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預言·約會
“哢！”門突然響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了過來。
殘禦坐在了我的身邊，一臉關切地望著我，可是他剛才和殺大人說話時的表情還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裏……到底他對我隱瞞了些什麽？
“身體好點了嗎？”他溫柔地開口問道。
我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他。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他低頭再次詢問，輕聲細語的。
我搖了搖頭，稍作調整站了起來，卻發現殺大人和逆鱗都站在門外，不過沒有走進屋的意思。
殘禦似乎注意到了我目光所注視的地方，一個邁步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抬頭看著他俊美溫柔的麵容，心裏有著說不出的傷感，卻還是帶著笑意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的，我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柔弱。”
“十代……我情願你是一個柔弱的人，這樣你會安全一點。”殘禦的話很明顯另有一番意味。
“沒事的，殺大人會保護我的。”也許是因為想到殺大人，所以我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掛起了笑容。
就在那一瞬間，我從殘禦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絲變化，讓人捉摸不透的變化……
“是嗎？你很信任他？”
“我也很信任殘禦你，雖然我喜歡殺大人，但是殘禦你才是最值得我依賴的人啊！很多時候都是你在安慰我，不是嗎？”我淡笑著說道，目光看著他，沒有片刻離開。
他笑了……
我有些困惑，我這麽說他很開心嗎？
“十代……”他的雙眸裏泛著漣漪，**漾著和以前不一樣的情緒。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似乎有話想對我說，可是接下來卻還是一陣沉默，而且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突然覺得好困，眼皮慢慢地就合上了。
似夢非夢中，眼前出現了一些畫麵，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花瓣紛飛的桃花樹下吹奏玉笛，好像是殺大人？
那些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旋轉，而殺大人長而柔美的銀發也迎風飄舞在空中，與周圍的一切景色一起形成了一副美妙的圖畫。
我剛想邁步向前，卻看到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衫的女孩走了過來，她有一頭金色的長發，碧藍的眼睛，看上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我並不知道她是誰。
隻見她輕步走到殺大人的身邊依偎在他臂彎裏，而殺大人注視著她的眼裏流露出無盡的溫柔。
我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隻得轉過身，任憑眼淚從眼眸中掉落。
很快，眼前的景色變換了——
浩瀚的夜空一望無際，月亮半隱在雲層裏，我一個人站在寒風中眺望著眼前的一切，可是當我轉身的一瞬間，一把鋒利冰冷的刀刺進了我的胸膛，胸口好痛，我捂著傷口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一張驚人熟悉的臉孔……
我嚇得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房間裏，周圍的一切並沒有什麽變化，是在做夢嗎？可是感覺好真實……
我摸了摸臉頰，發現上麵早已經濕透，而且還有痛楚餘留在胸口，想起最後那一副畫麵，眼淚忍不住又滑落了下來。
我輕吐一口氣，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來人。”我提高聲音喊道。
按道理說，願意伺候我的人很多，可是最近都看不到什麽人了。當我開口的時候，出現的卻是殺大人。看到他，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著夢裏那個讓我難受的畫麵……
“我要上學，讓人給我準備一下。”我挪開了視線，語氣淡淡地說。
好久都沒有去學校了，總覺得心裏不舒服，也許我還是無法舍棄人類的一切吧。是不是舍棄了這一切之後，我才能好好做好我的十代繼承人？
他似乎明白了我意思，想照我的意思去做，可當他轉身之後，我的心也跟著痛了。
“殺大人，如果我死了，你還會記得我嗎？”我看著他問道。
殺大人回過身子，表情似乎沒有什麽變化，但多少看得出有些疑惑：“什麽意思？你不會有事的……”
他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到底是在逃避些什麽呢？
陽光暖暖的，天氣分外好，整個天空都是澄澈的藍色，還有朵朵白雲在緩緩移動和變幻著形態，一陣風輕輕吹過，吹起了我的白色連衣裙和長發，長發劃過嘴角時帶起了稍許悲傷。
重新回到學校有種久違的感覺，但事實上我也不過隻請了幾天的假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拋棄人類這個身份，還是該拋棄十代這個身份，學校的日子也許更加適合我。
“水若婷同學，你起來回答這個問題……”雷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頭看著他，腦海裏想的卻是他為什麽要出現在我的學校裏呢？難道是為了近距離地保護我嗎？
“好吧，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先坐下吧。”見我的表情一直呆呆的，他隻好放棄了。
下課鈴響起之後，同學們陸續走出了教室，到外麵去玩了，而我卻在雷神的示意下跟著他來到了天台上。
這裏的風很大，除了我們就沒有人了，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我跟著雷神一起平躺下來，抬頭看著頭頂蔚藍的天空，許久都沒有說話，一直到上課鈴響了起來。
“怎麽了？上課的時候看你一直在發呆，表情也很……”雷神帶著絲笑意滿懷關切地問道，麵對他的問題我有些不知怎麽回答。
“雷神，我的死是不是必然的？注定的？”即便說了這麽驚天動地的話，可我此刻好平靜，有種心如止水的感覺……
可是雷神猛地坐了起來，一臉驚奇地看著我，似乎想知道我怎麽會知道的。
“你不用這樣，我沒事的。”我連忙安撫他。
“我不能阻止什麽，你懂嗎？其實幫助你們，也已經是神的禁忌了！”雷神吐了一口氣，繼續躺了下來和我說話。
“沒有關係哦！如果是注定的，我沒有異議……可是我沒有想過傷害我的人會是我一直以來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的對象。”我大口地呼吸，努力控製著情緒，也努力不讓眼淚滑落下來。
“你……預言了？”雷神似乎聽到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立刻又提起身子驚訝地脫口喊道。
不管是什麽都已經不是很重要了，因為我從來都不想逃避，勇敢麵對就好。
“若婷，雖然我不能幫你，但是你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劫數，你就可以避開的。”雷神露出了像發現新大陸般的眼神。
就是說，我隻要避開那個想要傷害我的人就可以了是不是？
“我能夠問個問題嗎？”
“你問……”雷神很大方地說道。
“為什麽你要留在人類生活的地方？”
“我在找巫女，有強大靈氣的巫女。”雷神似乎有所觸動。
他有自己的想法是件好事，不管是不是執念，隻要他能夠拋下過去，就是一件好事。
風停了，雲也不動了。
“那你找到了嗎？”我緩緩問道。
“你以為找一個靈氣強，又善良的巫女很容易嗎？不過一定會找到的。”他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有氣無力。
我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說：“我也該回去了！得好好想想對策，看看怎麽讓自己活久一點。再見啦！”我說完就轉過身準備離開天台，卻聽到身後傳來了雷神充滿鼓舞的聲音：“一定要活下去！”
我頓了頓，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是啊，為了那些關愛我的人、神，還有妖怪，一定要活下去！
放學時候，不知道怎麽搞的，天空突然變暗了，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我冒著雨朝校門口走去，雨打在身上，身體越顯冰涼，腦子卻變得清晰了。
母親、父親、爺爺、神無月，希望你們保佑我度過這一關……
“若婷，你怎麽站在雨裏？”殘禦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祈禱。
“殘禦？你怎麽來了？”我看著他緩步向這邊走來，露出了一個有些意外的笑容。
“我來接你。”他剛說完，妖靈車就出現了，他笑了笑，示意讓我上車。
我踱步走到妖靈車旁，縱身一躍，跳了上去，緊跟著殘禦也上了車。
“我來接你，你是不是不開心？”他看著我詢問道。
“沒有。殘禦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我注視著他說，眼淚情不自禁地掉落下來，麵前的人影也跟著變得模糊了。
殘禦看到我流淚似乎很驚訝，他伸出手抹去了我的淚水，溫柔地問道：“怎麽了？”
我不語，隻是努力控製著情緒。
我承認我喜歡殺大人超過一切，可是殘禦也很重要啊！可是為什麽他會想要對我不利？是不是他對我的所有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
包括此時此刻的關心？
“我沒有要質問你的意思，你幹嗎要哭呢？”殘禦吐了一口氣，一直都不失那股溫柔，“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我、藍淥、逆鱗、雷諾，還有夜神，在你心裏的定位是什麽？”
我困惑不安地看著他，滿眼的不解。
“我知道你喜歡夜神，那麽其他人呢？”他再次詢問道，好像是一個網，網住了我的心，然後狠狠地收緊，導致痛得讓人窒息。
“藍淥是朋友，逆鱗是親人，雷諾是知己。你也是親人。如果真的要分得那麽清楚，逆鱗讓我想保護他、陪伴他、改變他。而你，可以給我依賴，在我軟弱的時候，給我安慰，守著我……”
“守著你？”殘禦念道，眼神有些空洞。
“殺大人，我想和他在一起，待在他的身邊，我會有幸福感。”想不到我來這裏不過短短幾個月，居然會陷入這麽複雜的關係，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吧？
殘禦，我雖然沒有辦法躲開你、遠離你，可我想要活下去，也許到最後會不能如你的願！對不起。
看到我這個樣子，殘禦似乎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知道妖怪中有一種自我束縛的妖術嗎？”許久他才再度開口。
對於他的問題，我感到很不解，為什麽又會說到這個上麵？我看著他沉默了。
“為了表示永遠順服對方，會在自己的身上綁上一種約定，永遠不得違背這個約定。”
“是不是像逆鱗和殺大人之前對我許諾那樣？”
“你知道？”
“不知道，不過那個時候，我從大家的眼神裏看得出來他們做了不得了的事情。”我照實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你隻要站在他們身後就可以了！可為什麽現在你的眼睛裏麵充滿了悲傷？我不明白你是怎麽了？”殘禦的話語又轉到了我的身上。
我抬頭看著他，現在他到底是在演戲、裝傻？還是說……
我苦澀地笑了，指著胸口說道：“殘禦，這裏的傷和痛不是那麽輕易會好的。幸運的話，你一輩子都不會明白，不幸的話，你明白了就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似乎有話想說，隻是車子停了下來，好像是到了目的地，於是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我們出去吧！”
我以為到本家了，可是鑽出車外才發現並不是。周圍環繞著無數閃耀的繁星，一切好像是被過濾了一樣，如此清晰明亮地呈現在了我的麵前。視線頓時有種被衝擊了的感覺，我瞬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一伸出手，仿佛就能夠觸摸到那些明亮的星星。我傻傻地看著殘禦，第一次知道妖靈車居然能夠上到雲層之上。
殘禦走到我的跟前，略帶笑意地說：“我不能給你‘幸福感’，但製造驚喜還是可以的。不過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哦！”
那個夢真的是預言？或者是我搞錯了嗎？一時間我的心情非常錯綜複雜。
徐徐的晚風迎麵吹拂而來，很舒服，我靠在殘禦的肩膀之上，緩緩閉上了雙眸……
“我說過要你殺了她！”
“我做不到！”
“妖怪不需要多餘的感情，我應該跟你說過很多次！你要趁她沒對你展開防禦的時候下手……她不死，你就得死！”
“我……願意代替她死！”
“你承諾過，你會幫我，我也承諾過你，隻要你幫我成為十代首領，我就還你自由。”
“我……”
“即便你不殺她，我也會讓別人殺，那樣她的下場會更慘，你應該知道！殘禦，你忘了自己對她做過些什麽嗎？即便你現在回頭，當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後，她也絕對不會對你再有任何感情，有的隻有恨而已。因為你……”
“不要說了！”
“既然這樣，你照做就好，再說一遍，如果她不死，我就要你死，你聽懂了嗎？”
我不清楚耳朵裏聽到的這些是不是我的幻覺，隻是總覺得好悲傷，緩緩睜開眼睛後，就看到殘禦熟悉的麵容近在眼前，他閉著眼睛似乎也在睡覺。
沒多久，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衝我溫柔地笑了。這一刻，我相信他對我的感情都是真的，所以……
“你醒了多久？”
我沒做什麽回應，隻是低頭看著自己被他一直緊握著的手，內心感慨萬千……
過了一會兒，我抬起頭來，不露痕跡地甩開了他的手：“好久都沒見到神無月了……”這一刻看著浩瀚的星空，不知為什麽我特別地想念她。如果有神無月在身邊，也許我可以向她請教我該怎麽做。
“十代，神無月出現隻是為了教你如何使用靈氣，讓你保護好自己而已。”殘禦看著我若有所思地說。
“是啊，如果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哪裏有能力去保護別人呢？”我說的話也意有所指。說起來自從我學會運用靈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神無月了！可是我現在好想見見她……好想問問她，我要怎麽做才是正確的。
“十代，你越來越成熟了。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你無憂無慮的樣子。”殘禦溫柔地說道。
我看著他，久久無語。
如果他真的對我無情，我也可以對他無情，可惜他對我還是心存疼惜，所以我也無法對他絕情。
我緩緩伸出雙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他的臉。
也許我這個有些親密的舉動，讓他一時無法消受，他的神色有點不自在，於是我站起來轉過身說道：“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回到本家之後，他把我送回房間就離開了。
可我的心依然很亂，外麵風吹雨打的聲音很大，讓我更加難以入眠，於是我幹脆站了起來，走到了房門前打開了門。
迎麵襲來的是冷冷的風，我抬頭看了看黑夜中沿著屋簷流下的雨水，目光最終定在了院子裏的那棵桃樹上。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答案隻有一個啊！又何必去想太多呢？我抬起頭，任憑淚水在眼眸中打轉……
黑夜過去，雨慢慢停了，一大早，我就走到了殺大人的房間門口等待著，直到房門推開，殺大人一臉困惑不解地看著我：“我以為是我的錯覺，想不到真的是你。”
我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很直接地問道：“殺大人，我們去約會好不好？”然後滿臉期待地等著他的回複。
“約會？”對於我突然的要求，殺大人似乎很不理解。
“嗯……”我點頭，看著還在猶豫的他，心裏多少有些不平衡，可是即便要勉強他，我也在所不惜，“這是十代的命令，不允許拒絕哦。”
“嗯。”殺大人淡然地應道，神色有點意味不明……我這麽說，他應該會覺得很不舒服吧。
“我想有個像普通女生一樣的約會，殺大人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所以……”
殺大人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向前走了幾步，一麵說道：“普通？可是你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了。”
“不可以嗎？”我反問道，隱約有種失落的感覺湧上心頭……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可以踏入人類的地界？”殺大人看著我十分嚴肅地問道。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雖然隻是一身白衣，看上去卻極為華麗，好像貴公子一樣。
“改變一下就行了啊！”我想了想說。
殺大人皺起眉頭，然後沉默了良久才開口：“你真的很想去？”
“嗯。”我點頭應道。
“人類的想法實在很難捉摸，那你去準備吧！”殺大人看著我說。雖然他同意了，不過應該是很勉強才會同意來的，即便是這樣，我也滿足了。
其實我能感覺到會有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所以我想趁現在主動權還在自己手裏的時候，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你怎麽了？”殺大人看著我問。
我搖了搖頭說：“我在想殺大人適合什麽樣的衣服。”
我那裏還有幾件我父親留下來的衣服，他們的身材體型應該差不多，我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沒想到殺大人也跟了上來。
他似乎覺得我有什麽不對勁，一路上目光都緊緊地盯著我。也許不僅是巫女的第六感強，妖怪的第六感也很強吧！
我知道殺大人應該喜歡白色的衣物，就在父親的衣物中找了一件藍白相間的運動服幫他換上了，不過相對於他本來穿的衣服來說，他穿現在的衣服反而顯得有些奇怪。
雖然殺大人的表情並不是很好，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什麽。
其實我也好久沒有出來逛了，平時除了上學就是住在本家。此刻走在路上，周圍的人投射過來的目光還真是灼熱，不過當然不會是盯著我。
我扭過頭，看著殺大人那一頭銀色長發，金色雙眸，還有極為俊美的麵容，不由得感歎，長得太好看了也是一種罪孽啊！
也許是被人注視的時間太長了，殺大人的表情越加陰沉了。
“他是國外的明星嗎？”
“好帥啊！比那些韓國明星帥多了！”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肆無忌憚了，殺大人終於停下了，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他的眼神如12月的寒風，冰涼刺骨，也殺氣騰騰。
那些人也許是被震懾到了，紛紛作鳥獸散，這下周圍總算是清靜了。
“殺大人……”
“嗯？”
“別這樣，大家是在羨慕你、仰慕你啊！”
殺大人的眼睛直直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撇開了視線，冷冷地說道：“所以說人類很麻煩……”
“那麽你嫌我麻煩嗎？”我抬頭，不滿地問。
“你本身就是個麻煩。”殺大人看著我回答說，此刻他的心情應該真的很不好吧？
我笑了笑說：“對不起，如果你真的很討厭這樣，那我們就回去吧！”看來這輩子注定無法再過普通的生活，我還能奢望什麽呢？
“既然出來了，幹嗎著急回去，走吧！”說到這裏，殺大人邁開腳步繼續向前走。
很快，我們來到了一個水上樂園。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小船經過時泛起一圈圈的漣漪，湖的四周種滿了垂柳，微風吹來，感覺很愜意。
周圍還有好多情侶一起泛舟，多少有些約會的感覺了……
我們也選了一艘小船，慢慢劃到了湖心，我學著電影“泰坦尼克”裏女主角露絲那樣，閉著雙眼張開雙臂感受風的流動。
“你很開心？”耳邊傳來了殺大人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轉頭看著他，甜甜地說：“當然啊，其實隻要和殺大人在一起，我都很開心啦！”
見他不說話，於是我轉身走了幾步，小心翼翼地靠在他的胳膊上：“殺大人，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妖怪如果相信人類的話，那真的很蠢……”殺大人仰頭望著天空，可是隨後卻又回眸看著我淡淡地說，“不過你說的我都信，你想做的，我也會盡力幫你做。”
“殺大人，你有沒有覺得，你是在向我告白？”我激動地使勁晃了晃他的手臂。
他似乎有一瞬間的困惑，不過不要緊，我已經很滿足了，有時候並不是一定要說出那幾個字才算兩情相悅的吧？
“殺大人，我好開心哦！”也許是太過得意忘形了，我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現在身處何地，蹦起來死死地一把抱住了殺大人。
船身跟著搖晃起來，幸好殺大人站得挺穩，我們才不至於掉進水裏。
“你鬧夠了沒？”雖然他的語氣並不是很柔和，但是我感覺他並沒有生氣。
“沒有。”我摟著他，在他耳邊輕聲訴說著，“我最喜歡殺大人了。”
他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做什麽回應，隻是換了一個姿勢，變成了他用雙臂環抱著我……
離開水上樂園後，我們曬著暖暖的陽光，在本市最著名的情侶廣場隨意地漫步。其實我一直都想來這裏逛逛，因為這裏有一個全國都很有名的音樂噴泉。
周圍的人很多，有很多對情侶，應該是有什麽活動吧？於是我好奇地拖著殺大人擠了過去。
大妖怪就是大妖怪，魅力實在不可擋，他一出現在人群裏，很快就成了“焦點人物”。大家都紛紛看著我們。
不過此時我也顧不上去管那些女生花癡的目光了，在活動一角看到“情侶百分百”的字樣，就不由得有些躍躍欲試。
“若婷。”殺大人看著我似乎有話要說，不過也許是見我太興奮，他並沒有說下去。
“有哪位女生要參加這個活動嗎？我們準備了驚喜哦！”司儀拿著麥克風充滿**地煽動著觀眾的情緒。
“我！”我舉手喊道。
殺大人看著我，滿是不解，我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走到了人群中間，之後又有很多青春洋溢的少女參與了進來。
司儀是個活力四射的男子，他站在我們前麵介紹道：“我們這個活動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女生環節，希望在這裏的女生，每人表演一段才藝……”
接下來，那些女生紛紛開始賣力地唱歌跳舞，有的還有模有樣地走秀……
“接下來這位小姐，你要表演什麽？”最後輪到我表演了，司儀看著我禮貌地問道。
我沒有回答他，想了想最後把隨身攜帶的玉笛拿了出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有了一定要帶它出門的習慣。
“吹笛？”司儀有點不確定地問。
我連忙點頭。
“這笛子很漂亮。”司儀讚歎著說。
於是我拿著笛子吹奏起來，笛聲悠揚婉轉。
我暗自打量著在場所有人的表情，他們看起來都很陶醉，看來我算是闖過了這關。
隻是殺大人看著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恐怖呢……
“那麽接下來第二關，希望男方抱著女方，我們計時，堅持到最後的就是勝利的一方。”司儀緊跟著介紹了後續的比賽活動。
“人類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麽？”殺大人仿佛很鄙視這樣幼稚的行為。
見他這麽說，我嘟著嘴很是不滿。
沒想到這個環節，有很多情侶剛開始就自動放棄了。因為有些女生太胖，有些男生太瘦弱，根本抱不起來。
可是如果是殺大人的話，那根本不是問題吧？因為他一隻手就能托起我。
而殺大人似乎正在做著艱難的思想鬥爭，他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彎下了腰把我抱了起來。
看著他一臉憋屈鬱悶的表情，我覺得很搞笑，但是心裏卻甜甜的。
“殺大人……”我微微閉上了眼睛。
“你做什麽？”
“讓你親我啊！”
誰讓我喜歡的對象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大妖怪呢？隻能暫時把矜持和羞澀那些詞語都丟到太平洋去算了。
“什麽？”不管是他的語氣還是表情，都顯得很不可思議。
見他怔怔地根本沒有采取行動的意思，我隻得主動出擊，輕輕捧著殺大人的臉，然後親了下去。
而他因為雙手要抱著我，也沒有辦法推開，隻能隨我一頓胡來。
不過我想，他心裏應該也是喜歡我的吧，不然以他的個性，根本不可能這麽遷就我、包容我。
當我放開他的瞬間，卻看見他那雙金色的眸子裏隱約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而他溫暖厚實的手掌一直穩穩地托住我的腰，大概是怕我掉下去吧。
四周的尖叫聲不絕於耳，我卻充耳不聞，靜靜地在他懷裏依偎了好一會兒。
遊戲的結果當然是我們贏了。
回去的時候，殺大人背著我，兩個人誰也沒說話。我看著手裏的花，真沒有想到遊戲的獎品居然是一捧鮮花。
“殺大人，你們妖族的婚禮是什麽樣的？”
聽我說完，殺大人的腳步立刻停頓了一下：“如果是十代的婚禮，當然本家的全部妖怪都會到。”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你在試探我？”
“我隻是想得到一個回答而已。”
“祭祀，儀式，結合。”
他說得未免也太簡單了吧，和沒說差不多。
沉默了良久，我又問道：“殺大人，你有沒有……”
“妖怪和人類不一樣，妖怪不會輕易地愛上誰。”他似乎猜出了我想要問什麽，搶先回答了我。
“沒有什麽不一樣啊？妖怪也有感情，也有脆弱的時候。有時候也許比人類要懂得多……”
“所以你是特別的……”
我並不是很理解殺大人的意思，也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了，於是匍匐在他肩膀上，靜靜地閉上了眼睛，覺得很安然。
雖然不能和想象中一樣，不過這可以說是這幾個月中，讓我覺得最開心的一天了。
回到家中，看著青藍色的天空，我拿起了笛子，吹奏起了月鳴。
這一次，那些音符都幻化成了靈光飄浮在空中，慢慢聚集到了一起，變成了巨鳥的形態。那隻鳥的顏色像是月亮那樣皎潔光亮，非常美……
也許是笛聲把殘禦、藍淥、逆鱗和殺大人他們都吸引過來了，他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上空盤旋的鳳鳥，很是疑惑。
我隻是自顧自地吹著，似乎要把體內所有的靈氣全部都使用出來。
鳳鳥的光芒越加刺眼，也越加巨大。
就在我抬眸的一瞬間，巨鳥變成了四隻，分別飛向了他們四個，穿過他們的身體之後就不見了……
他們的表情都怔怔的，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側頭看著他們幾個，忍不住寬慰地笑了。
“什麽情況？你剛才在做什麽？”逆鱗看著自己毫無傷害的身體，疑惑地問道。
殺大人顯得鎮靜得多：“你在做什麽？”
“沒有啦！隻是想試試我能夠做到什麽地步。”我撓了撓頭，模棱兩可地說道。
“十代，還真有閑情逸致啊！”一個帶著尖酸刻薄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我知道說話的是誰，立即調整了一下情緒：“卿墨大人！”對於他的尊稱隻是一種諷刺而已，“我說過很多遍，我做什麽不需要你管，我可是正式的繼承人，逆鱗是候補繼承人，那麽怎麽也輪不到你來管束我們吧？當然！‘卿墨大人’是爺爺的幹部，不過也請你別忘了主仆之分！”我看著他言辭犀利地說，渾身的靈氣也在隨著情緒發生波動。
他皺起眉頭，似乎對我說的話很不滿。
不過我絲毫沒有在意，反而笑得更加燦爛，隻是這個笑有著不明的意味，然後一步步向他靠近。
“十代……”殘禦向前邁了一步，朝我搖了搖頭，眼裏充滿擔憂。
到了卿墨麵前站定之後，我冷冷地一笑，附在他耳邊說：“世界上最蠢的人，就是自作聰明的人。”
卿墨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站在原地不再出聲。
大家更是沉默了。
“不敢，十代繼續。”良久，卿墨看了看我，甩了甩袖子離開了。隻是臨走前那充滿了仇恨的目光，比寒風刮在身上還要冷冽。
“十代？”殘禦皺起眉頭，我看著他的眼睛並沒有回答。
有時候，有些問題，不需要回答。
月色寂寞，好像透著離人的哀愁，我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都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聽到我這麽說，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神色各異地轉身離開了。
殺大人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似乎有什麽話想說，隻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開口。
月光照耀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種生離死別的味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身後有些異動，立即防範地回過頭，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殺大人？”我朝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不過他不是剛剛才離開嗎？怎麽又回來了呢？
他靜靜地看著我，目光如月色般冷漠，渾身都散發著異常的氣息。
這是怎麽了？我困惑地看著他。
“若婷，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盡管他此刻的語氣有些冰冷、不帶感情，但是我還是點了點頭，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看著有些熟悉的風景，我認出這好像是去山崖邊的路。
為什麽這麽晚了還要去那裏呢？而且剛剛明明離開了，又折返回來找我，到底想對我說什麽呢？
為什麽此刻我會如此的心慌？不安的感覺實在太過強烈了……
“殺大人……”我忍不住出聲喚道。
他應該聽到了，隻是完全沒有要回應我的意思，依舊大步往前走。
電光石火間，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他並不是殺大人，那麽他又是誰？
可惜，我似乎明白得有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