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帶有懲罰意味的親吻
自從和南智川約會過後，每天在學校都會有人對我指指點點，議論不休……
“你看就是她，就是那個個子小小的、有點兒營養不良的女生。”
“不會吧，南智川的眼光怎麽這麽差，我看是這個女生纏著南智川吧！”
“聽說她還有暴力傾向呢，我心中的白馬王子，一定會看清她的真麵目，回到我身邊的。”
……
“繪琉，不要這麽生氣嘛，他們想說什麽就讓他們說什麽好了。”小珍安慰道。
“怎麽可能不生氣？我有他們說的那麽差嗎？”我氣呼呼地瞪著周圍的人，強烈不滿。
什麽？營養不良？我明明發育很正常，不是嗎？
“看什麽看，小心我揍你。”我拎起一個男生的衣領，凶神惡煞地恐嚇道。
“哇！快走啊，言繪琉發飆了。”
“我就說她有暴力傾向吧。”
“南智川的噩夢要開始了。”
……
周圍的人被我嚇到，立刻哀號著散去。
“你看你……”小珍無奈地對我笑了笑，說，“隻能說幸好南智川的承受能力強，沒被你這個樣子嚇到，不然你真的注定要失戀了。”
聽到小珍若無其事地談論我和南智川，我不禁有些擔心，上次她去我家異樣的表情就像我在做夢一樣，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難道小珍已經意識到南智川喜歡的是我，所以決定退出了？
“小珍，當南智川的女朋友真累，還要應付這麽多無聊的人評頭論足。”我摸了摸額頭，無奈地說。
“如果你不願意當他的女朋友，可以拒絕啊，保證有一堆女生願意去幫南智川療傷。”小珍非常不滿地說。
糟糕，我剛剛說這些話，是不是刺激了小珍？
笨蛋，真是笨蛋繪琉，怎麽可以在小珍麵前一直談論南智川呢！
想到這裏，我立即閉嘴。和小珍停止談話後，我用眼角餘光偷偷地看了一眼烈熏，他坐在我旁邊，又在呼呼大睡。
陽光照了進來，仿佛在他的臉上蓋上了一麵輕柔的薄紗，平時看起來恐怖的眉眼，現在卻像是初生的嬰兒般柔和。
隻是……
隱隱透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孤獨與憂傷。
突然，他似乎對陽光的騷擾感到煩惱，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但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接著便沉沉睡去。
這幾天他晚上都去當小偷了嗎？
白天就隻知道睡……
雖然有些生氣，但我還是抽出一本書擺在了窗口，正好能擋住照在他臉上的那一束陽光。看到他舒服地呼了一口氣，我不禁揚起了笑臉。
放學鈴聲響起，南智川立刻來到我身邊，笑容明媚地說：“我送你回家，書包給我。”
聽到這句話，我的手不禁一顫，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身邊的烈熏。
“吱——”
烈熏皺眉踢開桌子，弄出很大的聲響，然後把書包甩在肩膀上，帥氣地走了。汗，是在生氣嗎？怎麽像有人欠他一千萬的樣子……
“走吧。”南智川突然牽起我的手，讓我驚訝得怔住了。
見我沒有動靜，他回頭對我笑了笑，說：“怎麽了？”
我的臉仿佛被火燒了，火辣辣的。和溜冰時候的牽手不同，這一次從南智川的手心似乎傳遞過來一種能將人燃燒起來的熱度，直達我的內心。
“你和烈熏怎麽了？他最近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南智川看著烈熏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我愣了愣，掩飾地說，“可能是最近沒睡好吧！”
“是嗎？感覺他不是很開心。”南智川有些疑惑。
“沒事的，他啊，總是喜歡晚上活動。嗬嗬……”我笑著說，卻有些心虛。
不知道為什麽，隻要南智川說到烈熏，我總會無端地慌張。
南智川聽到後，笑了笑，對我的解釋似乎沒有一點兒疑惑。
“繪琉。”南智川牽著我的手，輕聲道，“班主任決定為文化祭策劃一個特別的戲劇節目——《羅密歐與朱麗葉》，她讓我推薦女主角，我想讓你來演。”
“我？不行啦，我沒有演出的經驗。”我連忙擺手，他又在跟我開玩笑嗎？
如果戲劇讓我來演，遲早會變成鬧劇的。
“放心，大家都沒有演出經驗，特別是我。”南智川對我微笑著解釋道，“我是劇裏的男主角，因為我的私心，所以希望你來演朱麗葉。”
“可是……”漸漸被他的笑容迷惑了，還有他說的話，私心……
這似乎在告訴我，對於他來說，我算是特別的存在。
“不要擔心什麽，這是劇本，你在家好好看一看……”南智川從書包裏掏出一遝紙，不等我回答，就塞進了我的書包。
糟了，這次真的不是說著玩的。
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不禁頭皮發麻。
戲劇，天啊，我做夢也沒有想過我有一天會站在台上演戲劇，就算有，給我一個打人的戲份，應該是我最有把握能演好的。
南智川把我送到我家樓下，看我還在為戲劇的事愁眉不展，笑著說：“放心，相信我。雖然我是因為私心而選你，但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我覺得繪琉的表情很有感染力，你生氣的時候、你開心的時候、你發怒的時候……都能讓身邊的人感覺到。”
是嗎？這也是優點嗎？
我不禁愣住了，但是南智川的眼神是那麽認真，一點兒也不像在安撫我。
“嗯。”在他的注視下，我點了點頭。
有了他的認同，似乎讓我有了一絲勇氣。
南智川離開後，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禁揚起了笑容。就在這時，我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是誰？
在我疑惑的時候，抓住我手腕的手微微施力，我被迫向後轉。鼻息間有一種熟悉的沐浴乳的香味，而烈熏一言不發地闖入了我的視線。
“你幹什麽？”我皺眉問道。
不是不和我說話的嗎，幹嗎拉我？我不禁有些生氣。
“幫我整理東西。”烈熏霸道地說。
“我幹嗎要幫你整理東西？”我對他生氣地低吼。
“因為我要搬家了，這兩天就要離開這裏。”烈熏的臉色極差。
搬家？差點兒忘記了……
他要和他的媽媽一起生活了……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都忘記了他要離開的事情，總以為他會一直住在對麵。可是他已經不介意嗎？那天我說絕對不會喜歡上他……
“那天你說的……”我看著他，開口道，“是玩笑嗎？”
說完，我不禁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烈熏的眼神似乎在掙紮，他拉著我往前走，說：“你可以當玩笑，當沒有發生過，但是我不會，我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就一定會努力。”
努力？他想怎麽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不放棄的態度，讓我有些慌亂。
“放開我，放開！”我想掙脫出他的桎梏，趕快逃離，總覺得如果繼續待在他身邊，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烈熏更加用力地握緊我的手，對我低聲說：“就在這一兩天，我就要搬離這裏了，以後不可能隻要幾分鍾的時間就能到你身邊了。”
聽到烈熏的話，我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很深邃，裏麵似乎縈繞著冰冷的霧氣，可是在霧氣之後卻燃燒著無法熄滅的火苗。我似乎輕易就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掙紮與憂傷，然後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說：“我幫你。”
跟著烈熏來到他的家，之前從我的房間看過來，覺得這裏像一座孤島，而現在我仿佛處在孤島之上。房間裏沒有太多的雜物，收拾起來很簡單。
來到烈熏的臥室，我隨手把壓在他書桌上的幾張照片拿了起來。這是……一張張相片上都是烈熏的媽媽和不同男人的合影。
照片上烈熏媽媽的笑容是那麽燦爛，她笑得那麽幸福，感覺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不知道什麽時候，烈熏站在了我身後，他說：“每一次媽媽找到了心儀的男人，都會寄一張照片過來。”
他的語氣是那麽平靜，似乎隻是在說陳述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他泛起白霧的眼底，讓我有些揪心。想張口對他說些什麽，可是我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從小我和媽媽一起度過的時間很少，她總是想著去尋找幸福。”烈熏走到窗邊，看著天空說道。
我把照片放回原處，說：“文化祭的活動中，你不是要表演節目嗎？如果你讓阿姨來看你表演，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不用，我才不要她來。”烈熏立刻冷漠地說道。
“哼，看你言不由衷的樣子，我就知道其實你很想讓阿姨來吧。”我撇撇嘴，眼角餘光瞥見了他放在**的手機。
哼，你不叫阿姨，我來幫你。
我兩步來到床邊，拿起了手機，迅速地查到了阿姨的電話號碼。就在寫完信息，正要發送的時候，烈熏回頭看到我正在發短信，立刻喊道：“你幹嗎？快放下。”
“嗬嗬，當然是幫你邀請阿姨來參加文化祭啊。”
烈熏聽到我的話，立刻朝我撲了過來：“快把手機給我，我說過不用她過來的。”
“不一定是讓阿姨來看你啊，我讓阿姨來看我表演戲劇不行嗎？”我把手機舉得高高的，立刻按下了發送鍵。
“快給我。”烈熏一把搶回手機，緊張地翻看著。
“已經晚了。”我對他丟過去一個遺憾的眼神，偷笑著說，“信息已經發送過去了。”
“你……”烈熏看著我，無奈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嘟嘟嘟……
就在這時，手機短信的鈴聲響起。烈熏的手顫抖了一下，他疑惑地看著手機。
“一定是阿姨回短信了，快看看。”我推了推他，催促道。
烈熏看了我一眼，不確定地打開收件箱，我湊到他跟前，看到手機上阿姨的回話。
“阿姨說答應了。”我對他吐吐舌頭，笑著說，“怎麽辦？阿姨都答應了，你總不能現在打電話過去，說剛剛隻是一個誤會吧！”
“你……”烈熏看著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如果你真那麽說，阿姨一定很傷心的。”我得意地笑著。烈熏看著我，一步步朝我靠近。他一邊臉頰隱在暗影裏，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他站在我麵前，捏緊了拳頭，似乎在極力克製什麽。他，他，他……不會真的生氣了，想要狠狠地揍我一頓吧。
就在我有些恐慌的時候，他低沉而帶有磁性的聲音傳來：“你知道做錯事的懲罰是什麽嗎？”
嗯？揍我嗎？
真是小氣鬼，我還是趕快跑吧！
就在我轉身打算趕緊溜的時候，烈熏卻抓住了我，從他手心傳過來的熱度讓我發燙。
“你……”我看著他，發現他的眼神是那麽危險和誘人。
怦怦怦……
隨著氣氛變得越來越曖昧，我的心跳聲頓時如雷聲一般響起。
“做錯事的懲罰是——”在說完這幾個字的下一秒，烈熏冷冷的唇便覆在了我的唇上。
轟——
像是誰在我的腦海投了一顆原子彈，把我的思緒全部都炸飛了。
雙腿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身體隻能軟軟地依附在烈熏的身上。全部的感覺都集中在了唇上，感受著唇上那軟軟的觸感。
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是怎麽了？
我是在和烈熏接吻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腦海裏才閃現出這一連串的問題，幾乎快窒息的我握緊手掌，集中全身的力氣推開烈熏。
空氣重新回到了我的肺部，我的大腦終於可以開始正常思考。而重新在身體裏積聚的，還有洶湧的憤怒。烈熏……他竟然親吻我？
“烈熏，你這個大壞蛋！”我不禁低吼出聲，然後狠狠地對烈熏揮出一拳。
“砰”的一聲，烈熏狠狠地跌倒在地上，他掙紮著起來，解釋道：“繪琉，你聽我說……”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滿腔怒火地衝出房間。烈熏這個混蛋，這個暴露狂，這個大色魔……竟然敢偷吻我！心裏正想著，腦海裏不禁又閃現出剛才接吻的那一幕。
怦怦怦……
心跳加速，腦袋又開始暈了。
雖然我這麽憤怒，可是為什麽我並不反感烈熏親吻我呢？
真的是好困啊，可是為什麽我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會出現烈熏的身影呢？這已經是第幾個晚上沒睡好，我都記不清楚了。
第一百零一次翻身……
“啊！”
好痛啊，我怎麽在地上了？揉著腰的我抬頭看了看鬧鍾，7點！天啊，以前我總是能一覺睡到7點半的，結果昨晚翻來覆去都沒睡好。
都怪烈熏那個混蛋，那個色狼。
幾天前，竟然敢趁房間裏沒有別人，偷吻我！簡直是大色狼一個。我起身來到浴室照鏡子，發現眼睛四周果然黑黑的，嗚嗚嗚，都不知道怎麽跟人解釋我的熊貓眼。
糟糕，今天下午文化祭正式開始了，而我因為那個吻，這兩天連戲劇台詞也沒怎麽記，但烈熏那家夥這幾天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心情好得很。
“爸爸，早。”洗漱完畢後，我出了房間，看見平時我吃早餐的座位上竟然坐著另外一個人。
而那個人正是我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烈熏！
我立刻一個箭步衝過去，拎起他的衣領，臉色非常難看地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吃早餐啊，咳咳咳……”他似乎被我嚇到，食物都卡在了喉嚨裏。
我感覺到心中的怒火向我排山倒海地湧來，我咬牙切齒地說：“這裏不是你家，你幹嗎來吃早餐？還有，你不是要搬家了嗎？怎麽還沒消失？”
“小繪，不能這麽沒禮貌，再說，如果烈熏走了，你會想念他的吧？”爸爸把我的那份早餐端了過來。
想他？
才不會呢……
雖然很不屑，可是我的臉頰卻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
“我才不會想他呢！我巴不得他現在消失，徹底消失。”是的，看到他的臉，我就覺得自己像是生病了一般，怎麽都不對勁。
“那邊房間弄好，我就可以‘消失’了。”烈熏看著我，故意加重語氣回答。
“對，早點兒消失比較好，不用再來我家蹭飯吃，不用出門就看見你，不用擔心隨時被人……”在最後關頭，“偷吻”兩個字被我生硬地吞進了喉嚨。
糟糕，我怎麽老是惦記著被他偷吻的事情！
烈熏看著臉紅的我，迷茫地問：“不用什麽？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你這個白癡！”看他還問我，我氣憤地一腳把他踢開，“早飯我不吃了。”
丟下這句話，我就怒氣衝衝地走出了家門。死烈熏，臭烈熏……真是扮豬吃老虎，一隻該死的豬！明明偷吻了人家，還裝作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啊！
氣死我了！
到了教室，我一眼就看見南智川站在我的位子旁邊，他斜斜地倚靠在座位上，身形修長，陽光的氣質讓人無法將視線移開。
“繪琉。”當他看到我，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我突然覺得有點兒愧疚，躲避南智川的視線。自從被烈熏偷吻後，麵對南智川的溫柔我總是覺得有點兒難受，就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怎麽這麽早？”我疑惑地問，要不是我一晚上沒睡好，加上沒吃早餐，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到達教室的。
“當然是為了演好話劇，要好好練習台詞才是。”他舉了舉手中的台詞稿。
啊，糟了，我隻是看了一遍，根本沒有背熟。
南智川看我皺著眉頭，不禁笑著說：“不會想臨時換人吧？”
“你怎麽知道？”我驚訝地問，剛剛我真的想逃之夭夭，什麽也不管了，這樣總比在台上出醜好吧！
“放心，我們來練習一下，你跟著我的台詞來，應該很快就能記住的。”南智川非常自然地牽起我的手，往排練室走去。
因為文化祭下午就要開始，所以我隻有這一個上午的時間做最後的努力了。到了排練室，我先把整個稿子完整地、用心地看了一遍，快到結尾的時候，我發現竟然有親吻的一段戲。
“朱麗葉給了羅密歐深情的一個吻，然後舉刀刺向自己……”我默默念著台詞，心跳不禁加速。
深情的一吻，不會吧？
是要我親吻南智川嗎？
一想到這裏，緊張的我竟然忘記了之前好不容易記住的台詞。嗚嗚嗚……怎麽辦？
“繪琉，你看下這裏，我們相擁的時候，大家隻會看到你的臉，那個時候我會在耳邊告訴你台詞，還有這裏……”南智川正在想辦法讓我不用強記那麽多台詞。
而我的注意力全部在他的嘴唇上，看著他的嘴唇開開合合，卻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麽。南智川的嘴唇，一定柔軟而溫暖吧！
被腦中閃現的念頭嚇到，我緊張地後退一步，驚恐地看著南智川的臉。天啊，我是被烈熏傳染了嗎？我也成了大色狼嗎？
“怎麽了？”南智川看我似乎受到了什麽驚嚇，關心地問。
“沒有沒有……我隻是不明白這裏的意思。”我胡亂地指著台詞的某一句，借此轉移南智川的注意力。
“哪裏？這裏嗎？朱麗葉給了羅密歐深情的一個吻……”南智川疑惑地念了出來。
而我聽到了南智川嘴裏念的台詞，頓時驚訝地看向自己手指的地方，暈，我的運氣真是差，怎麽剛好就指在了我想避開的那個地方呢？
頓時，在南智川的笑容中，我想立刻挖一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剛想轉身逃走，卻被南智川拉住，接觸到南智川的肌膚，我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我隻是怕我做不到深情，我看……我還是不演……什麽深情……”我凶巴巴地解釋著，可是在南智川微笑地注視下，漸漸底氣不足。
南智川的笑容燦爛而甜蜜，他笑著輕輕問：“這是繪琉的第一次親吻，所以才會這麽緊張？”
第一次親吻？
臉上的溫度遽然下降，我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那晚烈熏壓下來時柔軟的嘴唇。我後退一步，手足無措地說：“那個……這個……我還是在一邊好好記台詞吧……”
我結結巴巴地說完，趕緊蹲到一邊，緊張地看著台詞稿。我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南智川的臉，我的心裏有一種愧疚感，這種愧疚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喂，你什麽時候喜歡當蘑菇了？”烈熏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不爽。
汗……
我還想生氣呢，他幹嗎給我臉色看？
我站起身，氣呼呼地逼近道：“我當蘑菇要你管，給我離遠點，我不想看見你！”
是的，都是他，都是這個罪魁禍首，讓我總覺得對不起南智川。
“給，通通吃掉，不要浪費。”他從書包裏拿出三明治和一包豆漿，隨手丟給我，然後可惡地擺著一張臭臉說，“是你爸爸吩咐的。”
暈！
我才不會以為是他那麽好心，給我帶早餐呢！
不過，我還真的很餓了，這幾天睡眠嚴重不足，加上今天沒吃早餐，記台詞的速度比蝸牛爬行還慢。
“你什麽時候在這裏的？”我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問。
“我很早就在那邊練習走台步了，看你在很認真地和別人一起‘記台詞’，所以不想打擾你。”烈熏看向南智川，眼睛閃過一道冷冷的光。
汗……
他最近是不是生病了，說話總是陰風陣陣，冷颼颼的。
“你現在可以繼續到一邊去了。”我瞪著他，凶狠地說。
烈熏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反而朝我湊近。我頓時緊張得捂住嘴巴，戒備地說：“你想幹什麽？你這個大色狼！”
“我隻是覺得如果朱麗葉是你這個樣子，羅密歐最後自殺應該是一種解脫。”烈熏冷漠地說。
暈。
他什麽時候說話這麽欠揍了？
我氣呼呼地看著他，毫不手軟地一拳揍過去：“去死！”
在緊張與興奮中，終於迎來了全校的文化祭。
整個操場上擺滿了活動的展位，每個班級都展示著自己的創意。而我們班上的同學已經搭好了一個T型走秀台，播放的音樂有著強烈的節奏感。
隨著模特們走上T台，帥氣的妝容、冷酷的眼神吸引了很多人圍觀。烈熏已經換了一身黑色的禮服站在後台，黑寶石般的顏色，把烈熏身上酷酷的氣質完美地彰顯了出來。
他冷冷地環視四周，似乎在審視，又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一直持續著這個動作。站在台下的我，皺了皺眉頭。
都要輪到他走秀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啊，對了！
漂亮阿姨不是答應來的嗎，怎麽還沒有見到她？難道烈熏是在找漂亮阿姨的身影嗎！
我再一次朝烈熏看過去，看到他的眼底隱隱透露著一種期盼，讓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是的，烈熏一定是在等漂亮阿姨，可是為什麽她還沒有出現呢？
我不禁有些焦急，如果漂亮阿姨不來的話，那烈熏一定會很失望很失望吧！
拜托了，阿姨，你一定要來啊！
我不斷在心底期待著，可是馬上就要輪到烈熏這一組走秀的時候，漂亮阿姨還是沒有出現。沒有任何考慮，我擠到了後台，看到孤獨地站著的烈熏，心裏好難過。
“烈熏，阿姨……”我出聲呼喚，但是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烈熏看到我，對我聳聳肩，用無所謂的語氣說：“剛剛收到她發來的信息了，她正在辦理離婚手續，所以無法來看我演出。”
什麽？離婚？我愣在原地，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呢？
“沒關係的，她不來也好，我根本就不希望她來。”烈熏別開頭，無所謂地說。
雖然他這樣說，可是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哀傷與倔強。他根本就是在假裝不在乎吧！他是那麽愛著他的媽媽啊……
當他看著他媽媽住所的時候，當他站在他媽媽麵前鬧別扭的時候，當他要和他媽媽一起住的時候……想念、任性、開心，這些不都是愛的表現嗎？
所以這一次，他一定很期待他的媽媽來參加文化祭。都怪我，都是我不好，為什麽要給漂亮阿姨發那條短信呢？
“對不起……”我無比內疚地說。
烈熏的手握得好緊，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麽。良久，他隻是僵硬地說：“沒關係。”
“烈熏，馬上該你出場了。”就在我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學習委員跑過來把烈熏推到了帷幕的後麵。
烈熏這樣，沒問題嗎？
看著他僵直的背影，我不禁擔心地來到T台前，等待烈熏出場。
美妙的音樂在耳邊響起，T台上的帷幕被拉開，烈熏那一組的人很有氣勢地出現在舞台上。前麵的模特綻放著完美的笑容，朝觀眾走來。
我直直地朝烈熏看過去，他全身僵硬地站在大家的視線裏，目光冷冷的，似乎對什麽都不屑一顧。周圍的氛圍，因為他的存在，似乎都冷了下來。
輪到他走台步的時候，他卻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所有人疑惑而期待地看著他，等待他炫目的台步。
他停住了，是沒有力氣了嗎？
我著急地看著他，無比擔心。這一刻，我似乎能感覺他受傷而冰冷的內心。就像我，無數次夢見媽媽回來了，夢醒後就會跑到客廳，到處找媽媽的身影。當意識到媽媽根本沒有回來的時候，我是那麽失落，那麽傷心……
烈熏現在一定很痛苦、很失落吧？
都是我，都是我害他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我讓他重新接受漂亮阿姨，重新開始期待，也許他就不會這麽失望和傷心。就像向陽花，如果讓它見到陽光，那麽它就再也無法離開陽光而生長。
而烈熏，他現在怎麽辦？
明明開始期待幸福的生活，這一切卻又突然成為幻影，該怎麽辦？
“你看那個人怎麽了？是主秀嗎？好帥哦。”
“黑色好適合他哦，他是誰？以前在學校怎麽沒發現有這樣帥氣的男生？”
“他啊，就是傳說中的黑社會的啊，氣勢好驚人啊，不過我喜歡……”
……
台下斷斷續續傳來關於烈熏的議論，似乎有很多人都對烈熏有好感，但是如果烈熏一直站在不動，大家也會漸漸不耐煩的啊……
我擔心地舉起手，希望烈熏能看到我的手勢。
“快往前走啊，往前走啊！”我蹦蹦跳跳的，希望能引起烈熏的注意。
烈熏的目光終於看了過來，可是他的眼神很冷漠，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他站在台上，一個人就那樣站在台上，沉默、安靜、隱忍……
我突然好難過，好難過……
烈熏，你現在一定很痛苦、很孤單。
“不，烈熏，你不是一個人，有我，至少還有我在你身邊，不管是在燦爛的陽光下，還是在漫長的黑夜裏，至少還有我在你身邊……”心裏有一道聲音響起，呼喚著我，讓我移動腳步，朝烈熏靠近。
曾經從陽台上看到他的家，他的家總是那麽冷清，就像一座孤島，這一刻在我的腦海裏不斷閃現，我瞬間揪心般疼痛。
我要怎麽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呢……
突然想到了什麽，我鼓起掌來。在眾人不耐煩的情緒中，我的掌聲突然響起。我仍然沿著T台朝烈熏靠近，我的掌聲已經到達了他的耳朵裏。
啪啪啪……
不斷地鼓掌，這就是我的心聲。
烈熏，你真的不是一個人，你聽到了嗎？
手掌拍得好痛，但是我仍然堅持一下一下地拍著。終於，烈熏的視線在我的臉上定住，他的靈魂似乎又回到了這個有大家存在的世界裏。
啪啪啪……
另一陣掌聲也響了起來，我驚訝地朝聲音看過去，是小珍！她也來到我的身邊，開始熱烈地鼓掌。接著又一陣掌聲響起，是小珍身邊站著的溫暖地笑著的南智川。
接著，T台下，掌聲如雷。每一位觀眾都鼓起掌來，大家都期待地看著烈熏，希望他在下一秒邁出完美的步伐。
我環視四周，一種酸澀的感覺湧上眼眶，烈熏，你看到了嗎？這是我想對你說的話，你不是一個人，你原本就是在我們所有人的世界裏，無法失去……
烈熏緊握的手終於放鬆地垂下，眼睛望向前方，眼神變得淩厲而冷漠。一瞬間，讓我們台下所有人都覺得似乎置身於米蘭服裝秀的T台下，燈光、帥氣的模特、時尚的氣息……一下朝我們洶湧地襲來。
在大家高漲的情緒中，烈熏邁出了他的步伐，炫目的臉，炫目的姿勢，瞬間奪走了所有人的心。當他走完整個T台，掌聲一直沒有停止。
這就是烈熏的魅力嗎？
站在原地的我，看著小珍和南智川，綻放出溫暖的笑容。
“言繪琉，該你說台詞了。”小珍悄悄地躲在帷幕後提醒我，而一起表演的人也都著急地看著我。
啊？輪到我了嗎？
到了哪一句了？糟糕，台詞在看烈熏走秀後忘得一幹二淨了。
我發愁地看向南智川，可是他現在已經躺在“花叢”中，裝作死了，我怎麽辦？
“Kiss，Kiss……”小珍一下子說了好幾個Kiss來提醒我。
到接吻了嗎？我慌忙朝南智川走過去，卻因為被裙擺絆住，一下子摔倒在地。
砰！
好結實的一跤，因為疼痛，淚水溢滿了我的眼眶。而台下的人，看到摔倒的朱麗葉，卻沒有一點兒悲傷的情緒，大笑了起來。
“啊哈哈……這個朱麗葉太有趣了，在台上都摔了幾次了。”
“這是改編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嗎？這個朱麗葉也太迷糊了……”
“老是忘記台詞，是故意安排的嗎？”
……
汗……本來是一出悲劇，都是我不好，結果弄成鬧劇了。
看到這樣的狀況，我更加慌亂，到了南智川身邊，我努力回想著台詞：“對不起……羅密歐。如果你死去，那麽我也不會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是這樣的吧？在電視上，看到殉情的時候，主角都會這樣說的。接下來是到了朱麗葉給羅密歐深情的一吻嗎？
怦怦怦……
想到這裏，我的心加速跳動起來。雖然上台表演之前，南智川說過，隻要蜻蜓點水似的親吻一下就行了，可我還是很緊張。
我朝南智川的唇一點兒一點兒逼近，隻要這最後一吻，然後做一個自殺的動作，整場戲就落幕了，我就不用再受煎熬了。
言繪琉，加油。就像蜻蜓點水一般，像給個早安吻一般。
我看著緊閉著雙眼的南智川，麵容俊美明朗，他的胸口隨著呼吸起伏，在這一刻卻加劇。難道他……也在緊張嗎？
我驚訝於自己的發現，就在這時，我卻感覺一道冰冷的視線朝我射了過來。我慌忙抬頭，我的視線和台下烈熏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是烈熏……
他的眼深邃不見底，雖然平靜無波，但是卻能讓我感覺到生氣的氣流朝我湧來。我慌忙站起身，卻聽到小珍在帷幕後催促著：“繪琉，快Kiss啦……”
Kiss，不行啦，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很排斥去親吻南智川，我慌忙轉身朝天叫道：“羅密歐，如果你死去，我馬上就會來見你。”
說完，我就拿起地上的道具刀。正要插向自己的時候，小珍扮演的女仆突然衝了過來，搶奪著我手裏的刀，說：“不行啊，小姐，你不能這樣死……”
她這樣說完，然後小聲地對我說：“還沒有Kiss啦，這一段很經典的，你怎麽能跳過，看到羅密歐和朱麗葉接吻，大家會悲傷得哭死的……”
還要Kiss？
“不行啦，小珍。讓我直接死吧。”我慌忙搶奪道具刀，因為我的演出，估計我現在無論做什麽，大家都不會有悲傷的情緒吧？
“繪琉……”小珍著急地再次從我手中搶走刀。
我再次搶回，在和小珍不斷地糾纏著，我再次踩到裙擺跌倒在地上。
“小姐……”小珍驚呼出聲，想要幫忙。
砰！
結果兩個人都跌倒在地上，而小珍手中的刀準確地插在了我的身上。嗯？這是怎麽一回事？我死了嗎……
台下的人看到這一幕大笑起來，甚至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啊哈哈……原來朱麗葉是被女仆殺死的，不是殉情。”
“那個女仆也太搞笑了，怎麽會那麽笨，正好把刀插在朱麗葉的身上？”
“真是很經典的結局啊，這是我看過的最有趣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了。”
……
“快拉下帷幕，快拉下帷幕……”南智川偷偷睜開眼看到了我們這樣的狀況，慌忙對後台的人低喊道。
慌亂中，帷幕終於被拉下。
“對不起……”我看著南智川，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這樣的狀況。
小珍拍著胸口說：“天哪，怎麽會這樣，班主任會殺了我們的。”
聽到小珍這麽說，我更加內疚，甚至都不敢看南智川，都是我，如果不是我演朱麗葉的話，就不會弄成這樣了。
學習委員從後麵跑了上麵，看著我大笑著說：“哈哈，這是我看過的最搞笑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了，似乎下麵的反響還不錯呢。”
這樣還不錯，我真的有點兒懷疑觀眾的欣賞水平。
南智川看著我愁眉苦臉的樣子，安慰道：“放心，重要的是帶給了別人歡笑。”
聽南智川這樣說，我才發現台下的笑聲和掌聲似乎還沒有停下，這不禁讓我稍微鬆了一口氣，緊張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總之，都怪我沒有記好台詞，不然就不會變成一場鬧劇。”我有些失落地走到後台，準備換下戲服。
無意間我看著試衣間鏡子裏的自己，不禁有些迷惑，這是我嗎？之前因為太緊張，都沒有注意自己穿著演出服的樣子。
紅色的長裙，在領口和袖口的地方用金線繡著一些漂亮的複古圖案，裙擺簡潔飄逸，這樣的裝扮，讓我真的就像一個英國貴族的大小姐。
好漂亮的演出服，這是班主任從他的導演朋友那裏借來的演出服，結果我讓它變成了一出笑話。
言繪琉，你真的好失敗。
似乎什麽都做不好……
“喂，你不會因為搞砸了戲劇演出要在裏麵自殺吧？”外麵傳來烈熏冷漠的聲音。
他是來看笑話的嗎？
我氣得連衣服都沒換好，衝到烈熏麵前，氣憤地說：“我要自殺的話，也不用你管。”
真是討厭的人，在我這麽難過的時候，還來火上加油。
“是啊，根本不用我管……”烈熏的聲音突然無比哀傷，他低沉地說，“我根本就不算什麽……對任何人來說。”
他怎麽了？怎麽突然這麽低落？
“喂，烈熏……”剛剛是我說錯了什麽嗎？
“繪琉，你在這裏啊？”就在我不知道怎麽跟烈熏解釋的時候，南智川突然在烈熏身後出現了，笑容溫暖。
“嗯。我剛剛準備去還衣服。”南智川的出現，讓我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連看都不敢看南智川，我就躲回了試衣間。
呼哧——
我緊張地喘氣，可是卻有些迷茫。我在躲什麽？我為什麽要躲？還有，外麵怎麽那麽安靜，他們都不說話的嗎？不說話，我怎麽知道他們走了沒？
汗……
氣氛好奇怪，好複雜……
等我慢慢地將衣服整理好，走出試衣間的時候，就隻看到南智川站在門口。
“那個……對不起，看到我演的朱麗葉，班主任一定對你發火了吧？”我帶著歉意說。
“發火倒是沒有，隻是班主任說你確實不適合再出演戲劇。”南智川眉眼之間都是難掩飾的笑意。
汗……
今天真是糗大了。
我和南智川把演出服放回班主任的辦公室後，就來到了本班的文化祭活動區。其他班的表演活動都快結束了，而我們班的活動到了最**。
“大家好，根據大家投票的結果，文化祭的King，就是烈熏！”主持人大聲宣布著，烈熏被人推出帷幕，“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祝賀。”
“哇，我就是投了他一票，太帥了，簡直就是我心中的黑馬王子。”
“King，是一名帥哥耶。”
“不知道Queen會是誰，一定要和King很登對才行。”
……
台下的人看著烈熏無比興奮和激動，看樣子是完全被烈熏酷酷的樣子征服了，但烈熏卻一臉平靜地站著，神色冷漠。
“我們請King來說幾句好不好？”主持人把話筒遞給烈熏，期待地說。
“哇哦……”台下的人一片歡呼。
可是在大家的等待中，烈熏卻久久地沉默著，看到主持人不耐煩的時候，他才吐出兩個字：“無聊。”
“喂。你怎麽……”主持人正有些不滿，台下的女生卻更加瘋狂起來，大喊道：“好酷啊，烈熏！”
而我卻嘀咕著：“該死，那個討厭的家夥幹嗎又一副受傷的樣子，存心讓人擔心嗎？”
看到台下的人這麽熱烈的反映，主持人接著說：“接下來就要揭曉誰是文化祭中的Queen了，這一次Queen將由命運之神選出。”
“命運之神？似乎挺有趣的……”台下圍觀的人群不禁越來越興奮。
“三朵玫瑰？”台下的女生都紛紛朝噴泉那邊看過去。
“那現在開始吧。”主持人笑著說。
主持人說完後，不僅女生興奮地跑到了噴泉邊，男生覺得非常有趣，也去尋找了。而烈熏始終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眼底有一種無動於衷的頹廢。
他在自我放棄嗎？為什麽？他還在認為自己始終是一個人嗎？怎麽回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麽現在給我一種冰冷的距離感？
“我要自殺的話，也不用你管。”
“是啊，根本不用我管……”烈熏的聲音突然無比悲傷，他低沉地說，“我根本就不算什麽……對任何人來說。”
剛才的對話，突然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
他真的很笨，他怎麽覺得自己不算什麽呢？看到此刻在台上的他，我的心突然疼痛起來，我很想對他說一句話，站在他的麵前，對他說一句話……
玫瑰？是啊，拿到玫瑰就可以站在他麵前……
想到這裏，我立刻朝噴泉奔了過去。很多人分散在噴泉四周，四處張望，尋找著，似乎都覺得像是尋寶一般，刺激而令人興奮不已。
無意中，我看到噴泉水池裏，一塊石頭下有一點兒紅色。那是……
我驚喜地睜大眼睛，脫掉鞋子，準備下水。身邊突然響起“撲通”一聲，一個女生似乎也注意到了那朵玫瑰，鞋子也不脫，搶在我前麵下水了。我立刻跳入水中，幾步趕到她前麵，從水裏拿到了玫瑰。
“這是我先看到的。”一旁的女生立刻伸手就搶。
“我也看到了，而且是我先拿到的。”我立刻氣勢洶洶地說。
“我不管，我要拿到這朵玫瑰。”女生力氣極大地朝我撲了過來，讓沒有防範的我一下子就倒在了水池裏。
“啊！”好痛，胳膊正好撞在了壓玫瑰的石塊上，而玫瑰也被那個女生趁機從我手上搶走了。
我忍痛從水中站了起來，搶到玫瑰的女生一走出水池就被其他人包圍住了，隻是幾秒鍾的工夫，因為大家的爭搶，可憐的玫瑰，花瓣散落在地，隻剩下一根綠枝在女生的手裏。
“繪琉，你的胳膊受傷了。”南智川和小珍走到我麵前，兩人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左邊的胳膊已經沁出一串血珠。小珍走到我身邊，拉著我胳膊說：“走吧，我帶你去醫務室。”
“不用，我還沒有找到玫瑰。”我拒絕道。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找到玫瑰？”南智川不解地看著我，他的臉好蒼白，“不就是一支舞嗎？”
這……不隻是一支舞而已……
就在這時，又聽到有人驚喜地呼喊道：“那裏，第二支玫瑰在那裏！”
這句話說完，又隻有幾秒鍾的工夫，玫瑰又犧牲在大家的爭搶中了。而第三支玫瑰，就算發現了，根本就很難逃脫眾人的爭奪。
不過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找到玫瑰。
就在我準備繼續尋找的時候，南智川拉住我的手，他神色黯然，近乎請求地說：“你一定要找到那支玫瑰嗎？”
我的心一陣慌亂，在南智川麵前，我到底在做什麽！可是怎麽辦？我一定要對烈熏說那句話才行。
“嗯。”我點點頭，對南智川堅定地回答，“現在的烈熏，很需要這第三支玫瑰。”
對不起，南智川！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但是我的心告訴自己，我一定要站在烈熏的麵前。
一定要……
南智川沉默地鬆開了我的手，他的笑容在夕陽下近乎透明。
我無暇顧及太多，繼續尋找不知道被藏在哪裏的玫瑰。而小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噴泉附近的草叢邊，仔細尋找著。
小珍？
她怎麽也開始找玫瑰了？是為了幫我嗎？
想到這裏，我不禁好感動。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就在不遠處的小樹上放著第三支玫瑰。這一次我不露聲色地把玫瑰拿到了手裏，然後打算繼續悄悄地把玫瑰拿到烈熏麵前。
“玫瑰在她的手裏！”就在我自以為沒有人看到的時候，有人指著我大聲喊道。
汗……
要讓在場的這麽多人看不到我手中的玫瑰，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緊張地把玫瑰護在胸口，不容多想就朝烈熏所在的方向跑過去。可是才跑出幾步遠，就被幾個女生攔截了下來。
“玫瑰在她這裏。”她們帶著惡意地笑著說。
當她們說完，所有的女生都把視線放在了我手中的玫瑰上，然後眼睛發亮地朝我奔過來。糟了，怎麽辦？這樣子，最後一朵玫瑰根本也沒法保存完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些男生迅速地來到我麵前，然後伸開手擋住了那些搶奪玫瑰的女生。是南智川還有班上的男生！
我就像巨星一般，被他們保護在了包圍圈內。這時，南智川艱難地回頭，對我溫暖地笑著說：“還不趕快到烈熏身邊去，不然我撐不住了。”
看著他的笑容，我的心裏一片酸澀。南智川，為什麽你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然後堅定不移地守護我呢？
但是情況不容我多想，我對他點點頭，回答道：“嗯。”
我無法再多說什麽，喉嚨處火辣辣地痛。對不起，南智川，謝謝你，南智川……
就在我轉身朝烈熏跑去的時候，卻意外地瞥見了小珍，小珍站在男生們的包圍圈外，怔怔地看著我，眼神又失望又嫉妒。
就在我腦子有些亂的時候，身後已經迅速追來了搶奪玫瑰的人。我看向烈熏，他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驚訝，越來越驚訝，就像第一次見到我一樣。
我朝烈熏衝過去，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看著烈熏驚訝的眼神，我的唇角卻微微揚起來。對，就是要這樣！
不能讓他孤單地生活在一個人的世界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