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回外太空了嗎

1

跳完舞,秦守來到我麵前.看著我的臉,他極力地隱忍著什麽,整張臉憋得通紅。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尷尬地笑著說道:“你跳得很好看,我還有事,下一次有機會,我再做你的舞伴吧。”

秦守說我跳得好看?我沒聽錯嗎?

我不記得秦守是怎麽走的,我整個人沉溺在秦守我話裏有些暈暈乎乎,靈魂好像要飛起來了,直到衛齊風一巴掌把我拍醒。

這次的比賽,我們家拿了第一名,倒數第一名,捧著安慰獎回家。老爸和老媽興奮地不停誇衛齊風跳得很好。哼,如果他們知道衛齊風取笑這個舞蹈搞笑,不知道他們是什麽表情。

可是,秦守說我跳得很好耶,而且他今天對我的態度很好呢,我要完成上次沒完成的事情——告白。

回到家裏,老媽高興地去取蛋糕來慶祝,我飛奔上樓寫我的告白信。

“錢錢,你去幹嗎?還沒吃蛋糕呢。”老媽捧著蛋糕對我叫起來。

我邊跑邊回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坐在桌子前,我抽出紙,迅速地開始寫告白信。也許是寫得多了,練習得久了,很快地一封告白書就完成了,我滿足地欣賞著自己作品,突然頭頂一片陰影飄過來。

“你在做什麽?”衛齊風毛茸茸的腦袋突然湊過來,他俯身就要看我手裏的東西。

“看什麽看?不是給你的。”我驚慌地收起告白信,扭頭推開他,說,“衛齊風,我警告過你,不要隨便進別人房間的,出去啦。”

衛齊風起身,吃著蛋糕說:“嘁,不就是情書嗎?又是給秦守的吧,何必呢?和秦守在一起,你就像隻醜小鴨,而秦守天鵝一樣耀眼高貴,你和他站在一起都不般配,還想要和他交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和秦守配不配我不知道,可是,我喜歡他,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我心裏的火迅速地膨脹,這些話在別人嘴裏不少聽見,可是為什麽從衛齊風嘴巴裏聽見就這麽刺耳呢?

“你閉嘴,有膽再說一遍!”我氣呼呼地指著衛齊風說。

衛齊風咬著蛋糕,嘴唇旁全是奶油,他毫無顧忌地說:“本來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和秦守……”

“你才是癩蛤蟆!”我怒吼一聲,揪住衛齊風一個過肩摔把他狠狠摔到在地上。他手裏的蛋糕被甩了出去,整個人趴在地上。

衛齊風保持被摔倒的姿勢一動不動,老媽聽見樓上的動靜慌忙跑過來,站在門口瞪屋內的我們,手裏的泡芙掉在地上。

“老公,出人命啦——”老媽誇張地一聲尖叫,驚慌失措地跑過來要扶衛齊風,“小風,你沒事吧,阿姨馬上扶你起來……”

“阿姨……別碰,肩膀疼……”衛齊風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滑落,趴在地上像木偶一樣不敢動。

“啊啊啊,老公,快來啊,出事啦——”

在老媽驚恐的叫聲中,衛齊風被送進了醫院。醫生說衛齊風的肩膀被摔得錯位了,我這才意識到,我闖禍了。

衛齊風胳膊被我摔得錯位了,一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見我,就連吃飯也是老媽端送進去。老爸老媽把他當珍稀動物一樣保護起來,我就是危險分子,連看他一眼的機會也沒有。

“老媽,衛齊風沒事吧?”我小心翼翼地問剛剛送完甜點下樓的老媽。

衛齊風那家夥一定生氣了,我害得他胳膊錯位,他連見也不願見我一麵,一定是生氣了。

老媽放下盤子,說:“我就說,當初不應該讓你去學那個什麽跆拳道,現在好了,製造了一個危險分子。”

我委屈的撇嘴,我怎麽知道那家夥那麽脆弱,好吧,動手就是我的不對,誰叫那家夥不自量力惹我呢?

老爸削完蘋果,擺在水果拚盤上,對我說:“把這個給小風端去吧,說不定他會原諒你呢。”

“哼,我才不要那家夥原諒呢。”我不甘心地說著,端起水果拚盤走到衛齊風房門前敲門。

“進來。”衛齊風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我現在進去,那家夥一定會嘲笑我吧!要是他敢嘲笑我,或者擺譜,我就讓他雙腿錯位!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衛齊風正低頭忙著玩掌上遊戲。居然在玩掌上遊戲,手臂這麽快就好了?他抬頭見是我,怔了怔,手裏的動作停下來,半晌後咧嘴笑起來。

可是,他的笑怎麽看起來那麽詭異呢……這家夥想幹嗎?

我警惕地盯著他,水果放在桌上,人小心翼翼地移到門口。他盯著我隻是笑,並不開口,讓我有些不安,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喂,有話就說,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我沒好氣地說,再也忍受不了他那奇怪的笑了。

衛齊風頭發亂糟糟的,皮膚白得像牛奶,是這些天老媽照顧得太好了嗎?這家夥的臉怎麽看起來像棉花糖呢。

“你是來道歉的吧?”衛齊風笑眯眯地問,心情似乎很好。

“我……不是,老爸讓我給你送水果來。”我倔強地指著水果說。

我才不承認是來道歉的呢,我隻是不小心把他摔倒了,是他自己太脆弱了才會弄成這樣。

衛齊風抿唇眨眼,頓了頓,一臉純善地說:“其實,我從來沒有生你的氣啦!都怪我自己太沒用,被摔一下就胳膊錯位。不過,錢錢,你好厲害哦,力氣居然那麽大。”

他如果強烈地要求我道歉,我心裏會沒有絲毫內疚感的。可是,他居然一臉天真地說不怪我,我內心的自責指數頓時飆到了極點。

“其實,我不該對你使用暴力的……”我軟下聲音道歉,雖然道歉很別扭,但是說完後胸口的沉重感慢慢減輕了。

“不會啊,我喜歡這樣的你,會笑,會怒,會暴走,多好玩啊。”衛齊風笑嘻嘻地說,歡樂的樣子就像永遠不會消失的陽光。

我心裏所有的自責卸下來,說:“你才好玩,這次是你運氣好,你身體也太差了,隨便摔一下就胳膊錯位了。”

“對啊,對啊……”衛齊風笑眯眯地說。

很好,又回到從前了,衛齊風被傷事件就此終結。因為衛齊風受傷的事,我計劃對秦守的告白一直擱淺了。明天,我就要再一次實施我的告白計劃。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對著鏡子把馬尾梳得高高的。看著鏡子裏一臉幸福的自己,我都不敢相信那就是我舒錢了。大大的眼睛水靈漂亮,濃密的睫毛像洋娃娃,潔白的臉像陶瓷一樣光滑,嘴角高興地上揚,美麗得像漫畫裏走出來的公主。

哦嗬嗬,我舒錢也有美麗的一天!在這美麗的一天,神啊,請讓我告白成功吧!

我得意地笑起來,穿上鞋拎起書包轉身就衝下樓去。

2

“錢錢,你看見了小風嗎?他起床了嗎?”老媽倒著牛奶問我。

我衝過去一口喝下牛奶,抓起一片麵包就跑出門去:“不知道,你自己看。”

他沒起床才好呢,不用和他一起上學,這種自由真好,哇哈哈。

衝到學校,上完早讀要開始升國旗了,我緊張地拽著我的告白信,望著緩緩升起的國旗。待會兒散會之後,我要去找秦守告白。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升完國旗,校長站在國旗下開始講話。每個星期一次,每個星期他都有不同的話題講,唯一相同的是,每個星期他講的話題都是那麽長,那麽深奧,那麽讓人聽不懂。

“還沒講完,我都要睡覺了。”

“是哦,今天是關於完善校園機製,都聽不懂啦,老師們開會討論就夠了,居然拿到升旗儀式上講。”

“我肯定,校長一定是沒話題講了。”

四周的同學唧唧喳喳地低聲議論起來,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我對秦守的告白成功,以後校園裏街道上就會看見我和秦守手牽手的風景,多麽美好啊!就像王子和公主一樣,有情人終成眷屬。

莊嚴的國旗下,校長講完最後一頁稿子,笑眯眯地舉起話筒說:“接下來,是學生給學校的反映信。我很高興學生能夠對我們學校的建設提出建議,那麽現在請大家來一起和我看看這位同學對學校有什麽意見。”

校長的話音還沒落,同學們不耐煩的情緒就更加高漲了,又唧唧喳喳地議論開來。

“真討厭啊,都講完了還要講,校長是不是很寂寞啊?”

“什麽意見一定要在這裏讀出來啊?是哪個家夥寫的信?但願不要太長。”

“我站得好累哦,還有多久才結束啊……”

唧唧喳喳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幻想,我不情願地被拉回到現實中來,忍不住加入了抱怨的隊伍裏:“是誰這麽不長眼,給校長寫信呢……”

校長笑眯眯地打開了信,咦……等等,怎麽是粉紅色的信封?給校長的建議信還用粉紅色的?誰這麽有創意?

“好了,大家來聆聽這位同學的建議吧!‘親愛的學長,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給你寫信了,你可能不知道,因為……’”校長眯起眼睛讀著信,隻是他讀著讀著就不自覺地靠近信紙,好像不確定信的內容,整張臉都要貼在信紙上了。

是哪個白癡給校長寫的建議信啊?這擺明就是告白信的開場白嘛,真有創意。

我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著。

“‘因為我寫得實在是太多了,可是我沒有勇氣……’”校長的聲音有些奇怪了,好像顫抖著。

“這是建議信嗎?我怎麽覺得像告白信啊。”

“對啊對啊,校長是不是拿錯信了啊?”

“難道有人對校長告白嗎?呀,那也太有勇氣了吧!”

同學們興奮地議論起來。我聽著校長念的信,突然覺得好耳熟,聽著聽著,我背後一陣陰風吹過,一個激靈迅速地打開手裏的告白信,隻見裏麵孤零零地躺著一張白紙。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我頭頂飄過,我拿出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抬頭。莊嚴的國旗下,校長的臉變成了豬肝色,手裏的信被狠狠捏成一團,然後他深呼吸,從胸腔裏爆發出一聲怒吼。

“高一三班舒錢,給我立刻到校長辦公室來!”

全校的目光都投到了我的身上,我頭暈目眩,想要昏倒,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往校長辦公室移動,腦子裏隻有兩個字:完了。

沒錯,那該死的建議信就是我準備給秦守的告白信啊!

我的告白信怎麽會到了校長手裏?誰換了我的告白信?這是打擊,這是報複,這是要毀滅我舒錢的學生生涯啊!老爸老媽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衛齊風,一定是衛齊風這個渾蛋!

我居然相信了他的話,我居然為他的話內疚,我居然以為他真的不生氣了,這家夥早就想好怎麽報複我了!

衛齊風,你死定了!

可是,不等我找衛齊風報仇,校長就要提前收拾我了。我顫顫巍巍地來到校長辦公室門前,突然想起一句詩: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還。

衛齊風,要是我活著走出了校長辦公室,我一定把你活剝了!

站在校長辦公室裏,校長額頭是汗,氣得他在辦公室裏來回走動,最後拍案瞪眼怒吼一聲:“舒錢,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我哭……我要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人間悲劇了。

“校長,我可以解釋……”我小心翼翼地說著,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校長找我來,根本就不是為了聽我的解釋。

他打斷我的話:“解釋?這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能說這不是你寫的嗎?校長並不是那麽不開明的人,可是你不應該在給校長的建議信裏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這樣,校長一口氣訓了我一個小時。很神奇的是,校長滴水沒進,苦口婆心地教育我以後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要執著於兒女私情……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我立刻像充滿氣的氣球原地複活,殺氣騰騰地衝進教室,我要找衛齊風這個渾蛋算賬!

可是,剛衝進教室,教室裏大大小小的女生就圍住我唧唧喳喳地叫開了。

“舒錢,你好有勇氣啊,居然給校長寫告白信。”

“校長居然當著全校的麵念出來的,哇哈哈……”

“舒錢,我太佩服你了,居然把告白信交到了校長手裏,哈哈哈……”

一群幸災樂禍的家夥,都是來看笑話的吧!衛齊風呢,衛齊風這個渾蛋躲到哪裏去了!

我不理會大家的取笑,一心要找到衛齊風,可是找遍了教室,又跑遍了整個校園,就是找不到衛齊風的身影。倒是我,成了全校的公眾人物,走到哪裏都會有人指著我說:“看,那就是對校長告白的家夥。”

對校長告白?搞清楚,誰會對校長告白?那是我寫給秦守的告白信啊!

衛齊風,你是上天派來的克星對不對?專門對付我的克星。我是欠了你的錢,還是欠了上天的錢,用得著這樣嗎?第一次遇見你,我的告白搞砸了。第二次打了你,我的告白鬧大了。

老天爺,你恨我對不對?所以才會把衛齊風送到我身邊的吧!

我瘋了一樣滿校園地找衛齊風,蕾蕾和一群女孩聚在一起唧唧喳喳議論著什麽。見到我,她高興地跳起來,指著我驕傲地叫起來:“看,那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舒錢。”

“哇哈哈,她就是給校長寫情書的家夥啊……”

“蕾蕾,你的朋友太有才了,哈哈哈……”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好吧,現在我成了全校的笑點了。拜那該死的衛齊風所賜,臭小子,不要落在我手裏了!

“蕾蕾,知道衛齊風在哪裏嗎?”我揪住蕾蕾問。

蕾蕾奇怪地說:“沒有啊,今天一整天都沒看見他呢!我以為他生病了呢,你不是和他一起上學的嗎?”

“沒有。”我鬆開蕾蕾到處去找衛齊風,學校裏沒有那家夥的身影,看來是沒有來學校了,肯定是做賊心虛不敢來學校了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看我放學後怎麽收拾他。

一整天我都沒心情上課了,在萬眾矚目中,我艱難地忍受著。放學後,我拎著書包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教室,跑在校道上一頭撞上了一個人。

“啊,不好意思……”我低頭連忙道歉,沒看那個被我撞倒的倒黴鬼,急匆匆地就要跑。

“呀,這不是給校長寫告白書的舒錢嗎?哈哈……”被撞的那家夥坐在地上,指著我哈哈大笑起來。

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你這個一看就沒有收到過告白信的家夥有什麽資格笑我!

“舒錢,你這麽急做要去做什麽?”秦守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身旁,他身邊圍著一群學長,笑嘻嘻地望著我。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我驚慌失措地逃開。

丟臉丟大了,居然又遇見了秦守,為什麽每次都是在我最尷尬的時候遇見他呢?

急匆匆地跑開,我內心悲憤地長嘯一聲,我一定不放過衛齊風那個渾蛋!

騎著腳踏車,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回家,老媽正在門口整理花圃。我丟下腳踏車就往衛齊風的房間裏衝,一腳踹開他的房門,氣沉丹田怒吼一聲。

“衛齊風,你給我滾出來!”

屋子裏空****的,窗簾被風掀起,**被單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衛齊風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著放在那裏,一顆沒吃完的棒棒糖孤零零躺在垃圾桶裏。

“老媽,衛齊風呢?”我從窗子裏探出頭來問樓下的老媽。

老媽頭也不抬地說:“不是和你一起去學校了嗎?沒有回來嗎?”

衛齊風根本就沒去學校!難道是畏罪潛逃了?

“老媽,衛齊風沒跟你說他去哪裏了嗎?我在學校沒看見他啊。”我衝下樓來,叉腰對老媽說。

老媽彎腰整理花圃,說:“沒事的啦,他那麽聰明,肯定是你沒找到他,待會兒就會回來了。”

老媽很放心,我不甘心地騎著腳踏車滿大街地去找衛齊風。巷子裏,角落裏,垃圾箱裏,都找遍了,就是沒有衛齊風的身影。我問過梧桐街的街坊們,沒有人看見衛齊風。

那家夥跑到哪裏去了?

慢慢地,天黑了,衛齊風還沒有回來。我抱著熊娃娃看電視,開始坐立不安。衛齊風那家夥跑到哪裏去?不會是迷路了吧?還是又暈倒在哪裏了?還是被人販子拐走了?

“老媽,衛齊風還沒回來,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忍不住扭頭問老媽,為什麽老媽的樣子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著急呢?

老媽這才想起什麽,驚訝地說:“對啊,小風怎麽還沒回來哦?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老媽說著就撥打衛齊風的電話。

我緊張地趴在沙發上盯著老媽,老媽掛斷電話又撥打了一次,最後看著我,說:“沒有人接聽。”

電話沒人接,半夜還不回家,衛齊風那家夥雖然很笨,但是這個時候他都會回家的。就算找不到回家的路……

3

“老媽,我出去看看。”我跳起來跑出門去,騎著腳踏車滿大街轉悠。

我不承認我是擔心衛齊風,隻是他害我變成了全校的笑柄,我要找那家夥算賬。這麽晚不回家,那家夥跑到哪裏去了?

我焦急地滿大街尋找,來到第一次遇見衛齊風的地方,來到第一次丟下他的地方,來到新世界商廈,來到廣場……每個他知道怎麽去的地方我都去了,可是他好像消失了一樣。

就像他的到來,讓人措手不及地出現,又讓人手足無措地消失。

我和老爸找遍了梧桐街也沒有發現衛齊風。那家夥一定是畏罪潛逃。我以為,第二天他又會可憐兮兮地出現在我家門口,那時候我就一腳狠狠踹在他的臉上。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從夢裏驚醒,跑下樓四處尋找,門外沒有衛齊風的蹤跡。

“咦,錢錢,你今天怎麽起得這麽早?”老媽準備著早餐好奇地問。

我頂著雞窩頭進門,望著滿桌的早餐說:“老媽,衛齊風不見了啊。”

老媽笑起來,揉著我的腦袋說:“怎麽,你想他留下來嗎?舍不得了吧,雖然你平時總喜歡吼他,其實,還是舍不得吧。”

我固執地扭頭,甩開老媽的手,倔強地說:“才不是,他害我變成全校的笑柄,我還沒找他算賬呢。他騙了我所有的零用錢,就這麽走了,哪裏……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

是啊,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我找他是因為……我們的賬還沒算完,不是舍不得。

好吧,就算心裏很難受,很擔心,那也是因為習慣了。就算養一隻流浪貓,時間長了,也會產生那麽一點兒點感情的。

我才……不是舍不得。

衛齊風消失了,像風一樣地出現,又像風一樣地消失,不留痕跡。

騎著腳踏車走過梧桐街的時候,我忍不住四處張望,看見穿糖果色衣服的人時我都會衝過去。路過第一次相見的地方,我會忍不住停下來。聽著車輪在馬路上滑翔的聲音,衛齊風傻笑的聲音像魔咒一樣在我耳朵邊響起來。

又到了星期六的時候,蕾蕾約我去逛街。坐在公交車上,我懶洋洋地趴在窗邊,看窗外的風景。蕾蕾這家夥又換了發型,這次的頭發成了一片筆直的灌木林。

“舒錢,你看我這件衣服漂亮嗎?我好容易在網上競拍到的,你看……”蕾蕾興奮地扯著我,誇耀她的衣服。

我懶懶地掃了她的衣服一眼,好吧,隻有在網上才能買到蕾蕾身上這樣的衣服吧。白色的衣服掛滿銀色的鱗片,穿在蕾蕾身上,讓我想起一種魚——鱖魚。

“蕾蕾,我覺得我有必要矯正你的審美觀。這件破衣服,你到底是怎麽看上的啊?”我忍無可忍,揪著她身上的鱗片說。

蕾蕾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叫起來,扯著自己的衣服努力湊過來,試圖向我證明什麽:“你看,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啊,這個銀色鱗片,這個款式……”

我一把揪住她筆直的頭發,說:“還有,你這個灌木發型,又是哪個白癡發型師給你做的?我說你上次那個鳥巢不是挺好的嗎?我都已經習慣了,你突然又換了,你故意挑戰我視覺神經的極限的吧?”

蕾蕾捂住頭發“嗷嗷”叫起來:“別動我的發型,這個是我特地做給特優生看的。聽說他下個星期他就要正式來咱們學校了,我一定要迅速有力地抓住他的眼球,這樣才有機會接近他啊。”

特優轉學生?下個星期就來咱們學校了?難怪蕾蕾又開始熱衷於變身了。

“對了,好久沒看見衛齊風了,你真的把人家賣了?”蕾蕾扶著她的“灌木林”好奇地問。

“不見了,我怎麽知道他跑哪裏去了?”提起衛齊風我就鬱悶,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那家夥到底是死還是活我都不知道。

可是,無論是死是活,不應該告訴我嗎?就算不告訴我,我老媽對他那麽好,好歹應該來個問候啊。

該死的衛齊風,難道……他真的來自另一個星球,回他的星球去了?

我望著藍天呆呆地想著,難道那家夥真的是外星人?各種狗血的劇情在我腦海裏一一閃過,衛齊風難道是逃亡到地球的外星王子?還是路過地球,飛船事故?

“啊啊啊,舒錢,舒錢,衛齊風,我看見衛齊風了!”蕾蕾突然激動地勒住我的脖子叫起來。

“放開我啦,在哪裏?在哪裏?”我猛地回神,順著蕾蕾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車流中一輛輛車迅速地駛過。

蕾蕾激動地手舞足蹈,指著急馳而去的一輛黑色轎車叫起來:“他在車上,我剛才看見他了,真的是衛齊風。”

黑色轎車……蕾蕾,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你的審美觀有問題了,根本就是你眼睛有問題,衛齊風那家夥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這個玩笑不好笑哦。”我推開蕾蕾說。

讓我相信衛齊風就在轎車裏,還不如讓我相信衛齊風是外星人,回另一個星球去了。

為了迎接那個轉校生,蕾蕾這次是下足了功夫,居然買了一條一千三百塊的裙子。她頂著灌木頭美滋滋地照著鏡子,我看著裙子上的價錢,忍不住胃疼。

一千三百塊,可以買多少顆棒棒糖啊……

“小姐,你穿這件衣服很漂亮,這件衣服是名師設計,純手工製作……”店裏的老板笑眯眯地誇讚自己的衣服,隻是,她的眼睛始終盯著蕾蕾的灌木發型。

這件衣服的確很漂亮,但是,難道老板不覺得這麽一件完美的衣服就這麽輕易地被蕾蕾的灌木頭發糟蹋了嗎?

“蕾蕾啊,這麽貴的衣服,是不是太奢侈了?”我心疼地看著標價簽,不就是見一個轉校生嗎,用得著這麽破費嗎?又不是要選公主!

蕾蕾照鏡子臭美個沒完,在老板的讚美下暈暈乎乎的,扯著裙子說:“就要這套吧。”

“就算買了這麽好的衣服,又不能在學校穿,有什麽用?”我忍不住嘀咕起來,要知道,學校裏規定必須統一穿校服的,除了那個特別的衛齊風。

蕾蕾滿不在乎地說:“我可以在學校外穿給他看啊!聽說,今年全省數學競賽的第一名就是他哦,來自標風學院的特優生。”

“特優生有什麽了不起,我們家以前還有一個呢。”我滿不在乎地說,低頭撥弄手腕上的鈴鐺。

蕾蕾笑嘻嘻地扯著衣服去付賬,回頭說:“這個和你們家的那個不同,是帥哥呢。”

蕾蕾跟隨老板去付賬,我望著蕾蕾遠去的背影趴在桌上。桌上擺著許多雜誌,我隨意地瞟著,目光落在一本時尚雜誌上,那封麵是一個橘紅色的糖果係衣服。

咦,那不是我第一次見到衛齊風時他穿的衣服嗎?

我翻開雜誌,裏麵各種款式的衣服顏色都很大膽,全部是甜蜜的糖果色。模特有可愛的,有帥氣的,有冷酷的,可是,為什麽每一件衣服他們穿出來都很奇怪呢?怎麽看都沒有衛齊風穿著好看。

這期糖果色服裝的標題居然還是——“愛上糖果係美男”。

“嘖,還不如衛齊風那個傻瓜穿著好看,誰要愛上他們?”我忍不住點評,看來糖果色衣服不是誰都能穿的。

喜歡穿糖果色衣服的家夥,喜歡吃糖果的家夥,臉蛋像棉花糖的家夥,衛齊風才算是真正的糖果係美男吧!他的笑也像奶糖一樣,甜甜的。

我歪頭想著衛齊風,“嘿嘿”傻笑起來,猛地一個激靈醒過來。我怔住,呆呆地捧著雜誌一動不動。

舒錢,你瘋了吧!居然會覺得衛齊風是美男。好吧,就算他有那麽一點兒小帥,也沒有秦守帥好不好?而且,那家夥還是外星人呢,說不定現在正在他的星球取笑我呢。

“不想,不想……”我甩頭警告自己,不要去想衛齊風。可是,我低頭掃一眼桌上的雜誌,衛齊風的影子就會噩夢一樣出現在我腦海裏。

舒錢,你一定是生病了……

我正糾結著,蕾蕾突然一聲尖叫衝過來,焦急地抓住我又跳又叫:“錢錢,你帶錢了嗎?借我點錢吧,我錢不夠啊。”

不夠就別買了吧,我怎麽都覺得那衣服和蕾蕾不般配,她穿著……簡直是糟蹋啊。

“算啦,看來天意如此,買不了啦,咱們走吧。”我高興地拉著蕾蕾就要走。

蕾蕾扭著身子撒嬌,央求我:“錢錢,你就借我錢吧!我知道你身上帶了錢的啦,求你啦,求你啦,我真的好喜歡這條裙子。”

臭丫頭,不到黃河心不死。她是打定主意要從我身上借錢了,看來要打斷她的念頭。

我眼珠子一轉,抽出被衛齊風刷空的銀行卡,說:“我沒帶現金,隻有這個,不過我不保證裏麵還有錢。”

“錢錢,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蕾蕾高興地抱著我跳起來。

我隨著老板來到刷卡的地方,輸完密碼後等待老板提示我卡中餘額不足,可是,老板迅速地打出一張賬單出來,讓我簽字。

什麽?我的卡裏還有錢?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可是老板的確是從我的卡裏扣了一千三百塊錢啊。我的卡不是被衛齊風刷爆了嗎?

“老板,你們這個係統沒問題吧?”我遲疑地問老板,看了看手裏的賬單又抬頭看著老板。

老板笑眯眯地說:“沒錯,請在上麵簽字吧。”

沒錯?老板的機器沒問題,難道是銀行出問題了?我的銀行卡裏怎麽會突然有錢了呢?

付完賬,我急急忙忙地衝到取款機前查看餘額。數清餘額裏最後一個“0”,我的嘴巴徹底變成了“O”。兩萬,居然有兩萬,我的銀行卡裏多了一萬元,衛齊風根本就沒有用我的錢,我的銀行卡裏反而多了這麽多錢。

蕾蕾好奇地湊過來,睜大眼睛數完我銀行卡裏的“0”,她頓時叫起來:“哇,錢錢,你是富婆啊,求包養,居然存了這麽多私房錢。”

多出的一萬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的卡,隻有衛齊風用過,也隻有他和我爸媽知道賬號,是他給的嗎?

是不是外星人都這麽慷慨呢?

我的心莫名地好像被掏空了,空****的,有些發慌,連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麽情緒。我迅速地抽回卡,銀行卡裏的錢多了,我卻一點兒都不開心。

“蕾蕾,我好累,我先回去了。”我匆匆地轉身回家,蕾蕾急忙追過來。

“喂,錢錢,你怎麽啦?臉色這麽難看。”蕾蕾好奇地問。

我停下腳步,扭頭望著往來的人群。這些忙碌的人裏麵,衛齊風會不會在裏麵呢?他真的回自己的星球了嗎?

“蕾蕾,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外星人嗎?”我突然開口問,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外星人,可是,如果衛齊風不是外星人又是誰?如果不是,他去了哪裏?

蕾蕾哈哈笑起來,用力地甩了一下她的灌木頭,得意地說:“關於外星人的問題,我可是專業的,這個世界上有人類就一定有外星人……”

好吧,我不該問蕾蕾這個問題的,這家夥是個異類控,隻要是非人類的東西她都感興趣。如果我剛才問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有鬼,她也一定會鏗鏘有力地回答:“有!”

“舒錢,我發現了,衛齊風不見的這段日子,你過得是相當恍惚啊!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蕾蕾很八婆地湊過來,眯眼盯著我的臉,仿佛能從我臉上看到答案。

“胡說,我怎麽可能因為他恍惚?還不是因為過幾天要考試了,我才精神不集中!”我脫口喊出來,心跳突然加速,整顆心髒像兔子一樣蹦啊蹦。

我會因為衛齊風而變得恍惚失常?怎麽可能?那家夥不過是我撿回來的白癡,頂多……隻是有一點兒失落而已。

衛齊風,我絕對不承認那是因為喜歡,那是……習慣。習慣了你的存在,習慣了你傻瓜一樣的笑,習慣了你偶爾的小動作,所以才會這樣失落吧!

夏天的風溫柔地吹過,裙角輕輕隨風揚起,陽光裏彌漫著糖果的芳香,一群五彩繽紛的氣球飛起。我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想起那天騎著腳踏車走過街道,衛齊風手捏著氣球坐在腳踏車後的情景。

我眯起了眼睛,直到現在我還沒弄清楚,他到底來自哪一個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