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希望
“你要找的是這個嗎？”紫川義博稍稍讓開了一點點身體，露出了他身後的地圖，除了海洋的部分，陸地的部分布滿了許多感光LCD電極。每個LCD電極都可以選擇變成兩種顏色，藍色或者紅色。
藍色統治著地圖上大多數的區域，能被觀察的區域內，幾乎都是大片的藍色，其中隱約有很少的紅色的點存在著。隻有極光所在的陸地上顯示出一大片紅色。如果仔細對比一下，會發現在極光的所在地，紅色和藍色的比例似乎是一比一。
櫻井澈深呼吸了一下，有點顫抖地問：“紅色的部分是人類嗎？”
“你的問題應該是……”紫川義博的笑容讓人聯想到最可怕的爬行類動物，“藍色的部分是極光病毒控製的人類嗎？或者簡單點說，藍色的部分是吸血鬼嗎？”
“果然，世界上的大多數地區都已經被吸血鬼控製了，對不對？”這樣問著的櫻井澈感到極端的悲涼，而忍不住渾身顫抖。
紫川義博盯著他，表情平靜，淡淡地說：“如果你的選擇是加入夜間政府，為我工作。那麽我的答案是是的。其實為了保護極光外的居民不感染上極光病毒什麽的都是假的。真正的理由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有大批人類居住的地方隻有極光了，隻有我們還擁有兩千萬的人類居民，其他地方……”
他的手在空中揚了一下，好像是揮走了想象中的灰塵，接著說：“除了幾個很小的人類聚點在做臨死前的頑抗，人類文明已經不複存在了。在極光之外，隻有絕對會死去的最後的人類，以及在不久的將來會因為沒有食物而完全消失的可憐吸血鬼。”
紫川的城中堡壘裏有著極光都市裏最好的空調係統。吸血鬼雖然不怕冷也不怕熱，但是他們會跟貓一樣喜歡溫暖的地方。
大廈裏暖烘烘的氣息一點也不能讓櫻井澈感覺到溫暖，隨著紫川義博口中冷酷的現實被一字一字說出，他漸漸感到連他的腳都凍住了。
“那麽，在不久的將來之後呢？”櫻井澈控製住音調，讓自己不至於在紫川義博麵前太過丟臉，強作鎮定地問，“在極光之外的人都消失了之後，你們有什麽計劃？征服全世界嗎？”
“你看過現代化養豬場沒？”紫川義博突然問，眼中閃爍著黑色的火焰，“我覺得大規模地讓人類繁殖這個主意應該不錯。”
就跟養殖牲口一樣，來養殖人類嗎？
櫻井澈已經冷到說不出話來了，如果他能夠控製他的預言能力，他懷疑他會在剛才看到一個讓他會立刻去自殺的未來星球。
“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人類？”櫻井澈咬緊顫抖的嘴唇問，“六個月前，你們不是也是人類嗎？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你們的同胞。我聽說你的兒子……”
“住口！”
紫川義博突然咆哮起來，他身邊的銀色雙胞胎中的一個，用閃電般的速度閃到了櫻井澈的身邊，手裏的尖刀在瞬間壓在了他的喉嚨上。刀鋒上的寒冷，都已經讓櫻井澈有死亡的錯覺了，還好就在他的喉嚨要被割開的刹那紫川義博揮了下手。那個銀色的吸血鬼立刻停止了動作，拿著刀比著櫻井澈，站在他身邊好像雕塑一樣，不說話也不移開。
櫻井澈的喉結滾動著，不知道他是不是該繼續冒險說下去。不等他做出決定，紫川義博開始繼續說話了。
“很多人認為極光病毒是神給人類的懲罰，其實它是一種恩賜。”
紫川義博看著自己沒有皺紋，光滑修長的手說：“它讓一部分被選中的人，優秀的智慧的人，可以用更完美的方式永遠地生活下去。而讓另一部分人被淘汰，成為下一等級的食物。想象一下我們將建立一個怎樣美好的未來社會。它會是有秩序的，有條理的，一部分優秀者永遠地管理著這個星球。因為我們可以永生，所以我們根本不會互相殺戮。人類的各種惡習將隨著他們身份的變化被永遠地拋棄。這個世界上將再也不會有戰爭，鳥兒可以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飛翔，獅子和其他的野獸將重新回到它們的家園，不會再被打擾。這個世界將變得更加美麗，更加優雅！你不覺得嗎，櫻井澈？”
“這才是進化的意義，這才是偉大的正道！”
紫川義博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洪亮動人，櫻井澈逐漸覺得他的耳朵、他的腦間都隻剩下那個聲音。對方的聲音充滿力量，好像他說的每個字都是從心髒裏發出來一樣的。
“現階段可能有人不能理解，還可能會遇到一些困難。”紫川義博冷笑一聲說，“比如RH陰性血真是一個大麻煩，無論是雌性還是雄性都不好控製。有些我們的同類也還不夠優秀，需要被淘汰。但是我相信，現在隻是黎明前的短暫黑暗。無論殺戮、流血還是其他不夠優雅的東西都隻是短暫的。極光選擇我們一定是沒錯的，我們的進化將最終帶動整個世界的進化。”
櫻井澈幾乎就要被紫川義博說服了，隻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
“因此，如果你們找到了那個可以治愈極光病毒的RH陰性少女，你們會怎麽辦？”
“當然……”紫川義博想都沒想就說，“殺掉她。”
“你沒有想過她能夠讓所有變成吸血鬼的人類統統變回去嗎？”櫻井澈大聲地質問，“她能夠治愈極光，挽回人類文明。”
“抱歉，你還沒有理解嗎？”紫川義博冷冷地說，“人類文明，我們不需要那個東西。我們為什麽會需要低等生物垃圾的文明。”
“嗬……”櫻井澈很明白很明白這個時候他是不應該笑的，他的笑聲很可能為他引來殺身之禍，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嗬嗬……嗬嗬……”櫻井澈忍不住大笑，笑聲中，他問紫川義博，“你說如果我願意加入你們的話，你的答案是是的，那麽如果我的答案是我不會加入你們。因為我選擇相信人類文明不是垃圾文明，它是愛，是信仰，是偉大的犧牲精神的結晶，而這些東西不能被褻瀆！不能！你……的答案是什麽呢？”
“櫻井澈，我想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有個驚天機密我打算告訴你。”紫川義博微笑著說，“和日間政府一樣，我們也有我們的預言者，一個比你更強大的變異人。”
“啊？這樣機密的事都告訴我了啊！”櫻井澈不知道他是怎麽有勇氣笑出來的，他的後背其實都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是你一定不會讓我活著離開的意思呢？”
紫川義博不再微笑，而是揮揮手離開了這個房間。房間裏隻剩下一大群吸血鬼，和那對有著湛藍眼眸的雙子變異吸血鬼。
“我說了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能力了！你們以為我是神嗎？我隻是一台電腦！”紫川洲自暴自棄地說，把一張模糊不堪的監視畫麵丟到了佐藤命和雲海千一的麵前。
照片上顯示的內容是一個短發的小個子少年穿過一個走廊的模糊景象。
“也就是說櫻井澈在十五分鍾前出現在紫川大廈的走廊裏。”佐藤命一邊衝著照片說，一邊把一個耳塞模樣的東西塞進耳朵裏。
耳朵裏立刻傳來紫川洲的聲音，他說：“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那個家夥去那裏幹什麽，或許他是在日間政府裏幹得不爽了，想著跳槽吧。不過……不管怎麽樣，不管櫻井澈是不是站在我們一邊的，以我對爸爸的了解，再過五分鍾，無論櫻井澈的選擇是加入夜間政府，還是別的，他都會從那座房子裏消失。爸爸不會允許他不夠信任的變異人在他身邊超過二十分鍾。所以……”
“我們時間真的很緊是嗎？”佐藤命說著話，穿上了一套特製的膠質緊身服，並將兩把長刀插進了緊身服後背的刀鞘裏。
“這衣服好像角色扮演的人穿的哦，我從來不看動畫片的。”另一邊的雲海千一也往身上穿著同樣一套衣服，他的衣服後背上沒有設置放冷兵器的掛鉤，而是在小腿、大腿、腰部、背部多個地方設置了放槍的地方。
“那你就不要穿啊！”紫川洲憤懣的聲音傳來，“這可是五百萬一套的防護服耶！不但可以防塵防水，還能抵抗一定程度的刀和子彈攻擊！”
“隻知道錢。”雲海千一說了一句，有點不爽地瞧著他身上十把不同的槍支說，“為什麽我需要帶這麽多槍？”
“根據我對你的力量的分析，紫外線槍和銀彈槍是最能夠發揮你能力的武器。況且……你的刀法什麽的根本就不好，雖然是社長！”紫川洲幾乎是吼著說出後半句，才把注意力又放回了他的數據上，思考了片刻後，畫出了一張詳細的作戰地圖。
“一分鍾後出發，用車庫裏的五號車。你們兵分兩路，社長從正麵衝進去後，我能夠通過熱量分析在三秒鍾之內找到櫻井澈的位置。然後你們聽從我給你們的路線圖，殺進去。社長從正麵，死神你從空中迅速出擊，快速結束戰鬥，把他帶回來。你們身上有最先進的粒子感應器，你們的耳朵裏有不可屏蔽的遠距離對講機，我會全程監控你們的行動，為你們設計最快的攻擊和逃走線路。所以……”
三個少年幾乎同時抬起頭來望向彼此，然後佐藤命抬起了他的雙拳，雲海千一也抬起了他的，加上屏幕裏不情願舉起手來的紫川洲，三個人用男人的方式行禮告別。
“我們會成功的！我們是……”
“暗王子聯盟！”
另一邊，櫻井澈覺得他蠢死了，說大話然後被殺，這麽英勇的事應該交給那些身高超過一米八零的人去做啦！他這樣個頭不達標的矮子，為什麽要為人性得罪紫川義博這樣的大人物呢？
銀色的雙胞胎少年，站在他們原來站的地方，甚至都不屑於親自動手判處櫻井澈的死刑。這讓櫻井澈覺得有一些被怠慢，在日間政府裏他可是珍寶一樣的能力者，他能夠預言未來，他真的好重要的啊！
現在看來，預言能力什麽的簡直就是最垃圾的能力，還不如變身為蟑螂，這樣起碼他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預言什麽的，垃圾死了！他憤怒地想，結果才埋怨完就聽到了一條警告，他的能力告訴他不要正對著大門，找個人擋在他麵前。
這是哪門子預言啊？
雖然很苦惱，櫻井澈還是照著做了。冒著會被人立刻砍死的危險，他跑到一個吸血鬼麵前，麵對著對方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嗎的表情，抱著頭蹲了下來。
而後，巨大的爆炸聲中，一大股冷氣灌了進來，頓時讓房間裏變得隻能容忍企鵝生存。
櫻井澈差點極冷攻心立刻死掉，幾乎是抱著我不能被自己人誤殺這樣的悲劇心情，他才從鬼門關摸著路走了回來。然後一顆子彈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貼著他的頭皮擦了過去，他再次被嚇得半死。這一次，他非常非常努力，才好不容易終於活了過來，他看見冷氣中一個黑衣白發，高大的家夥正舉著機關槍對著房間裏的東西一頓掃射，而且……
他根本就沒有看他掃射的目標！
雲海千一的頭發剛好被吹亂，耷拉在他腦前，把他的視線徹底擋住了。他有點煩躁他不聽話的頭發，因此掃射得更加用力了，閉著眼睛一頓狂掃。
眼前的景象讓櫻井澈內心一片淒涼，他不大相信他的直覺了，這個白頭發的家夥絕對不是來救他的，他拒絕相信他曾經見過雲海千一，還曾經為他掃平過逃跑路上的人類守衛。
終於，在櫻井澈都已經放棄他能夠活下去的念頭時，雲海千一手裏機關槍中的子彈終於射完了。他不爽地歎了口氣，把槍插回背後，終於……終於用手拉開了一直擋在眼前的長發，並且目光一掃看到了趴在地上發抖的櫻井澈。
“啊，目標！我看到了，電腦。”他機器人一樣說話，櫻井澈開始懷疑他根本就是機器人。而這時，空氣有小幅度的波動，兩個輕巧的人影從天花板上優雅地落了下來，那兩個銀色的變異人吸血鬼兄弟還在，而且毫發無傷。
變異人吸血鬼跟普通吸血鬼的戰鬥力根本不在一個參數級別，而雲海千一看著他們從天花板上優雅下落，卻發起了呆。
他不會是子彈都打光了吧！櫻井澈在內心淒涼地想，然後事情變得更加淒涼，雲海千一看了下他的裝備後，自言自語了一句：“子彈都用完了耶。”
笨蛋！笨蛋！笨蛋！
櫻井澈差點暴走，好想揪住眼前的大個子，噴著口水質問他究竟是來這裏殺他還是救人的。
而就在此時，異常壓迫的感覺傳來。櫻井澈還沒搞明白那是什麽，就聽見空中有一個聲音說：“趴下，社長。”
接著雲海千一就很聽話地跟櫻井澈一樣趴下了，櫻井澈在心裏怨念地想剛才那兩個字“社長”是眼前這個人的名字嗎？
隨後，他聽到背後傳來玻璃碎掉的聲音，一個強大的，攜帶著死亡和恐怖氣團的生物降臨到他所在的空間裏。然後是格鬥的聲音，刀鋒劃開皮膚的聲音，以及……讓人膽寒的吮吸血液的咕嚕聲。
等一切都歸於寧靜，他倉皇地回首，看到一片淩亂中，那個屬於極光的暗王子渾身包裹著黑色的光芒，燈光在他身後投下長長的陰影，展開著好像他翅膀的倒影。
他冷漠地看著身邊的一切，將長刀入鞘，而他的對手已經倒在了地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最高級的進化……你是佐藤命……”櫻井澈喃喃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佐藤命拉著他，轉身向窗口走去，低沉的聲音好似來自最陰沉的烏雲深處：“我是死神佐藤命，歡迎你……”
“矮子，櫻井澈。”雲海千一補充著說，率先從窗口跳了出去，受紫川洲電腦控製的跑車剛好停在他們逃跑的路線上。
櫻井澈悲哀地想，從此他的名字大約就永遠都是矮子了。
裝著紫川洲身體的巨大玻璃容器從櫻井澈麵前緩緩落下。他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紫川洲親手打造的基地，有點激動地自語：“兒子反抗父親，好神奇……”
“我討厭這個話題，你再說，我會用防禦係統在兩秒鍾內結果了你！”屏幕上的紫川洲冷冷地說，瞧了旁邊的佐藤命一眼，說，“我累了，你帶矮子到處逛吧。”
我不是矮子啊！
櫻井澈是真的、真的很想反駁這個名字，不過他看了眼角落裏霸占了整個沙發的雲海社長後，決定什麽都不說。
“是你救了我們？”佐藤命其實更想問另一個問題。但是就好像潘多拉的寶盒，他害怕那個問題會令他的世界瞬間崩塌。
“是的。”櫻井澈回答著，目光一直停駐在佐藤命的雙眸上，好像從那裏看到了什麽。
其實，他是看到了佐藤命的問題。而問題的答案其實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佐藤靜，他根本沒來得及被送去檢測佐藤靜是不是那個天命的女孩就開始了逃亡的生活。
所以事實是佐藤靜對命說了謊，說她會複活，請他務必吸幹她的血。
事實是——
殘酷而絕望的。
“那麽，你是我們一夥的嗎？”佐藤命摸著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補充道，“就是，你是四騎士中的一個嗎？”
“嗯。”櫻井澈毫不猶豫地點頭，聽到遠處的雲海千一有點傷感地歎了口氣，“好弱……”
我的能力其實很有用的！櫻井澈又一次很想、很想反抗，不過在注意到雲海千一甚至比那個一米八長的沙發還要長一點後，他什麽都沒說，誰叫雲海千一是社長呢！
“那麽，我們已經到齊了……”佐藤命低聲說著，眼中綻放出希望。四騎士到齊，黑暗時代就要過去了。
“不，還差一個！”櫻井澈有點不情願地對他說，遠處的雲海千一立刻哼了一聲說，“果然，電腦就是電腦！”
“我不是電腦！”說已經要去休息的紫川洲再次出現在屏幕上。
眼看局勢惡化，櫻井澈連忙解釋說：“不是，是我故意將預言說錯。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樣可以保護最後一個騎士！”
“哦……”佐藤命垂下眼簾，悄悄藏起那些憂傷，再抬起頭來時他終於問了出來，“澈，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有的時候，人類其實更願意相信虛假的答案。
櫻井澈打斷佐藤命的話，認真地看著他說：“我見過佐藤靜。她是一個很美，很好的女孩。她會活過來的，相信我。”
瞬間，房間裏安靜了下來。然後，紫川洲打了個哈欠說：“我真的睡了。”就關掉了係統。在屏幕完全變黑之前，他眼中有幸福的淚水在翻滾。
佐藤命眼中不會再出現淚水，所以他嘴角出現了讓人感動的微笑。
“好吧，矮子，告訴我們你知道的所有事。”
“好吧！”櫻井澈似乎已經開始接受他的外號了，“我會慢慢地把我知道的事都說出來，你們……”
說這兩個字時他刻意地瞪了雲海千一一眼才繼續說：“會漸漸發現，我真的很好用的！不過，首先，我們要先找到第五個人，他的名字是——”
“狼！”
後續請見《暗王子聯盟之狼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