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好做的花匠工
星期三,真是個好天,天空像就要滴落的藍色水滴般,澈藍澈藍的,溫柔的陽光美麗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如果我是畫家,我就要把它們都畫下來。可惜我的繪畫爛得一塌糊塗,隻能把花草養護好點,去映襯它們咯。
我現在就已經提著一大桶的花匠工具,來到了白家的花園裏。
咦,前麵怎麽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雙腿健美有力,背脊修長結實,金色的發絲與陽光糾葛,跩跩的氣質蔓延四麵八方……哈,不是白銀希還有誰!
他蹲在花園裏偷偷摸摸地幹嗎?
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我本能地躲到了一個不易被他察覺的暗處。
啊啊啊,看清楚了,他用筷子將一條條的蟲子從一個盒子裏夾出來,放進了一盆盆的花裏!
我認識那些蟲子,是對花草非常有害的害蟲,我養護花草時就經常會除出這樣的蟲子!
那個家夥,他邊放蟲還邊陰惻惻地笑著自言自語:
“嘿嘿,舒亞馨死女人,這麽大的蟲子,嚇死你!如果嚇不死你,也讓你光除蟲就除個半死!
“哈哈,這麽厲害的害蟲,絕對會害慘花草的啦,到時候就誣蔑舒亞馨當花匠不稱職!
“啊哈哈哈哈,那個死女人,活該她被我整哇,誰叫她吐我泡泡糖,誰叫她一開始給我的印象就不好,誰叫她長著一張讓我討厭的臉呢!唉呀,想想我和她第一次見麵的場景,真的是噩夢啊,噩夢!”
汗,原來白銀希這麽討厭我啊,不過想想也合情合理,我給他的第一印象確實很惡劣,又是吐他泡泡糖又是死命地逃跑最後還狠狠摔在了他身上,他這輩子可能沒見過比我更惡劣的女人了吧?
哈哈,討厭我就好啊,正好我也討厭你,這樣我們倆就絕對不可能有一天會結婚,那個小連翹花之夢就絕對不會應驗,哈哈哈……
白銀希同學,看在你哥哥露笛的份上,你放蟲我不計較,不過,你也放得夠多了吧,該適可而止啊,你不心疼你們家這些花我還心疼呢,OK,是我該站出來的時候了。
“咳,咳咳……”我站出來,走過去,裝模作樣地咳嗽,提醒他有人來了。
白銀希一聽到咳嗽聲,就趕緊驚慌失措地把筷子扔進蟲盒、蓋好了它,然後把盒子藏到了身後。
“嗬嗬,是你啊,舒馨亞……哦,不,舒馨馨……好像也不對……哎喲,行了,這鬼名字真拗口!死女人,你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白銀希盡量裝作鎮定地跟我說話,可是我看到他藏在身後的兩隻手臂都在抖啊抖。而且,把我名字都念錯了。
“嗬嗬,是啊,今天來得比較早哦,因為數學老師病了所以隻上了五節課。你呢?你為什麽也回來得這麽早?好像比我更早耶。”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也順著他的話笑眯眯地打哈哈。
“啊?那個……哦,我翹課啦,我下午都沒去上課,我經常翹課啦,我不喜歡讀書嘛……等等!我幹嗎要告訴你這些?你沒資格問我這些啦,死女人!”
“可是你都已經告訴我了……”
白銀希的俊臉一紅,很不耐煩地打斷了我: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你再提醒我了!”
“哦。那你現在在這裏幹嗎?你為什麽會跑到花園裏來呢?”我裝作一臉迷茫地故意問他。
“啊啊啊,這個啊……這個……”白銀希的舌頭突然打結起來,額頭開始冒汗:
“我……我、我是來檢查一下你的花匠工作進行得怎麽樣,看看你把花草養護得怎麽樣!我是你的老板,我有這個資格!”他說到最後刻意地把頭抬得很高,扮起了老板的樣子。
“切,檢查個鬼啊!”我在心裏暗罵,不過,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
我並不打算戳穿他,於是,笑眯眯地回敬:
“哦,那您請檢查吧,我開始工作咯。”
“死丫頭,我先去喝點水,待會過來檢查!”白銀希說著就溜得沒影了。
但是他回來得也非常閃電,手上已經空空的沒有蟲盒了,哈哈,他實際是去放蟲盒了吧。我並沒拆穿他,隻是很努力很認真地為花草除蟲……
乖乖,他放進去的蟲子可真是不少哇,明明昨天我就把害蟲都清除幹淨了的。
白銀希背著手站在旁邊盯著我看,一副監工盯場的樣子。
“啊啊啊!好大好大的一條蟲子哦,長得好恐怖好恐怖哦!”白銀希突然指著花盆裏他剛放的一條蟲裝模作樣地大叫,還故意做出驚嚇的表情看著我。
嗬嗬,是想看我被蟲子嚇到的糗樣嗎?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
我邊神色自若地淺笑,邊用專殺害蟲的藥劑朝蟲子身上一噴,那條蟲就立即嗚呼哀哉下了地獄!
白銀希睜大了眼睛,還跟我演戲:
“我好怕怕哦,你不怕嗎?”
“嗬嗬,不怕啊,你看,它已經死咯。”我猛地將害蟲屍體夾到他睜大的漂亮眼睛前麵,他嚇得趕緊往後退了一大步。
“哈哈,原來你是真怕啊。”我忍不住笑。
他被我的話氣暈了,嗖地跳起來,氣勢洶洶地大聲說:
“誰說我真怕啦,我白銀希什麽都不怕,剛剛說‘我好怕怕哦’是騙你的!我連龍我都不怕,我還會怕條蟲子?不信你看,我能夠空手將活的蟲子抓起來——”他說著真的就伸出他修長白皙、俊美精致的手去花盆裏抓了條活蹦亂跳的蟲子,得意洋洋地衝我炫耀:
“哈哈,看吧,看吧,我沒騙……啊啊啊!”後麵那句話還沒說完他就痛苦地大叫了起來。
汗,他被抓到手的那條蟲咬到了手!
我趕緊把殺蟲劑往他手上一噴,那條蟲終於鬆口,死殃殃地掉到了地上。
白銀希捂著自己紅腫的手指,衝著地上的害蟲屍體破口大罵:
“TNND死蟲子,我帶你到這裏來讓你吃肥肥的花草美餐,我對你這麽好你居然反而恩將仇報咬我?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罵完之後還不解恨,衝害蟲屍體狠狠踹一腳,不知道將它踹到那個爪哇國去了。
看我一直盯著他看,他猛地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啪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說:
“我剛剛……剛剛說了什麽?”
隨即又鬆開嘴巴,自己替自己回答:
“哈,我剛剛什麽都沒說吧,你什麽都沒聽見吧?你即使聽見了什麽也是幻聽!”
嗬嗬,這家夥,真是又幼稚又搞笑。
我微笑不語,當作什麽都沒聽見,然後從書包裏掏出隨身帶的小醫藥包,拿出一瓶藥和棉棒,對白銀希說:
“把被蟲子咬到的那隻手伸出來。”
“幹嗎?”他警惕地瞪著我。
“幫你替傷口上藥啊,不然會發炎感染的,這種害蟲有一定的毒性。”
他看著我,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乖乖伸出了手。
我便很細心很認真地幫他處理起傷口來……
他突然變得很聽話,一動也不敢動地任由我擺布。
我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緊緊地包圍著我,害我上藥都不能專心了,我有點不自在地抬眼看他:
“幹嗎這樣看著我?我臉上長了什麽東西嗎?”
他啞口無言,白皙漂亮的臉蛋嗖地一紅,連忙轉過頭去不再看我,這樣正好突出了他修長結實的脖子,我驚異地發現那裏也是一片淡淡的桃花般的緋紅。
謔,奇了個怪了,這家夥怎麽了?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了呢,是開始有點羞愧自己的放蟲行為了嗎?嗬嗬嗬……
晚上十二點是花匠的下班時間,我終於在這個時間前把白銀希下午放在花草裏的害蟲都除幹淨了,好累哦,但是很有成就感,哈哈。
我打著哈欠,一身疲倦地正準備回家,突然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我一轉頭,就看到露笛玉樹臨風地走到了我麵前。
“啊?露……露笛?”他出現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我有點嚇到,瞌睡蟲一下子通通被嚇跑了,我震驚無比地睜大了眼睛,隨即開心起來,非常Surprise的開心,整個人立馬恢複了精神,笑得比蜜還甜。
露笛的微笑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樣怡人:
“亞馨,我開車送你回去吧。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我好開心,連忙笑著點頭,隨即又遲疑地弱弱問:
“那個……可不可以……用走的回去?”
“嗬嗬,”他笑得更深了,“好的,沒問題。”
於是,露笛就以步行的方式送我回家。
我們倆在月色朦朧的午夜像散步一樣地走,路邊開滿芬芳的花朵,還有綠得蔥蘢的樹,上麵爬滿了紫色的藤蘿,柔軟的枝蔓垂掛下來,月光穿透縫隙跳躍,美呆了!
就是這樣跟露笛隨便走走,也覺得很幸福,是那種什麽都可以忘掉的幸福,就像夢一般。好開心哦,喲嗬——
“露笛,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我們玩的那個尋寶遊戲啊?”我興奮地邊走邊問他。
“嗬嗬,當然記得了,是我為了送你禮物才設計的尋寶遊戲。”露笛溫潤俊秀的臉上閃爍著回憶的光彩:
“那個缺了左翼的小飛馬玩具,還在不在你那裏?”
“當然在啦!你送給我的禮物,我會當作絕世珍寶一輩子好好收藏的!”我大聲而堅定地回答。話剛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露骨了一點,好像有點點告白的意味在裏麵了耶,於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露笛好像也聽出了話裏麵的一點特別意味,跟我一樣沉默了。
空氣開始變得有點怪怪的,有點緊張,隻能聽見我們倆輕慢得有點局促的腳步聲……
最終,還是我打破了僵局:
“露笛,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你為我打的那場架?”
“嗬嗬,當然記得了,我怎麽可能讓別人欺負我的好朋友嘛,所以,雖然知道打架不好,但還是衝動地打了。”露笛邊慢慢地走,邊溫柔地回答我。
“你那個時候好厲害哦,一個人打九個人耶,而且最終打贏了耶!不過,光榮負傷,眼睛被打傷了,成了國家保護動物熊貓,真可憐。我好感激你,又覺得很愧疚,都是因為我……”
“嗬嗬,沒什麽。我們是好朋友啊,應該的。再說,亞馨你也補償我了嘛,你當時為了幫我隱瞞眼傷,出了個主意,讓我戴上墨鏡,故意表現出裝酷的樣子,那樣,我回家後就成功瞞過我的家人了,我弟弟還說我戴墨鏡很COOL呢,嗬嗬……”
“嗬嗬,是啊,你那時候戴墨鏡是很COOL哦!”我看著他絕美無比的側臉喃喃說道。
柔柔的月光裹著露笛,勾勒出他精致深刻的輪廓,優白的肌膚幾近透明,頭發散射出淡淡的光暈,連睫毛都被染上了銀色。美得讓我移不開眼!
他轉過臉來,視線與我正看著他的目光相遇,細長的眼睛中滿是揉碎的星光,有著說不出的銷魂蝕骨的風情,看得我失了心率。
我突然很想哭,沒想到,遠離七年的這張臉終於又回到了我的視野裏,以這麽近的距離,真的像夢一樣好不真實……
我甚至還是很害怕,害怕他下一刻便會消失在這片如銀如水的星月裏。
“露笛,七年前你怎麽會突然去美國?現在又怎麽會突然回來?”我問出了一直想問但是都沒敢問的問題。
露笛怔了一秒,眼神裏仿佛若有若無地閃過一絲慌亂,然後他刷地將視線移開來,看著路麵,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後,他有點神色怪異地笑著說:
“嗬嗬,因為……因為我爸希望我和我弟弟受到更好的教育,他覺得美國的教育是最好的,所以就在七年前送我們倆去美國讀書了……呃……我媽去年因病過世後,我爸一直很寂寞,一個人守著這麽大的家真的很孤單,到今年他終於熬不住了,又想著我們兩兄弟已經長大了,美國教育也接受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把我們倆接回來陪他了。”
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我看露笛好像有點不對勁哦。
不過,他應該沒有什麽理由騙我吧?他從來都沒有騙過我呀!
哎呀呀,舒亞馨,你怎麽了?怎麽可以懷疑露笛啊?你懷疑誰也不應該懷疑他的!他是除爺爺之外對你最好的人啊!他是你暗戀了七年的人!那麽小就認識他了,難道還不了解他嗎?嗯,嗯,我相信露笛!
於是,我笑著點點頭,回應他:
“哦,原來是這樣哦。”
“嗬嗬,亞馨,我們接著來說七年前的事情吧……”
“嗯。”
童年的回憶真美好哇,我和露笛邊走邊說,越說越起勁……
我們倆很有默契地都走得盡可能的慢,真想一直這麽走下去,沒有終點沒有盡頭地走下去……
可是我家還是走到了。
我停住腳步,怔怔地看著露笛,分別就在麵前,雖然隻是小小的分別,明天去他家當花匠時又可以見麵,可是心裏卻又無法自抑地開始隱隱作痛,這種隱痛一直延伸到七年前的那場分離,讓我內心惶恐地顫抖……
我努力朝露笛笑,盡可能燦爛地笑,疼痛的不舍卻溢滿我的整個心胸,一直漲到我的雙眼裏,讓我酸疼得想落淚……
露笛也怔怔地看著我,絕美瞳眸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裏麵一半不舍,一半哀傷,猶如天上隻能露出一半的朦朧月亮。
他和他飛揚著的白色襯衫在風中被吹曳成一朵漂亮的花。
我突然覺得,我們倆現在就恍若站在銀河的兩端……
露笛朝我笑,眼睫毛一動一動地像蝴蝶的翅膀:
“亞馨,再見。”
“再見。”我失魂一般地幽幽回應。
然後,露笛就轉身開走……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一直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
仿佛有感應般,他走了幾步後,突然回頭,看著我,驚愕:
“亞馨,怎麽還沒進屋?”
我飛快地跑到他麵前去,脫口而出:
“露笛,分別的這七年,我很想念你,很想很想……”
露笛愣了,他深深地凝視著我,眼睛越來越明亮,裏麵晃**著一些東西,是驚喜,是感動,還有共鳴,融合成納木措湖黃昏時粼粼的波光,不斷地散播出來,與我的雙眼交匯……
他甚至伸出了修長白皙的左手,往我的臉頰緩緩地靠過來……
他是要觸摸我的臉頰嗎?我想把我的臉貼過去,感受他手掌的溫暖……
可是,正當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把臉往他的手掌前麵靠一點時,他的眉毛突然一跳、手掌猛地一抖,刷地重重垂了下去!
隨即,我看到混亂的憂傷和無奈布滿了他削瘦的麵頰,世界一片蒼白。
“對不起,亞馨,我要走了,再見。”露笛說完,就以近乎逃跑的速度快速走出了我的視野。
太陽穴一陣漲痛,心裏空落得無法形容……
終歸,終歸我們還是隻能做好朋友嗎?不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嗎?
有沒有發展的問題不能想太多,因為太忙了,我每天都要忙著做花匠工作哇,就像今天,我照常利用上學前的時間來白家澆花,這是每天必做的花匠工作之一。
我走進花園,把專門澆花的水管開關打開……
“啊——!”這一開就嚇了我一大跳,原來水管管壁在不易察覺的地方破了好幾個洞,水就從那些洞裏亂七八糟地噴出來,齊齊向我攻擊,弄得我全身濕。
糟啦,受害的不僅是我一個啊,還有整園的花哇,因為這種水管在整個花園的四麵八方都設置了很多,而現在都破了,水流就毫無章法、沒有方向地到處亂噴亂射,水量好大好猛,根本就是暴雨狀嘛,這樣花即使沒被淹死也會被巨大的水勢給打死啦!
可惡!又是白銀希幹的好事吧?你要整我就直接衝我一個人來嘛,幹嗎拿花來當利用工具呢?它們是很無辜的。
我急死了,擔心死了那些花草,也不管全身被噴得多濕多冷,趕緊奮力去關水管開關。
“奇怪,怎麽關不上啊?怎麽用力關都關不上!啊啊啊,開關壞了,怎麽搞的嘛,難道開關隻能開不能關嗎?怎麽會這樣啊?昨天澆花時還是好的嘛。”
一定又是白銀希弄壞的吧?那個混蛋,我要被他給氣死了!
怎麽辦?花草們怎麽受得了這麽大這麽猛這麽亂的澆水法嘛,危險大啦!
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我被困在其中當花澆哇,全身又濕又冷,別提有多狼狽了,九月初秋的早上很凍,那些水又本身很冰,好慘!
那個該死的白銀希,他這樣做就是想澆我吧?
其實我可以逃的,我可以跑出花園,這樣就能躲避那些水管裏的水的攻擊,但是怎麽可以不管那些花草呢?
現在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把水管開關盡快修好!爺爺教過我一些修理方法的,應該派得上用場吧?這下我變得更狼狽了,我要一邊拚命躲著被水噴,還要一邊拚命修水管。我修,我修,我修修修……
“哈哈哈,好爽哦,看你被水噴真的好爽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這時候,遠遠的響起了白銀希犀利的笑聲。
那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花園的欄杆外麵,咬著個青蘋果,得意洋洋地晃**著修長筆直的腿,衝我笑得一臉的奸詐。
“白銀希你這個混蛋,你去死吧!”我狠狠地抹一把臉上的水,邊修水管開關,邊恨恨地衝他大叫。
“哈哈,我幹嗎要去死啊,我整你還沒整夠呢,上次放蟲子沒害到你,我一直覺得很遺憾,現在終於可以稍稍告慰一下自己了,嗬嗬嗬嗬,啊哈哈哈……”
“HOHO,你終於承認了?”
“哈哈,是哦,我承認咯,反正這裏就我們兩個,我說什麽都OK!我就是要氣死你,氣死你,死女人!”
“哼,我偏偏不上你的當,我偏偏就不氣!”我朝他扔出這一句,便埋頭專心專意地修水管開關,再也不理會他!
天,我現在的狀況真的有蠻慘耶,在被水魔衝得又濕又冷的同時還要拚命修水管,簡直像打戰一樣,這滋味可真不好受!更鬱悶的是,那水管開關還好像故意跟我對著幹似的,我怎麽修它也修不好……
嗚嗚嗚……要死啦,誰來幫幫我哇,露笛,露笛——
喔,第一個想到的總是露笛!可是他怎麽可能一大早無緣無故地跑到這邊花園來呀?
都是那個該死的白銀希,把我弄得這麽慘,我真想一口把他咬死,不過,等等,這會怎麽沒聽見他發出那種看好戲的怪異笑聲了呢?
我忍不住在修水管的同時抽空抬頭看他一眼,直看到他呆呆地注視著一個方向,嘴裏叼著蘋果沒動,臉色有點發白,整個人像凍住了一般。那家夥怎麽啦?
我順著他注視的那個方向望過去,然後嘴裏就不由地發出了一聲“啊”的震歎聲!
狂猛的驚喜一下子湧上來,我不能思考,不能動彈!
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星星都飄向這裏來了,我看到露笛閃閃發亮地向我奔來,就像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一樣,他穿過重重肆虐的水霧,義無返顧地朝我奔來……
朝陽已經出來,在他的身後散發出七彩的光芒。
這一季的景色絢爛異常,構成一幅最完美的背景。
露笛就是一股最最溫柔的風,以華麗麗的主角身份,勢不可擋地吹進了我的心田……
我看到自己的心上都寫滿了他的名字。
我呆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他笑,任由水管裏的水朝我全身亂噴……
“亞馨,”露笛很快就跑到了我麵前,漂亮絕倫的雙眼裏布滿心疼:
“你傻啊?怎麽可以這樣任由自己被水噴?走,我帶你出去!”他說著就拉起我跑,要把我帶離這個冷水亂噴的世界。
“不要,我要先救那些花,要先把水管開關修好!”我掙紮,他不放手:
“我先帶你出去,我來修水管開關,我知道怎麽修,很快的!”
他溫柔而沉著的眼神給了我安定,我相信他,任由他把自己帶出了花園。
然後,他又一個人閃電般衝進了那個水霧花園,開始麻利地動手修水管開關,他的全身一下子被水淋得很濕,頭發和臉上都是水珠,可是他全然不顧,隻是聚精會神地修著開關,那樣子很像專業的修理工。
我有點心疼他,但是同時,我的胸口又被泛濫的感動漲得滿滿的……
我感覺到了露笛對我的在乎,我相信他無論在多危險的狀況下都會來救我,一瞬間滋生的這個想法讓我的感動變成了微妙的幸福,這讓我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了,就像個得到了渴望許久的玩具的孩子,第一次,我覺得自己擁有的如此奢侈。
露笛真的很強啊,他很快就將水管開關修好了,關上了水。
我感激無比地看著他,笑著說:
“太謝謝你啦,幸好你來得及時,那些花草還沒被噴太過量的水。”
不過我真的是已經渾身濕透了,衣服粘在身上好不舒服,冷得我直打顫。
“弟弟,水管開關會突然壞損,水管管壁會突然破那麽多洞,這些是不是都是你幹的?”露笛麵含失望地看著白銀希。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啦!我……我……我才沒那麽無聊呢!”白銀希連忙撒謊辯白。我看到了他眼睛裏的慌亂和惶恐,甚至還有一絲緊張的無助,他一定是想在哥哥麵前樹立好的弟弟形象,不想讓自己愛的哥哥生他的氣吧?
露笛好像也察覺到了白銀希的不對勁,帶著懷疑的表情問:
“真的嗎?據我了解,你就是喜歡經常幹這樣的無聊事情,一直都這麽頑皮。”
“親愛的老哥,我真的沒有啦,不信……不信你問你的好朋友舒亞馨,她可以幫我作證的!”白銀希有點沒底氣地說著,然後偷偷地使勁朝我擠眼睛使眼色,又是恐嚇又是拜托的,要我幫他隱瞞。
謔,我還真是服了這個家夥,好厚臉皮啊。
可是,我還是有了替他隱瞞的想法,即使他沒提我也會主動幫他隱瞞的,因為露笛啊,因為不想讓他傷心和失望,我知道他很愛他的弟弟,自己愛的人做錯事會比自己做錯事更難過的,如果他們兩兄弟因為我而鬧矛盾,我也會很不開心。
所以,我裝作一臉真誠地對露笛說:
“我可以幫銀希作證的,銀希什麽事都沒幹,那個水管開關是我不小心扭壞的,至於水管管壁為什麽會突然破那麽多洞……呃,也是我故意弄的,因為我想試驗一種新的澆花方法,但是沒想到不成功,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水管我會賠的,你怎麽處罰我都行。”
白銀希聽到我的回答,愕然地睜大了眼,手裏的蘋果“咚”地一聲掉到了地麵上,他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我。
嗬嗬,他一定是沒有想到,我不但真的順了他的意幫他隱瞞、我居然還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吧?他一定以為我也很討厭他,所以我應該是賜機報仇,而不是以德報怨吧?
“亞馨,原來是你嗎?”露笛相信了我,因為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他吧?而且我剛才演得也挺像啊。
他的語氣瞬間變得溫柔無比,一種近乎寵溺的溫柔:
“沒事沒事的,我不會給你處罰,更不會叫你賠水管,因為這些都是情有可原嘛,你根本就不是故意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哦。”
“嗯,謝謝你,露笛。”很開心,因為露笛這麽維護我,他好像真的永遠都不會生我的氣呢。
“死女人,瞧你凍得像打板子一樣,趕緊去我哥的房間洗個熱水澡換身幹衣服吧!”這時候,白銀希板著一張臉衝我說。
“嗬嗬,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開始關心我了?”我有點驚喜地笑著回應他。
他是因為剛才的愧疚,所以想補償我一下吧?
白銀希的俊臉上刷地飛上一抹紅暈,他可能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慌忙捂住臉,急急地大聲辯駁:
“誰、誰誰誰關心你啦!少自作多情!我隻是看不得你這個醜死了的落湯雞樣,汙染了我華麗麗的視覺!”
然後,一陣風刮過,他就像兔子一樣地飛快跑走了。
接下來,露笛就帶我去了他自己的房間。
他溫柔地笑著對我說:“亞馨,我去幫你放洗澡水。”
然後他就進浴室去了。
我隨意地瞄一下自己濕透的全身,突然發現:
暈,我現在全身濕貼曲線畢露,我的衣服從來沒這麽緊過吧?都是那些該死的水作怪啦!露笛一定把這些都收在眼底了吧?
我的臉一紅,本能地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過了一會,露笛從浴室走了出來,他的眼睛沒放在我身上,看著別處,聲音有點低啞地說:
“亞馨,水放好了,你好好去洗個熱水澡吧。”
“嗯……”我的臉更紅了,脖子根都發熱了,將身子背對著露笛,有點尷尬地小跑進浴室,關緊了門。
“篤篤篤。”剛脫完衣服鑽進舒服的熱水裏,浴室門就被敲響了,我嚇出一身冷汗,連忙縮到浴池的最角落,抱緊了身體。
“誰?”
“亞馨,是我,露笛。我家裏沒有可以換的女孩衣服,我現在出去給你買,等我回來。”
“啊?不用啦,不用那麽破費,這個浴室裏有烘幹機,衣服我可以用烘幹機烘幹的。”我隔著浴室跟他對話。
“烘幹的不怎麽好吧?乖,聽我的。好不好?”明明是這麽溫柔的商量的口氣,卻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味道在裏麵。
我真的無法拒絕啊,心口都完全被他軟化,隻能繳械投降:
“好……好吧,謝謝你,露笛……”
“嗬嗬,那我走了,再見。”露笛好聽的嗓音裏漾起愉悅,隨即,我聽到了他輕快走遠的腳步聲。
當我舒服洗完澡後,露笛也把衣服買回來了,我穿上了它。
我的乖乖,是華麗無比的少女裙裝耶,好美好耀眼哦,我從來沒穿過這麽漂亮這麽高貴的衣服耶,就像公主穿的衣服一樣,我好喜歡哇!一定很貴吧?
我在浴室的全身鏡前不停地照,不停地照,都舍不得將視線從鏡子裏的自己身上挪開了,果真是人要衣裝啊,HOHO。
OK,整裝完畢,可以出去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浴室門。
原本背對著我坐在筆記本電腦前的露笛,聽到門開聲,緩緩地轉過了身。
然後,我看到他渾身一震,眼睛裏出現了驚豔的色彩,那些色彩的陰影裏,是迷失,像闖進迷霧森林一般的迷失。
他突然從椅子裏站起來,飛步走到我麵前,笑得欣喜而感觸,甚至帶了點不多見的激動,他癡癡地看著我說:
“我的小馨真的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是啊,我真的長大了,七年的時間將一個8歲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名15歲的少女,以前的娃娃裙再也不能穿!
我對露笛你的愛慕也長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可惜你都不知道吧?
“亞馨,你穿這身衣服真的很漂亮,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穿這身衣服了,就送給你了,它本來就是為你買的。”
“謝謝你,露笛。”
“嗬嗬,不要老是說謝謝吧,我們是好朋友啊,不要這麽見外。”
好朋友,好朋友,好朋友什麽時候才可以變成女朋友呢?
唉,我真貪心啊,露笛對我越好,我就越不滿足……
這天放學後,我又照常去白家料理花草。
才一走到白家的西子花園裏,就看到了露笛的身影,他形單影隻地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那些隨風搖曳的花草,麵龐白如深雪,神情顯得比月色更加寂寞悲傷。我的心不禁隱隱疼了起來,露笛怎麽了?
不敢驚動他,他好像很專注地沉浸在一個世界裏,所以,我就傻傻地陪他站在一邊,生怕發出丁點的響聲打擾到他。
直到當我腿快要站麻了的時候,露笛終於發現了我,他衝我擠出一絲笑容,走到我麵前:
“亞馨你來了。”
“嗬嗬,嗯。”
他朝我優雅地豎起大拇指:
“亞馨你很不錯哦,這些花草被你侍弄得越來越好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起來,抓抓頭發說: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我是花匠嘛。”
“謝謝你,我媽媽在天上看著一定很安慰……”露笛望望天,眼神幽遠地說。哦,露笛一定是想媽媽了吧,他睹花思人。
接下來,他又說:
“亞馨,你知道嗎?明天是我媽媽去世一周年的祭日。”
“啊啊啊?明天是你媽媽的祭日啊?”我驚訝地張大了嘴。難怪露笛今天顯得格外的悲傷。
我也不由地悲傷起來,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他。
露笛衝我淺淡地笑笑,輕聲對我說:
“好了,不妨礙你工作了,我回房了。再見。”
“再見……”我有點依依不舍地向他揮手,目送他的背影漸漸走遠,直至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原來,明天是露笛媽媽的祭日啊……”我撫摸著這些美麗芬芳的花草,一個人喃喃地念著,慢慢地,心裏有一個想法悄悄地滋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