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會守護你
“哥哥！”淒涼的叫聲混合著哭泣和痛楚的喘息，好像一隻鉤子鉤住了佐藤命的咽喉。他本已經徹底放棄的身體，像一條剛剛沉入水中的魚被人又慢慢地拖了上來。
“哥哥！不要離開我！”黑暗中，少女的聲音讓他不忍繼續。
“我沒事，我不會死的……”好不容易說出幾句話，為了說話而呼吸了幾下的佐藤命立刻又感覺到了那股甜蜜誘人的氣息。牙齦上癢癢的，他的大腦出現了一秒鍾的暫停。好想吃東西，好想吃，那麽香甜一定很好吃，吃下去了之後就好了，身體就好了。
想吃……
牙齦突然觸碰到了什麽東西，柔軟香甜，他陡然間驚醒過來，他的尖牙已經貼到了靜的皮膚上。但是靜望著他，一臉溫柔，完全沒有想要拒絕的樣子。
命用力地推開靜，抱住頭瘋狂地尖叫起來，對於他而言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殘忍可怕。
“如果是命哥哥的話，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靜流著淚，爬行到命的身邊，伸出手想要去抓他，卻立刻意料之中的被他狠狠地推開了。
“不要過來！不要再靠近我！”命大聲地命令著，眼眶突然間好痛好痛。過了一會，他才明白，他是想哭，但是他已經沒有淚水了。吸血鬼是沒有淚水的，吸血鬼的淚水就是血液，隻有臨死時才能落下。
“靜，不要看我，不要過來，不要再叫我。”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寧可死掉！”大叫著，靜再一次抱緊了命。她知道這很危險，知道現在的她對於命而言就是食物，是**。但是……
“如果連命哥哥都離開了我，如果連命哥哥都不再要我了，我活著就等於死了。我不要，靜不要！”
“靜……”想開口讓靜不要那麽傷心，但是隻要張開嘴，命就會擔心他會去撕裂靜的喉管。
糟糕，這種痛苦，讓人粉身碎骨。他終於知道了紫川洲的痛苦，知道了紫川洲的悲傷，可是知道了一切的他卻無能為力，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這種悲傷，甚至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要碰我……”
“不要推開我……”
同樣的堅持，同樣的不顧一切。混亂中，命感到他再也控製不了自己了，再也再也……
他的牙齒又長了出來，癢癢地要咬住什麽東西。忽然間他的身後好像發生了什麽事，當他終於忍不住咬下去時，一股惡心的味道直衝腦門，讓他差一點就吐了出來。但伴隨著那股惡心的味道，胃部的不適感居然好了很多。他睜開眼睛，看到雲海千一冷漠地看著他，手裏拿著一隻被咬過的老鼠。咬那隻老鼠的人，當然就是……
“啊！啊啊啊！”佐藤命大叫著吐出嘴裏的所有東西，倒退兩步，背部貼上了冰冷潮濕的牆。此刻，他終於開始關心他在什麽地方了。
依舊是肮髒的水漬，混合著腐臭味道的潮濕，依舊是陰暗的下水道。明明發誓說再也不要到這裏來了的，佐藤命無奈地發現他還是來到了這裏。還是逃不開老鼠一樣的命運，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瞥向身邊那隻被自己咬死的老鼠，陡然間胸膛裏一片悲涼。
雲海千一站在他麵前，寬大的肩上扛著靜，低著頭看著他，冷冷地說：“你好些了沒？”
答案肯定是不好，可是命摸到了靜留在他肩頭的淚水，那一刻他笑了起來：“挺好的，就是好餓。”
“剛才有那麽多免費的大餐你不知道吃，現在知道喊餓，已經沒用了。”不管何時，雲海千一的話語總是那麽冷，尖酸刻薄直中關鍵。不過，也因為如此他才是最好的，永遠冷靜安全的朋友。
“下一步怎麽辦？我看你已經到了極限了。”雲海千一毫無保留地點出事實，舔了下嘴角好像吞進去什麽黏糊糊糖漿一樣的東西後說，“還要遵守人類的守則，不傷害人類嗎？命，承認吧，你已經不是人類了，你已經……”
“不要，不要這樣說命哥哥。”靜打斷了千一的話，淚水線一樣垂落下來。
“靜，他說得沒錯，我已經不是人類了，已經……”佐藤命在潮濕的地麵上坐起來，胃痛到想死，而靈魂已經千瘡百孔，不知道該如何維持下去了。
“千一說得對，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我會給自己找點食物的，請你放心，我會好起來的，我不會……”他抬頭望向靜，走到現在這一步，繼續下去他就會變成對靜最有危害的人。
“我會想辦法的。一定……”他將視線移向千一，努力笑了一下說，“我會想辦法的。”
千一瞪了他幾眼，忽然一聲不吭就扛著靜朝反方向走去。下水道裏他渾厚的聲音在回**：“我曾經認識過幾個吸血鬼，知道人造血的人類倉庫在哪裏。這裏的下水道不知道和倉庫點有沒有相連，我試試看為你找點食物，等我。”
“不需要……千一……”佐藤命實在是不想再讓任何人為他做任何事了，但是他伸出手去呼喚，千一已經不管他自顧自向前方走去。
濕漉的地麵上隻剩下他一個人，他拿起那把千一給他的刀，將刀身從刀鞘裏拉出來，看到光滑的刀刃都已經開始卷邊了，還有好多的缺口，看上去觸目驚心。
獲得更大的力量！這兩天所有戰鬥的場麵在他眼前閃過，這句話就像符咒一樣印上了他的心髒。一定要變得更強！變強！
……
“弱小的生命，遲早都是這個城市的垃圾，命，把靜給我！”熟悉的客廳裏，熟悉的麵孔帶著一雙讓人陌生的藍眼睛望著命，對他說，“把靜給我，我要變得更強。”
……
記憶再次混亂。倏然間，佐藤魂的麵容聲音，噩夢般襲來，當命從噩夢中醒來，他已經一身冰冷。變強，不是的，這不是他要的東西。他要的東西是靜的幸福，讓靜幸福。讓靜可以在陽光下縱情於原野，在有星星的夜裏數著星星睡下。這才是佐藤命活著的使命。
喝下了好幾包人造血後，命終於恢複了一點氣色。他感受到來自背後的視線，卻固執地讓自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隻害怕一回頭就會忍不住被靜渴求的樣子打敗。
“你飽了嗎？”雲海千一在他身邊冷冷地問。
“OK。”佐藤命打了個飽嗝，堆起一個堪稱可愛的笑容說，“還好啦，多謝社長大人救命之恩。”
“我隻是想讓事情變得簡單一些，而且你很有用，至少這個樣子都沒有發狂，我想我沒看錯。”雲海千一冷冷地說，目光一直落在佐藤靜的身上。
“你打算下一步怎麽辦？”千一嘴角露出短暫的嘲諷微笑，說，“不會是決定一輩子都留在這個鬼地方吧。在變種為吸血鬼後，變種為老鼠？”
“不！”
“那你有地方去？”千一挑著眉毛問。
胃部不再那麽饑渴後，佐藤命覺得他恢複了一些元氣。顯然，他、千一和靜都需要一個容身之所，一個起碼能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的地方。
於是，他想起了那個地方，和那個人最後說的話。
“分離是暫時的……結局是開始……開始是結局……留下我……離開我……”
“分離是暫時的，結局才是開始，開始是結局。”重複著紫川洲的話，雖然萬般不願意，但是佐藤命做出了決定。
“我知道有個地方，我們可以暫時居住在那裏。”
分離是暫時的……
結局是開始……
開始是結局……
佐藤命腦海裏不斷重複著的這同一句話，驅使著他，趕著他回到那個傷心的地方。還是黃昏，如果真的天色變黑，靜的處境將會非常可怕。命從頭到腳裹著一件很大很大的風衣，走在前麵，風突然大了，卷起了他的大衣，他不禁望向天空，天空中氤氳著水汽，好像又要下雨了。
還是上天看到他已經沒有眼淚了，憐憫他，用雨水送給他當做眼淚？
佐藤命為自己會有這樣浪漫的想法而感到可笑。他搶在所有人之前推開那間房子的大門，焦臭的味道依舊，他的心猛地收縮了一下。
心？
他忽然想到這個詞語，自嘲地笑了一聲，或許不該再說他的心這樣的話了吧，在那個心髒原本待著的地方，還不知道是什麽器官在裏麵。
“洲……”雖然知道絕無可能，他還是喊了一聲紫川洲的名字。房間裏空****的，回答他的隻有回聲。
他走了進去，示意千一在外麵稍作等待。門外黯淡的暮色中，千一拉著靜，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強行控製著靜不讓她和命接觸來說更合適一些。
又是心痛，命摸著那個已經完全不會再跳動的器官，不明白這種感覺到底是從哪裏發出來的。他轉過頭，走進房間，濃烈的焦臭味傳來，但原來擺放著紫川洲屍體的地方現在卻隻有一攤黑色的痕跡，沒有其他的任何殘留。
“洲？”命走進去，問了一聲，無人應答。他還不是太了解吸血鬼這種生物，不知道他們的屍體，是不是會變得完全無形。
如果沒有屍體……
微小的希望開始在他的心頭燃起，或許洲還沒有死，光是這個想法本身就讓命獲得了久違的快樂。此時，他看到在地板上有一道黑色的拖行的痕跡，放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
他跟隨著那條痕跡，摸索下去，從客廳一直追蹤到了走廊，再從走廊追蹤下去，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他依稀記起，很早的時候，紫川洲才買下這個房子時就說過，他要讓這個地方變成他們真正的基地，一個讓人驚歎的地方。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推開了通往地下室的大門。一道亮光照亮了他的眼睛，成排的大型計算機處理器，超級大的投影電腦，率先映入眼簾。佐藤命張著嘴走了進去，背後傳來千一不耐煩的喊聲，他支支吾吾地應了一下，就繼續往裏走去。
裏麵是更多不可思議的裝備。一麵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還有好幾把精工打造的武士長刀，好像早就準備好，等在那裏，等待著它們的主人。
更深入的地方還有專門的糧食倉庫，休息間，會議間，放置有3D模型的戰略討論室，甚至還有一間專門的遊戲室，好像是用來給戰士們放鬆的。
佐藤命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也不知道參觀了多久，才忽然想起那座別墅的麵積並不大啊，而這個地下的堡壘幾乎具備了一個成熟的作戰中心的所有要求。紫川洲好像就等著這一天，或者說，他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或許，他隻是無意中準備了這一切，卻恰巧讓它成為了為命他們所用的物品。又或許……這一切……
從雲海千一的父母意外死亡開始，所有人就都登上了一條叫做命運的船開始……
雲海千一為了他的弟弟變成學校裏最孤獨的人，然後又變成這個城市裏最孤獨另類的人。對靜的愛改變了紫川洲，也讓紫川洲和命相識相交。紫川洲為了擺脫他的父親建造了這個屬於他的英雄基地，而紫川洲和雲海千一聯合起來一起改變了命。現在佐藤命、佐藤靜、紫川洲、雲海千一……所有人的命運交織在一起，他們不再孤獨，也不能再獨立存在。
這一切好像都是命運，是命運。
“這是什麽？”靜好像也走了進來，佐藤命回頭，視線落到她的麵頰上，又迅速移開了。他還是不能凝視靜太久。太久了，他身體就會忍不住渴望她，想要抓住她撕開她的喉嚨。
“這是紫川洲的基地。”命這樣說著的時候，忽然想到那些焦黑的拖痕，紫川洲呢？
這個房間裏完全沒有紫川洲，他已經走遍了整個堡壘，就是沒有看見紫川洲。隻是紫川洲居然在整個堡壘中心的牆壁上做了一個巨大的占滿整個牆壁的魚缸，這樣浪漫的設計，讓佐藤命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個總是用輕蔑和漠視掩蓋真心的男人。
他站到魚缸之前，藍色的光投在他身上，讓他感受到了好久未曾感受過的舒適。
“那個小子，終於有點用了。”雲海千一走到命身後，啟動了房間裏的超級電腦。頓時電腦前的玻璃台上出現了一個3D投影的顯示器。
命走到那個3D的顯示器邊，發現紫川洲的屏幕保護畫麵正是極光都市的3D地圖。他伸出手，指到一個點，那個點曾經是他的家。沒想到地圖立刻變大，那個點變得清晰，對家的渴望驅使著命繼續操作下去，他用手指控製著電腦，讓它把他的家清楚地放大到鞋盒子那麽大。
家裏的窗戶，門把手上的鏽蝕，還有草坪裏隨風飄揚的蘭草，都是那麽熟悉。過了一會兒，命和千一同時感覺到了鹹鹹澀澀的味道在空氣裏傳播。命是不能流眼淚的，千一的話，是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感情叫做哭泣的。
安靜的地下室裏，佐藤靜安靜地哭泣著，為了那永不再回的時光，為了她曾經擁有的一切。
“不要哭，靜。”佐藤命臉上帶著微笑，因為已經不能流淚了，那麽就笑下去吧，在哭泣的時候也笑起來。
“一切都會好的，若幹年後，你會有自己的家，就跟我們曾經擁有過的一樣。你會有你的孩子，給他們取好聽的名字，不要再像我和魂一樣名字這麽奇怪了。然後，你還可以跟他們說叔叔佐藤命的故事，告訴他們，他們有一個叔叔住在遙遠的極光都市。那裏人類可以和吸血鬼和平共處，一起生活在同一片美麗的天空下。”
“命哥哥……”靜感覺到了不祥，她害怕失去，卻不知該如何留住，“為什麽要這樣說，命，我們不是要在一起嗎？永遠！”
“我們不能在一起。”佐藤命終於說出了殘酷的真相，“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我的血液裏溶進了這個城市的毒素，隻有這裏才是我生存的唯一地點。我隻能在這裏生存，除此之外別無它地了。這裏就是我的歸宿了。”
“但是！”搶在靜說話前，佐藤命開口說，神情威嚴不容反抗，好像幾天內他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嗬……難道不是嗎？他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你還可以離開這裏，你一定要離開這裏！”命堅定地說，雙手在虛幻的地圖上操作著。
“你還要嚐試偷渡嗎？那個好像已經被禁止了。而且最近風聲很緊。”雲海千一在旁邊看著不斷變化的地圖，冷冷地說，“而且，你放心把你的妹妹放到一條滿是陌生人的船上去嗎？”
“不，不是偷渡！千一……”佐藤命故意笑了下，說。“別忘了，我的地理成績還是很好的，我就一門科目成績好，那就是地理。”
他說著拉開地圖，將坐標拉到了極光都市靠近北方的尖端，說：“在這裏，你看就是這裏。在我們國家原來的地圖上，這裏和北方的M國邊境是相連的。隻要我們可以通過關卡，我就能把靜送到M國去。那裏沒有極光病毒，沒有夜間政府和日間政府。在那裏，靜還能像以前一樣活著。”
“跨過北部邊境，你絕對瘋了！”千一看了眼地圖說，“那裏是荒無人煙的大山，你不要忘了，你需要翻過它才能到達對麵的M國。期間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而且到了邊境怎麽辦？你怎麽越過那些電網？”
“山，隻是一座山而已，別忘了我現在是體力旺盛的超級吸血鬼！很快就能翻過去的！”
“哼……我的確忘了你是吸血鬼，你能吃掉電網嗎？而且帶著靜，你隻能白天行動吧！”
“你沒看見嗎，紫川這裏有紫外線防護服，我可以穿著它帶著靜一起去邊境。送她離開這裏，然後……”佐藤命環視一周，語氣堅定地說，“我會回來，留在這裏，和你一起戰鬥！”
“聽上去像是不錯的計劃啊。”雲海千一依舊麵無表情，但他湛藍的眼中似乎出現了類似於希望的東西，那讓他一直冰冷的麵孔出現了生機。
“是的，我會回來的。”在那麽多人為了我付出生命之後，改變這個城市已經變成了我的責任。佐藤命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他收斂了目光，盯著那條唯一通往自由的道路，希望的力量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你們有沒有人要聽我的意見……”忽然，佐藤命才築好的心理堡壘裏飄進了靜壓抑的聲音，“哥哥，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
佐藤命不可思議地望向靜。靜在顫抖，她的雙眼盈滿淚水，每一滴都讓他感到心頭壓抑，難以釋懷。
“我一個人離開，你留下來。你覺得我還能微笑嗎？你覺得……在……”靜盡力控製著自己，但是還是沒辦法讓她順利地說完接下來的句子，巨大的心痛從佐藤命以吸血鬼的麵貌出現在她麵前的那刻起就沒有消失過。
“在你為我付出了一切……在你為我……變成了你最憎恨的生物後……我……我要一個人獲得幸福？命……”靜深呼吸了一下，大聲說，“從魂哥哥變成那樣的那天起，我就已經不在乎了，生或者死，我都已經不在乎了。唯一讓我活下去的原因就是你，你才是我要堅持下去的原因，現在你要離開我。我……我……”
“寧可去死！”
啪！很重的一聲，連雲海千一都受到了驚嚇而睜大了眼睛。
佐藤命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他居然打了靜。手掌上沾染上來自靜嘴唇的血液，瞬間它就被他的身體吸收了。
靜和他都同時望向他的手掌，又有一滴血液不小心滴在他的手指上，也是瞬間就被吸收了。恐怖的景象，在這個已經很糟的時間，把那個殘忍的事實渲染得更加悲劇，更加可怕。
“看……”如果命還能夠流淚，淚水早已經流成了河。佐藤命舉著他的右手，顫抖著對靜一個字一個字說，“靜，我不後悔。變成這個樣子，不是因為你，而是我的命運，生在這個城市，身體裏流著這樣的鮮血的命運。我不後悔，靜……你說你活下去的原因就是我。那麽你知道我活下去的原因嗎？你知道我必須去戰鬥的原因嗎？”
靜安靜地看著命，他口裏說出來的每個字都針一樣深深紮進了她的心髒。
“因為我是你的哥哥，因為我要守護你。”佐藤命知道他一定在哭，雖然他的臉上沒有淚水，“你知道紫川洲臨死前對我說了什麽嗎？他讓我守護你，好好地守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如果爸爸媽媽他們可以在死前打一個電話給我，他們也一定會讓我守護你，守護好我們唯一的你。我的責任，我的生命就是為了守護你，靜，請讓我做這件事，因為……”
靜開始嚎啕大哭，哭聲在房間裏不停回**，淒涼痛苦。
“請讓我為你做這件事，這是我作為人最後的請求，求求你。”
“命……”再也承受不了更多，靜全身癱軟地倒了下去。昏迷中她覺得自己被人抱了起來，感覺異常熟悉，溫暖可靠。
她好像變成了很小很小的樣子，被兩個哥哥嗬護疼愛著。
安撫好哭到暈倒的靜，雲海千一從安放靜的休息室裏退了出來。他弄了下他的頭發，讓他不要看上去那麽像一隻白發的鬼。
“你還好吧？”走到休息間，佐藤命坐在沙發的一角，安靜地看著遠方的某個點，神情平靜而寂寞。
“還好。”
“千一。”好像想到了什麽，佐藤命突然弓起身來，把手裏的一罐番茄汁一樣的東西放到麵前的茶幾上後，說，“如果我想要走那條路，不光要走很遠，沿路還會遇到很多很多……”
“我看到休息室外有一個車庫，裏麵有帶有遮光玻璃的勞斯萊斯。”不等佐藤命說完，雲海千一就說。
“我也看到了。”佐藤命怎麽會不知道那輛車，那輛少爺級的高檔車。
“但是，你還是需要有人送你們到山脈邊，對吧。”雲海千一輕聲說，“白天需要有人開車和保護靜，而且我們需要二十四小時保持注意力。再說了……”
他走過去，輕輕地拍了下佐藤命的肩膀說：“還要有人接你回來，不是嗎？”
“千一……”佐藤命抬起頭，雲海千一立刻逃遁似的將視線移開了。雖然他是雲海千一唯一的朋友，但是他那種奇怪的性格，命從未想過會和他成為生死相依的朋友。
但是一切事情的發生，實際上都不是由人說了算的，命運的捉弄讓佐藤命幾乎失去了一切，也讓他得到了一些東西。比如說，雲海千一這個好朋友，好兄弟。
“我知道了。”佐藤命沒有多說感謝的話，男人之間說太多會顯得很奇怪。
“你知道就好，保住你的性命，我們還要一起戰鬥。”說到這裏，雲海千一突然停住了。佐藤命覺得奇怪，望向他發現他正思慮著什麽。
“怎麽？”
“你還記得櫻井澈嗎？”雲海千一說完，站起來打開了紫川洲的超級電腦，在電腦裏輸入櫻井澈幾個字後，一大堆資料蹦了出來。
“紫川也在關注這個人嗎？”佐藤命看到那麽多的資料，驚訝之餘，有點點鄙視他自己的後知後覺，“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人，這麽重要？”
“他也是RH陰性的雄性……”
“拜托你，不要用雄性好嗎？”
雲海千一白了他一眼，繼續說：“他是RH陰性的……男的，他也感染了極光病毒。他獲得的能力……”
“催眠和預言，這些我已經知道了。”佐藤命說，“我還知道他為日間政府工作過一段時間，那個驚世預言就是他說的對不對？”
“是的。他說……”雲海千一盯著佐藤命說，“這個城市將會出現一個特別的RH陰性女孩，她將有能力改變極光病毒。而這也就是靜為什麽沒有被立刻送去RH陰性雌性監獄的原因。每一個RH陰性的女性都要接受櫻井澈的檢查，判定為非特定個體後才會被送去監獄。而特定的個體到現在一直沒有出現，而你看……紫川洲對這個預言的了解比我們更加深入一些。”
“特定的女孩，還有四個特定的騎士……”佐藤命露出窘色，“特定的騎士真的是預言的一部分？我以為那都是胡扯來著，真實的故事哪裏有那麽浪漫的？”
“為什麽不會有？你覺得我們之間的故事很正常嗎？”雲海千一突然認真了起來。
佐藤命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他某些未言明的東西：“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是特定的騎士？”
“不……”雲海千一揚起頭，望向那一片遊動著的魚類，說，“我隻是希望自己是，然後隻要這樣想……隻要這樣想，我就會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好像希望就在眼前。”
“千一。”佐藤命望了他一眼，經曆了短暫的沉默後，說，“我們就是那四個騎士中的一個，我們能夠改變這個城市。我們就是希望，我相信！”
“你會回來的，對嗎？”
“是的，我會回來的。”
“哼……”雲海千一走到那麵放滿武器的牆壁邊，取下兩把特殊鋼材打造的武士長刀，丟過來給佐藤命，“我記得你好像是能夠用雙刀的。”
“那麽你呢？”佐藤命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我的話，更適合重型武器。”說著這話，雲海千一拿下了牆壁上掛著的一把最大的紫外線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