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常夜初次變裝的蝴蝶效應
1
醒來的時候，藍緋隻覺得全身僵硬，整個人像要散架一樣。她抬手輕撫額頭，睜開眼，陽光被厚厚的窗簾阻擋，屋內隻有淡淡的微光。
這是哪兒？藍緋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看見天花板上的向日葵，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終於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
她跟常夜的不愉快從學校一直延續到家裏，常夜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裏，不肯出來。後來，“老狐狸”給了她一些資料，她看完後就去找常夜。再後來，她在一片狼藉裏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常夜，並把他帶到他父母的房間……就是這些了吧，藍緋有些不確定地想著，總覺得中間有什麽被她遺漏了。
算了，不想了。藍緋輕輕拍了拍頭，還是先起床吧。藍緋掀開被子，翻身坐起來，卻發現衣角被什麽東西拽住了，連忙伸手去拉，卻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溫熱的東西。藍緋腦海裏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麵，她連忙轉過頭，看到了一臉平靜的睡容、似在美夢中徜徉的常夜。
還好，跟自己躺在同一張**的人是常夜。藍緋放鬆地呼出一口氣，突然整個人瞬間僵住了。常，常夜……她居然跟常夜睡在一張**！藍緋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剛剛被她遺漏的細節頓時清晰起來。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湧到臉上，藍緋難以置信地看著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居然被常夜的“美色”迷惑，主動爬上了常夜的床，主動抱住了常夜，還一覺睡到天亮。盡管她的本意是安撫做噩夢的常夜，可她抱著常夜睡了一晚上卻是事實。啊，萬能的神，降一道雷劈死我吧。藍緋痛苦地揪著頭發，無聲地向上帝懇求。
似乎是被藍緋的狂躁打擾到了，睡夢中的人不安地動了動，一副就要醒來的樣子。情急之下，藍緋躺回**，閉上眼睛裝睡，過了許久，耳邊卻沒有傳來任何人起床的聲音。
難道常夜並沒有醒來？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一定要趕在常夜醒來之前逃離房間，這樣常夜就不會知道她跟他睡在同一張**，甚至她抱著他睡了一晚上這件事。抱著這樣的想法，藍緋悄悄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雙漆黑眼眸裏的自己的影子。
“啊啊啊！”藍緋尖叫著往旁邊躲，等她意識到自己是貼著床邊睡的時，耳邊已經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自己喊痛的聲音。
好丟臉。藍緋好想滾到床底下，假裝根本還沒睡醒，努力了半天，才無奈地發現那麽一點兒縫隙自己要滾進去，難度真的很大。
常夜在藍緋滾落的瞬間，急忙伸手去拽，可還是慢了一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藍緋掉下去。還好床離地麵並不高，而且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常夜這樣安慰自己時，聽到了藍緋喊痛的聲音。
常夜連忙探出身體去查看藍緋的情況，卻看到藍緋蜷縮成一團朝床底下滾去。常夜以為她摔得很痛，連忙跳下床扶起藍緋，擔心地問：“你還好吧？有沒有摔傷？”
“沒事沒事，地毯很厚一點兒都不痛，哈哈……”藍緋尷尬地撓撓頭避開常夜的碰觸，趁常夜不注意揉了揉摔疼的後腦勺。嗚嗚，真的好痛……
“真的？”常夜還是不太放心。
“對啊，就是這樣。”藍緋放下揉著後腦勺的手，視線卻被常夜身上皺皺的學生製服吸引過去，果然昨天晚上她不應該嫌麻煩不幫他脫外套，而且看他蒼白的臉色就知道他昨天晚上睡得並不好，那種穿著外套睡覺的不適感她深有體會。她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渾身僵硬就是因為昨天晚上穿著外套睡覺。
藍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滿是褶皺，連忙伸手去撫平，卻感覺常夜投在她身上的視線有些不對勁，抬起頭就看到常夜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潮紅。
“昨天晚上謝謝你，被你抱著全身都暖洋洋的。”常夜想起自己躲在窗簾後幾乎絕望的時候，藍緋突然衝過來抱住他的情景，連忙道謝。
難道他已經知道她昨天晚上抱著他睡了一晚上的事情了？那時他明明睡著了，不可能會知道啊，而且他比她晚醒，她早就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常夜能知道的事實頂多是她跟他睡在同一張**而已啊，難道她哪裏露出了馬腳，常夜加以推測就知道了？如果是這樣，她一定要解釋清楚，不能讓常夜誤以為是她主動爬上床，主動抱著他的！
“昨天晚上那是個意外，你可以當成我是在夢遊，一不小心就睡到了你的旁邊，再因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我一不小心就把雙手放在了你身上，但那絕對不是擁抱，絕對不是！還有，我沒有把雙手放在你身上一整晚。”藍緋裝出一副“我受夢遊症困擾”的表情，理直氣壯地解釋。
盡管常夜並沒有完全聽懂藍緋的話，但是被唯唯說成全能的他卻準確地抓住了所有信息點，在心底快速轉換成自己的語言後，常夜愣在了原地，一臉求證地問藍緋：“你抱著我睡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抱不抱什麽的我不知道。”藍緋一邊負隅頑抗，一邊暗罵自己是白癡，碰上常夜的事情，她的智商總是不夠用。
常夜見藍緋如此，心裏早就確定了答案，也不繼續追問，站在原地盯著藍緋，蒼白的臉漸漸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藍緋久久沒等到常夜繼續追問，以為自己的負隅頑抗有了成效，誰知道一抬頭就情不自禁地被一雙燦若星辰的溫柔眼眸吸引了。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隻剩下彼此目光裏的溫柔，一點點蔓延到心底……
“少爺，藍緋小姐。”管家的聲音驀然響起，打破了暗暗流轉的微妙感覺。
咳！咳！咳！兩人匆匆轉開視線，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常夜從容地走到門邊，打開門讓管家進來，藍緋卻搶先衝到管家麵前，說：“大叔，樓下的房間整理好了嗎？”
“昨天晚上就打掃幹淨了，隻是還沒有恢複成以前的樣子。”
“哦，那我先下去洗漱。”說著，藍緋奪門而出，慌亂的模樣讓管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四個字——落荒而逃。
看著藍緋漸漸遠去的身影，管家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連忙叫住藍緋： “藍緋小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記得下樓用餐。”
“好，我知道了。”藍緋頭也不回地回答，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加快。
終於回到了熟悉的房間，藍緋將門反鎖，靠在門上喘息，看到窗外已經升起的太陽，暗叫一聲糟糕，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衣服衝進洗漱間。
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後，藍緋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進行自我催眠，藍緋你跟常夜的任何親昵舉動都是在幫常夜治病，絕對不是因為別的什麽，常夜的病需要你這麽做，所以你還是那個以任務為重的“幫幫團”成員藍緋。
藍緋朝鏡子裏恢複冷靜的女生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把嘴角的泡沫洗掉，又整理了一下頭發才自信地走出洗漱間。這樣就對了，明確自己的目標，然後勇敢地往前衝。藍緋，加油！
2
藍緋趕到餐廳的時候，常夜和“老狐狸”早就到了。藍緋精神十足地跟常夜打了個招呼，在常夜對麵坐下，連白眼都沒施舍給“老狐狸”。誰讓他昨天晚上那樣說她，就算是萬年墊底也是有目標的。之前她不過是一時迷惘，現在，哼，“老狐狸”你就等著瞧吧。
藍緋幫常夜挑了幾種他早上常吃的食物放到他麵前的碟子裏，便埋頭吃自己的早餐，偶爾與常夜交談幾句。
常夜的爺爺有些驚訝地看著藍緋和常夜的變化，隱隱覺得是自己昨天晚上的刺激起了效果，心裏有些得意。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想確定藍緋的情緒是不是真如她此刻表現得那麽平靜。
“小緋，昨天晚上睡得好嗎？”常夜的爺爺臉上閃過狐狸般的狡黠，裝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昨天晚上他見常夜跟藍緋久久沒從常夜父母的房間出來，擔心他們出事，便找來鑰匙打開門進去看了看，沒想到卻看到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睡覺的模樣。
藍緋被常夜的爺爺曖昧的聲音弄得愣了愣，想起自己跟常夜睡在一起的畫麵，感覺臉有發熱的趨勢，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老狐狸”，打起精神回答：“睡得很好。”
“哦，是嗎？”常夜的爺爺有些懷疑地開口。
“那是當然。”藍緋見他這樣問，看了看常夜，又看向常夜的爺爺，不禁有些懷疑“老狐狸”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才這樣旁敲側擊地問她。
“那就好，我昨天晚上對你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所以有些擔心你心裏會不舒服。”常夜的爺爺被常夜盯得頭皮發麻，匆匆結束自己的試探。
藍緋頓時鬆了口氣，原來“老狐狸”隻是擔心他昨天說的那些話會讓她不舒服，看來是她想多了。不過，既然“老狐狸”一大早就對她和顏悅色也沒提讓她離開的事情，是不是代表他已經看到了她的努力，並覺得她的努力有效果呢？這樣想著，藍緋不由得有些得意。
“我吃飽了。”一直沉默的常夜突然開口，從椅子上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等等，少爺，難道你要穿成這樣去學校？”管家連忙叫住他。
“不，我回房間換衣服。”
回房間換衣服？藍緋掃了常夜一眼，他身上還穿著昨天晚上的衣服，皺巴巴的衣服搭配著他臉上冷冷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詭異。想到常夜櫃子裏除了學生製服就隻剩下清一色的黑色衣服，藍緋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連忙讓管家去把她的行李箱拿下來。她上次整理那堆變裝服裝的時候，發現裏麵有很多適合常夜的衣服，便留心把那些衣服收進了行李箱。她一直想找機會讓常夜試試，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藍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並沒有發現餐廳裏的人都因為她的要求變了臉色。見管家還站在原地，藍緋連忙催促：“大叔快去啊。”
“哦，好。”管家向常夜的爺爺求助，看到他對自己點點頭，連忙答應。
“管家，不要去！”常夜冰冷中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昨天晚上才承諾過不會再離開，現在就要走了嗎？他不會答應的。
“為什麽不要去？”藍緋一臉不解地看著常夜，不明白剛剛還好好兒的常夜怎麽突然變臉了，難道皮膚饑渴症患者還會伴有人格分裂？藍緋上下打量著常夜，決定一會兒要好好兒研究“老狐狸”給她的資料。
“你就這麽想走嗎？”常夜難掩眼裏的難過厲聲問藍緋。之前他擔心自己心情好的原因被人察覺，於是在餐桌上一直克製自己的情緒，不敢多跟藍緋說話，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藍緋抱著自己睡覺的事情說出來，隻是沒想到藍緋還是決定要走。
“呃，走去哪兒？”藍緋疑惑地看著常夜，拒不接受常夜莫名的指控。她隻不過要管家去拿行李箱而已，難不成常夜以為自己要離開？藍緋看著常夜難過的眼神，知道自己不應該笑，但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常夜，你誤會了。”藍緋走到常夜身邊，拉著他坐回椅子上，“我不是要走，我叫大叔去拿行李箱，隻不過是想要裏麵的衣服。”
常夜盯著藍緋的眼睛，漆黑的雙眸裏滿是柔光。
常夜的爺爺看著愣在一旁的管家，給管家使了個眼色，要他上樓去拿藍緋的行李箱，自己卻端著咖啡興趣盎然地看著兩人。管家微微地點頭，領命上樓。
“你拿衣服做什麽？”常夜看著一臉坦然的藍緋，開始相信藍緋的話。
“幫你變裝啊！”藍緋理所當然地回答，順便拿起一片吐司抹上了果醬，塞進常夜嘴裏。
兩人相處這麽久了，她早就弄清楚了常夜的口味，酸甜可口的果醬一直是他最喜歡的。常夜愣了愣，順從地咀嚼。
很好，懂得接受別人的好意了！有進步！藍緋忍不住在心裏誇獎常夜。
“我不太想變裝！”常夜想起藍緋前幾次的作品，覺得如果答應下來，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正說著，管家已經拿著行李箱走了過來。
藍緋立刻扔下常夜興奮地跑了過去，接過行李箱。寶貝們，今天你們就能在陽光下接受眾人的讚美了。
常夜看到藍緋對行李箱的熱情超過對自己，心裏有些不舒服，有些融化的表情又立刻恢複到冷冰冰的樣子。
“我上去換衣服。”常夜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用自己的行動來抗議變裝。
餐廳裏頓時傳出陣陣惋惜聲，雖然大家都對藍緋的變裝避之不及，但那個被變裝的人不是自己時，眾人都顯得興致盎然。原以為以常夜寵溺藍緋的程度，常夜一定會答應，沒想到常夜的反應出乎大家的意料。
藍緋見常夜要走，連忙張開雙臂擋在他麵前。誰知常夜看都不看她，繞過她直接往前走。
“常夜，你給我回來！”藍緋在常夜身後叫道。
“我不！”常夜跨出的步子有些遲疑，但還是朝門口走去。
哼，給你幾分顏色居然還擺起譜來了？藍緋看著常夜的背影，暗暗發誓：“今天不給你變裝，我以後就跟你姓！”
藍緋突然走回餐桌，一臉誌在必得地坐到椅子上，眼睛盯著常夜離去的方向，威脅道：“你要是上樓了可別後悔。”
看著常夜修長的身形明顯一頓，藍緋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哼，上次他用變裝的衣服威脅她陪他去花園，那這次她就以自己為籌碼賭常夜在乎她的程度。
“你天天牽著我的手，動不動就擁抱我，還趁我不注意親我，我沒收你錢就不錯了，你居然還敢拒絕我的要求？你難道沒發現你家的仆人最近都沒被我變裝了嗎？那是因為我覺得那些衣服更適合你！你別想逃，你要是不聽話，我不會再讓你靠近我！”
話音剛落，常夜就用比剛剛離開快得多的速度走了回來，緊張地抓住藍緋的肩膀，硬生生地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你是說真的？”
“那是當然。”藍緋得意地揚起下巴，看樣子她賭對了。
看著常夜不斷變化的表情，藍緋朝管家打了個響指：“大叔，帶上行李箱跟我走，你家少爺已經答應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麵麵相覷，這樣都行？
藍緋興奮地牽著常夜朝餐廳的偏廳走去，管家站在原地默默為常夜流了一把同情淚，然後激動地跟了上去。
一到偏廳，藍緋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行李箱，無視常夜僵硬的身體和難看的臉色，指揮著管家把她手裏的衣服接過去，在常夜身上比畫。直到常夜再也受不了地讓管家別碰他，藍緋這才想起常夜是接受不了別人碰他的。抱歉地把一臉難過的管家請出偏廳，藍緋拉著常夜坐到沙發上。
“他是從小照顧你的管家，他對你沒有惡意。”
“我知道，我已經很努力地忍耐了，可還是不行。藍緋，認識你之後，我知道我應該敞開心扉去接受別人的好意，但是一感受到別人身上傳來的溫度，我就會很不舒服。”
藍緋好想回一句“那你牽我手的時候怎麽沒見你不舒服”，可看到常夜低頭的樣子，又把話咽了回去。藍緋安慰地拍拍常夜的肩膀，比起之前，常夜真的進步了，偶爾看到女仆沒戴手套打掃他的房間，雖然臉色很難看，但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把人趕出去，就連剛剛管家大叔在他身上比畫，他都忍耐了那麽久才爆發。
看來她真的應該製定好計劃，一點兒一點兒地改變常夜了。
“不要沮喪了，我們現在就從衣服開始改變吧。”
藍緋上下打量著常夜，從一堆衣服裏挑出幾件衣服在常夜身上比畫，確定適合常夜的風格。
夏威夷風格？藍緋把衣服搭在常夜身上，咬著手指思考，腦海裏立即出現了常夜穿著花襯衫和沙灘褲在沙灘上奔跑的情景。好詭異！藍緋打了個冷戰，連忙把衣服扯下來扔到一邊，沒看到常夜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
藍緋不肯放棄地在衣服裏翻找著，視線突然被一陣銀光吸引，連忙把那件銀色的背心拿了起來。
“我不要這件，太炫目了。”看到藍緋認真考慮的表情，常夜連忙出聲拒絕。
“哦。”藍緋有些失望地放下，又翻出另一件，“那這件呢？”
“不要，太紅了。”
“這件？”
“不要，太露了。”
……
“常夜，你幹脆穿著身上的衣服去學校好了！”
“好。”
“你，你……我就不信今天找不出讓你滿意的衣服！”
藍緋憤憤地把箱子裏的衣服全部抱出來，一件件鋪在沙發上，視線不停地在常夜和衣服間移動，突然角落裏一套明顯不屬於變裝範圍的衣服吸引了藍緋的視線。藍緋拿起衣服在常夜身上比畫了幾下，終於滿意地點頭。
“把衣服換上。”藍緋把衣服塞給常夜，見他沒有反應，連忙板起臉瞪著他，“是誰說過隻要我下達指令，他就一定執行？”
常夜不說話。
“既然這樣，那你不穿好了，我走了。”藍緋作勢要走，常夜卻沒有像平常那樣挽留，難道威脅失效了？
“你出去，我換衣服。”常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藍緋頓了頓，加快速度往門外走去，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緊閉的門卻依舊沒有打開的意思。藍緋焦急地貼在門上聽著裏麵的動靜，無奈門太厚，什麽都聽不到。
“藍緋小姐，你確定少爺會換上你選擇的衣服嗎？”管家麵露懷疑地問道。
“大叔，你那是什麽語氣，難道我選擇的衣服很差勁嗎？”藍緋轉過頭瞪著同樣貼在門上傾聽的管家，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要是覺得我選的衣服很差勁，那等我放學回來你換上我準備的衣服讓大家評價，我相信大家都會說很好。”
“呃，不，不用了，是我錯了。”管家連連擺手，他清楚地知道藍緋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隻要拿出“你不聽話我就給你變裝”的威脅，就算藍緋隻給他圍上一塊破布，大家都會說藍緋眼光獨到。
“哼，這還差不多。”藍緋滿意地點頭，正要轉過頭繼續偷聽，隻見管家突然退到一邊，裝出一副“我剛剛沒在偷聽”的樣子。藍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貼到門上。突然門後傳來一聲細微的“哢嗒”聲，接著，門應聲而開。
她是不是在轉頭的瞬間掉進另一個時空了？
藍緋用力地眨眨眼，眼前的人影並沒有消失。藍緋難以置信地伸出手戳著眼前的人，這個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天使般的少年真的是常夜嗎？
“很難看嗎？”常夜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不自然地扯著衣袖。
“不，太好看了！”藍緋驚呼，她沒想到隻是換上一件不同風格的衣服，常夜就像完全換了個人。
常夜穿著米白色的針織衫，淺V領的設計讓他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因為衣服有些大，讓常夜看上去有些纖細柔弱，同色係的卡其布褲子，大小正合適，更加凸顯出常夜修長筆直的腿。雖然腳上的室內拖鞋稍微破壞了美感，但是整體效果已經很好了。
“這樣能去學校了嗎？”常夜不習慣地扯了扯針織衫，準備走出房間。
“等等。”藍緋叫住常夜，伸手把針織衫的衣袖一層一層卷起，鬆鬆垮垮地挽到手肘的位置，露出常夜白皙的手臂，然後快速地拉低他的頭，雙手熟練地在頭頂上抓了抓，把整齊的發絲抓出幾分淩亂的感覺。
“這樣就好了。”藍緋滿意地點點頭，牽著常夜走出了房間。果然，常夜一出現在餐廳裏，眾人愣了愣，隨即爆發出驚為天人的讚歎聲。
3
司機大叔如願以償地開著空間更小，價格卻更加昂貴的轎車把常夜和藍緋送到了崇光學院門口。這次沒等他先下車打開車門，藍緋就一把推開車門，興奮地跳了下去。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加上看見藍緋從裏麵走出來，大家紛紛駐足觀望。等了許久，車內始終沒有另一個人走出來，眾人不由得有些失望。正在這時，藍緋突然俯下身子，朝車內大喊：“常夜，你給我下來！”
“不。”
“你不下來，我就拉你下來！到時候招來更多人圍觀，你可別怪我。”
“我……”
見常夜不再像剛才那樣堅持，藍緋趁機鑽進車內，把常夜拖了出來，原本嘈雜的校門口頓時鴉雀無聲。
“啊，好帥！”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女生們一個個跟著尖叫起來。
“誰來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那個人真的是除了學生製服隻穿黑色衣服的‘冰山美人’嗎？”
“真的是常夜！米白色好適合他哦，你們有沒有看到他身上流轉的微光，就像是漫畫裏的天使少年。”
“是很像啊，可是他冷冰冰的表情少了幾分溫柔。”
“上帝真是太殘忍了，給了他完美的外表，卻忘記了給他一顆熾熱的心。”
“對啊，對啊……”
……
女生們的強烈反應徹底滿足了藍緋的虛榮心，這樣的常夜可是由她一手打造出來的，他受到歡迎，臉上有光的可是變裝女王——藍緋！藍緋輕輕碰了一下身邊僵硬的常夜，示意他跟那些人打招呼，常夜卻置若罔聞。
“喂，你不是說你想敞開心扉接受別人的好意嗎？她們剛剛讚美你了，你出於禮貌也該回應她們的讚美吧？”藍緋把常夜拉到自己前麵，強迫他接受眾人的讚美。
“大家好。”常夜看著眼前裹在強大粉紅氣團裏的眾多女生，輕輕扯動嘴角，冷冰冰地說。
剛剛還唾沫橫飛的女生們像是被雷劈中般愣在原地，嘴巴張大到了極限。常夜看著她們的反應，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轉身就要走開，手卻被藍緋抓住了。
“等等。”藍緋拖住常夜，懇求道，“再等一下。”
“上課要遲到了。”常夜聲音裏有一絲很難察覺的失落。
話音剛落，安靜的人群突然爆發出更大的尖叫。
“常夜跟我們打招呼了！”
“常夜，你好，我是你以前的同班同學。”
“還有我，我是你現在的同班同學，我跟你坐同一排，離你四個座位的距離。”
“你們是同班同學就了不起嗎？哼，常夜你好，我是你的學姐，我的學號跟你的一樣哦。”
……
看到麵前一張張回應自己的笑臉，常夜心底的喜悅一點點蔓延開來。
“怎麽樣，是不是很簡單？”藍緋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常夜，“隻要你嚐試去做，別人給予你的回應一定不會比你付出的少。從明天開始，你學著微笑著跟她們打招呼吧，她們會給你更多的熱情哦。”藍緋撞了撞常夜，曖昧地眨了眨眼。
“嗯。”常夜不停地回味剛才那幾個瞬間。
雖然回應很輕，但藍緋還是聽見了，心中很開心，圓圓的眼睛彎成了一彎新月。她要常夜和大家打招呼並不是她幫常夜製定的治療計劃，完全是她臨時起意，不過沒想到效果居然這麽好。
“同學們，我知道你們都很喜歡常夜，明天我一定會讓大家見到更不一樣的常夜，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在這裏不見不散哦。”藍緋朝女生們揮了揮胳膊，拉著常夜快步朝教室跑去。
一路上藍緋故意拉著常夜往人多的地方走，讓他近距離地跟同齡人接觸。雖然常夜還有些放不開，但是她知道常夜總有一天會變成普通的少年，可以在陽光下肆意微笑，可以在陌生人麵前大膽地表現他的喜怒哀樂。
兩人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教室，還沒進門，藍緋就聽到了唯唯激動的聲音。
“氣死我了，演唱會的門票居然全部賣完了！她的演唱會在聖誕節啊，現在才六月，可是我連一張末等票也沒買到。”
藍緋看了一眼身邊的常夜，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於是加快腳步朝教室走去。一進教室，藍緋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央的唯唯。
“唯唯！”藍緋笑眯眯地跟唯唯打招呼。
“藍緋，你來了啊，我好沮喪，演唱會門票賣完了！”唯唯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誇張地撲向藍緋。
“我在教室外麵就聽到了。唯唯，如果有人介紹你跟你喜歡的人認識，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那個人是誰？他要介紹誰給我認識？”
“你願意就好。”藍緋神秘地朝唯唯笑笑，然後轉身看向門外，剛好看到了正要進來的常夜。
“常夜，你過來，唯唯說想認識你。”藍緋說著把唯唯推到常夜麵前。
唯唯看了一眼常夜，心中暗暗懊悔，她居然被藍緋算計了，隻是不知道藍緋為什麽這樣安排。不過不管怎樣，能跟常夜說上幾句話也不錯，她喜歡他好久了。唯唯下定決心，隨即熱情洋溢地走向常夜，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讓窗外的陽光也自歎不如。
“常夜，我是唯唯，是藍緋的好朋友。”唯唯大方地伸出手。
這個女生他有印象，跟藍緋關係很不錯，可是藍緋為什麽說她想認識自己，難道她還不認識自己嗎？
“你好。”盡管心裏有眾多疑問，常夜還是點點頭回應。
“哎呀，你不是應該伸出手來跟我握手嗎？啊，難道你知道我吃過早餐還沒有擦手？你等等，我這就擦幹淨。”唯唯抽出口袋裏的手帕，把手仔仔細細反反複複地擦了幾遍，直到覺得幹淨了才再度朝常夜伸出手。
常夜被唯唯的舉動嚇了一跳，求助地看向藍緋，藍緋卻視若無睹地轉過頭去。常夜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手，掙紮了許久，還是咬牙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藍緋目不轉睛地盯著常夜的手慢慢抬起，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近了，就快了，常夜加油，你一定可以的！藍緋握緊拳頭，在心裏為常夜加油。
唯唯見常夜一臉痛苦的表情，以為藍緋是想讓自己幫忙整常夜，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抓住常夜的手，熱情地晃了幾下。
手被握住了！常夜渾身一僵，卻沒有甩開唯唯的手，打算努力克製著不讓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湧上來，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他並沒有覺得惡心。
原來一直默默關注事態發展的人此時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天要下紅雨了！這是二年三班同學的第一個想法。
藍緋走到常夜旁邊，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很簡單吧，雖然唯唯熱情得有點兒讓人招架不住，但是，一點兒也不可怕對不對？”
常夜認同地點點頭。
“常夜，哪有人握手還冷著一張臉的，笑一下啊。”藍緋戳了戳常夜緊繃的臉。
常夜像個機器人一樣隨著藍緋的指令展開一抹微笑，卻僵硬得比哭還難看。惹得唯唯和藍緋兩個人不禁相視而笑，唯唯想起學校關於常夜的評價，有些明白了藍緋的用意。
“常夜，很高興認識你！”唯唯撕掉熱情洋溢的笑臉，換上真誠的微笑，成功地融化了常夜臉上的僵硬。雖然常夜笑得十分不自然，但至少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在心裏哭了。藍緋朝唯唯投去感激的笑容，唯唯則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我也是！”簡單的三個字，隻有藍緋知道常夜用了多大的勇氣。
“常夜你太棒了！”藍緋一把抱住常夜，即使是緊緊的擁抱也難以表達她此刻的激動。常夜的皮膚饑渴症會治好的！藍緋堅定了信心。
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常夜早上的表現，讓藍緋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常夜的進步。
一上午的課程就在這種情緒裏快速地過去，幾乎是一下課，藍緋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常夜往“幫幫團”活動室衝去。
一路上聽到的議論全都與常夜有關。
常夜換下了黑色的衣服！
常夜早上在校門口跟女生打招呼了！
常夜和“八卦教酵母”握手了！
這三個看起來不可能成真的事情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猶如一場風暴席卷了整個校園。
“藍緋，我們現在是去哪兒？”常夜跟在藍緋身後不解地問，現在不是應該去餐廳吃午餐嗎？藍緋帶他走的方向卻與餐廳相反。
“‘幫幫團’活動室。”藍緋直接宣布答案。常夜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和人多接觸，一個上午，她已經拉著常夜把整個班的人都“認識”了一遍，但收效甚微。隻有麵對幾個經常找她說話的同學，常夜的反應才比較自然。她想了很久，終於明白過來，對常夜而言，越是熟悉的麵孔他越比較容易接受，現在需要的就是去“幫幫團”驗證了。
藍緋拉著常夜風風火火地衝進活動室，惹得室內的人紛紛側目。
“各位，我現在要隆重地為大家介紹一個人！”藍緋興奮地站在門口大喊著，“這個人就是我身邊的常夜同學。”
“常夜，17歲，天蠍座，身高178厘米，體重60千克，血型為A型。一直在家接受家族教育，至少懂四國語言，今年在他爺爺的安排下進入崇光學院學習，目前是‘幫幫團’成員藍緋的任務委托人。”說出這段話的並不是要介紹常夜的藍緋，而是正翻著黑色記事本的芽依。
“芽依，你怎麽對常夜這麽了解，難道你一直暗戀常夜？”
芽依甩給藍緋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開始自我介紹起來：“常夜你好，我是芽依，二年一班的班長，‘幫幫團’檔案管理員。我剛剛所說的數據有什麽錯誤的地方嗎？”
“沒有。”常夜還處在“為什麽有人比我還了解自己”的震撼中。
“那我們就算認識了。”芽依合上黑色記事本，朝常夜微微一笑，“如果以後以上數據有什麽變化，我會隨時向你請教的。”
呃，這樣就行了？藍緋看著芽依，盡管對她雷厲風行的處事態度早已熟悉，但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接下來就是我了，我是霧美，16歲，一年三班的學生，最喜歡玩角色扮演遊戲，你要是想玩，我可以借你遊戲碟。”娃娃臉的霧美放下手中的遊戲機，朝常夜露出毫無心機的笑臉。
“嗯，好。”漸漸明白“幫幫團”成員用意的常夜徹底放鬆下來，臉上僵硬的線條慢慢變得柔和。
“我是櫻。”櫻簡潔地做完自我介紹，並沒有過度熱情地伸出手來握手。
呃，藍緋不解地看著櫻他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做自我介紹。
“你那顆腦容量不夠用的腦子解決不了複雜的事情，你早上拉著常夜四處‘認識’人的事情早就傳開了，你帶常夜來不就是希望常夜跟我們熟悉起來嗎？”櫻伸手撫著額頭，他當初怎麽會把她招進“幫幫團”？
“你用的方法是對的，但是記得要循序漸進，常夜反感與人有肢體接觸，你不要太急切，否則很可能弄巧成拙。”
“知道了。”藍緋不服氣地撇撇嘴，“我隻想讓常夜的病早點兒好啊。”
“藍緋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櫻朝藍緋招了招手，藍緋跟常夜說了幾句便跟著櫻往旁邊的休息室走去。
“藍緋，你告訴我，你為常夜做這麽多是因為‘幫幫團’的任務，還是為了常夜？”櫻斜靠在窗戶邊，看著正朝活動室看去的藍緋。活動室裏，常夜正在和剩下的兩人交談。
“有區別嗎？”藍緋收回視線，“治好常夜不就是我的任務嗎？”
“你是這樣認為的？”櫻眉頭微皺，“如果真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那你為什麽一直花心思讓常夜開心呢？你的任務是治好常夜的病，並不是讓他每時每刻都開心吧。藍緋，我隻說一次，你不要真的喜歡上常夜。”
窗外明亮的光線照在櫻的臉上，藍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沒有明顯情緒的語調也讓她猜不出櫻究竟想說明什麽。
“我自有分寸。” 藍緋不置可否。心裏卻有個人在叉腰反駁：“哼，櫻你就是個心胸狹窄、有仇必報的小人，你說不要真的喜歡常夜明明就是暗示我去喜歡常夜，然後等到任務結束的時候，再任由你把我跟常夜搓圓捏扁。哼，我才不會如你所願！”
這兩天不隻是學校的同學，連家裏的女仆也感覺到了常夜的變化。
“你知道嗎？今天我去幫少爺開門，忘記了戴手套，我急著道歉，少爺竟然說沒關係呢。”女仆甲偷偷地和邊上的人說。
“我今早去幫少爺收拾房間，少爺居然主動幫我遞東西呢！”
“我也發現了，少爺現在好像不是很抗拒我們靠近了。”
……
管家聽著仆人們的議論，心裏萬分激動，時時刻刻都用飽含感激的目光追尋著藍緋的身影，恨不得衝上去給藍緋一個大大的擁抱，呃，前提條件是如果少爺允許的話。
藍緋被管家詭異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連忙說出自己來找管家的目的：“大叔，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藍緋的話驚醒了陷入感激中的管家，管家輕輕咳了一聲，立刻恢複到專業的管家水準，仿佛剛才的失態隻是藍緋的幻覺。
“藍緋小姐，有什麽事情請吩咐。”管家謙遜地說。
“晚上，我想在家裏舉行一場小型的燒烤晚會，這個家裏所有人都必須參加。”藍緋說出自己剛想出的計劃，“大家悄悄地準備，晚上給常夜一個驚喜，當成是我們慶祝常夜的進步！”
“好，我這就去準備！”
夏日的夜晚涼風習習，常家的巨大庭院裏熱鬧非凡。
藍緋悄悄走進常夜房間，常夜還坐在地上拚著拚圖，原本散亂的碎片在他手中漸漸呈現出原來的麵目。雖然她讓管家悄悄準備，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從管家那兒要來了拚圖吸引常夜的注意力。拿到拚圖後，常夜基本上沒有走出過房間，當然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看著常夜拿起一塊拚圖碎片皺眉思索的樣子，藍緋小心翼翼地繞到他身後，伸出手捂住常夜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藍緋感覺到常夜身體的僵硬，連忙問道。
“藍緋，你真幼稚。”知道是藍緋，常夜也不反抗，任由藍緋捂住自己的眼睛。
“別管我幼稚不幼稚，從現在起你必須聽我的指令，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藍緋笑嗬嗬地說，鬆開捂住常夜眼睛的雙手，把常夜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現在就跟我走。”
“等等，要去哪兒，我的拚圖……”
“我不是說了你必須聽我的指令嗎？你跟我走就對了。”
藍緋拉著常夜走出房間，突然發現透過走廊上的窗口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庭院裏發生的一切，連忙假裝鎮定地讓常夜閉上眼睛。盡管常夜心中有疑問，但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感覺到藍緋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的常夜稍微放鬆了。知道藍緋把自己帶下了樓，常夜卻不確定她要帶自己去哪兒。不知走了多久，藍緋終於拉著他停了下來。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這裏是庭院的一個小角落，仆人們整齊地站在兩旁微笑地看著他。草地上臨時搭建起一個用各色氣球組成的拱門，上麵的小彩燈一閃一閃的。貼近牆邊的大樹上掛滿了彩帶，彩帶下方係著剪裁成各種形狀的彩色卡片。氣球、彩帶和微笑著的眾人，使他愣在了原地。
藍緋看見常夜發呆的樣子，轉過頭掩嘴偷笑，然後牽著常夜朝那個氣球做成的拱門走過去。拱門之後，園丁大叔精心修剪出來的“少爺，我們愛你”幾個大字映入進常夜眼裏。常夜愣了愣，轉頭看向藍緋，藍緋卻對他神秘地笑了笑，伸手指向前麵。順著藍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常夜看到了擺放得整齊的燒烤架，以及站在燒烤架旁朝自己微笑的爺爺。
“這是我們為了慶祝你進步特意準備的燒烤晚會哦。”藍緋拖著常夜走了過去。
常夜很想擠出一個笑容來表達內心的感動，眼裏的霧氣卻止不住地蔓延。
“喂，你別傻站著，至少也該跟大家打聲招呼吧，大家為了準備這個燒烤晚會犧牲了很多休息時間哦。”
“晚上好。”常夜感覺喉嚨裏像是塞滿了濕潤的棉絮，每一個字都帶著清晰的哽咽聲。
“少爺晚上好。”仆人們轉向常夜，恭敬地躬身回應。
“臭小子，還有我呢？”常夜的爺爺不客氣地敲著燒烤架，努力把眾人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爺爺。”常夜往前走了幾步，停在爺爺麵前。
常夜的爺爺很久沒有聽到常夜那麽富有感情的呼喚了，眼睛無法抑製地變得潮濕，伸出手想像常夜小時候那樣摸摸他的頭，想起常夜對自己的抗拒，手尷尬地僵在了空中。
常夜見狀主動握住了爺爺的手，一如記憶裏的溫暖。
“燒烤晚會正式開始！”管家大聲地宣布，引起一陣歡呼聲。
藍緋拉著常夜加入了燒烤的隊伍。
隻是不一會兒……
“爺爺！你怎麽能搶走我烤給常夜的秋刀魚呢？”藍緋氣呼呼地看著常夜的爺爺手裏的半條魚毫不客氣地質問，自己一個晚上才烤了那麽一條魚……
“我幫你試試這條魚的口感，事實證明你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常夜的爺爺笑眯眯地望著藍緋，逗小孩子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為什麽他年輕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呢，如果現在這樣回應自己的是常夜該有多好。
想到這裏，常夜的爺爺忍不住把視線挪到了坐在燒烤架旁認真烤著雞翅的常夜，眼裏閃過一絲期待，不久以後，他就會變成一個普通的男孩子吧。
“啊啊啊，大叔，你好厲害，怎麽可以烤得那麽好吃！”
“常夜，快來嚐嚐這個！”
“喂，那邊的老頭，你怎麽又在偷吃了！”
在這個初夏的夜晚，常家一片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