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感度黑地獄

“推開友誼之手,好感度負5!獲得名師的認可,好感度加10!”

當莫名其妙的係統音結束,亞米一臉呆滯地坐在洗手間的馬桶蓋上。和羽生弦不歡而散,她非但沒有以往吵架之後凱旋的爽快,反倒感覺很不開心。

“我到底在做什麽啊?25,為什麽我到培訓班一天了,卻好像什麽都沒得到。”除了忙還是忙,為了好感度焦頭爛額,真正該去上的課程卻完全沒來得及去,一整天過去了一事無成。

彷徨感悄然無聲地鑽進她的心,就像走丟的小孩,在未知的十字路口躑躅不前。

“不會啊,我覺得你得到了很多,隻是你沒發現而已。亞米,你有了解過自己嗎,有反省過自己的內心嗎?你有問過自己,為什麽會生氣嗎?”

“當然是因為他們說我胖……”

“亞米,是因為你自尊心太強了。”25依然奶聲奶氣,可是語氣卻像成熟的大人般說道,“如果不喜歡,就直接告訴別人,把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不是丟臉的事。你不喜歡別人說你胖,就應該告訴大家;如果對方無意間惹你生氣,你就大方地說出你不喜歡這樣的話。生氣是最不能解決問題的方式,它一點兒也幫不上你的忙,隻會把你的朋友推向遠方。”

25的聲音竟然有著奇妙的安撫作用。亞米迷茫地問:“可是我已經習慣了。再說,他們為什麽不體貼我一下呢?為什麽……”

“亞米,你有沒有想過,是你先拒絕別人?平時,你就用‘我有錢,我是富家女’的想法來武裝自己;生氣時,就用金錢和身份去碾壓別人,這樣是交不到朋友的。”

亞米陷入了深深的低潮中,好一會兒她才嘟囔著說:“25,你說話的口氣跟我哥哥好像。”

“呃……”25無語凝噎。

“不過你放心吧,既然你和哥哥說得差不多,我就不生你氣了。也許你說得對,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好像充電完畢似的,亞米站起來,滿臉都是“我恢複元氣了”的表情,可心裏卻默默補了一句:不過我可不覺得我有錯。

“你剛才是在反省嗎?”25驚喜地問道。

“嗯嗯,我反省了。”

“叮咚!深刻反省缺點,恭喜‘自我修養值’加100!”25愉快地宣布。

“啊?自我修養值是什麽……”亞米剛走出洗手間,就看到小薰和小鶴站在外邊走廊上說話。她們看到她後,似乎猶豫了一下,緊接著就見小鶴走了過來。

“亞亞,你沒事了吧?”小鶴的聲音雖清冷,卻透出一絲關懷。

“對啊,剛才你和羽生弦同學吵得好凶呢。”小薰跟著說。

小鶴拍拍小薰說:“你呀,別再提那個了。對了,亞亞,我看到你也報名參加聲樂班,為什麽不來上課呢?”

“我跟你很熟嗎,為什麽非要和你打招呼?”一看到小鶴,亞米就想起小薰那聲“公主”,叫得那樣心甘情願,完全忘記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你是在生氣我剛才沒有站出來幫你嗎?”小鶴解釋道,“對不起,因為我們一開始接觸時我不了解你,所以發生了不愉快。我以為你是冷漠的人,可是你不是,你幫羽生弦說話大家都看到了。大家都很敬畏鄭導師,隻有你站出來為羽生弦勇敢地說話,是我誤會你了,我想向你道歉……”

“那又怎麽樣?”亞米突然發現,小鶴身上穿的衣服跟自己身上扮裝用的衣服竟是同一品牌同一款式!僅僅隻是顏色不同而已,小鶴穿著就纖瘦優雅,她卻被別人嘲笑是胖子,一股怒火瞬間死灰複燃!

這不是活生生的對照版嗎?

她語氣立刻尖酸刻薄起來:“隻有平民才會拉幫結派到處找夥伴,我才不需要跟人搭訕找同類呢!說什麽我跟你一樣是聲樂班,你下一句是不是就想說想和我做朋友啊?哼,無聊。”

甩開小胖腿,亞米氣勢洶洶地拿起包包早退了,無視25呼天搶地地哭號著“摧殘友誼之花,好感度負50”,亞米懷著滿肚子怒氣走了。

“你知道天生歌姬模式有多難嗎?你知道好感度對晉級有多重要嗎?你……”25一路號泣控訴不斷,煩得亞米一聲怒吼。

“閉嘴,我餓啦,少說廢話!”說著她就要走進一間看起來中檔的餐廳。

“停,你現在不能進餐廳!”25趕緊阻止。

“你該不會想說我連最差的餐廳都不能進吧,那你讓我吃什麽?”如果怒火能用數據表示,亞米相信自己的怒氣值已經爆表。

“答對了,可惜沒獎勵!如今隻有一種傳說中的美食能救你脫離苦海。”25傲嬌地說。

“是什麽?”傳說中的美食,亞米有興趣了。

於是……

“你所說的傳說中的美食就是除了貧民外絕對不可能有人會說好的……方便麵?”

當亞米知道自己上當後,已經沒有力氣和某個坑人的係統掙紮了。其實她一點兒都不討厭方便麵,她依然記得小時候看到別人吃方便麵時羨慕的心情。可是當她趕走那碗方便麵的主人準備自己嚐一口時,卻被哥哥狠狠罵了一頓。

於是,方便麵是個討厭的存在——這已經成了亞米記憶裏不可撼動的一部分了。

可是現在她卻隻能吃方便麵。

25還在耳邊絮絮叨叨著方便麵的食用方法,三分鍾之類的關鍵詞不絕於耳。在25的指導下接了開水蓋上蓋子,隻能呆坐在餐桌前等待著。

記憶裏,她家的餐桌總是時刻鋪著雪白的桌布,華麗的摩納哥式燭台搖曳著暖黃如橘的光芒。慈祥的管家帶領著男仆們靜靜守候在一旁,胖乎乎的廚娘會端上各色美食,她說最喜歡看到亞米開心吃東西的樣子。這個時候,哥哥會笑著刮一下亞米的鼻梁,說這孩子可不能再誇了……

“亞米,三分鍾好了哦。”

“哦。”亞米恍然抬頭,突然看到這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的空曠屋子,滾下一滴晶瑩的淚珠。

大概悲傷就是這樣吧。

或許悄然無聲,或許細微無痕,可是當悲傷累積成山,就會像海嘯一樣呼嘯而來,摧毀你所有的防備後平靜地退去。

熱氣席卷著陌生的香味衝上來,亞米看著自己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掉落到湯裏,腦海裏莫名想起了一段旋律。

“一閃一閃,亮晶晶……”就好像是叩開了記憶的門扉,遙遠的回憶裏,那個曾經久病床前的美麗女人,抱著還是肉團子一樣的亞米哼唱著歌謠。

白紗蕾絲窗簾在窗前飛揚,玉簪花的香味伴隨著女人動人的歌聲鑄成了亞米幼年時記憶裏最美的畫麵。

“是媽媽的歌。”亞米恍惚地記起了媽媽病逝前的畫麵。

病弱的女人再也不美麗了,可是她虛弱地拉著亞米的手說,以後會很辛苦哦亞米,媽媽不在了你要好好吃飯,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不要放棄哦。媽媽相信你是個幸運的孩子,一定會一輩子走運的。

對啊,我要好好吃飯,我答應媽媽了;我也不會被任何人打倒的,我媽都說我會一輩子走運!

亞米突然充滿力量,埋頭苦吃起來,25坐在桌上,用做夢般的聲音輕輕說:“亞米,你的聲音真好聽呢,就像天使在唱歌。”

她並沒有注意到,25那兩個黑白分明的塑料眼睛,竟然閃過一道奇異的微光,那絕對不是普通的光芒。但僅僅隻是一瞬間,光芒就消失了,25依然還是紅皮泡泡龍的呆萌樣子,靜靜守候著孤單的亞米度過又一個晚上。

或許方便麵真的是神物吧。

當亞米從清晨4點就開始不停往返廁所後,她終於確信——她不幸拉肚子了。

“我、我就說嘛,本小姐高貴的身體是、是不適合貧民的食物的,嗚……”好虛脫、好無力、好難過啊!

亞米哭喪著臉,趴在門邊龜速前進中,25啪嘰啪嘰地跟在後麵,又擔心又內疚,卻還不得不提醒說:“那你今天要曠課去醫院嗎?”

“呃……不,還是去培訓中心吧。”頂著一張慘綠的臉蛋,亞米捂著肚子說,“我覺得好點兒了。”

“可是……”

“沒有可是。”亞米換上一套更加老土的衣服。這是她翻遍家裏用人房,在廚娘房間裏找出來的。誰叫她的衣服都太顯眼呢,再說現在家裏的人跑得一個不剩,她也不在乎了。

“25,我終於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

“我明白我是永遠也不可能適應貧民的生活的,所以為了那筆獎金我必須要學好唱歌!”有了堅定的信念就是不一樣,亞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充滿力量了。

“那你記得要和別人好好相處哦,好感度最高知道嗎。”25提醒道。

“呃,你不說我還忘記了,那個好感度就沒有快速提升的方式嗎?我昨天累得一團糟,結果隻刷了幾十點,這公平嗎?”

25無視亞米的憤怒電壓:“誰叫你惡習難改,一張嘴就得罪人呢。”

“好啦,我會盡力容忍他們的啦。”

來到星宇宙訓練中心,或熟悉或陌生的學員們來來往往的畫麵依然如舊,亞米一進門習慣性地看看四周。

歪斜的椅子放回去、煙灰缸清幹淨、紙杯收拾好……耳邊叮咚叮咚傳來一陣陣好感度提升的聲音,可惜全是加1、加1,少得可憐。

“這麽早來,你吃早餐了嗎?”羽生弦從一間視聽室走出來,身後跟著櫻田翔。他一看到亞米就過來問道。

“別說早餐了。”一想到吃東西,亞米就倒胃口,她現在肚子還不舒服呢。“你跟著我幹什麽,我要去聲樂班,你應該去表演藝術班吧?”

“我也報了聲樂班。”羽生弦指指櫻田翔,“他拉我的。”

“嗬嗬,我也沒什麽特長,所以就報聲樂班啦,唱歌的話我應該還可以吧。”櫻田翔憨憨一笑。

“你的意思是聲樂班就是給你這種沒特長的人準備的吧,那跟沒人要就扔去垃圾站有什麽區別啊?你是在諷刺我是聲樂班的嗎?”亞米就看櫻田翔不順眼,笑得那麽醜還敢出來現。

“你這丫頭吃了槍藥嗎,為什麽這麽嗆?”羽生弦好笑地看著亞米,今天的她穿得更加樸素老氣了,就像是穿大人的衣服似的。或許這樣刺蝟的舉動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慌張不安吧,羽生弦心想,自己也曾經這樣充滿敵意地戒備著別人。

“我不要你管。”亞米撇下羽生弦,心裏也覺得奇怪。印象中的羽生弦應該是冷得像冰一樣才對,無論她說什麽羽生弦都冷淡無視,才不是像這樣主動打招呼的類型呢。為什麽自己的打扮完全不同後,羽生弦對她的態度也截然不同了?

到了聲樂教室,老師還沒來,卻又不少同學開始開嗓練習了。沒有任何基礎,卻不得不學習的亞米,隻好靜靜坐在角落裏觀察別人,隱隱作痛的肚子讓她蜷縮著,這樣的她落在羽生弦眼裏,就像一個圓乎乎的球一樣。

而且還是長著刺的球。羽生弦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畫麵:好吧,他想到了板栗。

直到聲樂老師來了,羽生弦依舊沉浸在亞亞等於板栗的想象當中,莫名地就笑得有點兒內傷。雖然臉上依舊是冷冷的表情,但看著縮在角落裏等著唱音階的亞米,他一向銳利的視線依舊帶上了暖意。

“拿去喝吧。”一個散發著溫暖熱氣的瓶子突然出現在亞米眼前。

羽生弦拿著一瓶熱過的牛奶,這種畫麵有點兒奇怪,亞米一點兒也不覺得羽生弦會有這麽溫柔的一麵,可他偏偏就做到了。

“為什麽給我?”

“你肚子疼吧,我見你一直捂著。我妹妹小時候愛拉肚子,跟你的動作一模一樣。”

謝謝你的烏鴉嘴,全中!

亞米很想回嘴,可是熱氣騰騰的牛奶真的好誘人,她舔舔唇,最終還是接過來默默插上吸管,突然有點兒鄙視自己沒毅力。

“我們要開始學曲目了。”老師在鋼琴前說道。

趕緊喝完牛奶,亞米也湊了過去。現在學曲目的方法是發下樂譜,讓大家自己先看。能看懂樂譜的就先唱,看不懂的下來問。

湊巧的是亞米小時其實學過幾個月小提琴,當然了,以她超級沒耐心的性格,那把小提琴已經在角落裏蒙塵去了。

雖然沒學好琴,但亞米卻能認完五線譜。由於老師發下來的是簡譜,於是亞米第一個站起來:“我學會了。”

“哦,這麽快?”老師有點兒驚喜。

“很簡單的嘛。”謙虛是什麽,亞米從來不知道。

“那好,我們就先唱來看看吧。”中心的老師都很優秀,但性格各不相同。有的嚴厲有的散漫,也有的像聲樂老師一樣溫和。

於是,在老師舒緩的鋼琴聲中,亞米嚐試著打開喉嚨,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地唱出一首歌。

旋律如水,歌聲像風。

就像是從遙遠的天邊緩緩吹來的風,輕輕拂過每個人的心田,伴隨著歌詞裏每一個字的解讀,如同一幅畫卷展開,一幕一幕畫麵躍然心上。

當鋼琴聲停住,大家都用在“可以重新呼吸”了的感覺,一個個長出一口氣,驚訝地看著亞米。

“哇,就好像眼前有畫麵一樣!”

“亞亞你唱歌好好聽啊。”

老師興奮地一把抱住亞米說:“你的聲音真是瑰寶!”

“是、是嗎?”亞米也很吃驚,她從不知道自己唱出來是這樣的。那真的不是係統改造的聲音嗎?

“很少有人的聲音像你一樣,具有天然的描述力。有的人唱歌沒問題,什麽高音都能上,可是卻聽來幹巴巴的,沒有說服力,別人聽了隻有一個反應‘哦,好高的音’。這樣的歌聲隻能算二流,隻有你這樣的,才能算天籟啊!”

老師像看著像金礦一樣看著亞米。

“天生歌姬初級階段激活,完成度5%,獲得老師讚許,好感度加10,獲得同學羨慕,好感度加5。”

為什麽才這麽點兒好感度?亞米心涼了半截,得到表揚的快樂立刻消失了。就算再怎麽誇我,也不能換成好感度,晉級也才5%而已,太慢了。

這樣鬱悶的心情,直到聲樂課結束了也沒消失。亞米走到樓下的公園準備散散心,卻被公園裏熱鬧滾滾的場麵驚呆了。

到處是小孩子在公園穿梭,中心廣場上滿是氣球和鮮花,還有許多家長帶著孩子在那裏活動,有人用麥克風喊著:“大家請遵守秩序,我們第一市電視台馬上要開始拍攝了,請家長管好自己的小孩。”

“好像是電視台在做一個室外的兒童節目。”25解釋道。

“難怪這麽多小孩。”亞米快步走過,她最討厭和成群結隊的小孩打交道了。

可當她經過一個不起眼的廣告板時,那熟悉的電擊又來了!

“啊!25,你又電我?”

“對不起嘛,人家怕你錯過了。”25說,“快看這個廣告板,你掙錢的機會來了。”

亞米一看,原來是電視台臨時招收現場助理主持。

“工作3個小時,每小時隻有100元,太少了吧!”亞米嫌棄極了。

“你吃不了方便麵,生活費就變高了。”

好像沒選擇的樣子,亞米翻了個白眼,隻好走過去報了名。

“現場助理是做什麽?”

“很簡單,就是守在我們這個拍攝場地周圍看護小孩們不要亂跑出範圍。間隔距離是10米一個助理,如果有一個小孩跑到你身後,那麽就扣50元。”

“挺簡單嘛,我接了。”雖然上課也重要,但25說的對,她現在連生活費都困難了。

那個幕後負責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亞米戴著工作牌走到指定地點。

亞米很後悔,非常後悔。

“誰說這工作很簡單的?這群死孩子是怎麽回事?”從她站在這個開始,就不停有小孩跑來跑去。

“不許跑,給我站在這裏!”狠狠拉住一個想跑出的小孩,亞米凶巴巴地說道。

“哇……”那小孩小嘴一撇,秒哭。雖然在這吵鬧的環境裏,她的哭聲不明顯,但也讓亞米煩透了。

“還哭?再哭就打你哦……”亞米急了。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小孩,對孩子應該要說服教育懂嗎?”正巧負責人巡視過來,指著亞米就一通臭罵。

說服教育?那是要我賠笑臉嗎。

亞米扭曲著表情,越是想和藹點兒越是做不到,對著這群熊孩子,她打不得罵不得,很快就累得滿頭大汗暈頭轉向。她正想歇一口氣,卻有一個小孩在她衣服上抹了綠色的鼻涕!

“啊啊啊!你這個臭小孩……”高高揮起的手突然停住了,因為小孩驚恐的表情就像針一樣刺進了亞米的心裏。

可是她後悔已經晚了,小孩“哇”的一聲哭出來,與剛才那個不同,這個小孩的肺活量絕對是美聲歌唱家級別的。

“你真是太粗野了,怎麽可以嚇哭小孩。走走走,我們不要你了!”負責人氣急敗壞地把她推了出去,直到胸前的工牌被收走,亞米才驚覺。

“我被炒魷魚了?”

“沒錯。”25有氣無力地說,“因為你魅力值太低,小孩子不會聽從你的指揮。”

“魅力值是什麽東西?”又是奇怪的數值嗎?

“好感度是別人對你的喜愛程度,魅力值是你主動說服別人的成功率。魅力越高,你說服別人的成功率就越高。”

“那,我的魅力值是多少?”亞米抱著一線希望。

“負450!別說能說服別人了,你越說別人越討厭你!”25一句話把她的希望貶到穀底。

25繼續說道:“還有不幸的消息告訴你,雖然魅力值不直接影響你係統的晉級,但是魅力值低於500時,好感度不會提升,你懂嗎?”

“什麽?”好感度不提升,她的獎金就飛了!

“不行,我必須把好感度提升到很高才行,與其為了看不見的魅力值浪費時間,不如先把好感度升到不怕被扣的高度。”打定了主意,亞米重回星宇宙訓練中心,她決定了,為了好感度拚了!

最近的星宇宙訓練中心,流傳著一個奇怪的傳言。

“喂喂,你看那個亞亞又在擦地板了。”

“好辛苦哦,她家肯定很窮,可是我們中心也不該讓學員打工掙錢吧。”

“聽說她已經吃不起飯了,所以才這麽拚。真可憐,我看她都瘦了好多哦,難道說她媽媽臥病在床、她哥哥是個酒鬼、她叔叔欠了一身賭債、她阿姨……”

“最新的傳聞應該不是這個了吧。”小鶴走了過來,“有這個時間說人家閑話,不如多花點兒時間準備這個星期的男生學部測試。反正大家都清楚,我們來這裏受訓,目的應該都是一樣的吧。”

小鶴自帶著一股高冷的氣質,她的話讓兩個男生心中一震。是的,幾天下來,學員們差不多都彼此認識了,大家為什麽突然熱衷於參加才藝培訓呢,說白了目標就是麥倫藝術團!

包括星宇宙訓練中心也很清楚,每到麥倫藝術團招生季,就是培訓中心報名高峰季,為了更有把握進入麥倫藝術團,每個少年都非常努力學到更多的才藝。

“小鶴你知道測試是哪個老師負責嗎?”

“我聽說是從培訓中心高層來的,專門負責男生學部的哦。”小薰從小鶴身後鑽出來說道。

男生們頓時緊張起來,趕緊散開了。小鶴這才看向埋頭苦幹的亞米,小聲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她不是那種討人厭的女孩。”

小薰推推眼鏡:“可是她對你很不客氣,我不喜歡她。”

“也許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吧。”

兩人說著,漸漸走遠。

咚!

沉重的拖把甩進水槽,亞米靠著牆哀號:“我不幹了!”

這一個星期裏,她除了必要的課程去上外,所有時間都花在了刷好感度上,簡直就是陷入了做好事地獄!

打掃衛生擦地板、洗毛巾算什麽,她甚至還幫食堂阿姨送盒飯!一周下來,她狂瘦了20斤,好感度沒怎麽升,反倒是魅力值加100!

“我覺得你這係統的計分標準絕對有問題。”

“才沒錯呢,你瘦了人變好看了魅力值當然會加了,至於好感度升得慢,不是因為有奇怪的謠言嗎?”25委屈地說。

“那奇怪的謠言是拜誰所賜啊!如果不是你叫我做那麽多奇怪的好事,我會被大家說成全家都有毛病的苦命小白菜嗎?”說起來就一肚子氣啊,說謠言的人怎麽不去當編劇。

“那是……那是意外嘛,我也想不到啊。”25弱弱地縮回背包裏去。

“哼。”翻了個白眼,亞米認命地站起來繼續拖地。為了可憐巴巴的好感度,也隻好繼續忍了。

她當然沒空去理會什麽男生部的考試,因為在她眼裏,別人的死活算空氣。反正她每天都被聲樂老師捧在手心裏讚譽有加,好得不得了。

這樣事不關己的心情,卻隻維持了一會兒。當她經過走廊時,意外地看到不少人圍在一間練功房門口。

“他們在幹什麽?”亞米下意識湊了過去,首先入耳的是節奏強勁的舞曲,帶著黑人特有的律動感,音樂像波浪一樣層層遞進。但讓大家圍觀的並不是音樂本身,而是練功室裏舞動著的身影。

“羽生弦?”亞米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羽生弦。該怎麽說呢,她記憶中那個高級品,為什麽會是這麽……狼狽的樣子?

“3234……再來一次!腳步跟上,律動要持續。體力還是差,這樣就放棄了嗎?你還是別練了!”凶巴巴的小胡子舞蹈老師長得像電視裏那個藍波老師似的,頭上紮著毛巾,穿著背心和哈倫褲,領舞還不忘開嘲諷,羽生弦渾身濕透地跟在他背後,腳步踉蹌。

“呯!”終於,在一個異常複雜的舞步之後,羽生弦狠狠摔倒在地板上。點點汗珠飛灑,他就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可能是摔得太重了,無論老師怎樣催促,他都起不來。

“那今天就到此為止了。你好好想想還要不要學舞。你長得很好看,不學舞蹈也可以。但如果要學舞,就給我拚命學,我不教半途而廢的學生。”老師甩著毛巾走了,留下羽生弦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圍觀的學員們互相看了看,摸摸鼻子走開了。

“你們不去看看他嗎?”亞米拉住一人。

“還是算了吧,我們也隻是好奇他能撐到什麽程度而已。老實說,他天生長了副看不起別人的臉,我可不想過去觸黴頭。”

天生長了副看不起別人的臉?那是什麽臉!

亞米簡直要被那家夥氣笑了,羽生弦是什麽樣子她當然知道了。這些人可真好笑,難道非要人家腆著臉討好人才算性格好嗎?

越想越生氣,亞米幹脆脫鞋走了進去。

“喂!”隻穿著襪子的腳丫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少年,“還活著嗎?”

“大概,還活著吧。”弱弱的聲音飄散開來。

“你不是被鄭希龍收徒了嗎,為什麽還學唱歌舞蹈?”

“我必須抓住這一次機會。”羽生弦淡淡地說著,緩緩起身。

這個星期對亞米來說是翻天覆地的,對羽生弦來說何嚐不是呢?

亞米總覺得羽生弦變了,那個曾經在樹蔭下懶洋洋嘲諷自己的少年,褪去了溫潤輕盈的外殼,像一把珍貴的古劍,變得沉著而鋒利。

汗珠從額際淌下,掛在他睫毛上,就像原石被打磨成璀璨的寶石,在燈光下變得異常耀眼。

亞米再一次確認:羽生弦是她看到的美麗事物中最高級的!

“什麽機會?”

“我想要麥倫藝術團那筆獎金。”羽生弦坐起來,長長腿隨意搭在地板上,汗珠順著脖頸淌進背心領口,留下一道道濕滑閃亮的軌跡。

轟嚓!

亞米頭頂劈過一道閃電,她的獎金!她勢在必得的獎金竟然也是羽生弦的目標?

“可惡……”亞米低聲詛咒。

“你說什麽?”羽生弦沒聽清,他隻看到亞米瞬息萬變的臉色,配合那副大大的眼鏡框,覺得很滑稽有趣。

“沒什麽,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麽想要那些獎金?”亞米忍耐著怒氣,裝著笑臉問道。

“因為……算了,那不是什麽好說的理由。”羽生弦下頜的線條收緊,拍拍亞米的頭頂後起身走出練功房。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亞米氣得一拳打向地板:“說出來會死啊……啊!”

好痛啊,地板竟然這麽硬。

捧著痛痛的小手,亞米覺得自己太倒黴了,平白多了羽生弦這樣的強敵,難道說她的獎金會飛嗎?看來她得好好關注一下羽生弦了。

果然,接連兩天都聽說羽生弦在苦練舞蹈,為了準備一個完整的表演,舞蹈老師還破例為他編了舞蹈。雖然突擊練舞蹈本來就很苦,但羽生弦練得也太過了,昨天午休中,亞米甚至看到羽生弦偷偷在角落裏換襪子。

白色的球襪後跟處竟變成了紅色,亞米想了好久才明白那紅色到底是什麽。

她突然覺得心裏悶悶的,好像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捏住了她的心髒。可是一想到羽生弦不願意說出理由,亞米就覺得還是不能同情這個人。

“亞亞,正好你在,我忙不過來,幫我看一下練功房的門鎖了沒。”保潔大媽經過走廊,順口對亞米說。

“好吧。”亞米下意識就答應了,唉,看來當“好人”真的會成習慣。練功房在走廊中段,平時人來人往用的人很多,但一到中午就沒人了。可是亞米走過轉角時,卻看到一個人影跑出了練功房,一溜煙地消失在走廊另一邊

“是誰啊?”那人跑太快,亞米並沒有看清是誰。練功房沒人,倒是掛在把杆上的一件衣服讓亞米愣了愣。

她看到羽生弦穿過這件衣服,大概是羽生弦之前在這裏練習時,順手把衣服放在把杆上忘記了走吧。

“算了,就當做個好人。”把衣服拿走後,順手把練功房的門關上,亞米轉身走到學員置屋間,看到貼著羽生弦的牌子的櫃子後,把衣服放在了櫃子上。

“我好感動哦,你終於學會主動關心他人了。”25激動萬分地說。

“少廢話。”聳聳肩,亞米決定該去食堂買便當了。

“今天是男生的考核,你要去看嗎?”

“當然,有羽生弦嘛。”

“他那麽努力,又很優秀,唉……我擔心今年我會落選。”

“麥倫藝術團也不是隻選一個人吧,你還有機會的。”

“可是羽生弦明顯是會被選上的呀。”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從亞米眼前走過,一大早就聽到“早間新聞”,亞米表示——她也很有興趣!

不為別的,就憑羽生弦想要競爭那筆獎金,就足以當她的死對頭了。

正打算跟著那些人一起去看熱鬧,不料背後傳來聲樂老師溫柔如聖母般的呼喚:“亞亞你這麽早就來了啊,老師好感動。來來,老師今天教你一首新歌,你也該好好準備一下完整的節目了。”

不由分說地拖著她走向聲樂教室,亞米欲哭無淚:老師,您其實可以不用這麽關心我,真的!

可是不得不說,受到老師喜歡是很幸福的,老師為她準備了一首如雷貫耳的歌劇曲目,據說這樣的曲子最能打動麥倫藝術團的評審。

為了亞米更流暢地唱出意大利文歌詞,老師甚至是一個詞一個詞地教。哪怕亞米再煩躁也被老師的耐心征服了,練著練著也找到了感覺。

“我唱歌真的很好聽啊。”帶著點兒輕飄飄的自滿,亞米結束了新曲目的練習,走出了教室。

“你的魅力值又加10了哦。”25也甜甜地說。

“那還用說,走,去看看羽生弦……”亞米正說著,突然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走廊那一邊衝過來,空氣裏仿佛也擦燃了火星,帶上了一股嗆人的火藥味。那背影帶著決然,一股悲傷而憤怒的情緒,仿佛能直直穿透亞米的心。

“羽生弦?他怎麽氣衝衝的。”亞米納悶了,他不是正在考核嗎?

“啊,亞亞在這裏。”小薰和小鶴從羽生弦來時的方向追過來,小薰說,“你怎麽不去看男生考試啊。”

“我……”亞米正想說,就被小鶴打斷了。

“沒想到這裏也會有那種事,羽生弦太可惜了。”小鶴沉重地歎氣。

亞米心裏咯噔一下:“喂喂,你們不要猜謎好不好,想說就快說,不然我才沒空胡扯呢。”

似乎已經習慣了亞米的刀子嘴,小薰趕緊說:“羽生弦的考核失敗了。”

“哈,他是未來巨星嗎,失敗很正常好不好。”亞米樂翻了,看來羽生弦不夠格當她的對手嘛。

“羽生弦的資質和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裏,亞亞你不可能否認吧,否則全中心的學員就不會這麽關注他了。”小鶴微微一笑說,“就算大家都視他為勁敵,也不能否認在大家心中羽生弦是最優秀的。”

好吧好吧,你們繼續崇拜他吧。等到哪天本小姐一鳴驚人,你們再崇拜我就要等著排隊了知道嗎?亞米心想。

“這麽完美的羽生弦,又怎麽會失敗呢?”亞米裝作好心地問道。

“因為、因為羽生弦他根本就沒有考!”小薰鬱悶地說。

“啊?”亞米被這個答案嚇了一跳,“怎麽可能,他每天都很努力在練功房練舞,怎麽可能會不去考?”那雙染血的襪子,就像揮之不去的陰影刺痛過她的心。

無論她多麽討厭羽生弦,也不得不說,羽生弦真的很努力。

“大家都知道啊。”小鶴說,“全中心的學員都默認羽生弦是最有可能加入麥倫藝術團的人,他為了考核苦練的那支舞,很多人都看過了。可是今天輪到羽生弦表演時,他準備的伴奏帶卻不是他練習的那支曲子,而是一首沒辦法起舞的重金屬搖滾樂。”

小薰難過地說:“當時羽生弦好可憐哦,站在教室中央發呆,我看到他的手指都在顫抖呢。有幾個女生在旁邊看,都忍不住哭了。”

“我看到他、他衝過去了。”亞米喉嚨幹幹的,她想,她應該笑的,羽生弦不僅考核失敗,而且還是這麽丟臉的失敗,可笑死了不是嗎?可是她卻完全笑不出來,尤其是她看到幾個女生揉著紅彤彤的眼睛慢慢走過來,她也有點兒不舒服了。

“大家都是為了加入麥倫藝術團才這麽用功的,看到羽生弦這麽努力卻輕而易舉地被陷害,每個人心裏都不好受吧。”小鶴沉沉地說。

“若是下一次換成是自己……”亞米低聲呢喃,雖然聲音很小,卻讓大家都呆住了。

“對啊,這次是羽生弦,下次呢?這到底是粗心大意,還是有人故意使壞啊。”就像在滾熱的油鍋裏濺了一滴水,大家的情緒立刻就炸開了。

“他的伴奏帶一般是放在哪裏?”亞米問。

“應該是置物櫃吧,不然呢?”大家也不是很確定,但放在置物櫃是個很自然的選擇,於是大家立刻衝到置物間去。

“亞亞,你想做什麽?”小薰擠進來問道。

“當然是找幹壞事的人啊,先到作案現場尋找線索。”嗯嗯,柯南和金田一都這麽說。

一大群人衝到置屋間,空****的置屋間裏沒有其他人在。

有人說,羽生弦不在這裏,也不能打開他的櫃子檢查了;又有人說,會不會櫃子沒關,是趁羽生弦不注意時被那換了;還有人說,是不是羽生弦自己粗心拿錯了。

說這話的人站了出來,一頭短短的栗色卷發,帶著陽光的氣息,是櫻田翔。

櫻田翔和羽生弦是最好的朋友,他的話讓大家都遲疑了。可是小鶴卻搖搖頭。

“不對,我前幾天注意到羽生弦的伴奏帶盒子上寫了字和編號,今天羽生弦拿出來時,盒子上字和編號都沒變,唯獨音樂不對。”

“對啊!羽生弦如果拿錯的話,最大可能是連盒子都拿錯,因為這段時間他根本沒用過搖滾樂嘛。可現在盒子沒變,音樂錯了,最大可能是有人故意換了他的音樂讓他出醜。”亞米的話音一落,大家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

“看來真的有人使壞。”

“我有點兒害怕,羽生弦什麽都沒做,為什麽會被整。”

櫻田翔想了想說:“那就是有人跟羽生弦結仇了。這個人或許在最近幾天出現在羽生弦周圍,或者接近過他的櫃子。”

“亞亞,我昨天看到你進過置屋間,還到處找羽生弦的櫃子。”突然一個女生說。

“我?”亞米驚呆了,這算什麽邏輯,“你想說是我偷了他的伴奏帶嗎?”

“我可沒說,但是你進過置屋間不是嗎?”那女生不善地說道,“大家都知道你經常打掃置屋間,昨天我也親眼看到你拿著件衣服走進來,嘴裏念叨著羽生弦的櫃子在哪裏,不是你還是誰?”

“喂,你沒證據不要亂說啊!”亞米氣得快跳起來了,這個死丫頭不負責任地亂講,會讓大家誤會她的。

“那你又怎麽證明你是無辜的呢?”那女生刁鑽地反問道。

“我……”亞米急了,卻還有比她更急的,25在背包裏亂動,似乎很想跳出來理論一通,把亞米嚇壞了,趕緊捂住包包退了一步,不讓大家發現她的包包在自己動。

“看吧,你啞口無言了,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櫻田翔也說:“亞亞,你這麽做是因為討厭羽生弦嗎?”

“我討厭他關你什麽事!”這個櫻田翔是故意的嗎,越說越讓人誤會她了。

“你承認了吧,就是你借著到處做清潔的名義換走羽生弦的伴奏帶對不對,你太陰險了!”

“夠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羽生弦突然出現在置屋間門口,一腳重重地踢在門框上,發出咚的聲音。

被他冷冽的寒氣震懾,所有人都呆呆的不敢吵鬧了,羽生弦的身上也毫無失敗的狼狽,眼神依舊是清透如冰的堅毅。

“大家的關心我心領了,但是這件事說到底是我自己的責任。”羽生弦淡淡地掃過眾人。

“怎麽是你的責任呢?”那個女孩急的紅了眼睛,她真的很關心羽生弦。

“沒管好伴奏帶是我的責任,考核失敗更是我的責任。”羽生弦打開置物櫃,櫃子裏躺著那件衣服讓亞米一陣胸悶。隻聽羽生弦一字一頓地說,“教練罵我罵的很對,即使音樂放錯了,我也該照舊表演下去,因為吃驚所以就呆住了,這等於是放棄了所有的機會。”

“砰”的一聲關上櫃子,羽生弦再次看向大家:“同樣,出了錯就去找別人的原因,是證明我的無能。我並不打算追究什麽幹壞事的人,大家就這樣散了吧。”

本來就該散了,冤枉本小姐的罪名你們擔待不起!亞米心裏恨恨的,但總算是鬆了口氣。可是當她抬頭看向大家時,才發現剛才質問她的學員們,非但沒有釋懷反倒更加生氣了。包圍著她的視線就像一張冰冷的網,她被困在中央難以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