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王子聯盟
遙遠的地方天空已經開始變色，丁香的淡紫色漸漸過度到魚肚白，而後一隻白色的大鳥忽地從搖擺的樹叢深處飛出來，在天空中翱翔了一會後，落在雲海千一對麵的大樹上。
他盯著那隻大鳥看了一會，等它再次展翅飛遠的時候，天空已經顯示出瑰麗的粉紅色的朝霞。朝霞是糟糕天氣的兆頭，雲海千一一貫不喜歡壞天氣，所以盡管在這片幽靜的山穀上那朝霞美得驚心動魄，他卻一點好心情都沒有。
是時候離開了……
其實一個小時前他就應該轉身，開車離開了的。他從來都是一個有原則有規矩的人，從小他就明白感情用事對達到目的一點幫助都沒有，隻有絕對的冷靜和遵循對的規則才會讓生存顯得容易一些。
命遺留在座椅上的柔和七星已經抽完了，雲海千一找不到讓他能夠繼續留在這裏等下去的理由。他最後望了眼遠方，仿佛是下了巨大的決心，把頭上的長發挽到腦後，綁成了一個很緊的發辮後，他打開了車門，也就在此時林間飛起一群驚鳥。
驚恐逃散的鳥群，流逝般劃過天幕的身影投射在緋紅的朝霞上，畫麵顯得美麗而詭異。雲海千一停了下來，他的喉結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仿佛是在為迎接最可怕的結局做準備。
瑰紅的晨光中，遙遠的林間陰影下，佐藤命緩緩地走了出來。他的頭發烏黑，長及腰間，皮膚白皙光滑，鼻梁似乎比以前更高了些，而那雙狹長的眼睛顏色是妖媚的深紅色。他全身都沒有遮蓋物，暴露在陽光之下好像也無所謂的樣子，而靜安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睡了。
一時間，最可怕的念頭出現在雲海千一的腦間。他偷偷伸手進車廂摸到了他用來防身的刀。很奇怪，佐藤命變得強大進化到極致，不正是他一直渴望看到的嗎？但此刻，他卻更清楚，如果佐藤命用了那種可怕的方式進化，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
如果命是魂，雲海千一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甚至已經開始擦拭他帶血的刀。
而命不是魂！
佐藤命一步步朝他走來，麵無表情，千一的手在顫抖，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該先下手為強，拿起他的刀。
應該拿起刀，佐藤命進化了，而靜……千一能看出她死了，而且嘴唇發白，她身上一滴血都沒有了。如果不出所料，佐藤命吸幹了靜身上的血液，如果是這樣，他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殺了命！
不能讓第二個魂產生，不能夠讓更強的魂產生！
但是……
動不了手，看著命越走越近，千一絕望地發現他根本無法動手。或許是因為命是他唯一的朋友，或許……
因為那雙深紅色的眼眸，望著千一的方向，焦點卻不在他身上。佐藤命的視線沒有焦點，他的眼中似乎隻有一片沒有前路的迷茫。血液和極光的雙重作用讓他的身體獲得了一種超於物種，超越性別的華麗美感，瑰紅色的晨光中，可以說他閃閃發光著。但是他身上看上去唯一活著的東西卻似乎隻有那隻抱著靜的手。
或許正是眼前的景象說服了雲海千一，他鬆開了手上的長刀，並把手放下來了。佐藤命不是佐藤魂，隻要是他的朋友就會知道這點。他或許並不聰明，或許不會是最勇敢的那個，或許還沒有太多正義感，但是他值得信任。
“命，你回來了。”
“啊。”佐藤命點了下頭，沒有多說什麽，打開車門把靜放在了後車座上。然後，他轉身對雲海千一說，“拜托你幫點小忙，保護好靜，她還會醒的。”
其實是需要問很多問題的，不過雲海千一什麽都沒問。他點了下頭，然後用他的手將靜冰封了起來。看著白霜慢慢將靜安靜甜美的容顏覆蓋，他忽然獲得了一種滄桑的認知——或許這一切在冥冥中都是注定了的。他們會出現在一個學校裏，他們會獲得不同的能力，然後用自己的能力為對方付出。
冥冥中，一個點一個點套在了一起，每一個人每一個點都互相牽連著互相關係著。每一次付出每一次眼淚都是有目的的，為了那個他們為之努力的結果。
街道兩邊的房子開始越來越多，廣告牌和霓虹燈開始紛紛出現在道路的兩邊。大雨中變得漆黑的柏油馬路上，車子也越來越多起來。
繁華的市區漸漸出現在命和千一的眼前，他們又回來了，回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因為靜的原因，車廂裏冷得可怕，一路上千一和命什麽話都沒有說。
命一直望著窗外，而千一一直在等他先開口。說實話，這還是千一第一次如此糾結地等待著別人先開口，通常情況下他都是有什麽說什麽，想問什麽就問什麽的。
不過，他也是有底線的，他對自己說等天再次變黑，無論佐藤命的臉色有多麽難看，他也要打破車廂裏絕對零度一般的寂靜。
“你幫我去弄點衣服來！”突然，佐藤命開口了，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啊？”千一轉過頭望向他，有點迷糊。命立刻補充問題似的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後，理直氣壯一般對他說，“我正一絲不掛耶！千一！你不覺得這樣我會覺得好尷尬，好難堪嗎？而且等會我要怎麽出去啊？”
“你……”雲海千一隱隱地覺得他的太陽穴好痛，但是這種忍不住放下心來的感覺是什麽啊？
“你沒事吧？”
“我看上去像沒事的嗎？我剛剛照過鏡子了，鏡子裏看不見我。我連自己變成什麽樣子了都不知道，隻知道我的頭發變得跟女人一樣。老天呀，我的眼睛千萬不要變成黃色或者什麽奇怪的顏色，受不了，那個極光病毒到底是什麽玩意啊！”佐藤命不歇氣地說了一大段，視線再次投向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
“我沒事，千一，我沒事。”說著這樣的話，命的眼睛倒影著窗外變化著的光線，現出斑斕的波光粼粼的效果，可是他已經不會哭泣了。
“靜……”
“她會醒過來的。”佐藤命簡單地說，“她見過那個預言者櫻井澈，他對她說她如果死了，也會複活的。這隻不過是一個過程，她會醒過來的，我會讓她醒過來的！”
“命……”本想說點什麽，但佐藤命打斷了他，重複道：“她會醒過來的！千一！”
於是千一把車速加快，輕哼了一聲：“哦。”
“我們去哪？”又過了一會，千一瞟了眼後視鏡裏佐藤命的方向，對著後視鏡裏那個看上去空無一人的副駕駛位說，“現在整個極光好像都在通緝著我們。”
“還能去哪？”佐藤命哼了一聲說，“紫川洲建了那樣一個基地，不就是等著這天嗎？等著我們無路可走隻能去他那裏嗎？”
“好吧。”雲海千一回應著，把車子往紫川洲的基地方向開去，此時城市裏響起了熟悉的警報聲：“現在時間是極光曆二月二十日，現在時間是晚上六點。極光都市現在由夜間政府接管，還在外麵遊**的人類，你們的生命將不受日間政府保護。”
隨後而來的是鬼魅的響徹全城的汽笛聲，在那惱人的噪音裏，雲海千一聽到佐藤命低沉的呢喃：“魂死了，靜暫時也不會醒過來。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受夠了。千一，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吧。把這個城市變成另一個樣子，好嗎？”
“我一直是這樣想的。”最後一個字剛好壓著那惱人的汽笛聲說出來，當嗓音消失，車廂是一片冰冷的寂靜。
“不要浪費勞斯萊斯的音響啊。”佐藤命做了個厭惡的表情，打開了車載音響。熟悉的音樂聲傳了出來，雲海千一忍不住笑了起來，佐藤命就是佐藤命，他沒有看錯人。他是不會垮掉的，無論怎樣都不會。
“順便說一句，我身體還光著呢，你完全無視我需要衣服的要求了呢。”
“紫川少爺家裏有衣服的！再順便說一句，你以為我很喜歡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後視鏡看不到臉的怪物嗎？”
“雲海千一，你一個朋友都不配有。”
“你也是，佐藤命！”
再次推開紫川洲基地的大門時，天色已經變得全黑了。門外的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好像還有一群吸血鬼年輕人在外麵玩滑板的樣子。
雲海千一有點奇怪：“為什麽那群吸血鬼對我們的房子完全沒有興趣，我不是正被通緝嗎？我身上的糖果味應該已經被寫進通緝名錄了吧。你們吸血鬼不是鼻子很靈嗎？”
“你才吸血鬼呢，你全家都是吸血鬼！”佐藤命不爽地回了他一句，說，“正是因為他們感覺很靈敏才不會對我們的房子有興趣，因為這個房子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死亡的氣息？”雲海千一當然清楚佐藤命的所指。不過他覺得這是一個讓佐藤命自己說出那些他不方便問的經過的好機會，於是他嗅了嗅自己說，“我身上並沒有死亡的氣息啊？變異後，我仔細考察過我的能力和機能，對吸血鬼而言，似乎我身上隻有很美好很美好的甜美香味。而對人類而言，我聞上去似乎有點像冰，不太好靠近的樣子。”
“對吸血鬼而言，你身上隻有讓人不想靠近的爛水果味道！而對人類來說，你身上一直都有那種味道，雲海千一大人，在你的頭發還是黑色的時候就是了！”佐藤命白了他一眼說，“是我啦，我就跟一座移動公墓一樣讓人肅然起敬，所以我想他們應該是覺得這所房子裏也有吸血鬼吧。”
“也就是說，隻要跟你在一起，吸血鬼就不會找我們的麻煩。而且……你還不怕陽光了。命……”雲海千一話鋒一轉，說，“你到底變成了什麽東西？”
“我……”佐藤命臉上劃過一絲苦笑，“我身上流淌著我自己、我的哥哥和我的妹妹三個人的血，我也不知道我變成了什麽東西。但是好像是比吸血鬼更高階一些的東西，並且以他們為食。哼……”
“我是什麽？”佐藤命走下地下室，打開地下室裏的食物儲備間的冰箱，拿出一聽冰啤酒。
打開後，他喝了一口，繼續說：“千一，你知道你是什麽嗎？”
“我不知道。”千一看了看那個冰箱，揀出裏麵存著的一袋巧克力豆，貪婪地吃下一大把後才說，“以前，我是貧民窟的雲海千一，計劃著在讀完高三後就去工作，養活不二，讓他可以讀大學，變成一個惹人討厭的建築工人，或者其他讓人討厭的大人。”
“結果……”雲海千一一臉嚴肅地舉起那包瞬間被吃掉一半的半斤裝巧克力豆說，“極光日之後，突然間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每天都在角色扮演成動漫裏才有的人物一樣。而且……跟你以吸血鬼為食一樣，你沒有發現我以糖為食嗎？一天不吃糖，我就想死，老天，搞什麽，我以前最討厭甜食了！”
佐藤命望著雲海千一，足足望了兩分鍾不止，然後在他又抓了一把巧克力豆大嚼起來之際，捧腹大笑起來。雲海千一居然變成了嗜糖動物，有沒有搞錯啊！難怪他會有那種奇怪的味道。
他這才想起他沒有見過雲海千一吃飯，隻見過他吃巧克力或者其他含糖量很高的食物。老天，原來他的進化是這樣的。
“你還能讓我更開心一點嗎？”佐藤命大笑著拍著雲海千一的肩膀，沉重的心情忽然輕鬆了好多。
朋友這種東西，為什麽每個人都會想要，原因大概就是這樣的吧。他可以怪得離譜，但是朋友會在你需要他的時候用他的方式安慰你，幫助你。
“是啊，我們沒有變成奇奇怪怪的大人，卻變成了奇奇怪怪的另類生物，這或許就是極光式的長大吧。”佐藤命吞下一口啤酒，冰冷的**流過他的食道，過客一樣不能被他的身體吸收，不過他喜歡冰啤酒帶來的感覺。
“我以前一直都好害怕變成奇奇怪怪的大人，極光日後，我又開始擔心會變成奇奇怪怪的生物，結果當這一切發生……”佐藤命的視線投在那麵藍色的魚缸牆上，視線變得不可捉摸，“其實奇奇怪怪的也沒什麽，每個人都有這樣一天，必須麵對那個奇奇怪怪的自己。這就是進化，這就是……嗬嗬……成長吧。”
說完，他喝下最後一口啤酒。朝那麵魚缸的牆走了過去。他站到那麵牆下，藍色的光把他整個人都照成藍色的，望著它，他忽然說：“想不通紫川洲那個家夥是怎麽想的，這麵牆怎麽看都好奇怪。”
“他本來就是個怪人。”雲海千一吃掉了一整袋巧克力豆後又拿出一塊糖說。
佐藤命回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真是沒救了的同時，更加用心地觀察起那麵魚缸牆來。忽然他找到了讓他覺得奇怪的關鍵點，那就是這個看似是一整個魚缸的牆麵，其實是兩個魚缸拚起來的，它是兩麵牆，兩個很大很大的魚缸，隻不過牆麵不是以垂直的方式分開的，而是呈鋸齒型分開的，所以才會不容易分辨出來。
既然是兩麵牆，那麽一定就可以打開了！
佐藤命心想著，忽然想起他還一直沒有找到紫川洲的屍骸，不管是化成灰了的一堆還是其他的東西，都沒有找到。
想到這裏，他伸手摸向了那麵奇怪的牆，陡然間牆體裏所有的魚都朝他望了過來，景象詭異異常。
不管是小小的金魚，還是一尺長的錦鯉都轉頭望向了他，然後白光從牆體中央射出。以鋸齒形隔開的兩麵牆開始分別向兩邊推開了。
佐藤命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白光越來越強，最終變成了一個碩大的電腦屏幕。屏幕上是一張蒼白英俊的臉，雙眸緊閉著。
“紫川……”佐藤命失聲叫出來，“洲！”
在他的呼喚聲中，電腦屏幕上的人臉張開了眼睛，一雙深黑看不見底的漂亮眼睛，帶著譏諷和不屑的神情。
“命，你還真是沒有童趣呢，過了這麽久才來摸這麵牆。你不覺得那些金魚很可愛嗎？”電腦屏幕上的紫川洲笑起來，露出兩個很大的酒窩。
不過他的笑容沒保持多久就不見了，他很用力地瞪著佐藤命，目光好像白色的探照燈，照著佐藤命。
“你的樣子好奇怪，我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你不是這個樣子啊？夥計，你進化了嗎？用了什麽方法？把雲海千一吃掉了嗎？”
紫川洲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含著一根棒棒糖的雲海千一走了進來。
頓時……
很明顯地可以看出電腦屏幕裏的紫川洲翻了個很大的白眼，小聲罵了一句類似於“那個家夥居然還活著，還吃我的糖”的話後，又調轉視線對上了佐藤命說：“快說，你怎麽了？有沒有變得很強，是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這下靜就安全了……”
“靜……”佐藤命打斷電腦屏幕上的紫川洲。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後，他說：“對不起，洲。”
“你這個渾蛋，為什麽不去死！”陡然間那雙投射在屏幕上一平方米大的大眼睛裏滾下了可以把人淹沒的巨大淚滴。
“把她帶來給我！”在紫川洲的咆哮聲中，佐藤命走出房間，走到臥室裏把**躺著的冰涼的靜抱起來，又走回了房間。
他抱著靜走到屏幕麵前，屏幕上出現了紫川洲的手。巨大的手在屏幕內輕輕地拂過靜凍住的長發，她帶著霜的睫毛，她接近白色的飽滿嘴唇。
眼淚一直流淌著，屏幕漸漸變成了藍色，深深的藍色。而紫川洲的身影在一片藍色中變成了淒涼的黑色。當屏幕藍得開始發黑，屏幕裏的紫川洲已經變得跟正常人一樣大小，站在屏幕的角落裏用雙手捂著臉。
被一大堆後現代的先進儀器充滿的房間裏，隻有電子合成的啜泣聲一波一波襲擊著牆壁，讓人覺得胸腔裏也空****的，隻有憂愁。
佐藤命什麽也不敢做，隻能站在旁邊，等著屏幕裏的紫川洲慢慢平複下來。他也想過要做點什麽去安慰他，不過這麽多天來，他親身的悲慘經驗告訴他，有些時候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時間。
過了一會，房間裏傳來深呼吸的電子合成音，然後紫川洲從屏幕的角落裏走近佐藤命，張開手，非常瀟灑地做了一個動作。
佐藤命正要問他這是什麽，就看見他麵前的地板磚，有兩塊顏色略微不同的磚縮了進去。伴隨著液壓機的吱吱聲，兩個巨大的玻璃水柱從地底升了上來。左邊的玻璃水柱裏，佐藤命終於看到了紫川洲。
淡藍色的**裏，他懸在半空中。他的身體**著，緊閉著眼睛，皮膚和肢體還有些殘破，姿態是蜷縮著的，四肢和脊柱上都連接著好多電線一樣的管子，所有的管子全部集中成一束通向管子外麵。
而另一個管子裏，隻有淡藍色的**。
“不要看我了！有什麽好看的！”屏幕上再次隻剩下紫川洲的占滿屏幕的超級大臉，他有點生氣地說，“把靜放進旁邊的管子裏！”
“這樣她就會活過來嗎？”佐藤命興奮地問，立刻就被一平米大的大眼睛狠瞪了一下。
“如果她還有一口氣活著，可能還能像我這樣半死不活地活著。但是她已經死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紫川洲惱怒的喊聲在他的視線重新落在靜身上時變得溫柔，他盯著靜，聲音柔和地說：“但是這個**可以保護她，如果你說的那個預言是真的的話，我會一直保護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果然，最後，來保護她的人還是我，她是我的。”
溫柔的話語中，右邊大管子的頂部打開了。佐藤命踩著旁邊的椅子，走上去，把靜小心地放了進去。
淡藍色晶瑩的**漸漸沒過靜的身體，她的脖子、下巴，最後浸沒了她的長發，讓那頭黑色如絲綢般在水中散開，美得讓人歎息。佐藤命走下來，隔著玻璃，觸摸著水中安睡著的靜，久久不願離開。
屏幕上的紫川洲歎息了一聲，罵著“她是我的！”就讓水管再次沒入了地底。命一直追隨著那個大管子，盯著它，視線隨著它一同沉入地底，才把頭抬了起來。
“洲，你到底活著還是死了？”
“我是活著，又是死了。”屏幕上的紫川洲盯著命和千一說，“就跟你們一樣，另一種形式的進化。”
“當你把血的詛咒交給另一個人，另一個人就被你控製了，他的身體不會做出違背你的意願的事，這就是吸血鬼血液相傳的詛咒。”紫川洲緩緩地說著這一切，好像這些都和他無關，“所以當我的爸爸把我變成吸血鬼，我也就成為了他的傀儡。無論他要我做什麽，我不能違抗。除非，我的身體再也不是我的身體，它隻是一個軀殼。”
“所以你設計了這個？”雲海千一在紫川洲的世界裏晃悠著，帶著一副了無生氣的表情，“還不錯喲。”
“雲海社長，你的誇獎我一點都不開心，謝謝你啊！”紫川洲瞪大了眼睛，有點凶地對佐藤命說，“告訴你，我和這個人不是朋友。朋友是絕對不會因為A跟B是朋友，B和C是朋友，於是突然間，A和C就成了朋友了的！”
“好啦，我明白啦！”佐藤命有點無奈地安慰電腦屏幕上的紫川洲，為什麽他會需要安慰一個電腦上的畫麵，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總之，瞧！”紫川洲的頭像變小，他的全身像出現在屏幕上，舉著手非常自傲的樣子對佐藤命說，“這裏的一切都是我建造的，從我買下這座房子開始，我就在做了。原本，我隻想把它變成一個集合了各種高科技東西，很酷的地方，沒想到建到一半，極光出現了。”
“然後……”紫川洲停頓了下，掩藏起眉間裏的惆悵和悲傷後，繼續說，“就好像是注定的，它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最後我設計了這台電腦，它能夠讓我擺脫身體，用另一種方式活下去。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隻不過我沒想到，最後我是用這種方式實現我的計劃的。居然會是這樣的方式……會……”
眼看故事又要接觸到那些黑色的悲傷，紫川洲突然笑了下，打了個響指，說：“我累了。”
電腦猝然黑屏。
佐藤命望著陡然變黑的房間，感到莫名的惆悵，而隨後雲海千一把他惆悵的含義說了出來：“或許一切都是命運吧。”
“命運……”是的，命運。
一個名字陡然間躍入佐藤命的腦海：櫻井澈！
激烈的風刮過櫻井澈的額頭，橙紅色的短發在冷風中凍成一簇簇的，好像鮮紅的火焰。以前他的頭發不是這個樣子的。別說是橙紅色了，染成低調的栗色他都沒有想過。
極光日之前，櫻井澈是帝都學院最不起眼的宅男。
而現在……
他用手隨意地弄了一下他的短發，擦去額上的汗水後，他俯下身繼續將精力全部集中到眼前的保險鎖上。他不是開鎖高手，不過，還好他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叫做預言夢。他能夠預言到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他在夢裏看到過，這個鎖，他知道它是靠數字打開的。那幾個數字是5、3、8、1、2的一組排列。隻要排列正確，鎖就會打開，但是連續三次排列失敗，警報器就會拉響。
他在夢裏看到了這組數字，隻是沒看到正確的排列。他的夢總是這樣的，給他一些未來的影像和必須去做的指令，但是不會告訴他全部。未來總是這樣，需要他去猜測，去試探，他的能力就是這樣的。
離極光日已經過去半年了，他已經習慣他的能力了，並且漸漸明白，需要勇氣去印證，這才是未來之所以被稱作未來的原因。
總之，在那個出現了這組數字的夢裏，他雖然沒有看見正確的排列，卻看到了他打開門的情景。所以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鼓起勇氣相信他的直覺。
8、3、5、1、2……
他鼓起勇氣按下了這組數字，哢嚓一聲脆響，密碼門打開了。與此同時，他深呼吸了一下，現在才是冒險的真正開始，因為在那個夢裏，最後一個畫麵就是他走進了這扇門。
在他的預言裏，門內有什麽，他會遇到什麽事，他都沒有看見。
這扇密碼門所在的地方可不是什麽安全得不得了，遊樂場一樣的地方。它所在的地方是紫川義博的城堡的頂樓，極光都市最權威最森嚴的地方之一。
就在櫻井澈開門的同時，與他一牆之隔的走廊上，有十多個常駐的吸血鬼戰士在不停息地巡邏著，而在這個房子的深處還很有可能住著大量極光裏最厲害的RH陰性吸血鬼。
櫻井澈的能力除了預測未來，還有一項是催眠人類，讓他們按照他的指示行動。但是請注意，他的能力是催眠人類，可不是催眠吸血鬼。在吸血鬼麵前，隻有一米六五高的他毫無戰鬥力。不如說白了吧，在這裏，他就是一塊有點臭的食物而已。
所以，隻身來到這裏，對他而言，就是一隻腳踩進了鬼門關。可是他必須如此。原因之一，是因為他如果不履行夢裏的指示，他就不會再做下一個夢了。原因之二……
還能是什麽？
命運之輪已經開始運轉，雖然六個月之前他還是一個被學校裏的惡霸們輪番欺負的柔弱宅男。但是現在，他是掌握著極光都市將來的重要人物櫻井澈，哪怕他才十六歲，哪怕他隻有一米六五，這是他的命運他的責任，他不能置之不理，讓這個城市就這樣墮落下去。
打開門，他走了進去。
一大堆槍械保險被打開的聲音衝進了他的耳朵，同時衝進他的眼睛的是一大堆黑色的槍械在不同的人手裏被拿著被打開，槍口剛好還正對著他的畫麵。冷笑聲從舉著槍對著他的黑衣人背後傳來，一對穿銀色貼身西裝的雙胞胎吸血鬼保鏢身後，紫川義博走了出來。
“歡迎你啊，櫻井澈，歡迎你背叛了太陽，選擇了月亮……”
倒黴，太倒黴了！櫻井澈瞬間感到了絕望，空洞的大腦裏飛速閃過最後一句話，那是幾個名字的組合：佐藤命！雲海千一！紫川洲！
“櫻井澈是日間政府的走狗？”
佐藤命不可思議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碩大的電腦屏幕上那些數據組成的字符還在不斷地向上翻滾著，指揮著它們翻滾停留的人站在屏幕的一邊，看上去和佐藤命等高。
紫川洲穿著夏威夷短袖從容不迫地指揮著畫麵上的數據和圖片，在看到幾組圖片出現在流動的數據中時，他用雙手捕捉到它們，把它們放大在屏幕上。
第一張照片是雙手都被拷起來的櫻井澈被一群警察模樣的人從一所民宅裏帶出來。第二張被放大的照片是一張國會開會的照片，紫川洲用手指把照片放大到衝破屏幕，拉動著它，指著一個角落打出了一個紅圈。圈裏顯示在會議現場的一個角落裏，櫻井澈在那裏。接下來他又放大了很多張照片，每一張的相似點都是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裏，櫻井澈出現在了他不應該出現的地方。
紫川洲還要找到更多照片時，屏幕上忽然有藍色的火焰跳了出來。佐藤命疑惑地問：“怎麽了？”
“我遇到了國防部的防火牆……我想我能對付它……”紫川洲剛說完，眼角忽然狠皺了一下，顯得很不爽，“算了，不能讓他們發現被攻擊，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
說完，屏幕上滾動的數據流就突然消失了。紫川洲在屏幕裏擺弄著那些之前弄下來的照片和資料，沉思起來。還一頭霧水的命迫切想知道答案。他對櫻井澈本身沒有興趣，不過考慮到他見過靜，並作出過那麽重要的預言，他需要知道答案——這個櫻井澈到底是好是壞，他的能力是真是假！
“紫川……”
“不要說話！”
佐藤命才開口就被吼了回來。如果說雲海千一沒有朋友是因為他實在是太奇怪了，那麽紫川洲之所以沒有朋友則是因為他各方麵都太優秀了，很容易讓人有自卑感，就像現在的命就感到了強烈的自卑感。
決不能在紫川洲思考時，打擾他，因為他的智商有一百九十一，而你隻有八十。可是對結果強烈的好奇心，迫使命在紫川洲思考了半小時後，又打擾了一下他，他得到的答複依舊是：“你先一邊去……”
好打擊人啊！命有點喪氣，心情不好地走向電腦間的沙發才發現雲海千一正坐在上麵，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吃著糖。
你怎麽這麽淡定啊！佐藤命差點衝他吼，不過考慮到雲海千一是劍道社的社長，他是副社長，他沒有這樣做。
雲海千一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怒氣，轉過頭瞥了他一眼，朝他揚了揚糖果袋，在得到佐藤命一臉想死的回絕後，又安心地自顧自吃起來。
這會，佐藤命終於淡定不下去了。
“千一，你對那個櫻井澈一點也不關心嗎？”
“我當然關心。”雲海千一淡淡地說，連頭都沒有抬。
“那為什麽？”
“查資料，思考結果這種事交給那台電腦去做就好了。”雲海千一輕描淡寫地說，“他看上去也還好用的樣子，不是嗎？”
“喂！我不是電腦，還有我不僅僅是好用而已哦！”紫川洲在思考的間隙大聲地還擊。忽略掉紫川洲的不滿，佐藤命忽然想到了一些別的，說：“你對我說過，櫻井澈曾經預言過……”
“他說會有神奇的RH陰性少女和改變極光都市的四騎士出現。”雲海千一不等佐藤命說完就開口說，“而我呢，一直相信我變成這個樣子絕對不是為了看一場好戲的。我一個人可能做不了什麽，但是加上現在的你，還有那台電腦……”
“我不是電腦！你去死，雲海千一！”紫川洲依舊是吼，“不準吃我儲備的糖！死妖怪！”
“我們或許能做出點什麽。”雲海千一依舊是忽視了紫川洲的抱怨，“我們在一起一定能做出什麽。我們將……”
他思考著有點不情願地說：“我們可能會是一個團隊，你和我負責行動，而電腦負責思考。”
“我不是……”
這一次，紫川洲還沒吼出來，雲海千一就給他吼了回去：“五分鍾之內還沒有答案，我就把這個地方冰封了，包括你的發電機。”
沒有第二次對吼，開始想問題，分析照片，紫川洲徹底安靜了。
一邊膽戰心驚於雲海千一做事的方式，一邊，佐藤命冰冷的心中湧起了許久不曾湧起的熱流。
“千一，我們在一起，能夠改變這個世界嗎？”
“……這個時候槍響了，靜被他們打死了。”佐藤命平靜地訴說著那些雲海千一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再提起的故事，“我們一起在這個城市裏逃亡了那麽久，為了躲避吸血鬼，為了躲避魂，我們付出了那麽多的代價。結果，希望就在眼前，靜卻被人類殺死了，被我一直堅持去保護，去渴望著的人類殺死了。你覺不覺得，這個結局真的好可笑，好殘忍。”
雲海千一一聲不吭，默默地，都不像還有在聽佐藤命說故事的樣子了。另一邊的紫川洲站在屏幕上，不斷擺弄著那些電子照片的雙手停了下來，神情難以描繪。
“我想我們在一起是能夠改變這座城市的，就算我們不想……”佐藤命抹了把臉繼續說，“命運好像也一直在推著我們去這樣做。但是……”
“這座城市要變成什麽樣子才能算是獲救了呢？”佐藤命無奈地望向深色的天花板，好像能把它看透似的，幽幽說，“消滅所有的吸血鬼，隻留下人類？那樣的世界真的好嗎？千一，洲，你們都會被抓起來，當成怪物研究，當然還有我……而且人類就會停止獵殺人類了嗎？隻剩下人類的世界就會和平幸福了嗎？難道就不會有另一場戰爭，另一場殺戮，就不會有無辜的人死去了嗎？”
“靜告訴我……”佐藤命痛苦地揉了下眼睛，才繼續說，“她說要相信人類，因為人類中起碼還有她這樣的存在。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辨別……隻有靜一個人的世界太黑暗了……”
“你這個大傻瓜！”雲海千一突然出手狠狠地給佐藤命的腦袋來了一拳，佐藤命有點受傷地望向他，不明白這個奇怪的家夥又會說出什麽更奇怪的話來。
讓人驚訝的是，屏幕裏的紫川洲居然也專注地朝雲海千一望了過來。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好的人太少了嗎？”雲海千一非常非常認真地盯著佐藤命。他這個人一貫以來盯著人的時候都會認真得不得了，但到了今天佐藤命才知道雲海千一真正認真起來時的樣子有多可怕。他的目光就好像幾萬噸的火焰凝結成的鋼刀直直地插進你的雙眼，讓你沒有選擇地全身都緊張沸騰起來。
“那麽你是什麽？我是什麽？為了你死去的萌子算什麽？”雲海千一怒視著他，站了起來，過人的身高加上強壯的體魄讓他看上去跟一座山沒有兩樣，“如果吸血鬼沒有了，極光沒有了，這個世界還是很糟糕的話，我們就繼續去把那些讓它很糟糕的人或者其他東西清除掉就好了啊！這就是我們的使命，這就是我們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你明白嗎？死神同學！”
“嗯……”佐藤命有點晃神地點頭，忽然記起為什麽雲海千一會是社長而他是副社長。雖然劍道社的社員大多數都是因為他才加入社團的，但是每一次比賽前能讓大家熱血沸騰拚了命去幹的人隻會是雲海千一。
他這個人總是一根筋，完全不為其他人所動，而這就是他能夠一直向正確的方向走下去的原因吧。
佐藤命望著他，內心的陰霾好像一瞬間被燒掉了一樣。因此他過了好久好久才想起什麽……
“喂喂喂！死神同學是什麽意思啊？”
同時想起什麽的還有紫川洲。
“喂！為什麽好人名單裏沒有我？我去哪裏了？”
雲海千一依舊忽視了紫川洲的號叫，從他一直休息著的沙發底部拿出了兩把精心改裝過的長刀。他將它們拉出鞘，寒光頓時同時傾斜在地板、天花板和牆壁上，綻放出驚心動魄的屬於武器的美麗。
“經過了這麽多，恭喜你已經變成我們中間戰鬥力最強的一個了。而且，你渾身都是死亡的味道，殺人無數又那麽臭的人好像隻有死神吧。”佐藤命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說，“所以你的代號就是死神了。”
“而且……”佐藤命正要掙紮著抗爭一下，雲海千一就張開口繼續說，“死神總是會做出正確的判斷，會給每個人找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他總會在最後關頭做出最公正的判斷，他是最靠得住的夥伴，那就是你。”
“而你的代號是電腦！”雲海千一看了下表不緊不慢地說，“你已經超時十三分鍾了，電腦。”
“誰讓你給我取外號的，而且我不是電腦！還有超時，是什麽……”或許是被雲海千一冰一樣的目光煞到了吧，紫川洲突然明白過來，“超時”的意思是“給你五分鍾運算，不然我就把這裏冰封，包括你的發電機”。
於是，他沉默了，接受了“電腦”這個很美好的稱謂，繼續幹活。
好像幾分鍾前，氣氛還沉重得要死，但現在這種想笑的感覺是什麽？佐藤命有點無奈地揉著他的眉頭，很不情願地開口問：“那麽你的外號是什麽，千一？”
“我？”雲海千一看了他一眼，很是當然地說，“當然是雲海社長啊！”
“雲、海、社、長……”佐藤命和紫川洲幾乎同時一字一字重複著說，然後，猝不及防地三個大男生的笑聲填滿了冰冷的地下室。
“你們可以看到在以上這些照片中都有櫻井澈……”紫川洲一邊指揮著照片，一邊對屏幕外的雲海千一還有佐藤命說，“也就是說在一周前，他還是日間政府禦用的……能力者。我想這樣說應該沒錯吧。由於他的預言能力，政府會在很多場合需要用到他，包括鑒別RH陰性少女是否是那個特殊的RH陰性少女。”
“也就是說所有RH陰性少女在被轉運到地獄前，最後見到的人總是他。”佐藤命平淡地說，內心有股無名的怨氣。
“也可以這樣說。”紫川洲點了點頭，口裏有話沒有說出來。
“是他跟靜說了那個預言的，也就是說隻要找到他就能知道那個預言將如何運轉，是不是真的。”其實，佐藤命的內心一直置疑著那個預言，畢竟複活這樣的事太玄妙了。他希望能夠肯定那個，從櫻井澈的口裏得到肯定，肯定靜是會複活的，那麽他所付出的一切就都是有意義的了。
“不管那個預言將怎麽操作，我想，我們都應該找到櫻井澈。”紫川洲掃開屏幕上的數據對佐藤命說，“對於極光的未來，無論對吸血鬼還是人類，櫻井澈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他預言了這個城市的未來，好像他也在親力親為地參與著這個城市的未來。我對他的背景做了調查。”
紫川洲說著，讓一大堆櫻井澈的家庭照片還有他曾經所在的學校的資料出現在屏幕上。
“極光日前，他似乎是性格很乖巧的男生。所以當他的家人發現他變異，並把他送到警察局裏去後，他一直……可以說是順從地做著日間政府的武器。”紫川洲說了一會兒，翹了下眉毛輕聲歎了句，“被爸爸媽媽合力送到警察局，而且那一天他才知道他是被收養的。哎呀……這孩子還挺慘的。”
這已經是他吃的第幾袋子小熊軟糖了？已經開始感覺到饑渴的佐藤命瞥了他一眼，有點酸酸地說：“你吃太多了，千一。”
“糖能夠讓我能力變強。你以為我喜歡吃它們嗎？”雲海千一臉上露出難得的厭惡神情，又抓了一把軟糖塞進嘴裏才說，“我討厭甜食。”
“嗯……你討厭甜食，小姑娘！”紫川洲適時地還擊，點擊開更多的照片，對佐藤命繼續說，“而且根據我獲得的資料顯示，在你去救甜食君時，他出現在離你們隻有一個路口的街區。這也是他當了六個月的乖寶寶之後，第一次私自行動，而那天之後他就消失了，開始被日間政府全城通緝。”
“也就是說，可以肯定地判斷那天是他救了我們？”佐藤命想了想，有點明知故問地問，“他為什麽要救我和雲海千一？”
“你說呢？”紫川洲反問他，與此同時，雲海千一吃完了他手裏的糖，白了電腦一眼，說，“還能是什麽原因，因為我們出現在他預測的未來裏了。”
“我——社長、你——死神，都是四騎士中的一員，其他還有兩個人……”雲海千一非常肯定地點頭，“我們還會有兩個夥伴，然後我們的人就齊了。”
“喂，我不算人嗎？”紫川洲在屏幕裏號叫。自然而然的，雲海千一選擇忽視膽敢用“甜食君”稱呼他的人，繼續說：“他因為看到了未來而幫助我們？或許……他其實一直就沒有聽話過。”
“什麽意思？”佐藤命有點不明白。這時紫川洲對他說：“或許順從於日間政府，以及出逃，都是他預言的一部分。他隻是順應他看到的東西而已，順應他自己的意誌。”
“嗯，就跟電腦說的一樣。”雲海千一點頭說。
“雲、海、千、一！”
那一瞬間，佐藤命真的有看見整個電腦主機都在冒青煙的樣子。他翻了個白眼，任誰夾在這樣兩個人之間都不會好受的吧。
“既然他看到了我們的命運，那也就是說他的命運與我們也有關係了。”佐藤命思考了一會，慎重地說，“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找到他。他現在一定很危險吧。”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而且他曾經在日間政府工作過，他或許掌握著很多很多日間政府的秘密。我總覺得……”紫川洲額上出現了黑雲，“極光裏有很多很多秘密，那些當權者並不希望我們知道。”
“是的。”佐藤命忽然想起了在M國的經曆。原本傳說中的世外桃源，其實早已經是吸血鬼的另一個家了，而且在那裏的吸血鬼看上去比極光裏的更加原始，饑渴。
“很多很多的秘密，所以……”佐藤命作出決定，“我們需要找到他。”
說完，他和紫川洲都不說話了，房間裏有股莫名其妙來源詭異的壓迫感。終於紫川洲坐不住了，在屏幕內衝雲海千一大吼：“好吧！社長大人，你覺得呢？”
“你，說得對。”雲海千一點了下頭，冷冷地作出指示，“給你五分鍾找到他現在在哪裏！”
“五分鍾，你當我是什麽啊？超人嗎？我要怎麽找他啊？光是調取極光都市裏所有的監控錄像就要用兩個多小時呢！還不算上……”
“喂！”雲海千一打斷他，好像想起了什麽，想了會說，“我們叫什麽？”
“叫什麽？”佐藤命傻傻地回答，“我是死神啊。”
“而我是電腦啊。”紫川洲也一時沒有搞明白雲海千一的意思，直接做出回答。才說完，他立刻就做出了想死的表情。
“果然是電腦啊。”雲海千一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點笑容，說，“我是說我們的基地，這個叫什麽，我是什麽社的社長啊？”
……
陡然間，佐藤命和紫川洲都不大想說話了，雖然兩人很不願意承認，但是說不定雲海千一這個人還是有可愛的一麵的。
“夜晚……我們都是見不得人的人，所以……”雲海千一想了想說，“我們就叫做暗王子聯盟吧。”
“暗王子……聯盟？”紫川洲和佐藤命幾乎同時說。
“是的！我就是暗王子聯盟的社長，雲海千一。”雲海千一有點傲慢地說，“目標是拯救世界，找到千草不二。”
“千草不二是誰？”
“他弟弟。”佐藤命和紫川洲迅速交流了一下私人信息後，被雲海千一的冷眼煞到了。
“好吧，我是暗王子聯盟的……”紫川洲非常非常不爽地說出後一句，“電腦。目標是……和靜結婚。”
靜……
佐藤命望著紫川洲，眼神裏有隻有他們才懂的深情。
“我是暗王子聯盟的死神！”最後，佐藤命朗聲說，“目標是變成最強的戰士，保護我想保護的所有人，讓這個城市變回原樣，變回讓靜幸福生活下去的樣子。”
“我們是暗王子聯盟。”
這一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塊很小很小木質的門牌被掛在了紫川洲的別墅門上——
The D.P. Zone
“D.P. Zone，暗王子的國度，暗王子的聯盟……”佐藤命輕聲念叨了一遍，轉頭望向東方冉冉升起的紅日，深紅的瞳孔染上了希望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