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到原點，做普通朋友
夕陽籠罩在烈熏身上，暈出一種奇異的溫柔的紅。
我迎著風朝他奔去，我似乎能看到在他驚訝的眼瞳裏的自己，那麽不顧一切，那麽執著……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終於，我站在了他的麵前，心突然變得很平靜。玫瑰完整無缺地綻放在我的手中，就像剛剛采摘下來一般，嬌嫩無比。
“呼哧呼哧……”我喘著氣，看到烈熏的眼底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給。”看他久久沒有動靜，我直接把玫瑰塞到了他的手中，說道，“最後一朵玫瑰了，你想不接受也不行啊。”
烈熏直直地看著我，眼底湧動著一種深沉的情感：“為什麽……你要得到這朵玫瑰？”
他的聲音沙啞，似乎很艱難才問出這句話。
我對他笑了笑，將一直縈繞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你知道嗎？你來了，帶給我很多麻煩，在學校裏是，就連你住的那棟建築樓也是，每天晚上都會擋住我想看的星空。但……你一定會幸福的。因為陽光是無法擋住的，就算照射不進窗台，但隻要心裏充滿陽光就行了，而你永遠也不會是一個人。”
心裏似乎還有很多很多話沒有說完，看著他慢慢變得溫暖的臉龐，我感到無比輕鬆和開心。
是的，他不是一個人，至少還有我啊。
沒有人會討厭他，至少我……喜歡他。
喜歡？
發現自己用這兩個字，我不禁怔住了。我喜歡烈熏？
頓時，心亂如麻。怎麽會呢？可是剛剛為什麽我會不顧一切地跑過來呢？我是喜歡他的吧？可這樣的心意，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你的胳膊受傷了。”烈熏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關心地檢查我手臂上的傷口。
說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條格子手帕，出奇溫柔地幫我綁在了傷口處。他和我靠得好近好近，我似乎能細數出他微微低垂的睫毛。
“烈熏接受了言繪琉同學的玫瑰，我現在宣布，文化祭的Queen就是言繪琉同學！”主持人在一旁大聲宣布著，而周圍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接下來，就是文化祭舞會，大家跳起來吧。”主持人邊鼓掌邊擺出一個跳舞的pose。
美妙的音樂聲響起，四周一片歡聲笑語，這樣美好的情景就像身處天國一般，這麽溫暖，這麽動人。
當我沉浸在這片美好中的時候，烈熏對我伸出手，聲音帶著某種強烈未知的情感：“第一支舞屬於King和Queen，屬於烈熏和言繪琉。”他修長的手指停在空中，彎曲地等待著。
我的心突然跳得好快，比剛剛跑到這裏來時還要快。我不禁抬頭看著烈熏的臉，他的臉線條很硬，隻要一皺眉，就會像一個不良少年或者氣場強大的黑社會老大。
可是現在，我看著他的臉，怎麽也無法移開視線。
這一刻，他在我眼中，是那麽的溫柔，那麽的酷，那麽的令人心動……
這麽矛盾的特質，在我的眼中卻成了一種致命的**，讓我的心止不住亂跳。
怦怦怦……
突然變得好緊張，我不禁皺起眉，不滿道：“我才不想和你跳舞呢，我隻是想跟你說剛才那句話而已。”
雖然聽到我這麽說，可是烈熏的手還是堅持伸到我麵前。他眼底湧動的深沉情感，似乎就要將我蠱惑，然後讓我奮不顧身地飛蛾撲火。
“看樣子，Queen不願意和King跳第一支舞呢，那麽作為騎士的我馬上來相救哦。”就在我正要伸出手的時候，南智川突然來到我的身邊。
他抓住我的手，然後施加力度，讓我倒在了他的身側。
“智川……”我微微掙紮，他剛剛握得我的手好痛。
可是他似乎絲毫沒有注意，他隻是直直地盯著烈熏，雖然仍然帶著笑，可是我第一次感到那笑中透著一股寒意。
南智川淡淡地開口：“想不到繪琉對待‘朋友’會這麽好，不過剛剛我也幫忙了哦，所以我也算是好朋友吧？”
咦？南智川怎麽說話怪怪的？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烈熏帶著詢問意味地朝我看過來，脫口問道：“朋友嗎？”
聽到他這個問題，我不禁看了看南智川。南智川的笑容在一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了，似乎下一秒就會像白霧一般消失掉。
我根本無法回答，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烈熏抿著嘴，氣勢驚人，就像要殺人一般。他迅速地轉身，離開了大家狂歡的場地。
“能和我跳第一支舞嗎？”南智川這時優雅地伸出手，對我邀請道。
看著他漸漸變得溫暖的眼神，我不禁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南智川帶著我在音樂聲中旋轉起來，周圍的人都漸漸變成了幻影，整個世界仿佛隻有我和南智川兩個人。
看著南智川溫柔的眼神，我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烈熏的臉，他的眼神是那麽的失落，讓人揪心的疼痛。
“我一直以為我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感情。”南智川突然出聲對我說，“在你第一次對我告白的時候，在你奔向烈熏的時候，可我發現我根本不行……所以才來到你身邊，邀請你跳第一支舞。”
南智川緩緩地說著，聲音裏充滿了不安。聽著他說話的聲音，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對南智川告白的時候，還以為不可能和他開始，沒想到他的心裏竟然真的有我。
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是以前聽到南智川說出這麽動人的話，我一定會心跳加速、欣喜若狂的，可是我現在看著他的臉，隻是覺得好內疚，好悲傷……
“南智川……”我正要說什麽，南智川突然把手指放在我的唇上，阻止了我。
他無比溫柔地看著我，說：“先不要對我說你心裏的答案，跟我來，其實很早我就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在我們完美地演出之後，到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一起分享。”
“可是我的演出根本就是爛死了。”這麽浪漫的氛圍下，我卻很煞風景地說。
“傻瓜，你已經演得很好了。”南智川摸了摸我的頭發，寵溺地說。
說完，他便拉著我到教學樓的天台。夜幕降臨，來到空無一人的天台，他要給我什麽驚喜？
我迷茫地跟著他，廣場上狂歡的聲音仿佛在另一個世界響起。我站在天台上，仿佛進入一個新的世界，安靜而獨立。
南智川拉著我站在天台邊，拿出手機。
“這是我給你的驚喜，給你的奇跡。”就在他說完後，緊跟著一聲響，然後空中綻放了一朵朵漂亮的煙花。
真的好美，似乎是一幅屬於黑夜的油彩畫。
瞬間綻放，瞬間湮滅，那曇花一現的美麗似乎可以征服任何一個人……
我不禁看向南智川，他的臉上光影交錯，雖然笑容溫暖，但是依然透出幾分憂傷的味道。就在這個時候，南智川回頭，我們的視線相接。
那一刻，我似乎能明白他的心，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繪琉……”南智川突然抱住了我，語氣裏透出強烈的不安。
“智川。我很喜歡你給我的驚喜。”我也緊緊地抱住他。
南智川，我真的很喜歡你給我的驚喜，很喜歡你。
從第一次看到你的笑容，我就相信你永遠會在我的心裏。
“不要離開我……”南智川的聲音顫抖，深情地告白道，“我喜歡你，繪琉。我真的很喜歡你，原以為我可以控製自己，不要這麽喜歡你，可你已經走進我的內心了。”
美麗的煙花，這樣動聽的告白——
卻讓我的眼淚不斷地湧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在他的懷抱裏，說了無數次這三個字。
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怎麽了，明明那麽喜歡南智川的，可是為什麽聽到他的告白，隻感覺到濃濃的悲傷呢？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烈熏的臉，還有他所有的事情……
他經常厚臉皮地來我家蹭飯吃；他喜歡請我吃冰激淩，總是買很多很多，吃到我肚子痛；他皺眉的時候，就像不良少年；他是一個大色狼，故意偷吻我……
這樣的烈熏，卻在此刻占據了我整顆心。
“你喜歡的是烈熏嗎？”南智川苦笑道。
我沉默著，沒有否定。
南智川激動地說：“可是他說了他隻會做你的朋友，連他都說了，最適合你的是我。”
我不禁愣住了，烈熏什麽時候說了這些話？
難道是……
我不禁想起之前在試衣間外，烈熏不辭而別，然後在選Queen的時候，烈熏一臉冷漠拒絕的神情。這都是因為他心裏決定了我們做朋友，才這樣做的嗎？
“智川，之前誤會你有喜歡的人，知道我為什麽還對你告白嗎？因為我不想自己後悔，而現在我也是。”我堅定地說。
不管怎麽樣，我要親自確定烈熏的態度，知道他的答案。
“繪琉……”南智川失落地呼喚。
“對不起……”
“不，你可以不用對不起我，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南智川激動地低喊著。
煙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落幕，就像我對南智川那酸酸甜甜的感情。
我稍微用力推開南智川，帶著歉意地說：“煙花結束了，對不起，南智川，我想暫時離開一下。”
是的，在不舍得烈熏離開的時候，在我那麽介意烈熏的告白的時候，在我不顧一切奔到烈熏身邊的時候……
我的心已經不知不覺地朝他靠近，以我難以掌控的速度。
“真的是暫時嗎？”南智川追問道，他的語氣是那麽哀傷，“如果是，我就讓你離開，如果不是……”
南智川沒有說完，我知道他根本無法做到勉強我。
他是那麽的善良，那麽的溫暖，就像剛才我執意要到烈熏身邊的時候，他反而幫我阻擋所有對我有威脅的人。
麵對這樣他，我的心也是無比疼痛。
可是怎麽辦？如果不喜歡，是無法強裝喜歡的……
我糾結地沉默著，根本無法回答。
南智川突然揚起嘴角笑了笑，頹然地鬆開了我，然後轉身。他看著遙遠的夜空，剛才煙花綻放的地方出現了幾顆星星。
“你去吧，我會在這裏等你。如果你還會出現，也許就可以當你沒有離開過……”南智川強笑著說。
淚水再一次滑過了我的臉龐，無聲地滴入黑夜。
我看著南智川落寞受傷的背影，一步一步後退。對不起，南智川，人沒有心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如果欺騙自己的心，也是一樣。
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我現在要去弄清楚自己的心。
我不再猶豫地轉身，飛快地下樓。我無法再多看南智川一眼，我擔心下一秒我就會心軟，會答應繼續待在他的視野裏。
烈熏，你在哪裏？
你在哪裏……
這一刻，我是這麽想見到他，如果他對我的出現皺眉，我就揍他一拳，告訴他非喜歡上我不可；如果他對我微笑，那麽我會告訴他，我喜歡他……
我來到狂歡的舞會上，四處尋找他的身影，可是找了好久都沒有看到。
怎麽辦？
他到底去哪裏了？
“奇怪，怎麽沒看見烈熏？他今天是King耶。”
“我好像看見小珍和他在一起，感覺怪怪的。”
“對，剛剛還在這裏的，後來好像離開了。你說，他們不會是戀人吧……”
……
班上同學的議論聲傳了過來，我聽到後，趕緊朝外麵追了出去。
小珍和烈熏在一起？
什麽嘛，一定是他們看錯了……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我的心裏就有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馬上就會發生。
我跑到校外，正不知道該去哪裏找烈熏的時候，眼前出現的一幕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小珍竟然和烈熏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雖然烈熏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看他們擁抱的姿勢，就能感覺得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超越了同學之間的情誼。
小珍不是喜歡南智川的嗎？
這是怎麽回事？上帝跟我開的玩笑嗎？
“我……我希望小繪不要成為我討厭的人。”小珍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重，隨即輕聲說，“請小繪不要玩弄我喜歡的人……
腦海裏閃現出那天小珍對我說的話，還有她凝望烈熏家的眼神……
難道……
難道小珍喜歡的人一直都是烈熏？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我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呢？
對了，在爭奪玫瑰的時候，小珍也在尋找，她其實並不是為了我，是為了烈熏，所以才對我露出嫉妒的眼神。
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
哈哈……
真是太可笑了，原來是我太笨而已。
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歡上了自己喜歡的人，自己卻一無所知，我真是笨蛋，真是笨蛋啊！
那麽烈熏呢？
他的心意呢？他曾經對我說喜歡上我了，隻是玩笑嗎？
小珍倚在烈熏身邊，兩個人朝街道的方向走去。他們要去哪裏？這麽晚了，他們還要去約會嗎？
我情不自禁地跟著他們。雖然看著他們親昵的姿態，我的心好痛好痛，可是我的腳步仿佛不受控製一樣，跟在他們後麵一直走。
路邊的街燈照在他們身邊，他們的影子親密地重疊在一起。我無比難受地跟在他們身後，發現他們也異常沉默。
最後，他們在一家餐廳前停了下來。他們是要去吃飯嗎？
正在疑惑的我，卻發現他們並沒有去餐廳，而是去餐廳上麵的二樓。我抬起頭，二樓招牌上亮著的六個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緣來情侶旅店！
我突然感覺渾身發冷，原來烈熏說的那些話真的是開玩笑，偷吻我也隻是他一時興起，而下午他希望拿到玫瑰的人，或許也是小珍……
看著他們的身影在樓道裏消失，我終於無法強撐下去，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烈熏，你這個混蛋！
嗚嗚嗚……
嗚嗚嗚……
你這個混蛋！
我討厭你，我恨你，我……喜歡上你了，可是為什麽你喜歡的人是小珍呢？原來你真的隻當我是朋友，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嗚嗚嗚……
和烈熏認識以來的記憶，一幕幕在我的腦海裏湧現：第一次偷看到他的**，他為我推來一整箱的冰激淩，他在我家吃飯的時候，總是會笑得特別溫暖……
這一切的一切支撐著我，讓我重新燃起了一點點希望。
也許他們隻是因為有認識的人在上麵而已，或許隻是借用廁所罷了，我真是太緊張了，他們不可能發展得這麽迅速的，不是嗎？
烈熏……他或許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我的，不是嗎？
我緊握住拳頭，讓自己強撐著守候在旅店下麵。他們一定會馬上下來的，我不應該胡亂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點點過去……
餐廳的燈光熄滅了，門也關了，街上的路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我就一直執著地守在旅店下麵，可是直到天空漸漸變亮，他們依然沒有出現。當街燈熄滅的時候，我眼底的那絲希望終於徹底湮滅。
原來烈熏之前對我說過的話，都隻是開玩笑，原來他喜歡的人其實是小珍……
言繪琉，你該認清這個事實了。
我鬆開雙手，這時才發現中指的指尖已經在掌心劃下了半月形的傷痕，我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原來我真的真的很喜歡烈熏，喜歡到因為失去了他，悲傷得連疼痛都感覺不到。
我在這裏待了一整晚，而他們在旅店裏一整晚都沒有出來。
我的呼吸是冰冷的，整個身體都是冰涼冰涼的。我站起身，心好空洞好空洞，仿佛有什麽東西已經在昨夜死去。
言繪琉，該回去了吧？
不然等一下他們出來的時候被撞見了，難堪的不還是自己嗎？
我茫然地往回走，手機在口袋裏突然震動起來，是爸爸發來短信——
言繪琉，和男孩子約會也不能這麽晚的哦，早上回家時主動交代。
看到爸爸的短信，眼淚一顆一顆又掉了下來。
爸爸一定很擔心，為什麽我總是做一些讓爸爸擔心的事情呢？
不敢打電話給爸爸，怕帶著哭腔的聲音會讓爸爸有所察覺，我回了一條短信，正準備趕緊回家的時候，卻發現手機裏還有十幾個未接電話。
是南智川……
“你去吧，我會在這裏等你。如果你還會出現，也許就可以當你沒有離開過……”南智川強笑著說。
南智川……
他真是傻瓜，他不會現在還在教學樓天台吧。
盡管不敢相信，但是我就是有一種直覺，南智川一定還在那裏等著我，傻傻地等著我。
想到這裏，我加快腳步往學校走去，教學樓的天台上，風一定很大，夜晚肯定比我待的地方更冷，而他為什麽要固執地守在那裏呢？
像我這樣的傻瓜，他幹嗎這麽喜歡呢？
……
終於，我再次來到了教學樓天台。
學校裏滿是文化祭狂歡後的痕跡，昨天的一切一切都變成了美麗而憂傷的回憶。
南智川仰坐在天台的長椅上，曙光從他的背後射了過來，我無法看清他的臉。他整個人仿佛隻是光下麵的一道暗影。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另一個酷酷的身影，曾經他也是這樣坐在這裏，仰望天空的眸子無比深邃。
“南智川……”我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地低喚，同時將心裏的那個身影揮離。
長椅上修長的身影聽到了聲音，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不敢相信地睜開眼睛，喃喃地說：“真的是繪琉嗎？真的是你嗎？”
“嗯。”我點點頭，眼眶漸漸濕潤，“傻瓜，你真是傻瓜。”
他對我綻放出虛弱卻無比溫暖的笑容，驚喜地說道：“隻要你回來，我就算做傻瓜也沒有關係。”
看著他的臉，我突然覺得一開始就是錯誤的，烈熏不該來到我們學校，他不該住在我的對麵，不該對我告白……
這樣，我喜歡南智川，南智川也喜歡上了我，我和他就可以一直沒有憂傷地生活下去……
可是，從烈熏出現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開始脫離原本的軌跡，變得無法掌握。
南智川站起身，朝我走來，然後狠狠地擁抱住我，仿佛在懲罰我昨晚的離開。他那麽用力，仿佛是在用疼痛來確認這不是夢境……
南智川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我，我的心在這一刻完全感覺到了。
嗚嗚嗚……
“對不起，南智川。”我好想大哭一場，心裏的悲傷似乎怎麽也無法發泄出來，“其實你不是傻瓜。”
其實我自己才是。
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嗬嗬。隻要你回來，不管我是傻瓜還是白癡，都好。”南智川雙手捧著我的臉，深情地問，“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的答案嗎？”
無法直視他的眼睛，但是他雙手的冰冷刺痛了我的臉頰。昨晚，他就這樣一直等在這裏，為了一個回答。
我真的好感動好感動，南智川，你知道嗎？
昨夜一直冰冷的心，因為他的等待才感覺到了溫暖。可是我該怎麽回報你呢？
如果答應和你在一起，隻會把你傷害得更深。
就在我猶豫著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時候，腦海裏突然閃現出烈熏和小珍走進旅店的那一幕。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一下子狠狠地攥住了我的心，疼痛席卷全身。
“我的回答是……”我停頓了一下，壓抑住湧現出的憤怒，說道，“給我一段時間考慮。”
對不起，南智川。
對不起……
我緊握著手，看著南智川綻放的幸福笑容，無言的悲傷排山倒海般向我湧來。對不起，南智川，我不想傷害你的……
我會試著喜歡你，會試著忘記心裏的痛。
幾天後的傍晚，我已經裝病三天沒去學校了。
“小繪，今天還不去上學嗎？”爸爸坐在沙發上，一邊算賬，一邊問。
“嗯。感覺像中暑了，腦袋暈暈的，渾身沒有力氣。”這樣解釋的時候，我還故意裝出虛弱的樣子。
“真是奇怪了，你很少生病的，怎麽最近又是感冒又是中暑的？”老爸皺眉嘀咕著，他翻動著手中正在核對的賬目本，說，“以後要好好注意身體，不能生病哦。生病非常花錢的，這個月我們似乎又超支了，書店這個月又沒有賺什麽錢。”
汗……
我從來就沒有覺得爸爸開的一家小書店會賺錢，周圍的鄰居小孩每次到書店裏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爸爸的時候，爸爸總是會把他們看中的書免費送給他們。
這樣子，書店能堅持到現在沒有倒閉已經算奇跡了。
不過也真是可惡，那些鄰居大媽們知道後，欺負爸爸人好，總是要孩子來爸爸這裏免費拿一些書。
“老爸，你要知道，我們這裏可不是救濟院。”我無奈地提醒爸爸道，“以後小孩買書，你一定要讓他們付錢才行。”
“可是他們這麽小，就喜歡看書，不是很可愛嗎？”老爸笑著回答。
聽到爸爸的話，我在心裏微微歎氣，如果覺得小孩子可愛，就可以打折嘛，為什麽分文不要呢？
知道怎麽勸，爸爸也不會照做，我幹脆放棄。
“這樣吧，爸爸，周末的時候，我去幫你看書店。”
“那你要好好看店哦。”爸爸終於整理完賬目，起身到廚房準備做飯。
我繼續看著電視，無聊地按著遙控器換台。或許去書店的話，可以讓心情放鬆吧，畢竟要麵對的人都是陌生人，不必刻意裝作沒事一般，堆起滿臉的笑容。
換來換去，也沒有什麽想看的電視節目，我回到房間，這時窗台突然一陣風吹過來，吹起了窗台上的窗紗。在窗紗飄起來的瞬間，我似乎看到了烈熏的臉。
呼吸突然停止，是幻覺嗎？
“繪琉——”耳邊也傳來了烈熏的呼喚聲。
我走到陽台，烈熏倚在對麵，對我招手道：“繪琉，我要繼續留下來，繼續住在這裏。”
繼續留在這裏？為什麽？
見我有些驚訝，烈熏淡淡地說：“媽媽去外婆家散心了，我繼續住在這裏。”
我還是沉默著，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好陌生。
陌生得讓我不敢說話……
為什麽要留下呢？離開的話，對所有人都好。
“你不幫忙整理嗎？”烈熏在那邊突然問，眼底閃過一絲希冀的光。
他希望我過去幫忙嗎？他確定不需要小珍過來嗎？
腦海中又閃現出小珍和烈熏擁抱的那一幕，我的心突然被針紮般疼痛。
“我不要。”我大聲拒絕。
烈熏聽到我這麽直接的回答，不禁一怔，他看著我的眼睛，問道：“為什麽不幫忙整理？打包的時候幫忙，為什麽留下來就不幫忙了？”
我強裝冷靜地迎著他的視線，說：“因為你留下來，對我來說是悲劇。”
是的，對四個人來說都是悲劇。
聽到我的話，烈熏的眼底一片黯然，他沉默地看著我，眼神是那麽的冷。
為什麽？為什麽他表現出一副受傷的樣子？
當他帶著小珍去情侶旅店，不就已經選擇了嗎？他和我隻是朋友，他和小珍才是戀人……
對……
朋友，我和他是朋友。
想到這裏，我強裝鎮定地說：“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吧，最普通的朋友，見麵的時候打個招呼就行了，不用露出笑臉，回家也不用一起，再也不在陽台這裏……說話……”
我一字一句地說，看到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我的心底不禁升起一種報複的快感。
烈熏，真是想不到，作為朋友的我，竟然能傷害到你。
嗬嗬……
我是想笑的，可是為什麽在轉身的刹那，眼淚又開始下落呢？
一滴一滴湧出眼眶。
一滴一滴滑過臉頰。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周末這一天，我早早地來到了爸爸的書店。
淺淺的陽光照射進來，店子裏滿是怡人的書香味。
“哇，繪琉，這本書我找了好多家書店都沒有，想不到你爸爸的店裏有。”南智川走到一排書架前，抽出一本書說道。
因為是周末，南智川擔心我在書店裏無聊，所以特地來陪我。
“如果你想要，可以給你打七折。”我立刻推銷道。
“真的嗎？那一定要買了。嗬嗬。”南智川寵溺地對我笑。
我清理了一下桌麵上放著的書，對南智川說：“那裏是新進的一些書，你看下，幫忙分類放回書架。”
“是，老板大人。”南智川開玩笑地彎腰恭敬地說。
我頓時有些羞赧，我這個霸道無理的樣子，是不是很討人厭啊。但都怪南智川，似乎什麽事情都依著我，把我寵壞了……
就在這時，幾個小孩笑鬧著正要進店，一抬頭看到是我，立刻止住了腳步。
我頓時堆起滿臉的笑容，說道：“小朋友，你們要買什麽啊？”
“不要，我們走錯地方了。”小孩子丟下這句話，麵帶恐懼地跑開了。
汗……
我明明笑得很親切的，不過沒關係，這些小孩子一定是看到爸爸不在，明白今天是沒有新書免費送了，才跑開的。
實在是覺得無聊，我隻好和南智川一起整理書籍。
“《來自天國的交換日記》？這本書在學校裏好像挺受歡迎，要擺在醒目的位置才好。”我把書插在書架中間。
咦？怎麽《我在天國遇見你》會放在最上麵一格呢？
看樣子，爸爸這個年代的人一點兒也不清楚我們喜歡看什麽。我踮著腳尖，努力向上伸出手，還差一點兒，還差一點兒就夠到了。
指尖離書本總是有那麽一點點距離，累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隻修長好看的手輕鬆地夠到了那本書，南智川好聽的聲音從我的腦袋上方傳來：“是要這本書嗎？”
“嗯。”我回頭答應著，卻發現南智川離我好近好近。
周圍的溫度陡然上升，而我在南智川深情目光的注視下，臉頰都紅了起來。
一束陽光照在我們身上，我們的影子親密地重疊在一起。
“咳咳咳……”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幾聲咳嗽聲。
有人來了……
我連忙驚慌地推開南智川，力氣大得驚人。南智川踉蹌了一下，撞到了牆上。我漲紅了臉，對他惡狠狠地說：“有客人……”
南智川站穩身體，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你知道嗎？你緊張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嗯？可愛？
我現在發現他的眼光或許有問題……
尷尬地回到櫃台，我直視客人問：“請問想要什麽書？”
進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柔柔的長發，眉眼之間讓我覺得好眼熟，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後聲音顫抖著問：“你是小繪？”
“嗯，你認識我？”我疑惑地說。
女人的眼底閃過一道光，她似乎在極力壓製著什麽，臉上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激動出現了一抹紅暈，非常漂亮。
“不，我……不認識。”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後走進店內。
知道我的名字，卻說不認識！
真是奇怪……
不過，我懶得去追究，隨手拿起一本書在櫃台上看了起來。還沒翻幾頁，我就看不下去了。什麽爛故事嘛，男人拋棄了那麽喜歡他的女人，真是卑鄙無恥……
就像烈熏……
心突然被揪痛了一下，喉嚨被悲傷堵住，一下子無法呼吸。
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我和烈熏已經成為了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一道關注的視線，是南智川嗎？
我趕緊整理好情緒，抬起頭綻放一個笑容。咦？怎麽是那個陌生的女人，她注意到我看著她，趕緊又把視線轉移到書上。
她還沒有選好什麽書嗎？
她捧著一本《如何當一個好媽媽》低頭看著，一頁一頁看得飛快，她不會為了省下買書的錢，在這裏把書看完吧？
雖然是一個好媽媽，但還真是吝嗇得很。
南智川整理好書架，來到我身邊問：“你在看什麽？”
“沒看啊，這裏你最喜歡什麽書？”我笑著問。
“偵探係列的小說。”南智川微微笑了笑，說，“你口渴嗎？我去買點兒冷飲。”
冷飲？
這兩個字讓我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烈熏提著一袋冰激淩的身影無法阻擋地浮現在我的眼前，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我搖搖頭，一抬眼又看見一直在店裏的那個女人正在偷偷看我。注意到我的視線後，她又趕緊低頭看書。
“南智川，那個人好奇怪，我怎麽覺得她總是在偷看我？”我小聲地對南智川說，不禁有些不爽。
不會是小偷吧？
那個人一定是在等我不留神的時候，準備偷書。雖然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像一個小偷，可是小偷兩個字又不會寫在臉上。
“是嗎？”南智川疑惑地看向正在低頭看書的女人，“不過，她待在這裏真的挺久了。”
“你說會不會是小偷？”我猜測道。
“放心，我會多多注意的。”南智川以為我很擔心，溫柔地安慰道。
汗……
其實我才不擔心呢，如果真是小偷，我一定會把她揪到警察局去。
也許察覺到了我的懷疑，那個女人終於拿起手上的書到櫃台結賬。她付完錢，突然問：“能和你一起出去喝東西嗎？放心，我請你。”
“請我？”我疑惑地看著她，覺得真是莫名其妙。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女人笑著說：“你看，我在這裏選了這麽久的書，你都沒有怪我，我覺得你真的很善良，所以……所以我想請你喝東西。”
“不用了，謝謝你，顧客永遠是上帝嘛。”我立刻拒絕道，看樣子，這個人還挺好的，竟然因為選書選太久，請店主喝東西。
也許是我誤會了，她最後還是買了一本書。
這個陌生又奇怪的女人似乎有些失落，她慢慢地把書放進包裏，然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看著她的眉眼，我突然湧起了悲傷的感覺。
直到那個陌生的女人走遠，我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真的好奇怪，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總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等到天黑後，我和南智川關了店門。
回家的路上，南智川笑著說：“這樣開著一個書店，和繪琉在一起安靜地待一天，真的很開心。”
“你不覺得無聊嗎？”我皺眉問。
如果我天天待在書店裏，一定會受不了。
“不會啊，和你在一起，永遠不會無聊。”南智川溫柔地說。
此時街燈的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他的笑容近乎透明，卻出奇的溫暖。
這一刻，我似乎能看到他眼底的真誠。
我沉默地跟在南智川身後，就這樣靜靜地跟著。
或許，就這樣會一直走向幸福的道路……
“爸爸，我回來了。”和南智川分開後，我回到家大喊道。
“繪琉啊，快進來。”爸爸在廚房裏應著。
好香啊，爸爸又在做我最喜歡吃的辣椒炒肉了。
我隨著香味走進客廳，卻發現一個眼熟的女人正站在沙發旁邊，一臉親切的表情看著我。
咦？這不是白天在書店裏見到的那個女人嗎？
“繪琉啊。”爸爸喊著我的名字，走到女人身邊，激動而興奮地說，“媽媽回來了。”
“媽媽？”我愣住了。
爸爸說媽媽回來了，是眼前這個女人？
怎麽可能？
“你騙我吧？爸爸，今天看店很累，我要回房了。”我看也不看那個所謂的“媽媽”一眼，逃避地準備回房間。
“繪琉，她真的是你的媽媽。”爸爸上前拉住我，無比認真地說。
“不！你胡說，在我的心中，媽媽早就已經死了。”我指著那個女人憤怒地說。
看著她試圖慢慢靠近我，一步一步朝我走來，眼淚一下子湧上我的眼眶。不行，不能哭，不能在她的麵前示弱。
沒有她，我依然生活得很好，不是嗎？
我甩開爸爸的手，聲音沙啞地說：“我根本就沒有媽媽，我隻有一個爸爸而已。”
說完我就跑了出去，因為我不想讓她看見我的眼淚，那個從小就拋棄了我，然後現在回來說是我媽媽的人。
我討厭她，討厭她，非常討厭……
逃離了家，逃離了莫名其妙的爸爸，逃離了莫名其妙出現的媽媽，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下落，一顆接一顆。
剛剛在媽媽出現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會很期待媽媽的出現，曾經做夢都想知道媽媽的樣子，可是當媽媽出現了，我卻發現原來並非如此。
她陌生得可怕，她的眼淚讓我心痛得可怕……
我真的很想問問她，為什麽當初跟著喜歡的人離開了我和爸爸，今天卻回來了，難道她以為她的離開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嗎？還是她以為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那些傷害已經消失了？
嗬嗬……
曾經那麽期待她回家，為什麽現在她出現在家中，我卻覺得我和爸爸像兩個傻瓜呢……
跑到樓下，眼前的世界因為淚水模糊成一片，我站在路中央，茫然失措，不知道能去哪裏。
樓上是我的家，最疼我的爸爸在那裏，曾經離開我的媽媽也回來了，可是我現在並不覺得幸福。
我蹲在馬路邊，傷心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
嗚嗚嗚……
“哭得很難看。”有人在身後冷冷地說。
是誰？別人哭的時候，肯定是有傷心的事情，傷心都來不及，哪還有時間去顧及哭得好看不好看？
等等，這聲音怎麽這麽像烈熏那家夥！
“不……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帶著哭腔說。
烈熏絲毫不介意，他蹲在我的旁邊，仔細看著我說：“你這樣很像要離家出走的小孩，你要去哪裏呢？”
我堅決不理會他。
真是的，不是說過嗎，以後就當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見到我在這裏哭，就應該避開，免得尷尬啊！
“看樣子，真是不聽話的孩子。”烈熏皺眉，冷眼教訓道。
哼，不聽話的是他才對，他不是答應做普通朋友了嗎？
烈熏看到我瞪眼的樣子，出乎意料地歎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想當我是陌生人，可是我發現我遵守不了那個約定，做不到對這樣脆弱的你不理會。”
他溫柔的話語，他低沉的聲音，他凝視我時的深情……輕易地觸及到我受傷的內心。眼淚再一次湧上眼眶，無法控製。
我無助地看著他，他的眼底有一束光搖曳不定。
很想說些什麽，但看著他什麽也無法說出口。
他拿出一條手帕，輕輕擦著我的臉頰。柔柔的布料，輕輕的動作，讓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無法再當他是陌生人。
良久，我終於開口道：“雖然我們之間有過約定，見麵也隻是打打招呼而已，可是就今天，就今天我希望在約定之外。”
“繪琉，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烈熏皺眉看著我，一臉的擔心。
我站起身，還帶著淚水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我現在真的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孩，你那裏可以讓我暫時待一下嗎？”
“走吧。”烈熏有些無奈，他酷酷地轉身，帶著我回他的家。
而我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無助而哀傷地跟在他的身後。
站在烈熏家的陽台上，我發現我真的有一種站在孤島上的感覺。
他的家裏冷冷清清的，如果不說話似乎就沒有一點兒聲音。
“喂，我要望遠鏡，幫我去我家拿過來。”我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變得愛無理取鬧。
“去你家？”烈熏愣了一下。
“嗯。不錯，如果你敢說不去，我就揍扁你。”我丟給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暗示他如果他不去，就死定了。
烈熏看到我這個樣子，無奈地出了門。隻一會兒，我就看見他出現在我的房間裏，沒想到他幾步就到了我的房間，拿到了望遠鏡。
真不知道他是用什麽借口到我房間裏的，難道爸爸對他就那麽放心嗎？
不過想想也是，我房間裏哪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沒過幾分鍾，烈熏就為我拿來了望遠鏡，我不爽地瞪著他，非常不滿意他這麽輕鬆，這樣輕鬆就到了我的房間，這樣輕鬆就對我告白，這樣輕鬆就和小珍……
不知不覺，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氣呼呼地從他手上拿過望遠鏡，然後看向夜空。可是眼淚一直在掉，根本無法看到星光。
“看不到，看不到……”我哭著說。
那些美麗的星光始終無法看到。記得小時候，隻要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我都會看滿天星星，看到那些美麗的星星在眼前一閃一閃，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我都會忘記。
“看不到，看不到……”我無助而傷心地呢喃著。
“怎麽了，繪琉？”烈熏抓住我的手，關心地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發生什麽事情？嗬嗬……
應該是開心的事情吧？媽媽回來了，從小拋棄我的媽媽回來了。
可為什麽我現在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那麽難過呢？
我看著烈熏，茫然地問：“烈熏，我想問你，為什麽會有人舍得拋下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跟別人離開……”
“繪琉……”烈熏聽到我的話一怔，看著我的眼神是那麽憐惜。
“不是的，繪琉。”烈熏想安慰我。
“不，是的！”我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上，無助地哭泣著。
媽媽，媽媽……
你愛我嗎？
“跟我來。”烈熏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外拖。
“去哪裏？我不要回家，我隻想待在這裏，我要離那個人遠遠的。”我想甩開烈熏的手，可是怎麽也無法甩開。
糟糕，烈熏一定是想把我送回去。
不！我不想回去。
烈熏把我拖到電梯裏，帶我到了最頂層。他不是要帶我回家嗎？他帶我到樓頂來幹嗎？
我疑惑地止住了眼淚，他拖著我來到樓頂花園的涼亭裏，指著夜空說：“現在你可以看到星星了。”
我愣愣地抬起頭，滿天的星星正在閃著，星光是那麽的聖潔，那麽的美麗。
在樓頂看著滿天星輝，我仿佛身處一個奇妙的國度。
沒有悲傷沒有眼淚的國度。
好美……
“你看，那是北鬥七星。”烈熏指著一處星空說，“看到沒有，那七顆星星就是。”
他在空中比劃著，是那麽認真。
他看著夜空的眼睛是那麽亮，仿佛有星星懸掛在他的眼底。
“那是北鬥七星？”我疑惑地問。
“嗯。之前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有人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嗎？”烈熏低頭看了我一眼，說，“我想那個媽媽之所以離開自己的孩子，是因為她的心迷路了。媽媽的天空陷入了一種白夜般的黑暗，所以看不到星星，看不到星星為她指明的方向。”
“白夜般的黑暗……”我怔怔地看著他，喃喃自語。
“嗯，所以那個孩子和繪琉要成為白夜裏的星星，要用更多的愛和希望散發更灼熱的光，指引媽媽回來。”烈熏站在我旁邊，說這些話的時候，仿佛神一般的存在，讓我的心奇跡般地平靜下來。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有更多的愛和希望，家就會完整嗎？
就在我有些疑惑的時候，手機在口袋發出細微的震動聲。一定是南智川的電話，這段時間，每天這個時候，南智川總會打電話過來聊天。
我立刻偷偷地看了看烈熏，他仍然看著夜空，似乎沒有注意到任何動靜。
我鬆了一口氣，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偷偷地將口袋裏的手機關機，我坐在涼亭的長椅上，背靠著烈熏。
對不起，南智川。
對不起……
能不能在今天，就讓我自私一次。這樣的星空下，這樣的狀況中，在烈熏身邊的我，真的不想離開，不想一個人待在陌生的空間裏。
這個時候……
我很想依靠身邊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