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後一個暗王子
“音無琉璃！音無琉璃！請不要再試圖做無謂的反抗！”隻見在遠處指揮著警察作戰的總司令官，正舉著一個笨重的擴音器對著處在包圍圈中心的琉璃打著官腔高喊著，“現在，請你配合我們的警官戴上手銬和腳鏈，我們會保證你的人身……不！是狼身安全，把你送到專門屬於你的市內研究所生活！再重複一遍……”
琉璃茫然地看著四周包圍自己的警察，他什麽都聽不見了。他救不了茶茶，現在連念念都已經被抓走，他連茶茶最後的心願也無法幫她完成了。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麽臉活在世界上呢。
絕望的痛苦包圍了琉璃，他幾乎完全放棄了抵抗。或者說，無論他怎樣抵抗，還是會被抓起來的。既然如此，就讓他跟著茶茶一起去那個世界吧。
琉璃索性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著可能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悲慘命運。那些警察見他沒有反抗，也小心翼翼地縮小包圍圈，很快，就將琉璃團團圍住了。
“轟隆隆！轟隆隆！”
就在琉璃正打算束手就擒時，頭頂上方卻忽然傳來了一陣直升飛機的轟鳴聲。
“喂！底下的同學，你還年輕呢！就那麽想死嗎？”一陣比擴音器更嘹亮的聲音忽然從天空中響起。
琉璃下意識地抬頭，驚訝地發現頭頂上空竟然出現了一架直升飛機！剛剛那個嘲諷的聲音就是從直升飛機裏發出來的嗎？從警察們驚慌的眼神裏可以看出，這架飛機並不屬於日間政府，那它是從哪裏來的？
“同學，你的樣子看起來很呆啊。這麽呆的人也會惹上政府的麻煩嗎？喂，是不是需要幫忙啊？”直升飛機依舊在空中盤旋著，讓人看不到來者的身影，隻聽見那個聲音不斷地從飛機裏傳出。
“謝謝，不用了，我已經不想活了。”失去了茶茶的琉璃此刻早已變得心如死灰，他幾乎連想都沒有想，就直接放棄了這個很有可能令自己逃生的機會。
他一點兒也不想去管這架飛機是哪裏來的，也不想知道那個躲在飛機裏講話的人是誰。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了，這個世界上令他關心的東西都已經不在了。
“不會吧！那麽快就不要命了？”直升飛機中又發出了誇張的驚叫聲。
“喂！上麵的家夥，你真的好煩啊！”琉璃指著上空，憤憤地說，“我不要命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多管閑事！”
“這樣啊……”空中的聲音好像又陷入了一陣猶豫之中，“那這樣吧，反正你這條命橫豎是不要了，那就打個折，賣給我好了！”
“呃？你到底在說什麽？”琉璃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地看著上空那個盤旋物。
“嗯，看在我手頭目前還算闊綽的分上，我就順便在買下你這條命的時候，再送你個贈品好了。”直升機裏的人並沒有理會琉璃的不解，而是徑自地說了下去，“嗯……要送什麽呢？啊！對了，就把那個叫什麽宇波念念的偷渡客搶來送給你好了，反正是贈品，零頭你就不用找給我了！”
“什麽？念念？你的意思是……”一聽到念念的名字，琉璃那原本已經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神，又再度添上了幾分期望的神色，“你可以把念念救出來，是這樣的嗎？”
“當然。不過……”對方這時突然賣了個關子。
“不過什麽？”琉璃焦急地問。
現在隻要能真的救出念念，那麽，就算天上的那位不速之客馬上想結果他這條命，琉璃都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不過嘛，你總得先跟我簽個協議再說吧！”直升飛機裏終於傳來了這樣一句令人頗為意外的回應。
“呃……好吧……”琉璃一邊答應著，一邊卻不由得在心頭冒出了一絲懷疑：說話這麽古怪的家夥，真的能順利地救出念念嗎？
隻是當下，他別無選擇，隻能賭上這最後的一個機會。
“喂！我同意了！你可以帶著你的紙筆下來跟我簽合同了！”琉璃衝著天空大叫著。
“哼，你倒是挺爽快的嘛。也好，省事多了！”
“嗖！”隻見直升飛機中突然飛出了一個白影，在半空中做了幾個瀟灑的轉體動作之後，便立刻開出了一朵純白的傘花。
“呃……這道具……還真夠威風的……”琉璃目瞪口呆地盯著上空，此刻他口中所感歎的道具倒也不是那朵巨大的降落傘，而是……傘下的那個像是用大號鉛筒為原料製成的超大號的高音喇叭。傘花下的那個一頭白發的男生，此刻正操著這麽個大家夥，對著他就是一通大喊，“下麵的買主，不好意思！我突然發現這個地方不適合簽合同！”
“喂！這種事情是需要‘突然’才能發現的嗎？”琉璃頗為不滿地衝著上方的人怒吼道。
“不過沒關係！我雲海千一現在充分相信你的人品！你看我們先聯手一下，把這些礙事的警察統統幹掉再說！如何？”隻見上空的雲海千一正冷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地說著那些令人無語的話。
“雲海千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琉璃不由得微微有些震驚，“難道你就是傳說中那個佐藤命組織中的雲海千一？”
“想不到命這家夥現在居然那麽有名。”說著，雲海千一已經安全地著陸，站到了琉璃的身邊，“這位朋友，我在這裏還是先跟你澄清一下比較好。剛才的那些話，都是佐藤命那小子讓我臨時背出來的。所以事後你要是還存在任何的疑問，請直接找他！”
“哼！在說這麽多的廢話之前，你還是先想想我們該怎麽對付這群跳梁小醜吧？”琉璃沒好氣地提醒道。
眼前的局勢並不樂觀。雖然普通的人類警察並沒有什麽可怕的超能力，然而，人數上的懸殊還是讓身為雪男的雲海千一和剛轉型成狼人的琉璃處在了下風。更何況……
“打就好，別殺人。命那家夥不許組織成員開殺戒！”
扔下這句更加讓人感到麻煩的話，雲海千一便率先衝入了人群，與人類警察混戰成了一片。
“喂！這到底算是哪門子領導啊？怎麽一上來就給人出這種難題？”嘟囔著稍微發泄了一下自己的不滿情緒，琉璃也及時地殺入了包圍圈中。
一刻鍾過後。
“呼哧……呼哧……呼哧……”
琉璃和千一兩人背靠著背，氣喘籲籲地緊盯著周圍。雖然在此之前，兩人已經在不危及對手生命的前提下，幹掉了一大批的人類警察。然而，更多的警察卻又在同一時刻如潮水般地衝了上來，將他們再次團團圍住。
“喂！旁邊的老男人！”琉璃沒好氣地叫著千一。
“你叫我什麽？誰是老男人？”千一原本就頗為冷峻的臉上，頓時又泛上了一層寒意。
“哼！頭發都白成這樣了，還不承認自己是老男人。”礙於被“不殺人”的規矩束縛著，琉璃此刻的心情也是極度不佳，“你真的認為像我們現在這樣保留實力地打，就能順利地突圍嗎？”琉璃語氣中的不滿十分明顯，“雖然我的命橫豎是要被你們買去了。但是拜托啊，我好歹也是個非常厲害的狼人啊，你們能不能把我這條命用在刀刃上呢？”神經一向粗大的琉璃，直接抒發了自己最原始的不滿情緒。
“果然，還是要那家夥自己過來解決！”千一這時像是沒有聽到琉璃的抱怨，而是自顧自地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個精致小巧的對講機，“喂，電腦，是我。幫我告訴佐藤命，這種限製級的任務我完成不了，如果一定要完成任務的話，除了立刻大開殺戒，把這些礙事的全部做成凍肉之外，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喂！不是吧？千萬別殺人啊！”對講機的另一頭，傳來了一個琉璃頗為陌生的急躁聲音。
“我數到十，他要是自己再不來解決問題的話，那我就直接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處理麻煩了。”
“喂！不帶這麽無組織、無紀律性的吧？你好歹讓我先問一下命這家夥啊！”被稱作是“電腦”的聲音再度焦躁地響起。
“十，九，八……”壓根兒就沒有理會對方的反應，雲海千一已經自作主張地開始了倒計時。
“果然……我都說了這樣是不行的……他就是不聽……”這時候，另一頭的聲音基本上已經離崩潰不遠了。
“四，三，二……”倒計時卻依然在繼續著。
“一！我來啦！”
關鍵時刻，半空中突然有人接下了雲海千一的話茬。琉璃下意識地抬頭，隻見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天空中疾速下落。當那個人的黑色長靴踩上警車的車頂時，琉璃驚訝地發現——他居然沒有背降落傘。那麽，他到底是怎麽憑空出現的呢？
從天而降的男人雙腳踩在車頂上，立刻將車頂踩出一塊凹陷。原本站在那輛警車旁的人全都如鳥獸散，躲得老遠。那個黑衣黑發的男人長著一張讓琉璃覺得很熟悉的帥氣的臉。
“不好！是佐藤命！”人類警察中，有人第一個認出了來者的身份，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慌。
“佐藤命？就是那個上個月還將一個日間政府的分支機構悉數瓦解的異類組織？”有更加驚慌的聲音，接過了前者的話語。
“除了他，還會有誰？沒看到他那標準的獠牙嗎？聽說他可是連吸血鬼都吃的怪物啊！”
“那還等什麽啊！快逃啊！”
“啊！等等我！”
佐藤命的腳尖都尚未沾到地麵，那些原本還衝著千一和琉璃一臉囂張的人類警察，竟然就這樣逃走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名人效應？”一旁的琉璃簡直看得目瞪口呆。他終於想起了佐藤命的那張臉——他曾經在日間新聞中看到過關於佐藤命的通緝令。隻在電視中出現過的人陡然出現在麵前，琉璃感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威懾力。
而雲海千一這時則依然保持著一臉的嚴肅。隻見他清了清嗓子之後，便麵無表情地向佐藤命匯報：“我已經和這個野獸男談妥了，他現在就可以和我們簽協議。換句話說，我們現在也可以直接去某人的老巢把那個贈品搶回來了。”
“很好！我喜歡這效率。”佐藤命一邊拍了拍千一的肩膀，一邊從口袋中取出了協議，“你好，我就是佐藤命了！現在時間緊迫，我們長話短說，你現在隻要簽下這份協議，我們現在就立刻去把你想要的人救出來。”
“那你還廢話什麽？”琉璃急躁地一把搶過了佐藤命手中的協議，連看都沒看一眼，便在簽字欄處“刷刷”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給！那麽現在，我們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我們可以，但你不行。”就在這時，冷著臉的雲海千一直接回絕了琉璃。
“為什麽？”琉璃追問。
“因為你還沒換上裝備。”雲海千一言簡意賅地解釋了原因之後，便從自己的身上解下了一些武器，粗暴地強行安裝在了琉璃的身上。
“對了！說起來，你們的電腦係統還挺有意思的嘛！”趁著換裝備的當口兒，琉璃不由得隨口感慨起來，“不但能聯係業務，竟然還能自動帶上情緒。”
“因為‘電腦’不是個東西。”雲海千一再度插話，“‘電腦’的真名叫紫川洲，勉強說的話，還能算是個人。”
“呃……”短短的時間內，琉璃第二次被這樣跳脫常規的話語“打敗”了。
琉璃他們的目的地是關押偷渡犯的市立警察局，而此時警局的人還不知道他們就快大難臨頭了。
“你們到底要把我帶到什麽地方去？”被禁錮在狹小的囚室中的念念，正一臉驚懼地看著那些身穿著製服的警察們。她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琉璃到底在哪裏，他到底有沒有救出姐姐，有沒有在第二天出現在那個她注定不會出現的碼頭上，會不會發現自己不在，然後再折返過來尋找自己……
無數個未知的問題不斷地在她的心中打著轉，以至當警局裏的人走進隻關有她一個人的囚室時，念念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別急，我們過來就是為了通知你，一會兒我們就把你送去研究所。”
“研究所？為什麽是那種地方？”念念對這樣的情況感到頗為訝異，難道不是應該在法庭上給自己定個罪，然後再讓她回來坐牢嗎？
“這問題貌似還是問你自己比較合適吧？”警察毫不耐煩地瞪了念念一眼，“你說你是什麽血型不好？偏偏是個這麽麻煩的RH陰性血，弄得我們還要特地跑一次，把你送到研究所去。”
聽到了自己命運的最終安排，念念終於變得沉默起來。沒想到，姐姐之前千辛萬苦、費盡心機地保護自己，到頭來，還是逃不出政府的手掌心。
“撲通！”
就在念念想得有些出神的時候，牢門外竟意外地發出了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訝異的念念上前扒著牢房前的鐵柵欄望去，竟發現剛才還對自己抱有諸多不滿的警察，此刻竟直直地橫躺在了地上。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念念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因為就在那個倒下的警察旁邊，居然還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伊藤穀達宗。
“怎麽樣？伊藤穀達宗公子，就是這個小姐沒錯吧？”站在伊藤穀達宗身邊作陪的，是一個身材肥碩的中年男子。
念念知道那個中年人的身份：不是別人，正是這個警局的局長。想不到，伊藤穀達宗的勢力，竟然已經擴張到可以影響日間政府官員的程度了！
“你們想幹什麽？伊藤穀達宗，這裏是日間部的警察局，你沒有權利進入這裏！”念念明知道伊藤穀達宗已經和警察局長勾結在一起了，還是不死心地嗬斥他。
“嗯，沒錯，就是她。麻煩你了，你現在可以離開了。”伊藤穀達宗完全無視念念的斥責，禮貌地對警察局長下了再清楚不過的逐客令。
“哈哈哈！那是當然，我這邊就不影響伊藤穀達宗公子您用餐了。那個啥……記得替我向令尊問好！嗬嗬嗬……”隻見局長露出一副諂媚的樣子，然後一路倒退著，走出了念念的視線範圍。
“你這個敗類，竟然跟吸血鬼勾結，你給我回來！回來！”念念憤怒地衝著警察局長大吼，直到局長肥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監牢盡頭，越來越深的恐懼攻占了念念的心頭。
“你到底想幹什麽？”念念睜著憤怒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伊藤穀達宗一眼。
“幹什麽？念念小姐，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我還以為剛才局長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伊藤穀達宗的臉上正帶著溫和的笑，他依然用著慣常的專門應付女生的紳士口吻，卻說出了最殘酷的話語，“我當然是來吃飯的。正餐的名字嘛，就叫‘RH陰性血的少女’。”
“你……”念念的臉色頓時因為伊藤穀達宗的這句話而變得慘白，“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的話，我姐夫琉璃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念念虛張聲勢地說。
“琉璃？你說琉璃不會放過我？哈哈哈……”聽見念念的“恐嚇”，伊藤穀達宗便開始放肆地仰天大笑起來，“可憐的小姐啊，原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叫音無琉璃的狼人，現在已經是這個城市的日間政府和夜間政府共同緝拿的一號通緝犯了。你覺得像他這種自身難保的情況，還會顧及你的安危嗎？”
“什麽？你說姐夫已經……那麽茶茶姐姐呢？”念念的心情突然開始變得狂躁不安起來。
“哦！那位宇波茶茶小姐啊！這個請你放心，她現在好得很。”伊藤穀達宗依然保持著他那虛假的溫柔。
“真的嗎？”
“那是當然啦，已經身在天國的人，總會過得非常幸福的。”
“什……麽！”
伊藤穀達宗的話如同一道悶雷一般，瞬間摧毀了念念所有的意誌，讓她震驚地呆滯在了原地：原來姐姐已經不在人世了！總是為她著想的姐姐，背負著所有秘密一個人奮鬥的姐姐，為了自己可以連生命都付出的姐姐，已經不在人世了！
念念想哭，可是眼眶卻隻是發脹，幹涸得流不出一滴眼淚。念念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本書，書上說，人在最傷心的時候是流不出眼淚的。念念終於明白了悲痛到連哭泣都無法排解的感覺。
“嗯，看你們這麽姐妹情深，我就順便仁慈地送你一程吧。”帶著一臉陰謀得逞之後的笑容，伊藤穀達宗興奮地撫摸著念念那白皙的脖子，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神情，“很好！就這樣不要抵抗，我保證會讓你死得一點兒都不難受。”說著，伊藤穀達宗終於露出了他那兩顆白森森的獠牙。
念念一動不動地站著，她已經忘記了害怕，忘記了自己的安危。她已經無法思考，無法動作了。深深的絕望讓她的心已經先一步墮入了地獄。
“砰！”
就在伊藤穀達宗的牙尖慢慢接觸到念念脖子的瞬間，門外竟突然響起了一陣巨大的爆裂聲。暫時放下進食念頭的伊藤穀達宗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情況，就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氣流向他襲來。
“砰！”又是一陣巨響。
念念的靈魂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從地獄暫時拉回。她定睛一看，驚訝地發現那個剛才還囂張萬分的伊藤穀達宗，此刻竟滿臉傷痕地倒在角落裏，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四仰八叉的狼狽模樣。而與此同時，她牢房之前的那些鐵柵欄，竟然完全被震裂了。現在的念念，已經完全可以出入自由了。
“唉，竟然一下子就耗掉了那麽多的體力。真不知道剛才秒殺成功了沒有？”念念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陌生的黑色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咦？難道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RH陰性血的女生？”說話間，對方已經衝著念念露出了口中的兩顆獠牙。
他也是吸血鬼！劫後餘生的念念，渾身的神經尚未完全鬆懈一下，眼下又再度繃緊到了極限。
怎麽辦？這個吸血鬼看上去好像比伊藤穀達宗還厲害！剛才說不定就是這隻鬼將伊藤穀達宗當場“ＫＯ”掉的！念念忍不住後退兩步，雙腿微微哆嗦起來。
“什麽啊？又是一個麻煩女生啊！”就在這時，又有一個渾身雪白的怪異男生站到了念念的麵前。
千年老妖！天哪，為什麽自己在臨死之前，連這種生物都出來圍觀自己了？念念的頭腦被這種奇怪的思維占據。沒辦法，任何人看到這種疑似從COSPLAY現場走出來的人，都會以為自己穿越到二維世界裏了吧。
這一刻，念念的心頭竟冒出了到底應該先怕哪一個怪物的糾結念頭。
“念念！你在裏麵嗎？”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帶著焦急的情緒傳入了念念的耳朵中，“我來救你了！”
“姐夫！”看到琉璃從那兩個怪人的身後衝進來，念念懸著的心終於穩穩地落回了自己的胸腔。當絕望和害怕從身體中抽離，念念終於又恢複成了正常的念念。她的眼眶一紅，直接飛奔過去，撲入了琉璃的懷中，放聲痛哭起來。
她緊緊地抱住琉璃，就像抱住了希望，抱住了自己這一生最大的依靠。
“喲！還真是看不出來，你這小子還挺好運的嘛！”佐藤命齜著牙，露出了羨慕的口吻，“年紀輕輕的，竟然就交上了這麽可愛的女朋友。”
“不，你誤會了。”琉璃一邊輕輕地拍打著念念的背，試圖將她的情緒穩定下來，一邊向佐藤命澄清說，“她隻是……妹妹！”最後兩個字，他說得格外堅定。
妹妹！
一聽到琉璃用這樣的方式稱呼自己，念念不由得微微一怔。少女的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麽脆弱的東西，正在低聲地暗自哭泣。
為什麽，聽到琉璃叫自己妹妹的時候，她會覺得很難過？心底有股酸酸的感覺溢出來，連喉嚨都感覺到了苦澀。念念在這一刻終於察覺了自己的心情，原來是這樣的。原來不知在什麽時候，我已經不想隻做他的妹妹了。念念更加用力地抱緊了琉璃，眼眶中溢出的淚水摻雜了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喂！佐藤命！你今天做事果然都很不賣力。”就在這時，一個毫不客氣的抱怨聲忽然響了起來，琉璃抬起頭，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發現此刻的雲海千一已經站在了被逼入角落的伊藤穀達宗跟前，向眾人示意說，“這家夥，還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氣。”
“讓我來結果他！”琉璃突然憤怒地站了起來，雙眼通紅地衝到了伊藤穀達宗的跟前，“我今天一定要替茶茶報仇！”
“我說……琉璃，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搞錯了？”這時伊藤穀達宗的聲音顯得極其虛弱，“自始至終，我可沒有做出任何直接傷害到宇波茶茶小姐的事情吧？就算是她最後的死，不也是你們人類自己造成的嗎？”
“渾蛋！你還敢狡辯！”琉璃氣憤地伸出拳頭，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伊藤穀達宗那張白皙的臉上。
“如果你不認同的話，那麽……還請指教，我剛才有哪句話，是說錯的？”雖然硬生生地挨了琉璃一拳，但伊藤穀達宗卻依然毫不退讓地逼問著琉璃。
“你……”怒火中燒的琉璃剛想反駁，然而轉念之間，卻愕然地發現，對方剛才說的話確實全部都是事實。如果不是人類警察的阻撓，茶茶根本就不會死。甚至連念念被抓遇險，自己被通緝，也都是人類直接動手的。伊藤穀達宗，他隻是利用了人類的貪婪。
“果然沒有，是吧？”眼見琉璃沒了反應，伊藤穀達宗的臉上又露出慣有的戲謔笑容，“你不覺得自己完全恨錯對象了嗎？一直在傷害你們的家夥，分明就是人類。沒錯！我確實很想獲得RH陰性血少女的血，但這也隻不過是我遵循了自己的天性而已，就跟你們人類一樣，還不是要殺害一些動物用來做成各種肉類食品。”說到這，伊藤穀達宗忽然冷笑了一聲，“要說陰險，我這種程度的小人物算得了什麽？我想也隻有人類，才會把他們的這種陰險狡詐發揮到極致吧！就像這一次，我之所以能買通這裏的局長進來，也無非是因為他想要更多的錢罷了。”
這時候的琉璃突然僵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伊藤穀達宗的這些話，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他打心底認同了伊藤穀達宗的這番話。
畢竟，現在的自己，也已經成為了不屬於人類的異類。不久前，他還因為遭受到人類的迫害而幾乎絕望。
“你……走吧……”在經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琉璃竟鬼使神差般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不會吧？他害得你這麽慘，你居然要放他走？你考慮清楚了嗎？”佐藤命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姐夫！不可以！”一旁的念念更是不解地發出了驚叫。
“什麽都不用說了，就這樣吧……”琉璃朝著依然坐在地上的伊藤穀達宗揮了揮手，自己則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那真是，謝謝了……”隻見伊藤穀達宗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終於好不容易站了起來，然而突然間，他的動作卻一下子變得飛快起來。
“不好！琉璃，小心！”
“姐夫！”
念念和佐藤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叫聲：眼看著伊藤穀達宗的獠牙正以飛快的速度直取琉璃的喉嚨，而此刻，琉璃才睜開緊閉的雙眼。不過他也隻夠時間露出驚訝和懊悔的神情，已經沒有時間出手保護自己了。
“啊啊啊！”
頃刻間，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久久地回**在狹小的地下牢房中。隻不過，發出這聲慘叫的並不是琉璃，而是在他對麵的伊藤穀達宗。琉璃驚魂未定地看著這個曾經風度翩翩的吸血鬼：此刻他的身上已經插滿冰刀，狼狽地哀號著，五官扭曲變形，卻依然壓製不住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烈痛楚。最後，他終於還是停止了掙紮，倒向了一邊，徹底地斷了氣息。
“佐藤命，你待會兒記得把他一並帶走，不要浪費食物。”原材料提供者——雲海千一，正一本正經地提醒著一旁的佐藤命。
“是你……救了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做了什麽愚蠢決定的琉璃，此刻帶著一臉的真誠和感激，對千一說，“謝謝你！”
他沒有說，他已經被剛剛雲海千一殺死伊藤穀達宗的招數深深地折服了。
“你剛才是不是沒看合同？”想不到，對方卻突如其來地拋出了這樣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呃？”琉璃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老實地點頭承認，“剛才太急了，是沒怎麽看！”
“啪！”
“那現在就請務必看看清楚！”雲海千一毫不客氣地將那份協議直接扣在了琉璃的頭上，“暗王子聯盟協議第一條：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不可以對敵人心軟。給我好好記住了，狗狗！”雲海千一冷冷地提醒說。
“狗狗？”琉璃眨巴著眼睛，眼神困惑而無害，他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說我嗎？”
“你有什麽意見嗎？”對方理直氣壯地問。
“呃……暫時沒有吧。”麵對千一強大到讓人完全無法反抗的氣勢，琉璃很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這一瞬間，剛剛被確定了代號的“狗狗”有了找到主人的錯覺。
“暗王子聯盟，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念念坐在千一開來的車上，小聲問身邊的琉璃。她終於發現，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琉璃好像被拐進了奇怪的組織。
“呃……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把像我這樣的異類集中起來，發揮本領的地方吧！”琉璃對這個問題也完全沒有概念。
“那不就是個怪物集中營嗎？”念念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她覺得，琉璃是不是傻乎乎地把自己給賣掉了？
“這麽說……也可以吧……”琉璃抬頭望天。
一路上，琉璃都在試圖跟念念解釋關於自己簽下“賣命契”的經過。而念念聽了好久，在得知佐藤命和雲海千一也都是跟琉璃一樣感染了極光病毒而變異的RH陰性血的男生之後，念念對那個“暗王子聯盟”的興趣陡然增加了。然而這時，身後的雲海千一卻冷不丁再度潑起了冷水：“狗狗，我這裏還是跟你說一下協議的第十三條規定吧，加入本聯盟組織為個人行為，家屬不必一同入夥。”
“不會吧！千年老妖，你要趕我走？”一聽出對方話中的意思，念念立刻不滿地發起了大小姐脾氣，“姐夫你看！這人態度那麽差，我們別理他了！”
“關於這件事，我想我隻能說抱歉了。”琉璃一邊安撫著念念的情緒，一邊向雲海千一道歉說，“因為念念也是RH陰性血的血型，所以，如果要讓她一個人獨自生活的話，我會很不放心！希望你能夠……”
“什麽？她竟然是RH陰性血的女生！”就在這時，對講機的另一頭忽然又響起了那個“電腦”的聲音，“千一，你這個渾蛋！你差點兒就攆走了我們的‘希望之光’！現在我命令你，立刻馬上趕緊地把人給我送來！”
“呃……”聽著對講機裏不斷地傳出歇斯底裏的咆哮聲，念念的嘴角不由得又抽搐起來：神哪！自己接下去將要去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神奇之處啊！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念念和琉璃來到了暗王子聯盟的神秘基地。這裏超現代化的設備，讓念念產生了自己穿越到科幻小說世界的錯覺。琉璃覺得自己的頭腦已經不夠用了，這裏真的是人類的基地嗎？不是外星人建造的家？
“你們終於回來了。怎麽樣？又有什麽收獲啊？”櫻井澈走到門口，享受著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的滿足感。
“喏，這個女人交給你了。”雲海千一直接把念念推了出去，於是念念和櫻井澈大眼瞪小眼。
“放輕鬆，這位小姐，我們隻是想檢查一下，你是不是我們要找的‘希望之光’。”櫻井澈綻放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試圖緩解麵前這個小女孩的緊張。
於是，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的念念，就這樣被櫻井澈從頭到尾地盯著看了很久，直到看到對方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於是自己也膽戰心驚起來。
“請問，這是在幹什麽？”琉璃忐忑地舉起手提問，卻被所有人無視了。
“怎麽樣？怎麽樣？結果到底如何了？”雲海千一不耐煩地問櫻井澈。
“這個……”看著眾人一副等著好事出爐的樣子，櫻井澈不禁覺得自己此刻的心理負擔異常沉重，“這個怎麽說呢？”
“該怎麽說就怎麽說啊！”眾人異口同聲地嗬斥了櫻井澈的婆婆媽媽。
“好吧！那我就說了！她……”櫻井澈突然停頓了一下，將手指向了念念，“身上完全就沒有任何能跟希望沾邊的東西。簡而言之，就是個沒用的人。”
“什麽？”這是雲海千一不耐煩的聲音。
“搞錯了？”這是佐藤命灰心的自言自語。
“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是琉璃依舊迷茫的聲音。
“唉……”這是紫川洲的心聲總結。
琉璃被紫川洲這個突然出現的電腦屏幕嚇了一跳，最誇張的是，這個電腦屏幕居然有自己的思想呢。哦，對了，他就是傳說中的“電腦”吧。
就在眾人都一臉垂頭喪氣的時候，雲海千一的臉色一變，露出了頗為滿意的表情：“嗯！我果然是不可能做出那種攆走希望之光的蠢事的。”
“哼！你這個記仇的家夥！”紫川洲恨恨地說。電腦上的電源紅光開始急促地閃爍起來，琉璃心想，這表明紫川洲在生氣嗎？
“好啦！好啦！不管怎麽樣，我們這一次還算是有收獲的啦！”櫻井澈這時突然出來打起了圓場，“至少目前，暗王子聯盟的成員算是湊齊了。隻要再找到預言中的少女，我們就能改變這個世界了。”
聽了櫻井澈的話，幾個人才終於停止了爭吵。這時，琉璃還是滿腦袋的疑問，改變世界的少女是什麽？又怎麽改變世界呢？
“哎呀，琉璃，還是我來跟你解釋吧，順便我帶你去做個體檢。”櫻井澈似乎知道琉璃在想什麽，拉著他的手，一邊說一邊往自己的實驗室走去。
不過，他才剛進去幾分鍾，就大叫著從實驗室裏跑了出來，身後跟著因為被抽血而又眩暈起來的琉璃。
“各位，有一個超級好消息要公布！你們知道琉璃的體檢顯示出什麽結果嗎？”櫻井澈激動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怎麽？他真的會看門？”雲海千一順口問。
“比看門的用處大多了。”櫻井澈激動地說，“琉璃他具有最敏感的嗅覺，這種嗅覺能夠幫我們在人群中很快地分辨出是否有RH陰性血型的攜帶者混雜在其中，而且即便是有人用了RH陰性血擾亂劑，也無法從他的鼻子底下逃脫喲。”櫻井澈說得頗為自豪。
現在市麵上的RH陰性擾亂劑多得很，琉璃的叔叔一直給他吃的就是RH陰性擾亂劑，琉璃才會一直沒讓人發現他也是RH陰性血的人。
“好樣的，狗狗。我們下半生的革命事業就全靠你……的鼻子了！”紫川洲第一個發出了激動的驚歎聲。
“呃……其實……”是錯覺嗎？琉璃覺得紫川洲雖然是在誇他，可他的語氣怎麽像是在表揚寵物呢？
“嗯！好好幹，年輕人有前途！”佐藤命這時也猛地拍了一下琉璃的肩膀，鼓勵說。
“謝謝……但是我現在……”
“以後小心別在關鍵時候得感冒哦。”遠處的雲海千一適時地提醒說。
“我……”
“琉璃，你……”
“我說！我現在真的很困，想馬上去睡覺啊啊啊！”因為嚴重的缺乏睡眠而脾氣變得愈發暴躁的琉璃，終於忍不住吼出了自己當下的心聲。今天一天他獲得的信息量已經完全超過了他的腦容量，以他的智商，估計要好好睡一覺才能消化所有的信息。
於是，雲海千一在眾人的黑線中“下旨”：“既然這樣，今天大家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不要……”沒想到，這時念念卻當著眾人的麵，直接低聲抗拒了千一的“旨意”。所有人立刻用很驚恐的眼神看著她——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敢違抗千一老大的旨意啊！
“閉上眼……會想到姐姐……”輕聲地嘟囔了幾聲，念念傷感地將頭轉向了一邊，“嗚嗚，我已經沒有家人了，以後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屋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起來。幾個男生不由得麵麵相覷。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這樣一個剛經曆了種種劫難的可憐女生。
“沒事，我陪你呀。”就在這時，琉璃已經率先走到了念念的跟前，疼愛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哥哥，我會代替茶茶保護你、照顧你。而且，我會一直陪著你！”
“琉璃，哥哥……”念念怔怔地看著琉璃，雙眼在不知不覺中，竟又流出了晶瑩的淚水。
有一種甜蜜的感動，正悄悄地爬上她的心頭——那是一種重獲親情的喜悅；然而，又有一種青澀的傷痛，同時靜悄悄地在念念的心間蔓延——那是懵懂的初戀無疾而終後的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