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們認識了這麽久，其實我從未走進你的心
剛走出宿舍樓，迎麵吹來一陣涼風，空氣清新極了。
一排排香樟樹在微風中搖擺著枝葉，無數陽光穿過碧綠的葉片輕盈地灑落，碎落一地，變成如同鑽石般耀眼的光斑。
紀欣語不經意間抬起頭，就看到香樟樹下靜靜地站立著一名少年。
他逆光而站，麵容在陰暗中有些模糊不清，背後的陽光奪目而耀眼，在他的身體周邊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微風吹過，輕輕地揚起他潔淨的白衫衣，他隻是那麽安靜地站著，已經讓四周的一切黯淡無光。
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不少女生駐足圍觀，眼底的愛慕和豔羨顯露無遺，可是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隻是盯著宿舍樓上的一扇窗戶怔怔出神。
似乎是有感應一般，當紀欣語出現在宿舍門口的時候，他立即轉過頭來，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她的身上，俊美的臉上呈現出一抹笑容，真摯而深情。
逆著光，他邁步朝她走來，不緊不慢、風度翩然……
紀欣語隻覺得心頭一緊，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這一幕熟悉得驚人，逆著光的銀色輪廓，優雅高貴的修長身影，就像是剛才夢中的場景一般。她的心怦怦地跳著，直到他站在她的跟前，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她才仰起臉，有些緊張地對上他的眸子——
仿若三月春風吹散了的一池清水，他的眼底含著淡淡的笑意，和隻有對著她才會展現的柔情……
她晃了晃腦袋，猛然驚醒！
她剛剛在期待著什麽，還是在懼怕著什麽？
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顏沐楓的眼神，甚至，還對那樣的感覺抱有希冀和期待？
為什麽他就像一個魔障一樣闖進了她的心田，揮之不去？
“還是有點燙，怎麽不好好休息，就跑出來了。”南宮冉微微皺眉，眼底滿是擔憂和自責，他看著紀欣語，忍不住一陣心疼。
周圍的幾個女生頓時眼冒紅心，仿佛南宮冉溫暖的指腹撫摸的是她們的額頭，一時間，她們對紀欣語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喂！南宮，我不是小孩子了，拜托！”紀欣語蹙眉拂掉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似乎覺得有些出糗。
這裏可是女生宿舍樓，他這麽做，別人的風言風語到時可能會傳遍整個校園。
南宮冉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空落落地垂到一邊，他微微一怔，看到周圍不少人朝這裏注目，臉上隱約浮現出一絲尷尬。
“我隻是有些擔心你。”他低聲說道，又溫柔地笑著告訴她：“我本來是要出去一趟，經過這裏就想來看看你怎麽樣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當然沒事了。好啦，你要出去就快點去，我和林蘇要去吉他社呢！”紀欣語說著，伸出雙手推著他的背，推著他走了好幾步才停下，然後鼓著腮幫衝他做了個鬼臉，“別老是把我當小孩子嘛，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啦。”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過身去挽住了林蘇的胳膊。
南宮冉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她身旁的林蘇，微笑著對她點頭打了個招呼後，又交代說：“林蘇，麻煩你多照顧她，她總是冒冒失失的讓人放不下心，如果有什麽事……”
“就給你打電話，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吧。”林蘇微笑著對他點頭，“這丫頭都被你寵得沒心沒肺了，你還這麽關心她。”
“喂，你們倆也不用當著我的麵說我壞話吧！”紀欣語不滿地插到兩個人中間，一把扯著林蘇就往前走，“再不去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快走啦！”
林蘇急忙轉頭對南宮冉回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這才跟著離開。
南宮冉戀戀不舍地看著那個俏麗的身影在陽光下遠去，見她除了偶爾打個噴嚏，倒也沒什麽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走了一段路後，紀欣語悄悄地回過頭。
香樟樹下，南宮冉還靜靜地站在原地凝視著她們這邊，他的身影那麽俊美飄逸，潔白的襯衫仿佛是風中盛開的白花，在他的身後，陽光耀眼，四周落滿了不知名的潔白小花，和他的身影融為一體，遠遠看去就像一幅唯美至極的畫……
她收回視線，唇角露出一抹苦澀而複雜的笑容。
也許林蘇說得對，她是應該好好珍惜南宮冉，所有人都羨慕她有這樣一個體貼又俊美，甚至堪稱完美的“男朋友”，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每次南宮冉想將他們的關係推進一點的時候，她就會不受控製地想要將他推離，好像打從內心不希望他們的關係再進一步，隻需要維持原狀就好。南宮冉再怎麽對她溫暖體貼，可是她卻從不曾心動，有的隻是滿滿的感激和歉意。
她以前也曾試圖冷落他、疏遠他，可是不管她怎麽做，南宮冉總是有辦法令她無法狠心徹底將他推開，仿佛他天生就該屬於她，永遠願意臣服在她腳下。
林蘇甚至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從紀欣語身邊搶走南宮冉，就算世界末日來臨，這件事情也不可能發生轉變。她的口氣非常篤定，讓人無法反駁。
而剛才一見到他，紀欣語就不由自主地變得比以前更加排斥他的親密動作，如果說過去她不太在乎那些流言蜚語，那麽現在她似乎變得在意起來了。而導致她發生這一轉變的原因，她卻不願意去多想……
吉他社在學校原本堆放一些體育器材的倉庫裏，後來體育器材室搬走後，便改成了吉他社。這裏離學校比較遠，地方雖然不大，但是剛搬過來的時候經過社裏成員的裝飾布置之後，卻也別有風格。
紀欣語和林蘇推開門，迎麵就看到一個布置簡單的舞台，還有牆壁上一些熱門歌曲的海報，中間擺放著一把電吉他。
當她們的視線落在台上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偌大的吉他室裏，竟比平時還冷清。原本每周日下午都是社裏固定的演練時間，可是眼下卻隻有寥寥幾個人，紀欣語看了林蘇一眼，默默地歎了口氣。
一直以來，林蘇都是社裏最積極的一個，當初自己也是受林蘇的影響才會更加喜歡吉他，林蘇為吉他社作出的努力，她都看在眼裏，如果吉他社散了，最難過的人恐怕就是林蘇了。作為林蘇最好的朋友，她真的不想讓林蘇失望難過，可是眼下她卻想不出任何主意來吸引其他學生加入吉他社。
林蘇沿著房間走了一圈，不時伸手撫摸各處，最後獨自走上了舞台，拿起那把電吉他，輕輕觸碰琴弦，彈著不成調的音符，眼神憂傷，似乎在回憶這裏曾經熱鬧的景象。
過了半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一亮，停下了動作：“其實，我有一個主意，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你有辦法？”紀欣語和另一個社員小潔同時驚喜地低呼。
“嗯。”林蘇緩緩點頭，一邊繼續撥動琴弦，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們：“辦法是有，但是我不保證可以順利實施。”
“你快說來聽聽！”紀欣語立刻衝到她麵前，開心地喊道：“不管結果怎樣，我們都應該爭取一下對不對？以前你為了吉他社付出那麽多的努力，所以不管怎樣，隻要有一線希望，就決不放棄，我會陪你一起！”
林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了片刻之後才開口：“昨天你不是和南宮一起到顏沐楓家的私人海灣去玩嗎？所以我剛剛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你……你不會是想借用顏沐楓家的海灘吧？”紀欣語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氣。
“嗯，你也去看過了，那裏的風景那麽好，而且不會有閑雜遊人。如果在那裏舉行一場派對，一定會吸引很多人參加，到時我們再趁機為吉他社做宣傳……”
“可是，顏沐楓會答應嗎？”紀欣語的神情有些複雜，本來因為楠森演奏會上不愉快的插曲，她對顏沐楓的印象並不是很好，覺得他狂傲，目中無人，可是這次他從海裏救起了她，讓她不得不接受他也有英勇救人的另一麵。雖然他變相奪走了她的初吻，但她對他的印象還是悄然發生了變化。
小潔有些膽怯地看了她一眼後，試探性地說：“其實我覺得林蘇的主意挺好的，要不然你們去試試？”
紀欣語遲疑著，沒有同意也沒有否決。
“唉，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啊！”林蘇歎了口氣，真摯地看著好友，“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吉他社就這麽關閉嗎？你想想，這一年來，在這吉他室裏，咱們度過了多少快樂的時光，彈奏了多少動聽的曲子，欣語……”
紀欣語終於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吧。”她艱難地看了林蘇一眼，表示同意。
“你答應了？”林蘇立刻抬起了頭，眼底滿是欣喜。
紀欣語點頭，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不過，顏沐楓未必會答應把海灘借給我們啊。”
林蘇的眼底閃過一抹擔憂，點了點頭。和小潔告別之後，兩個人就開始商量著怎麽找到顏沐楓。據說學校裏見過他的人不多，但是他總是要上課的吧，她們決定等周一上課的時候，先去顏沐楓的班上問問。
可是，她們怎麽也沒想到，在顏沐楓的教室門口一連等了幾天，卻從未見到過他的影子。
“林蘇，我們都等了三天了。還要繼續浪費時間嗎？”紀欣語有些懊惱地準備轉身離開。
“欣語——”林蘇急忙追上她，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一臉哀求的神色，“要不我們找一個他們班上的人問一下顏家的地址，直接上門找他好了。”
這時候剛好有一個男生從教室門口經過，林蘇連忙一把拽住他問道：“顏沐楓今天又沒有來嗎？”
“喔，原來你們真的是來找他的啊！怪不得！”那個男生眉毛一挑，神色曖昧地盯著她們兩人從頭到腳地打量，像是欣賞即將出售的貨物一樣，那眼神讓紀欣語很不爽。
“他確實是很有錢，難怪迷得你們這些女生……”
“他到底有沒有來上課！”紀欣語很不耐煩地問，一字一頓地加重了語氣。
男生一愣，沒想到她的脾氣竟然這麽大，他不敢再取笑，老實地回答道：“沒有，反正他愛來就愛，不愛來就不來，誰也不敢記他的過啊。他可是顏沐楓，校長都要給他麵子，他來不來上課誰敢管呢！”
“那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嗎？”林蘇急切地開口問道。
“你們還想送上門去？”男生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我勸你們還是別費勁了，他那個人酷得要命，我們班上很多女生給他送過情書，他從來不看，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同學，要不考慮一下我啊！”
他說著，自以為很帥地擺了個姿勢，單手撐在門上，伸手往後甩了一下頭發。
紀欣語瞪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拽著林蘇加快了步伐。
“欣語，現在我們還是想想辦法，看看去哪裏可以找到他吧。”林蘇頭疼地說著。
陽光懶懶地灑在兩人身上。
蔚藍的天空下，一個少年遠遠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在他的身後，白色的小花搖搖曳曳地飄落，襯得他的白襯衣更加潔白明亮。
風迎麵吹來，隱約夾雜著一縷清香。
林蘇不經意間抬頭，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臉上的沮喪一掃而光，立刻站直了身體，正要走過去，想起了身邊的紀欣語，於是拽了拽她的衣角，笑著說：“別唉聲歎氣了，你看誰來了！”
紀欣語懶懶地抬頭看了過去。
陽光中的南宮冉，笑容溫潤如玉，黑亮的睫毛又彎又長，身體高大修長，如同漫畫中俊美的王子那麽迷人。
這樣的南宮冉真的很帥，令人心醉神迷。
可是她現在實在提不起心情。
她朝林蘇苦惱地撇撇嘴道：“他來了也不能幫咱們解決問題啊。”
聽著她毫不在意的語氣，林蘇心裏有些不舒服。
見南宮冉的笑容瞬間黯淡下去，她連忙揚起燦爛熱情的笑容對他打招呼：“南宮，你怎麽來了？”
南宮冉早已看出她們兩人有煩心事，於是關切地問道：“怎麽了你們？看起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也沒什麽啦，你怎麽會過來？”林蘇見紀欣語不說話，就隻好接口問道。
“我……我路過這裏，看到你們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就過來問問。出什麽事了嗎？”南宮冉吞吞吐吐地說，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有些擔憂地看向紀欣語。
紀欣語對上他關切的表情，有些不悅地說：“還不是那個顏沐楓，他居然好幾天都不來上課，害得我們白白浪費了那麽多時間！”
“你們找他有什麽事？”南宮冉的表情凝滯了一下，然後提議道，“要不我請你們去吃甜點吧，據說甜點可以讓人心情愉快。
“你們去吧，我還有點事，就不去了。”林蘇微微一笑，對他們擺了擺手，停在了原地。
等他們走遠之後，她臉上的笑容悄然消失，神情哀傷而落寞。
微風拂過她的麵頰，發絲輕揚。
她抬起頭，看到兩旁樹上的小白花不停地落下，輕輕地張開手。
一朵白花從樹梢飄落在掌心裏。
不曾停留，便被一陣風吹走。
就像是從掌心裏經過的幸福，永遠也不會屬於她……
甜品屋。
這裏的甜點又多了幾種，每一種看起來都可愛精致，紅紅綠綠的果實被奶油點綴，隔著一道玻璃櫥窗，金色的陽光讓那些甜點仿佛灌注了生命一般，引人垂涎。
可是，紀欣語卻看著那些甜點沒有一點胃口。
“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在為什麽事情煩惱呢？”南宮冉認真地問道。
“林蘇想借用一下顏沐楓家的海灘舉辦一個派對，為吉他社拉攏人氣。可是我們等了幾天，都沒見到顏沐楓的影子。”
“別擔心了，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南宮冉安慰她。
“還能有什麽辦法？你說要是顏沐楓一直不來上課，我們可怎麽辦呢？而且之前他借給我的衣服，我也要還給他啊。”她皺著眉，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盤子裏的甜點，不滿地噘著嘴說道：“大家都是學生，為什麽他就有特權不來學校？”
南宮冉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隻是他的眼底深處，卻溢出一絲不著痕跡的擔憂……
“你看看，還有想吃的東西嗎？”過了一會兒，他見紀欣語麵前的甜點都沒有動過，便開口問道。
紀欣語低下頭，麵前的甜點全是她最愛吃的，若是換作平常她肯定開心地進食，可是今天她卻一點食欲也沒有。
她怔怔地盯著那些食物，那些奶油糕點仿佛在慢慢變化，黑黑的葡萄仿佛變成了深邃清冷的眼睛，紅紅的櫻桃仿佛變成了那雙**人心的嘴唇……
“欣語？”南宮冉皺眉叫了她一聲，見她沒反應，便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紀欣語猛地抬頭，她看著南宮冉，可是腦海裏卻是顏沐楓那雙揮之不去的眼睛，他仿佛就站在她麵前一樣，那般哀傷孤寂。她幾乎可以感受得到他呼吸所散發出來的溫度，他一點點地靠近她，她卻一點也不想逃開，心莫名地疼了起來。
他看起來那麽消瘦，皮膚透著一股不正常的蒼白，紅唇帶著豔麗的色澤，仿佛雪地裏盛開的薔薇。
她想，像他那樣的人，皮膚一定是充滿涼意的，有誰會去溫暖他呢？
她控製不住地伸出手，撫摸上那消瘦的臉頰……
“欣語，欣語？你怎麽了？”她的手撫摸到的地方傳來滾燙的溫度，不似她想象中的冰涼，她吃驚地抬起了頭。
“南、南宮……”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臉，心髒怦怦直跳，天啊，她到底怎麽了？竟然會把南宮冉當成顏沐楓，她一定是瘋了！
她怎麽會不停地想起顏沐楓呢？
即使是在夢裏，她也不應該夢到他呀，而這一次居然會在大白天……
難道，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他的眼睛帶有魔力？
“欣語，你到底怎麽了？臉紅得這麽厲害。”南宮冉的聲音從耳旁傳來，紀欣語抬起頭，恍恍惚惚地看著他。
對麵的少年，渾身散發著如同珠玉一般溫潤的氣質，精致俊美的五官以及連她都有些嫉妒的麥色皮膚，他看起來是那麽完美，幾乎吸引了四周所有女生的目光，可是為什麽，在她腦海裏裏不斷出現的不是他，而是那個令她頭疼的顏沐楓？
“南宮，我沒事……”她扁扁嘴，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有些委屈，“我隻是有點頭暈，不過……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到……”
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垂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聽到南宮冉低低的歎氣聲，她知道，每次隻要她這樣做，南宮冉就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想你是太疲憊了，學校裏那麽多事，又要忙吉他社的事情，你還是好好休息下，去散散心吧。”南宮冉寵溺地看著她，伸手輕揉她的頭發，笑著提議道，“明天不是就放假了嘛，黃金周有那麽長的時間，我帶你去法國玩，你覺得怎麽樣？”
“去法國？”紀欣語驚訝地抬頭，她好久之前就想去法國了，不過一直都沒有機會，聽到南宮冉的建議，她就想點頭表示同意。
也許趁這個機會，到異國他鄉好好遊玩一番回來，她就可以徹底忘掉那個本不該出現在她生活中的人了。
“嗯，你不是一直想去玩嗎？”
“謝謝你，南宮。”紀欣語感激地看著南宮冉，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麽，說，“要不我們帶上林蘇一起去吧！”
“你不用跟我客氣。”南宮冉遲疑了一下，看著她的目光越發溫柔，仿佛盛滿了世間所有的深情，他接著說道，“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隻有我們兩個人去，法國那麽浪漫的地方，我希望能留下更多隻屬於我們兩人的回憶。”
“這樣啊……”紀欣語突然有些退縮了，“要不然還是不去算了吧？”
“為什麽？”南宮冉整個人立即緊張起來，他意識到她似乎是在逃避什麽，“難道你心裏已經……你是不是真的被那個顏沐楓……”
“哈哈，南宮，你吃醋了？”紀欣語連忙打斷他，故意誇張地大笑起來，“終於看到你激動的樣子了，我還以為天塌下來，你也永遠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呢！”
而事實上，南宮冉的那句話確實切中要害，一語道破了她的心事。所以她不再反對他的提議，她想，也許可以用這段時間來理清自己的思緒，她不能再想著那個人……
南宮冉見她恢複了笑容和活力，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下來，她就是他的陽光，直抵他的內心深處，一舉一動都牽引著他的喜怒哀樂……
“你知道嗎，欣語，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麽能讓我失去理智不顧一切，那隻有你。”
麵對著這樣深情的南宮冉，紀欣語再次怔住了。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心裏明明很感動卻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敢直視他深情的眸光，連忙別開頭，故作頑皮地衝他吐了吐舌頭，將麵前的食物往前一推說：“我吃飽了，這些帶回去跟林蘇一起吃，我們回學校吧……”
“好。我送你回宿舍。”南宮冉說完，抬手招呼侍者來買單。
也許是因為這幾天和林蘇為了吉他社的事情思慮過度，晚上又沒有休息好，剛坐上車，紀欣語就感覺到有種強烈的疲憊感襲來，她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凝視著她沉睡著安靜的模樣，那些壓抑在南宮冉心底的感情，傾數湧現在他黝黑的瞳孔中……
他伸出修長的手臂，輕輕將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嘴角便情不自禁地染上一抹幸福的笑意。
多麽希望這一刻就是永恒。
可惜美好的時光似乎總是眨眼即逝，車子很快在學校門口的路邊停下來，出租車司機看他們並沒有下車的意思，便咳了一聲提醒道：“三十五塊錢，謝謝。”
睡夢中的紀欣語微微擰了擰眉，似乎司機的聲音讓她感覺很不悅。
“噓——”南宮冉向駕駛座上的司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從錢包裏拿出幾張百元鈔遞過去說，“等等，讓她再睡一會兒。”
司機有些詫異，但看到他手中那幾張紅紅的鈔票時，心中一喜，立刻將鈔票接了過去。
不算寬敞的車廂內，南宮冉側著身子，溫柔地凝視著肩膀上那張安靜的睡容……
紀欣語醒過來時，車窗外已經華燈初上，公路中央車來車往，刺眼的燈光一陣陣晃過，她下意識地抬手擋住那些刺目的光芒。
緊接著，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身處車廂裏，而她此刻似乎還枕著一個人的肩膀……
她本能地坐直身體，向旁邊的南宮冉看去，隻見他的一雙眼睛正溫柔地注視著她。
“我怎麽就睡著了？”她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龐，“我睡了多久，耽誤了你們不少的時間了吧？南宮，你怎麽沒叫醒我呢？”
“看你累壞了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叫醒你。”南宮冉的嘴角銜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他寵溺的目光中，心有愧疚的紀欣語著實有些不自在起來，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視線，轉身去打開車門，“我們先下車吧。”
“好。”南宮冉跟著她一起下了車。
徐徐清風吹散了空中的熱氣，夜色中的戈雅學院，別有一番風情。
南宮冉陪她往宿舍走，路上對她說了明天的計劃，還說機票都已經訂好了，今天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並囑咐她明天不要遲到。
紀欣語一邊胡亂應著，一邊觀看著校園裏的風景。
戈雅校園內四處都是姹紫嫣紅的花兒，微風吹拂，花枝搖曳，花香彌漫在空氣中，讓她突然有些恍惚，顏沐楓那天借給她穿的襯衫上麵，也有淡淡的清香味，而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找到機會把衣服還給他……
“該死，怎麽又想起他了！”她重重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頭，低語道。
“什麽？”南宮冉止住話頭，清亮的眼神仿佛帶著一些愁緒，他不確定她的頻頻走神是因為什麽，但他的心開始不安了起來。
“沒什麽，南宮，你就送到這裏吧，我想一個人走走。”這時他們剛好走到了男生和女生宿舍的分叉路口，紀欣語於是轉頭這麽對他說道。
“好的。”南宮冉輕笑起來，暫時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那我先走啦！”紀欣語揮揮手，都忘記了去接過他手中的甜點，就快速地從他的身旁跑開了。
南宮冉靜靜地看著她跑遠的身影，眼神歸於落寞。
他垂下眸，心中有些揪痛。他能感覺到她的心似乎在為了什麽而悸動不寧，哪怕她表現得再自然，他也看得出來她對那個叫顏沐楓的男生，是不同的。
“欣語，我們認識了這麽久，其實我從未走進你的心，是嗎？”他的聲音被風吹亂，透著幾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