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藍緋“毀”人不倦的變裝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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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了很久，依舊朝目的地行駛。
藍緋看向窗外，原本熱鬧的街道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冷清，視野裏也沒有了林立的高樓。車子拐了個彎後，竟然開上了一條寬闊的林蔭山路。
因為拐彎，常夜的身體更加靠近藍緋，藍緋不舒服地動了動身體，把常夜稍稍推離自己，卻被常夜身上傳來的溫度嚇到了，他的身體似乎比之前更燙了。藍緋的視線不受控製地落在常夜臉上，他緊皺著好看的眉毛，似乎在忍受著某種痛苦，白皙的臉上滿是不自然的紅潮，鼻尖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視，常夜不安地動了動，突然靠過來，雙臂自動環上了藍緋的腰，還撒嬌似的蹭了蹭她的肩膀。藍緋目瞪口呆地看著常夜，腦中一片空白。半晌，藍緋才終於找回自己的意識，看了看常夜的手臂，考慮著是狠狠抽常夜一巴掌再讓他滾開，還是有禮貌地請他鬆開手。
這時，常夜又蹭了蹭她的肩膀，輕哼一聲醒了過來。
藍緋緊張地轉過頭看向窗外，又覺得哪裏不對，明明被抱的人是自己，為什麽自己這麽心虛呢。這樣想著，她又轉過頭來，卻看到常夜嘴角泛開了笑容。
常夜在裝睡！
這個想法突然闖進藍緋的腦海。覺得自己被騙，藍緋有些氣憤地推開常夜。剛剛她還備受自己良心的譴責，沒想到常夜居然又欺騙自己！什麽暈倒，什麽生病都是騙人的！
藍緋用力掰著常夜的胳膊，圈在腰上的胳膊卻紋絲不動：“喂，常夜，你別裝，我知道你醒著！”可是推了半天都沒能拉開兩人的距離，腰上的胳膊反而越纏越緊。
“你再裝睡，信不信我揍你！”藍緋伸手在常夜眼前晃了晃，惡狠狠地威脅。
“再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我頭真的很暈。”似乎是威脅奏效了，常夜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
“喂，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好不好？難道你說抱我就得給你抱嗎？”藍緋實在不能理解常夜的想法，她又不是布偶，幹嗎要讓他抱。藍緋不死心地又推了幾下，隻是常夜依舊沒鬆手，藍緋有些氣餒地放棄了。男生和女生的力氣差距還真是明顯。
“我需要元氣。如果你讓我抱一下，我保證你去了我家就可以開始變裝。”
元氣？那是什麽東西？再說她長得像元氣加油站嗎？借口！絕對是借口！但是想到一到常夜家就可以變裝，藍緋也就任由常夜抱著自己了。
值得慶幸的是，沒過多久，車子開到了一扇大鐵門前。不知道是不是車上裝著感應裝置，鐵門自動開啟，車子緩緩駛入，最後在一座城堡前停下。
藍緋想趕快下車，推了推常夜，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似乎真的睡著了。
“少爺，藍緋小姐，我們到了。”司機大叔恭敬地打開車門，伸手準備扶兩人出來。
藍緋看著橫在自己麵前戴著白手套的手，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有些在意起來，她總覺得司機大叔手上的白手套並不是有錢人家司機的正式裝扮那麽簡單。
“藍緋小姐？”司機大叔看藍緋盯著自己的手看，不由得晃了晃胳膊，“有什麽問題嗎？”
“啊，沒有……”藍緋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指了指睡著的常夜借以逃避司機大叔的目光，“他好像睡著了。”
“那麻煩藍緋小姐叫醒少爺吧。”司機大叔笑眯眯地看著藍緋，退到一邊。
“呃……”藍緋看見司機大叔背對車門站著，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麽，可是現在她花時間去解釋隻會讓司機大叔的誤會更深吧，倒不如讓常夜醒來後去解釋。
“常夜，到家了！”藍緋伸手拍了拍常夜的臉，見他依舊沒反應，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嗯……到了？”常夜迷迷糊糊地嘟囔著，伸手揉了揉眼睛，對上藍緋快要冒火的眼眸，才鬆開胳膊坐直身體，“謝謝你一路上的照顧。”
“呃……”藍緋沒想到常夜會這樣說，訕訕地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司機大叔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般，常夜剛整理好身上的學生製服，他便轉過身來伸出手扶著常夜。藍緋跟著常夜下了車，站到地麵的時候，立刻被眼前的一切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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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早就知道常夜的身份，也從各種八卦裏聽到過關於他家的猜測，可是這一切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藍緋還是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眼前的這座羅馬風格的城堡已經超出了豪宅的概念吧。藍緋由衷地發出感歎，小心翼翼地跟在常夜身後。靠近城堡大門的時候，厚重的雕花木門從裏麵被推開，穿著統一製服的仆人列隊走了出來，恭敬地垂首站在門口兩側。
嘴角抽搐了幾下，藍緋加快步子拉近跟常夜的距離，卻發現所有仆人都戴著和司機大叔一樣的白手套！
難不成戴白手套是常夜他們家的特殊規矩？這樣的要求也太嚴格了吧！不知道她需不需要戴，她可是最討厭戴手套的，就算是冬天她寧願挨凍，也不願意把手套進手套裏麵。藍緋認真地思考著手套的問題，完全忘記了前麵的常夜。
一直沒有聽到藍緋的聲音，常夜以為她走丟了，回過頭卻看到她盯著自己的手出神。不明白她在想什麽，常夜走到她旁邊正準備讓她快點兒跟上，卻看到藍緋慌慌張張地把手放進了製服口袋裏。
“你……”常夜看著藍緋奇怪的舉動，想說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隻好轉身埋頭往前走。
藍緋看到常夜轉過身去，緊繃的身體不由得放鬆下來。剛剛常夜轉過來的時候，她還以為他要讓她也戴白手套，她想也沒想就把手藏進口袋裏，轉念一想發現自己這麽做真的有點兒傻，想解釋的時候常夜已經走開了。
雖然不知道常夜剛剛想說什麽，但想到暫時不用戴白手套，藍緋心裏暗暗慶幸。可是想到以後自己也要戴上白手套，藍緋就忍不住“腹誹”起常夜的變態來。反正自己在心裏罵沒人知道，哈哈，藍緋忍不住為自己的聰明得意起來。隻是藍緋沒有注意到，常夜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注意著她的動靜。
藍緋看著眼前曲折的走廊，連忙加快腳下的步子，生怕一個轉彎就迷失在錯落的廊柱之間。不知道是不是常夜有意等自己，從進了大門後，他的步子一直都是不急不慢的。走了一段路，藍緋索性不再去想該怎麽走，相似的拐角太多，記也記不住，反正他家仆人那麽多，隨便叫一個就能帶她去想去的地方吧。
“砰！”藍緋光顧著胡思亂想，沒發現常夜早就停下了，而她就這麽筆直地撞上了常夜的背。藍緋痛苦地捂住鼻子，為它哀悼，短短幾天，她一直引以為傲的鼻梁就被常夜“糟蹋”了兩次。
“你還好吧？”常夜連忙轉身仔細查看藍緋有沒有撞傷。
“我覺得，你需要賠償我鼻子的損傷費。”藍緋開玩笑地說。
“好。”常夜幹脆地答應。
呃？好？藍緋被常夜爽快的回答嚇了一跳，難不成常夜發燒燒糊塗了？藍緋踮起腳把手放到常夜的額頭上，又比對了一下自己額頭的溫度。嗯，常夜果然燒得更厲害了。
常夜被藍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愣在原地，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藍緋看著常夜臉上的紅暈，心裏有些擔心，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晚上的溫度還是有些低，更何況他一晚上沒睡。
“你還是快點兒進去休息吧。”藍緋推著常夜走進他的房間。
常夜的房間很大，很簡潔，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房間的主人一定很愛幹淨，素色的窗簾有好幾層，白底碎花的床單極其平整，隻是**……
常夜看著藍緋，不明白她怎麽突然沒了動靜，隻是死死地盯著床。
“怎麽了？”常夜問。
“常夜，這是你的房間嗎？”藍緋不確定地問，**那一大堆東西，難道是她的幻覺？
“嗯？”常夜被藍緋的問題弄得有些轉不過彎來，“是我的房間。”
“那個……”藍緋指著**成人大小的毛毛熊疑惑地看向常夜。在她的認知裏，毛毛熊應該是女生才會喜歡的東西。
順著藍緋手指的方向，常夜看到了**的毛毛熊，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但很快更深的潮紅爬上了臉頰，連耳根都有些紅。
藍緋看到常夜的反應頓時明白了，原來那些毛毛熊真是常夜的！哈哈，原來冰山一樣的常夜喜歡這種看起來就很溫暖的東西，藍緋忍不住在心裏偷笑。
常夜看著藍緋顫抖的雙肩，明白藍緋在想什麽，本來他就不打算對藍緋隱瞞，隻是看到藍緋的反應還是有些不自在：“想笑你就笑吧。”
“哈！”得到了許可，藍緋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原來你喜歡這種東西！哈哈，常夜你真是太可愛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真沒想到“冰山美人”還有這種愛好，哈哈，真的笑死人了。要是被學校的女生們發現，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夢想破碎！不，一定會惹來更多女生的追捧，畢竟喜歡毛毛熊的常夜不再是“冰山”。
藍緋笑夠了才投給常夜一個抱歉的眼神：“嗬嗬，毛毛熊很可愛，呃……和你挺搭的。你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我自己找女仆帶我回房間就好，你好好兒休息。”說完，藍緋還學著電視裏女仆的動作對常夜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出去。
常夜看著藍緋消失在門口，心裏有些失落。走上前抱起毛毛熊，常夜幽幽地吐出一口氣，離開藍緋真的很冷。
“請問我的房間在哪兒？”藍緋一出門就抓住最靠近自己的女仆詢問。
“啊？”女仆露出疑惑的神色，直勾勾地盯著藍緋，看得藍緋心裏發毛。
“難道沒有給我安排房間嗎？”藍緋不解地問。
“那個……”女仆指了指常夜的房間，一臉為難。
“管家好。”正當藍緋不知道該怎麽找出答案的時候，女仆們突然站成兩排，恭敬地問好。
藍緋順著她們的視線看去，一位管家裝扮的大叔走了過來，手裏還拿著給常夜準備的藥。
“藍緋小姐，您和少爺住同一間房。”管家遠遠地就聽到了藍緋跟女仆的談話，一走過來就回答了藍緋的問題。
“什麽？你是說同一間？我和常夜？”藍緋難以置信地反問，如果沒記錯，裏麵隻有一張床。
“是的，藍緋小姐。”管家不容置疑地點了點頭。
這是什麽情況？生活有必要這麽刺激嗎？眼看管家跨進了常夜的房間，藍緋連忙抓住他的胳膊：“為什麽？”
“這是少爺的吩咐，藍緋小姐可以去問少爺。”
這樣的答案根本就不算答案啊，誰知道常夜會給出什麽樣的答複。藍緋想到要和常夜住同一間房，頭皮一陣發麻，腦海裏自動生成反抗方案：
第一，衝進房間揪住常夜的衣領，逼他給自己安排一個房間。呃，恐怕不行，常夜現在在發燒，對病人施暴會遭天譴的。
第二，自己進去抱著常夜的腿哭訴，求他給自己安排一個房間。呃，士可殺不可辱，太沒骨氣了。不行!
第三，拿過管家手裏的藥，進去和常夜一起住。
……
這算什麽方案！藍緋拍拍腦袋，卻看到女仆們呆呆地看著自己。藍緋不好意思地幹笑道：“嗬嗬，覺得頭頂上有東西，哈哈。”說罷她還故意抓了抓自己的短發。
“我來幫您檢查一下吧。”語畢，一個女仆就恭敬地走了過來，戴著白手套的手朝藍緋的頭頂伸去……
等等，好像剛剛管家大叔也戴著白手套？為了確認，藍緋衝進常夜的房間，看見正服侍常夜躺下的管家大叔果然也戴著白手套。
“那個手套，我也要戴嗎？”藍緋看著大叔輕柔的動作，疑問脫口而出。
“藍緋小姐不需要戴，少爺已經吩咐過了。”管家整理好被子，轉身解釋。
“我不用？為什麽？”藍緋覺得這裏麵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原因，不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要戴，自己卻可以因為常夜的一句話不戴。
“原因藍緋小姐可以問少爺，其他事情我也不清楚。”
“那你們……”藍緋指指管家手上的手套。
“少爺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少爺那時候病過一段時間，老爺擔心少爺的身體，一直身體力行地照顧少爺，少爺病好後就很少跟人接觸了。慢慢地，少爺開始厭惡別人的碰觸，所以老爺規定家裏的用人要戴上白手套，尤其是整理少爺房間的人更要戴上好幾層手套。”管家一臉平靜地說著，似乎這件事情沒什麽特殊。
“好幾層，也太奇怪了吧？我以後要是住在常夜的房間，豈不是全身都要戴著白手套？”這是什麽奇怪的病？可是她去扶常夜的時候，常夜什麽都沒說啊？難道這病隻會在家裏發作？
“少爺說藍緋小姐是特別的，所以不需要戴。”
“啊……”藍緋不甚了解地點頭，這是什麽大少爺病？隻是常夜為什麽說自己是特別的呢？藍緋伸出手仔細查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一樣啊。
管家看到藍緋已經沒有疑問了，轉身繼續幫常夜檢查，看過體溫計上的數字，幫常夜配好藥水，紮好了點滴。藍緋看著管家流暢的動作，不禁想起漫畫裏全能的管家來，以前總覺得那些是騙人的，今天見識到了才知道真的存在。
隻是管家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直戴著白手套，總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藍緋惡狠狠地瞪著常夜，忍不住暗罵，常夜你真是一個大變態！
管家在幫常夜整理好一切後，悄悄來到藍緋身邊，低聲說：“少爺睡了，不介意的話，就讓我帶藍緋小姐熟悉一下環境吧。”
藍緋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常夜，心底某個角落有些異樣的感覺，聽說蜷縮著睡覺的人是因為缺少愛呢。藍緋甩甩頭，把心底的異樣歸於自己再度萌生的良心，誰叫常夜是因為她生病的呢。人果然不能做虧心事，不然良心真的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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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緋跟在管家大叔身後穿過一條條回廊，腦袋裏嗡嗡作響。
“這裏進去是客廳和餐廳，餐廳有兩間，這間是平日裏用餐的。”
“這間是宴會廳。”
“這間是健身房。”
藍緋看著長成一樣的門廊，終於受不了地打斷了管家的介紹：“大叔，今天就介紹這麽多吧，再多我也記不住了。”
“時間差不多了，小姐跟我去餐廳吧。”管家做出“請”的手勢，“司機說您還沒吃早餐，所以我特意叫廚娘早些準備午餐，現在差不多了。”
藍緋揉揉空空的肚子，真的有點兒餓了。
比起城堡似的房子，午餐的花樣並不多，相反簡單得讓藍緋有種這是在自己家吃飯的感覺，如果那張長餐桌小點兒的話。
“藍緋小姐，少爺為了讓您有在家吃飯的感覺，特意讓我們準備了經常出現在您家餐桌上的食物，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管家盛好一碗湯，動作優雅地放到藍緋麵前。
藍緋愣了一下，不解地看著管家，一時反應不過來。常夜為什麽要這樣做？如果隻是讓她接受他的委托，他根本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難道他有其他目的？藍緋仔細回想著自己有沒有能被人當做“其他目的”的地方，她好像隻有會幫人變裝這一個優點。難道常夜需要她來幫他變裝？但隻要他有變裝的需要，她絕對很樂意幫忙啊。
“藍緋小姐，食物是不是不合您的口味，您喜歡吃什麽我吩咐廚娘重做。”管家見藍緋遲遲不動筷子，以為食物不合胃口，連忙開口詢問，心裏暗暗責怪那些不用心收集藍緋資料的私家偵探。要是少爺知道了，他也會受責罰吧？管家打了個冷戰，臉上的笑容更加謙遜。
“不，不用，很像我家裏的味道，我隻是在想事情。”藍緋舀著碗裏的湯，想起常夜還沒吃早餐，不由得有些擔心，“常夜他也沒吃早餐，不用叫醒他吃飯嗎？空腹打點滴真的沒事嗎？”
“少爺生病的時候很少吃我們準備的食物，我剛剛也勸過少爺，隻是……”管家邊說邊把了解到的藍緋最喜歡的食物夾到她麵前的碟子裏，認真記下藍緋最喜歡食物的排名。
“這樣啊。”藍緋點點頭不再說話，埋頭消滅碟子裏的食物，隻是總感覺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頭看卻沒有任何發現，藍緋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一頓飯吃下來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我吃好了，出去透透氣。”幾乎是一放下筷子，藍緋就撲向門口，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離餐廳，直到感受不到那詭異的視線才停下來。藍緋扶著玻璃門大口地喘著氣，抬起頭卻被玻璃門外的景色吸引了目光。藍緋推開玻璃門，怔怔地走了出去。
這是一座能讓人感受到溫暖的花園，目光所及到處是大株大株的向日葵，角落裏零星地散布著叫不出名字的花，顏色也是讓人感覺到暖意的鬱金香色。藍緋呼吸著空氣中的暖意，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沿著石板鋪成的小路閑逛著，看到角落裏的秋千，連忙走了過去。
因為坐著，藍緋視線裏隻剩下蔥鬱的綠色枝葉，有種說不出的涼意，藍緋連忙抬頭望向金黃色的向日葵。不知道怎麽回事，藍緋心裏突然有些難過，通過管家的介紹，她對這個家有了一點了解，知道這座城堡隻有常夜和他爺爺兩個人住，而仆人們都住在後麵的小樓裏。想象著常夜一個人穿過空****的城堡，藍緋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麽他會給人冷漠的感覺。根本碰不到能說話的人，想變得熱情也難吧。藍緋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他努力地**高秋千，努力去接近那片溫暖的向日葵海洋。
幽幽地歎了口氣，藍緋用力**起秋千，影子隨著晃動的秋千延伸縮短，孤零零地落在花園的地麵。秋千“嘎吱嘎吱”的響聲更讓花園有種沉悶的氣息。藍緋仰頭看著天空，太陽孤零零地掛在天空，湛藍的晴空連一絲雲也看不到。還是找個人陪自己說說話吧。藍緋從秋千上跳下來，朝屋內跑去，正好碰到從常夜房間出來的女仆。
“藍緋小姐，原來您在這兒，少爺正在找您，您跟我過去吧。”
“常夜醒了？”
“嗯，少爺說擔心藍緋小姐無聊，所以要我們找小姐過去。”
“他真的這樣說？”藍緋有些不敢相信，常夜會擔心她無聊嗎？
“到了，您請進。”女仆恭敬地打開門，側身讓藍緋進去。
藍緋點點頭走了進去，看見常夜已經起來了，斜斜地靠窗站著，陽光照在他身上，使他整個人都被包圍在柔和的光芒中。
似乎是被打擾到了，常夜不悅地回頭，看到是她時，臉上的怒氣還沒退盡就換上了溫柔的笑容。
“這裏很無聊吧？”常夜朝藍緋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藍緋還沒走過去，身後就傳來了管家的聲音：“少爺，既然醒了就喝點兒粥吧。”
“不用，我沒胃口。”常夜冷冷地拒絕。
“少爺，這對您的身體好。”管家說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藍緋。
“對啊，你還是吃點兒吧。”藍緋想起常夜今天一天都還沒吃東西，連忙勸說，心裏卻覺得有什麽事情被她遺忘了。不管怎樣先讓常夜吃東西吧，如果不是她昨天不跟常夜走，他也不會在門外站一晚上，以至發燒。如果有下次，她一定要憧光把房間讓給常夜……
啊！對了，憧光！她買早餐這麽久都沒回去，憧光一定快餓死了，電話也沒打回家，憧光一定會擔心吧。常夜看著藍緋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不明白她又有哪裏不對勁了。直到聽到手機裏傳來咆哮聲，常夜才露出旁人不易察覺的微笑。
被藍緋這麽一鬧，管家差點兒忘記自己的任務，偷瞄到常夜臉上的微笑，連忙把托盤上的粥放到桌上：“少爺，您還是吃點兒吧，藍緋小姐的弟弟沒吃東西，藍緋小姐都這麽擔心，您不吃，老爺也會如此擔心的。”
“我……”
“我什麽我，你就吃吧，又不是什麽難吃的東西，看樣子還不錯啊。”掛斷電話，藍緋端起粥碗，塞到常夜手中。
常夜臉色難看地瞪著手裏的粥，藍緋見狀催促他快點兒喝。常夜咬咬嘴唇，閉上眼睛喝了一大口，卻吞咽得異常困難，眉頭越皺越緊……
常夜終於喝完了粥，一旁的管家拿回空碗時，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少爺，為了不破壞藥粥的藥性，我沒有放糖。”
常夜一愣，含在嘴裏的最後一口藥粥順著食道滑了下去。
藍緋看看常夜，看看管家，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常夜被管家大叔設計了。
管家趁常夜還沒反應過來溜走了，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常夜和藍緋。藍緋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視線小心地避開常夜，掃過房間的每個角落。
“大叔是為你好。”藍緋沒話找話，說完聽到常夜的冷哼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最錯的話題。
“哈哈，下次我幫你整大叔替你報仇。你生病大家都很擔心，我也一樣。”藍緋尷尬地笑笑，不著痕跡地朝門口移去。就算常夜可以讓她幫人變裝，可是“冰山”狀態下的他，她真的沒辦法靠近。
“謝謝。”聽到藍緋擔心他，常夜的 “冰山臉”柔和了，眼裏流露出溫柔的笑意。
藍緋聽到他這麽說，不解地抬頭，正好望進常夜的眼裏。
雖然剛剛被管家設計喝完了整碗粥，常夜並沒有離開窗邊，此時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暈開一個個泛著柔光的光圈。
藍緋還沉浸在常夜那個溫柔的笑容裏無法自拔，聽到常夜的咳嗽聲才恍然清醒。
“我答應了要讓你變裝的。”常夜輕輕咳了幾下，蒼白的臉上難掩疲倦。
“呃，你還病著就先算了吧，我也不是很著急。”藍緋擺擺手拒絕。
“那要不要出去買變裝的衣服？”常夜看著窗外，天氣很好。
“我什麽準備都沒有，等我找到了合適的估計天都黑了，改天再去吧。”藍緋被陽光曬得有些困，打了個哈欠，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瞥見沙發旁的書桌上擺著一台電腦，眼前一亮，說，“我們根本不用出門去買，直接網購吧。”
“嗯？”常夜不解地回應。
“你過來，我教你。”藍緋把常夜拖到電腦前，“很簡單的，不用出門就可以逛遍所有店鋪，買變裝的衣服最合適不過了。”
“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常夜有些躍躍欲試，按下開機鍵。
藍緋看著常夜，心裏有些難過，不由得猜想起常夜以前過的是什麽生活。
等兩人在網上逛完所有服裝店，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常夜讓管家送來城堡裏所有人的服裝號碼，來的卻是女仆。藍緋知道管家是怕常夜懲罰他才換人來，忍不住轉過頭偷笑。藍緋終於確定了能夠用得上的衣服，沒等她開口，常夜就把所有款型和賣家地址交給了女仆，女仆轉身離開，昏暗的房間裏又隻剩下電腦運行的聲音。
“那個……”
“我……”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再一次異口同聲，兩人相視一笑。
“既然你已經同意我的變裝大業了，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能反抗。”
“嗯，不反抗。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我會叫管家安排的。”
“呃，想到了我會和你說的……”藍緋聽到常夜這麽說，突然覺得常夜人還不錯。呃，應該是吧。他沒讓自己戴白手套，不是嗎？
藍緋好心情地伸了個懶腰，看到那張巨大的床，想也沒想就撲了上去，壓到了被子下的毛毛熊。藍緋想起一個從剛剛起就被自己忽視的問題來——她晚上睡哪兒？
“你和少爺住……”
“同一間……”
“常夜！晚上我睡哪兒？”藍緋像是被什麽紮到了似的，騰地一下從**彈起，大步走到常夜麵前，惡狠狠地問。剛到他家被白手套弄得頭暈腦漲，居然現在才想起這個重大問題，說什麽也不能和常夜住一間房，隻有一張床，難道要兩個人睡一起嗎？
“呃，管家沒說嗎？”常夜有些奇怪地問。
“說了啊，管家說我們住一間房。”
“是啊，我們是住一間房。”
“啊！我不要和你住一間房！”藍緋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為什麽不要？”常夜不解。
藍緋挑眉看著一臉不解的常夜，難道這個人連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事情都不知道嗎，還是他的觀念裏根本沒有男女的區別？
“你覺得陌生的男女睡一個房間合適嗎？更何況你的房間隻有一張床！”藍緋雙臂環胸，恨恨地看著常夜。
“哦。”常夜埋首思索。
藍緋有些心急：“我們的關係也不適合住一間房啊！不對，就算兩個人很熟悉也不能睡一個房間吧，你家房間那麽多，讓我單獨睡一間也可以吧。”
“哦。”
“啊啊啊！”常夜一連串沒情緒的“哦”讓藍緋有些崩潰，“‘哦’是什麽意思？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常夜抬起頭，對上藍緋堅定的眼神，黑眸裏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片刻之後才慢悠悠地開口：“隻是床的問題嗎？”
“暫時隻有床的問題。”藍緋不明白常夜的意思，隻好順著他的問題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答案跟常夜心中所想不符，常夜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不發一言。藍緋被常夜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匆匆轉過頭。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就那麽僵持著。半晌後，兩人才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驚醒。
“少爺，管家讓我們來給藍緋小姐整理床鋪。”
“嗯。”常夜冷冷的聲音像從喉嚨裏擠出來般生硬，不帶任何情緒。
藍緋一聽是來給自己整理床鋪的，興奮地跑向門口，卻沒看到床的影子。
“沒有床，那我要睡哪兒？”藍緋看著站在最前麵的女仆不解地問。
那個女仆愣了愣，指著房間裏唯一一張床的方向，恭敬地回答：“您睡那兒。”
藍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額頭上滑下一滴汗，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著。她不認為常夜會把床讓給自己，更何況常夜現在還在生病，就算他肯讓，自己也肯定不會接受的。難道女仆的意思是，要她跟常夜睡同一張床？
似乎看出了藍緋的擔憂，女仆拍了拍手，她身後的女仆連忙走過去，繞過那張床，在一堆毛毛熊裏清理出一大片空地。藍緋看著那片空地還在想著難道要她打地鋪這樣的問題，女仆們已經把那塊空地的原貌恢複了出來。
之前她的視線全部被毛毛熊占據，並沒有仔細觀察過整間房間，那塊空地其實是一張寬大的布藝沙發，顏色跟床的顏色接近，上麵又堆滿了毛毛熊，被她誤認為是床的一部分。藍緋看著女仆在沙發上為自己“築巢”，為自己不用和常夜睡同一張床暗暗高興。
“床的問題解決了，你能跟我睡一間房了。”常夜抬起手揉了揉額頭，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連忙伸手抓住窗簾，“你們整理好了就出去。”
“是。”恭敬得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散去後，女仆們退了出去。之前跟藍緋說話的女仆像是想起了什麽，關門的動作一頓，有些猶豫地開口：“少爺，管家有事找藍緋小姐。”
不等常夜回答，藍緋就搶著說：“我跟你們去。”雖然剛才看到常夜抓住窗簾的樣子，有些擔心他的身體，但是隻要一想到晚上兩人要睡在同一間房裏，藍緋就覺得臉有些發燙。
管家找她並沒有什麽事，隻不過很含蓄地告訴她由於老爺外出，所以晚上要她照顧好常夜，藍緋認命地點頭。隨後的晚餐也因為晚上要照顧常夜變得沒有味道，藍緋匆匆吃了幾口就跑回了房間。常夜的房間裏隻開著一盞壁燈，昏黃的光線柔和了房間裏家具的線條，常夜蜷縮在床的一角，似乎已經睡著了，偌大的房間裏隻有他輕微的呼吸聲。
藍緋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要她當著清醒的常夜睡覺她真的做不到。藍緋關上門，放輕步子走到沙發前，掀開被子準備躺下，想想還是繞到床邊伸出手探了探常夜的額頭，還是有些燙，於是暗暗提醒自己晚上不要睡得太沉。
隻是當身體被天鵝絨的薄被蓋住，睡意便襲了上來，藍緋睡前的想法立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因此她也沒看到**的常夜睜開了眼眸。
“晚安。”常夜含笑地看著藍緋，輕輕地說。
睡夢中的藍緋像是回應般咕噥了一聲，蹭了蹭枕頭又沉睡過去。夢中藍緋看到了無數服裝道具在自己麵前飛舞，無數經典的形象在自己眼前飄來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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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仆人們用心打掃的時候，常夜房間裏傳出一陣刺耳的尖叫。擔心藍緋出了事，所有人匆匆趕過去。等聽清楚尖叫的內容後，趕過去的人相視一笑又紛紛散開。而製造這場鬧劇的藍緋此刻正四處翻找著自己的書包。
“慘了，慘了，這次真的遲到了，都快8點了為什麽沒人叫醒我，難道常夜家的仆人都是睡到自然醒才上班的嗎？”藍緋把行李箱翻遍了都沒找到書包的影子，明明那天晚上憧光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整理好給常夜了，難道那個粗心的憧光把書包遺忘了？不，應該不會的，每次去上學都是憧光幫她拎書包。
“我還是去問問常夜好了。”藍緋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塞回行李箱，轉身走到床邊，**隻剩下一堆毛毛熊朝自己傻笑，藍緋愣了愣，再次尖叫出聲，“常夜，你渾蛋！居然一個人偷偷去上學！”
站在門外的管家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幾次舉起手要敲門，卻被好奇心驅使，將手縮了回來。聽到屋子裏慌亂的腳步聲，管家收起臉上的笑容，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終於叩響雕花木門。
聽到敲門聲，藍緋嚇了一跳，連忙衝過去開門，看清楚門外的人，藍緋像是看到救星般撲了上去：“大叔，救命！快送我去學校，我再遲到一次就死定了！”
管家輕輕咳了一聲：“藍緋小姐，今天是星期天。”
“星期天？”藍緋頓時鬆了口氣，“那我還可以繼續睡一會兒。”說完打著哈欠走向沙發。
管家沒想到藍緋會是這樣的反應，愣了愣，連忙把一大早等候在門外的原因說了出來：“藍緋小姐，昨天您跟少爺訂的衣服已經送過來了。”
“衣服？什麽衣服？”藍緋卷著被子坐了起來，突然興奮地從沙發上跳了下來，邊穿鞋邊朝門口跑，“大叔，你帶路。”
“可是藍緋小姐你確定要這樣出去嗎？”話音剛落，管家就覺得眼前掠過一陣風，木門也“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內隱隱約約傳來藍緋壓低聲音的哀號。
“啊啊啊！我的完美形象！”藍緋懊惱地揪著自己的短發，鏡子裏的自己果然傻呆了，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藍緋上下檢查完裝束，這才走了出去。
拉開門對上管家的目光，藍緋覺得臉上有些發熱，還好管家大叔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安靜地帶路。藍緋跟著走了一段，懊悔的心情漸漸被興奮取代，連步子也變得輕快起來。
她可以幫人變裝了！可以變裝了！不知道先做怎樣的造型比較好呢。
不知道繞過幾條回廊，藍緋被眼前堆成小山的包裝盒嚇得一愣，隨即興奮地撲了上去。藍緋激動地打開包裝盒，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啊，這件宮廷裝太完美了！黑白的蕾絲，既性感又可愛，大大的蓬蓬裙漂亮極了。還有這件旗袍也是，這個滾邊做的真是太到位了！這件騎士裝更漂亮，完全是英倫風的完美體現！
藍緋傻笑著坐在衣服堆裏，滿足得像一隻吃飽玩夠的貓。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常夜看到藍緋快樂的樣子，似乎也被藍緋的好心情感染了，雖然在仆人麵前，他臉上的表情卻不那麽僵硬了。
“這些衣服夠不夠？不夠可以再訂。”常夜慢慢走到藍緋身邊，陪著藍緋一起整理。
“暫時夠了，常夜，我真是太喜歡你了！”藍緋被漂亮衣服衝昏了頭腦，用力抱了常夜一下又撲進衣服堆裏。
快速的擁抱和無心的話語讓常夜渾身一震，感覺胸腔裏不斷有溫熱的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一旁的管家大叔看著常夜臉上的笑容，眼睛裏閃過一絲感動。他很久沒見少爺笑了，這個叫藍緋的小女孩真的不枉費他花那麽多時間去調查。
“少爺，藍緋小姐，該吃早餐了。”管家大叔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針已經指向了8點。
啊，就是管家大叔了。藍緋看著一身中山裝的管家大叔，腦海裏浮現出他穿上燕尾服後端著銀盤的樣子，滿意地打了個響指。
“常夜，你先去吃早餐，管家大叔借我用用。”藍緋一把抓住管家大叔，朝常夜點點頭就往旁邊的房間衝去。
“藍緋小姐你要做什麽？”管家想掙脫藍緋的手，無奈剛掙脫就看到藍緋甩上了門，接著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心裏閃過一絲危機感，管家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藍，藍緋小姐，有什麽事情您吩咐吧。”
“拿著！換上！”藍緋把衣服丟給管家。
通過剛剛近距離的觀察，管家大叔的身材很好，隻是因為職業關係，他總穿著嚴肅刻板的中山裝，再加上中長發被梳理得一板一眼，更顯得老氣。據藍緋推測，管家大叔應該不超過四十歲，可是他身上的裝扮卻讓他老了二十歲。
“這個？”管家看著手裏的衣服露出為難的表情。
“放心吧，聽我的就是了。”藍緋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轉身走出房間。
從整理好的包裝盒裏迅速找出能用得上的配飾和化妝品，藍緋計算好時間推開門，不顧管家大叔的反對，快速地給他上妝、戴配飾。仆人們看著藍緋不斷在兩個房間跑來跑去，不由得對管家大叔的新裝期待起來。
藍緋看著眼前煥然一新的管家大叔，對自己豎起了大拇指。這件衣服果然非常適合管家大叔，白色的歐式宮廷風襯衫，加上質料上乘的燕尾服，一下就把管家大叔的專業形象提升了不少，整個人也顯得年輕了許多。重新整理過的頭發稍顯淩亂，頗具幾分時尚感。一層薄薄的粉底掩蓋了大叔臉上的細紋。完美！
“藍緋小姐，好了嗎？”管家大叔終於忍不住開口。僵直地坐了半個小時，他現在全身酸痛，隻想躺在自己房間那張搖椅上好好兒休息。
“嗯，好了。”藍緋滿意地點點頭，“大叔，我們去給大家看看改造成果！”
“不，不用了吧。”管家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動身體，這樣的打扮不太適合他的管家身份，他還是想穿回那身中山裝。
“大叔，這是我的作品，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隻讓自己看到。”藍緋埋怨地看著管家。
管家被她看得全身發涼，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大廳裏的人看到煥然一新的管家，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藍緋跟在管家身後，有些錯愕地看著眾人，大家的反應怎麽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呢？歡呼聲呢？誇獎聲呢？呃，全世界怎麽突然安靜了？
一分鍾後，房間裏的仆人沸騰起來。
“那是我們的管家嗎？”女仆甲不確定地問。
“應該是……吧？”女仆乙不確定的回答。
“啊！怎麽可以這麽帥氣！”女仆丙詫異地驚呼。
“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韓劇裏的帥氣管家呢。”女仆甲的眼睛裏已經開始冒紅心。
“我好想試試！”女仆乙向往地說。
“我也是……”
“我們也讓她來變裝吧。”
……
不等藍緋說話，一群女仆已經把藍緋團團包圍了。聽著女仆們的誇獎，藍緋露出乖巧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狡黠，這可是你們主動要求我幫你們變裝的哦。
接下來的幾天，藍緋的日子過得如魚得水，除了每天必須早起去上學外，其他都很完美。為了不成為八卦的主角，藍緋跟常夜約定在學校裏保持距離，為此藍緋每次都會提前下車，然後走去學校。盡管如此，嗅覺靈敏的唯唯還是聞到了一絲不尋常，幸運的是學校裏的八卦多得讓她忙不過來。
雖然很想念自從出生起就一直搶自己東西的憧光，可是因為跟憧光不同年級，藍緋在學校裏也很少見到他，想去憧光所在的班級找他，又擔心見到清澤，每次走到半路又折回來。想來想去，藍緋隻好發信息讓憧光去“幫幫團”活動室等自己，可每次憧光都找借口不去，甚至威脅她如果這次沒完成任務，等媽媽回來她就死定了，嚇得藍緋每次去“幫幫團”報告任務進展都會很違心地說進展良好。其實，到現在，她連常夜有什麽病都不知道。
藍緋歎了口氣，跟在常夜身後往校門口走去，想起回家可以幫那群可愛的女仆變裝，心情終於好了點兒。隻是原本熱情高漲的女仆，在體驗了可愛的“熊貓裝”、詭異的“貞子裝”後，一個個看到她都苦著臉，如果不是常夜早就下過命令，大概所有女仆都不會出現在距離藍緋100米的範圍內。藍緋從管家那兒聽到這些，真的很感動，雖然她很清楚地知道常夜這麽做都是因為協議。
這天，藍緋跟常夜一起回來，卻發現迎接他們倆的隻有管家大叔。藍緋熱情地打著招呼，回應她的卻是管家大叔不斷抽搐的臉。
“管家大叔，你怎麽……”藍緋隻想關心一下他，管家卻一臉驚恐。
“藍緋小姐，我還有事，先去廚房了，有什麽事情待會兒叫我。”管家大叔打斷了藍緋的話，如果不是多年做管家的驕傲不允許，他一定會很好地詮釋什麽是落荒而逃。
這是什麽情況？藍緋用眼神詢問著常夜。常夜隻是無辜地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藍緋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廳。在一秒鍾前，她明明看到大廳裏聚集了打掃的人，可是現在隻剩下玫瑰花瓣在空中翻飛。難道是仆人們開始對她的變裝產生害怕情緒？藍緋看著空****的大廳，心裏琢磨著。不行，那些衣服還有很多根本沒有動過，現在怎麽能停下呢，可是再這樣下去，仆人們應該不敢出現在她麵前吧。看樣子隻能先休息幾天，讓大家緩和一下情緒了。
“啊啊啊！”
盡管藍緋已經下定決心讓仆人們好好兒休息，可是看著那麽多人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卻不能下手，她隻好跑到沒人的花園發泄。
“啊啊啊！我想變裝！”藍緋坐在秋千上再度對天空怒吼。
“想變就去變吧。”
呃？誰在說話？藍緋循聲望去，隻見常夜正從向日葵地裏走向自己。已是傍晚，夕陽把兩個人的身影拉得細長，隱沒在向日葵的影子裏。
“哪那麽容易，你又不是沒看見，他們現在都躲著我！”藍緋抱怨道。
“這像是你會說的話嗎？我認識的藍緋不應該是這種垂頭喪氣的人。”常夜看到生機勃勃的藍緋一下子蔫了，心裏也有些難過。剛剛在窗邊看到藍緋一個人坐在秋千上，不知道為什麽，常夜就想下來陪著藍緋。
“誰垂頭喪氣了？你是左眼看到還是右眼看到了呢？”藍緋被常夜的話激發了鬥誌，隻要找到人不就能變裝嗎？現在就去找人！
“不好意思，我的左眼和右眼都不小心看到了。”常夜故意刺激藍緋。
“我現在很有活力，不就是找個人變裝嗎？大家都很樂意找我變裝呢！”藍緋有些不服氣地反駁常夜。
“那你就去啊。”常夜一臉“你敢說不敢做”的挑釁表情。
藍緋果然被徹底激怒了，迅速地從秋千上跳下來，對常夜吼道：“我去完成我偉大的變裝事業了！你等著看吧。”
常夜溫柔地看著藍緋臉上不服輸的表情，心裏又亮堂起來，目送著藍緋朝大門跑去。
雖然藍緋誇下海口跟常夜說自己要找到人變裝，但是眼前的忙碌場景還是讓藍緋無從下手。掃視了一圈，藍緋發現了唯一一個沒有在忙碌的人——管家大叔！
“大叔！”藍緋揚起招牌笑容，向管家走去。
管家看到藍緋沒有拿著那些奇怪的服裝，不由得放鬆了警覺，露出善意的微笑：“藍緋小姐。”
“大叔，我有點兒事情想找你幫忙。”藍緋用力擠出苦惱的表情，假裝為難地說出自己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方法，“大叔，我明天要交人物素描，可是大家都很忙，我找不到模特，您可不可以坐在椅子上讓我畫，我隻需要半個小時。”哼，隻要坐上我粘了膠水的椅子，你就逃不掉了！藍緋為自己就要成功的計劃暗暗高興著，越發期待地看著管家，管家被藍緋眼中的期待擊敗，終於點頭。
藍緋諂媚地搬來椅子示意管家坐下。管家第一次被人服侍，頭腦一熱就坐了下去，還沒擺好姿勢就看到藍緋拿出一套十分眼熟的衣服往他身上套。管家一驚想站起來，身體卻無法從椅子上離開，看到藍緋臉上勢在必得的神情，管家的老淚一個勁往肚子裏咽。
他不該心軟的！看著那件蕾絲女仆裝往自己身上罩下來，管家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正當藍緋想著改良方法的時候，緊閉的大門突然被完全打開。原本還在打掃的仆人馬上放下手中的工具，垂首站在原地。藍緋好奇地望向門口，錯過了管家大叔不斷變換顏色的臉。
門口，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老頭走了進來，老頭看上去氣度不凡，但是神情很嚴肅。
好強的氣勢！藍緋被老頭的氣勢震住了，想詢問管家這人是誰，卻看到一旁的管家大叔提起女仆裝裙擺擋住了自己的臉。管家大叔幹嗎要這樣做？難不成他害羞了？
老頭一進門就看到了藍緋，當然也沒錯過她身邊穿著女仆裝拚命躲藏的管家，盡管臉上沒什麽變化，但他心裏還是很開心，這樣的“歡迎儀式”還真是別出心裁。
看到管家挪動椅子想開溜，老頭神色一緊，開口叫道：“管家！”
管家窘迫地放下裙擺，心虛地回答：“老爺。”
藍緋被管家的一聲“老爺”嚇得一愣，老爺？這個人是常夜的爺爺？藍緋偷偷打量著眼前的老頭，跟常夜真的很像，連那“冰山”氣息也一模一樣。腦海裏閃過大家族的懲罰，藍緋打了個冷戰，偷偷找著可以藏身的地方。
“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常夜的爺爺嚴厲地訓斥著，向兩人走來。
藍緋有些膽怯地躲到一旁，把管家徹底暴露在常夜的爺爺的視線下。
“老爺……”管家大叔神情哀怨地看著常夜的爺爺，欲言又止。
“你身上的衣服是怎麽回事？”常夜的爺爺扯了扯管家的衣服，嘴角不停地抽搐著。
“衣服……”管家有些猶豫，偷偷地看了藍緋一眼，“這是藍緋小姐硬給我套上的！”
仿佛有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硬生生地射入藍緋體內。藍緋僵硬地抬起頭，看向常夜的爺爺。
“胡鬧！太胡鬧了！你是管家，做出這樣的事情以後怎麽管理這個家的這麽多人！”
直到看到管家臉上浮現出慚愧的神色，常夜的爺爺臉上的烏雲才散開，過了片刻，他又冷冷地問道：“誰是那個什麽藍緋小姐？”
管家大叔伸出手指向藍緋。
一支利箭再次破空而來，準確無誤地紮進藍緋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