擅長超級擅長呀!”一談起這個我就來勁,語氣不由自主地歡快了起來:

“我在花草種養方麵非常有自信哦,我相信我在未來絕對會是一位很出色的花草大師!我最喜歡養育花草啦,那就是我一輩子都想要做的事情耶,我一直都是用心在種植它們!很多人都說,這一帶就我和我爺爺養護花草的技術最棒哦,嗬嗬嗬……”

“哈,真的嗎?”金毛帥哥的眼裏突然放射出驚喜的光彩:

“HOHO,那我想到讓你賠償的方法了。那就是——你在上學之餘免費當我們家一個月的花匠!以此抵消那兩萬美元的發型費,怎麽樣?你很賺吧?”

嗬嗬,是很賺呀,我即使當別人一年的花匠也賺不到兩萬美元的工資哇!

可是,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如果有錢我會立馬賠給他,我並不想討這一份便宜,錢在我心裏並沒有多重要!

關鍵是,我真的很不喜歡這個金毛帥哥耶,尤其是一想到小連翹花之夢就讓我對他充滿恐懼,一心隻想逃開他,想一輩子都不要跟他有什麽接觸和關聯!

所以,想到還要再見到這張臉一個月就寒死了,真的不想當他們家的一個月花匠!

但是,沒得選擇哇,誰叫我闖了禍呢!所以,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那好,從明天放學後開始去我家當花匠!”

“好……”

“不過,我事先警告你:如果你當不好我們家花匠的話,你欠我的非但無法抵消,還會加重,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養花,不能像我們之前請的那些花匠一樣水平差勁!”

“好!”這個我有信心,我在花草種養方麵最有信心了!

“OK,那明天見咯,小花匠!”金毛帥哥瀟灑地刷了兩萬美元的發型卡,便揚張而去。

呼,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我癱倒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我照常去學校上課,課間十分,聽到大家唧唧歪歪地議論紛紛:

“知道嗎?今天,隔壁班轉來了一個超級帥的男生耶,聽說他在美國待了七年,才從美國回來不久哦……”

我的耳朵猛地一顫,心底大為震驚,腦子裏立馬閃過露笛的影子,回憶如泉奔湧……

“嗚嗚,小馨,我今天就要去美國了耶,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呢……嗚嗚嗚……真的好舍不得離開你滴,可是可是……沒有辦法哇,我必須得去……我會想你的,我現在就已經開始想你了耶……嗚嗚嗚嗚……再見……”七年前的某一天,下著蒙蒙細雨,半夢半醒間,我聽到了這樣抽抽噎噎的男孩童音。

嗯嗯,這是露笛的聲音捏,即使是在睡夢裏,我也能夠一下就聽出來哦!

呃……真奇怪哇,露笛為什麽會跟我講這樣的話捏?嗬嗬,一定是在做夢吧。

於是,我用自己肉肉的小手揉揉鼻子、翻個身繼續睡。

睡到中午的時候,我猛地被外麵轎車駛來的聲音驚醒。

奇怪,心裏怎麽有不舒服的感覺捏?貌似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了一樣耶……

我鞋子都來不及穿,直接光腳跳到地板上,穿著睡裙往窗子邊衝去,以最快的速度拉開了窗簾。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麽?

從二樓的窗戶往下看,我看到一輛華麗麗的大車車停在我家樓下耶,而露笛,閃亮亮帥呆呆的十歲小露笛,他就坐在那輛車裏哦,正好抬頭看向我的窗口……

啊啊啊啊,我們倆的目光正好撞上了耶!

他星星一樣漂亮的大眼睛裏濕漉漉的,裏麵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舍不得,而且還貌似很難過的樣子,看得我也好難過……

可是才看了這麽一下,大車車就開動啦,裝著露笛往前開去,我再也找不到露笛的眼睛!

嗚嗚嗚……我不要哇,我還想繼續看著露笛的眼睛嘛!

於是,我飛快地跑下了樓,不小心撞到在樓下的爺爺,差點摔倒,爺爺連忙扶住我,說:

“小心小心,這麽急幹嗎呢?”

“他……他他他……露、露笛……露笛在大車車裏……”我指著門外麵,跺著腳,急得話不成句。

“哦,你是說露笛要走了吧?”爺爺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

“露笛幾個小時前來跟馨馨你道過別哦,可是當時你在睡懶覺,他看你睡得那麽香,就沒忍心吵醒你。於是,他隻跟我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啊啊啊,他交代什麽啦?爺爺你快說快說。”我著急死了地扯著爺爺的衣服。

“他說他今天要去美國,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就這句。”

“啊啊啊啊啊?原來之前聽到露笛講話不是在做夢嗎?露笛真的要去美國啦?嗚嗚嗚……不要哇!我不要露笛走!不要不要——”我的眼淚嘩啦啦往外跑,嚎啕大哭著去追露笛的車。

這個時候,該死的大車車已經開出了好遠,我光著腳去追露笛,邊追邊哭,邊哭邊喊著露笛的名字,可是怎麽也追不到,大車車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嗚啊啊啊啊,我哭死了啦……

……

露笛一去美國就是七年,期間我沒有任何他的消息。

好想他哇,真的想他可以回來,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在想!

而隔壁班的轉學生,他也是在美國待了七年耶,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嗎?有沒有可能……他就是露笛呢?

越想越覺得可疑耶——

那麽帥的人,還在美國待了七年,肯定很優秀的,為什麽不轉到更好的學校去而偏偏轉到我們這樣一所普通的中學來呢?而且,還正好轉到我的隔壁班。這難道僅僅隻是巧合嗎?這中間真的沒有一點原因嗎?難道……不會……跟我有點關聯呢?如果他真的是露笛,這樣的巧合就說得通了。真的很有可能是露笛吧?

啊啊啊,好期待啊,好期待看到那個轉校生的樣子,好想知道他是不是露笛,想馬上就知道!這樣的心情越來越迫切,以至到最後,我忍不住著急地對那些花癡女脫口而出:

“HOHO,我們去隔壁班看那個帥哥轉校生吧,看他到底有多帥。”

“好哇好哇。”全體立刻響應,比放學時還積極地一窩蜂衝出了教室。

一看到那個人,我就呆成了木雞:

怎麽會是那個金毛同學?轉學生居然是金毛同學?

天啊天啊,好想跳樓呀,為什麽我想見的人見不到,不想見的人卻陰魂不散哇?

是不是因為那個小連翹花之夢的原因啊?好像自從做了那個怪夢後,我就開始倒黴啊!

嗚哇哇,我恨啊恨啊,原本以為隻要再忍受著見他一個月就可以了,沒想到成了校友,還就在隔壁班,那以後豈不是有很多機會可以碰麵啊?啊啊啊,這對我而言也太痛苦了吧?

“那轉校生叫什麽名字呀?”我隨便抓住一個花癡問。

“白銀希!”

白銀希!我記住了!真是個邪惡的名字啊!而且,居然跟露笛同姓?還真是巧哇,不過,應該跟露笛沒什麽關聯吧,這世上姓白的人多著呢!

唉,白銀希,白銀希白銀希……如果把這個名字念爛,他就能在我的世界裏永遠消失,那該多好哇!

“嘿嘿,小花匠,我們又見麵啦!”正鬱悶地想著,沒想到白銀希擺脫一大群人閃到了我麵前。

“啊,嗬嗬,你……你好,我要、我要回教室了,再見。”我結結巴巴地說著就抬起腳溜啦,我可不想跟他有過多接觸。

“放學後你到我們教室來找我,我帶你去我家當花匠!”身後響起白銀希超大分貝的聲音,嘻哈中帶著點命令的口吻。

切,為什麽要我去找你?你就不能來找我?你是男的耶,而且是你主動要求我當花匠的,又不是我自己真想幹!

於是,我被白銀希帶到了他們家裏。

乖乖,他們家種了好多的花哇,屋前屋後屋裏屋外到處都是花耶,還有幾個非常非常大而且漂亮華麗的花園,嘖嘖,我太喜歡了!

“你們家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花啊?”我忍不住好奇地問白銀希。

他盈亮的臉色瞬間黯淡了下來,聲音有點悲傷地說:

“因為……我媽生前很喜歡花。”

“啊?你媽過世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沒想到耶,他才這麽小,他媽媽居然就不在了!跟我同病相憐!

白銀希好像沒聽到我的話,呆呆地看著那些花,呆呆地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我媽是去年因病過世的。她生前真的很喜歡花,很喜歡種花,家裏所有的花都是她親手種下的。我媽是養花高手,養花種花技術比專業園丁還厲害,可是自從她離開我們後,家裏的花就沒有以前開得好了,而且還每況愈下……”

“嗯,你說得對耶,我現在看到那些花都開得不怎麽好,肯定是之前的花匠沒養護好,看得我好心疼。”

“是的,請來的園丁一個不如一個,都養護不好那些花,為此我爸一直很生氣,我也很生氣!”白銀希盯著那些病殃殃的花草們,蹙緊了漂亮的濃眉。

同情心作祟,我忍不住好言好語地安慰他:

“嗬嗬,不要生氣啦,對身體不好哦。那些園丁應該也不是故意把花草照顧成這樣的,隻是……可能……你媽媽的技術太好,一般園丁是達不到她那種養花技術的,他們自身能力有限,沒有辦法……”

“怎麽可能不生氣?”白銀希扭轉頭來看我,聲音加大了重量:

“那些花全是我媽種的,就代表了我媽,是我媽留下的回憶,我爸、我和哥哥看著那些花總會想起媽媽,那些花是媽媽留給我們的東西,是我們和在天堂的她交流的橋梁,你知道我們有多珍視那些花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理解。”我用力地點頭:

“所以,你們都很希望那些花能開得像你媽媽在世時那麽好,對不對?那樣的話你媽媽在天上看著就會很安慰,對不對?因為那些花都是你媽媽的心血呀,她生前那麽愛護那些花,她在天堂裏也一定不放心它們!”

“對對對!”白銀希很肯定地點頭,然後看定我,一字一頓地說: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那些花草,否則,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嗯嗯嗯,我會的!”

白銀希便大步往前麵走,邊走邊扔給我一句話:

“我現在帶你去花匠工房拿養花草的工具!”

“好的。”我小跑著跟在他身後。

呼呼呼,那家夥走得可真快哇,跟搞競走比賽似的。

經過一處花亭的時候,我轟地停住了腳步!

前麵……前麵精致如畫、花影搖曳的花亭裏有一個身影……

是一個背對著我的男生。很高,很挺,很修長,模特兒般標準無比的身形。一身純白,仿佛柔和的月光披在他身上。那樣的味道,那樣的氣息,充滿了閑雅與溫情的質感,清亮,卻又蒙著薄霧,數不盡的風情,道不完的優美。

我不由地一陣心神激**。這個背影,哪裏見過?竟好似魂裏夢裏,糾纏了千千萬萬年。

心裏跳出一個名字,但我一點都不確定是他,七年了,七年的光陰足以將一個青澀的小男孩成長為一位翩翩美少年,七年光陰的力量大到我無法想象,我怎麽可以輕易地隨便認人?萬一錯了呢?

我隻能在心裏期許地默念著:拜托他快點轉過身來,快點轉過身來,好讓我一識他的廬山真麵目。

“哥,你怎麽在那裏?賞花嗎?”就在這時,走在前麵的白銀希飛快地往花亭跑去,衝著花亭裏的背影熱情大喊。

哥?那個人是白銀希的哥哥嗎?

“嗯,我是在賞花。”背影溫柔笑答,與此同時,優雅地慢慢轉過身來……

我的睫毛驟然一跳,全身似被猝不及防地突然擊中,眼睛裏轟隆隆地下起了暴雨,花落了一地。

是他!是他!

當他轉過身的那一刻,我一眼就認出了,是他!

那樣梨花一樣幹淨的臉。潔白,微涼。

那樣溫暖柔軟的笑容,嘴角漾著一枚淺淡的酒窩,以白色光芒散發著,世界也因此被點亮。

那樣墨黑的眉和浩淼的眼神,一點都不霸氣地靜謐著,不是別的男生能有的唯一的絕美。

他的五官還是跟七年前很像,隻是長大了不少成熟了不少。

我歡笑著流淚……

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我好想立刻撲過去,告訴他我這七年的想念,可是我卻像被定格了般挪不開手腳,我怕這是夢,我一動他就會消失不見……

“小馨?”突然之間,我聽到了一聲遙遠的、仿佛夢中呢喃的呼喚。那是露笛七年前給我起的昵稱,隻有他會那樣叫我,隻有他能那樣叫我!是他在叫我,他認出我了?

我的淚水迅速泛濫成河……

我流著淚笑著看他,我們之間隔著一叢又一叢蓬勃盛放的香水矢車菊,那是德國的國花,深獲路易皇後的鍾愛,而我,在這一秒,有可能是露笛你的皇後嗎?

可是下一秒,我又趕緊擦幹眼淚,努力朝著露笛燦爛地大笑。不能在他麵前哭得這樣厲害,好像過了點,我們隻是好朋友耶,他看到我這麽凶猛的眼淚不知道會怎麽想。

露笛怔怔地看著我,他的微笑凝固再也化不開,他臉上有激動,它們像四起的風要洶湧地蔓延開來,可是露笛好像在拚命地壓抑著、隱忍著,這讓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點不自然,帶著一點顫抖式的僵硬。

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用極力克製著顫抖的聲音微笑著說:

“小馨,你可以走近點嗎?這樣比較好說話。”

“好的。”我笑著回答,然後,我就想用盡一生的力量,以生命裏最快的速度向露笛飛奔過去,穿越這七年悠長的光陰向露笛飛奔過去,可是,最終,我還是努力裝作平靜地慢慢向他走過去,這樣才比較吻合好朋友的身份吧,雖然我的手和腳一直都在不停地抖啊抖,我極力克製,極力克製!用笑容掩飾一切。

走向露笛的路程漫長又短暫,仿佛不是踩在地麵上,又幸福又忐忑,感覺好不真實……

不過,終於還是走到了。

“嗬嗬,真的是你啊,我沒有認錯。”露笛定定地看著我,睫毛蹁躚的雙眼漂亮得讓人窒息,裏麵影影綽綽,被花草與光線染出兩片深海藍。

他衝我驚喜地笑,像是陽光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輕輕柔柔。

這樣的笑容太容易讓人沉迷,我想努力保持清醒,但是還是沒做到,最終淪陷下去,萬劫不複……

心緒如潮漲起——

露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露笛,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七年的等待並不是那麽容易熬,我有時候會累得甚至想要放棄,可是,我總相信你會回來,你終有一天會回來,所以,無論多累多苦多孤單我也一直堅定等著,我終於等回了你。我好開心!

“哥,你們倆原來認識嗎?”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白銀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啊?哦,弟弟,我來跟你介紹。”露笛終於回頭神來,有點點慌亂無措地笑,然後迅速恢複平靜沉穩的神色,指著我對白銀希說:

“她是我童年時的玩伴,是我最好的好朋友。自從七年前跟你一同去美國後就沒有聯係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重逢。”

“啊?這個小花匠是你最好的好朋友?你們倆不單認識還交情這麽深?哥,你可從來都沒跟我說過呀。”白銀希很震驚地看看露笛,又看看我。

露笛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抱歉,弟弟,一直都沒跟你說。”

“嗬嗬,沒關係沒關係啦,哥你犯不著為這種小事情跟我道歉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哈哈哈……”白銀希隨意地搭上露笛的肩膀,一副手足情深的樣子。

我看著他們倆,忍不住問:

“你們……是親兄弟?”

“當然啦,一個爸一個媽生的!”白銀希毫不猶豫地大聲回答我,然後撇撇嘴,滿不爽地對我說: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連忙擺手否認:

“我隻是很震驚嘛,所以想確認一下。真的沒想到你和露笛居然會是親兄弟耶。”我真希望他們不是啊,我討厭白銀希啊,但我想多看到露笛,露笛和白銀希既然是親兄弟,那以後見露笛時豈不是也有機會見到白銀希?唉,越想這個家夥就越覺得他是恐怖的陰魂不散!

“死女人,你這是什麽口吻呀,我怎麽越聽越覺得你是奚落我,好像我看起來很不像露笛的弟弟、很不配做露笛的弟弟似的?”

“不是不是啦,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鬱悶,這個死白銀希就喜歡跟我對著幹!

“我自己想多了?你說我自己想多了?你這個死丫頭——”白銀希憤憤地說著,做出了要敲我頭的姿勢,我嚇得趕緊抱住頭,但是拳頭卻沒落下來,原來是露笛抓住了銀希的手,淺笑著對他說:

“嗬嗬,好了好了,不要鬧了,亞馨是哥哥我的好朋友耶,你給哥哥一點麵子,好不好?”

“哈哈,哥你別緊張哦,我就嚇嚇她而已,你以為我真要敲她的頭哇,我白銀希才不會那麽沒品呢,我是君子,我從來不打女人的,哈哈哈……”

嗬,你是君子?你還真會自吹呀。

“嗬嗬,亞馨,你長大了,我不能叫你‘小馨’了。”這時候,露笛笑著對我說。

“嗬嗬,沒關係沒關係啊,隨你怎麽叫哇。”我笑著回應他。

“亞馨,去我家客廳坐著說話吧,你一定站累了。”露笛又說。

我還沒表態的時候,白銀希就喳喳呼呼地叫開了:

“喂喂喂,我親愛的老哥呀,這個舒亞馨她是來我們家當花匠的哦,不是來做客的,現在時候不早了,她應該開始她的花匠工作了吧?”

“花匠?哦,對了,”露笛像終於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過臉來對我說:

“我還問亞馨你怎麽會跟我弟弟一起來我家呢,原來是來當花匠的嗎?你為什麽會想到要來我家當花匠?你還要上學啊,你不怕耽誤功課嗎?”

“那個……”想想自己闖的禍,我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舌頭都有點打結了:

“我……我是……來還債的……你、你還是問你弟弟比較清楚吧……”

“OK,我親愛的老哥,就讓為弟我來詳細陳述這個死丫頭的‘滔天罪行’吧……”白銀希把我得罪他的事情一點不漏地講了出來,還描繪得有聲有色,那個混蛋,有必要講得那麽詳細嗎?存心想讓我在露笛麵前現醜啊,嗚嗚嗚,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把泡泡糖吐到別人頭上真的是非常不淑女的行為,真不知道露笛會怎麽看我。

但是,沒想到露笛聽完後卻還是一臉溫柔和煦地衝我笑,輕輕地說:

“嗬嗬,這沒有什麽啊,每個人都有不小心的時候嘛,亞馨又不是故意的。”

嗚嗚嗚,露笛太好了,真會體諒我呀,真不愧是我暗戀了七年的人哇。

接下來,露笛又對白銀希說:

“弟弟,你要亞馨當‘一個月免費花匠’的懲罰太嚴重了,這樣好不好?你那兩萬美元的發型製作費我來代替亞馨還,你就放過亞馨,不要讓她當免費花匠了,怎麽樣?”

啊?露笛,你不要對我這麽好哇,我會感動而死的。

白銀希看露笛這樣開口了,想了想,然後有點無奈地攤手道:

“OK OK,既然我最親愛的老哥開口了,我當然要給麵子啊。雖然我真的很不想放過你這個討厭的死丫頭——”白銀希說到最後一句重重瞪了我一眼。

“老哥,意思我照你的辦,但是那兩萬美元就不用你代還了,一筆勾銷,我們兩兄弟還分什麽彼此啊,嗬嗬……”白銀希看向露笛的晶亮雙眸裏充滿了對兄長的親情愛意,他是真的很愛他的哥哥呀。算這小子還有點良心。

不過,我不能領這份情的,我急急地婉拒:

“謝謝露笛,謝謝銀希,謝謝你們倆這樣包容我,但是,是我心甘情願留在這裏利用上學之餘的時間免費當一個月花匠的,我自己的過錯自己承擔,我要敢作敢當,要不然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就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好不好?”

嗬嗬,其實這隻是個借口啦,我實際的想法是——希望通過這樣一個渠道多和自己暗戀的露笛接觸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存了私心。

“亞馨,你其實真的沒必要這樣為難自己的,真的沒有人會怪你……”露笛溫柔地勸我。

“露笛,我們認識了這麽久,你應該很了解我的個性的啊,我不想欠人人情啊……”我帶著請求地看著他。

他看著我的眼睛,終於軟下來:

“好吧,你既然執意堅持,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不要累壞了自己哦,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都可以隨時找我和我弟弟。”

“好好好,太謝謝了!”

哦耶耶——,如果不是要在自己暗戀的人麵前顧及一下淑女形象,我真的很想立馬跳起來,衝著天空大喊一聲,學學狼叫,哈哈……

因為有露笛,原本像苦刑一樣的一個月免費花匠兼職突然之間變得無限美好起來,我真是感謝神的眷顧。

“嗬嗬,亞馨,先別忙著做花匠工作了,我們倆七年沒見了,先去客廳坐坐,敘敘舊吧。”這時候,露笛又微笑著對我說。

“這個……”我有點為難地看向白銀希,他馬上讀懂了我的眼神,揮揮手說:

“嗬嗬,謝謝你,老板……”我笑著回應他,他卻立馬不爽地打斷我:

“STOP!不要叫‘老板’,把我叫得好老,叫我‘銀希’,起碼這樣可以證明我們倆一樣年輕,我沒比你大哦,我也15耶!”

“嗬嗬,是,銀希。”這個家夥還真是挺幼稚。

接下來,我就要跟露笛去客廳敘舊了,可是,當他走出花亭的那一瞬,花亭亭蓋的陰影從他全身褪去,我忍不住張大了嘴,指著他的麵容說:

“哈哈,露笛,我突然發現,七年不見,原來你的皮膚比以前白了好多耶!”

是真的白了好多,白到透明,隱隱可見青色的血管,如同盛放的雪花,晶瑩空靈,細膩光潔,飄逸出清醇的魅惑。

真是好像從來沒曬過太陽一樣呢!

雖然露笛在七年前的時候也很白,但是絕對絕對沒有現在這麽白!

可是,這種白並不病態,而是給人感覺非常美麗,比女人還美麗的美,像天使一樣,露笛是比女生還美麗的男生呢,乖乖哇,他的前世一定是位真正的天使吧?

“真的白了好多嗎?”露笛摸摸自己的臉,眼裏出現奇怪的表情。

“當然是真的啊,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我隨身帶了小鏡子哦。”我說著就要掏鏡子給他,他卻突然大叫一聲:

“不要!”與此同時後退了一大步。

“你怎麽了?”我看到他絕美幽深的雙瞳裏漸漸爬滿青藤一樣的憂傷與無奈……我很迷惑……

“哎呀,我哥當然會比以前白很多啦,”這時候,白銀希像隻猴子一樣急匆匆地跳到了我麵前說:

“因為他在美國待了七年嘛,你想啊,美國到處都是白種人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白者白嘛,所以他就受了白種人的影響嘛。”

“是,我弟弟說的是對的。”露笛恢複優雅的微笑,點頭附和銀希。

“哦,這樣啊,有道理哦。”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嗬嗬……”露笛和銀希一同看著我笑,兩個人都是好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耶。嗬嗬,雖然這兩兄弟性格不同,但是有時候還真的是挺有默契的耶,真不愧是親兄弟哇。

因為露笛,我沒有那麽討厭白銀希了。

真好哇,終於和自己暗戀的人重逢了。不過——

“露笛,既然你已經從美國回來了,幹嗎不來找我呀?我們家的地址七年來一直都沒有變過哦。”

“嗬嗬,這個……噢,我剛從美國回來不久,還有一大堆事情沒安妥好,原本準備所有事情都安妥好後就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居然來我們家了。抱歉啊,亞馨,讓你久等了。”

不管怎麽樣,我還是等到你了,終於等到你了,不是嗎?雖然現在我們還隻是好朋友,但是,我對我們的未來很看好哦。

露笛,你相信嗎?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