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雲詩詩走過來,豎起大拇指笑道:“小沫,你太帥了!”

哼!

剛出教室,我便看到了花瓶臉口中麵子很大的家夥——衛斯。

他靠在欄杆上,雙手插在褲袋裏,修長的身姿很惹人眼,尤其是他帥到爆的模樣,我不禁想要作詩一首:櫻遠有帥哥,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殊不知傾城與傾國,帥哥難再得!

等等……不對呀,他那雙金褐色的眼眸裏居然含著笑意?

衛斯,居然會笑?

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身邊的雲詩詩戳戳我:“何小沫,你停下來做什麽?不走啦?”

我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這個丫頭麵對這麽一個極品大帥哥,居然能夠做到如此淡定,這也……太不正常了吧!

而且,來來往往的人,居然沒有一個停下來向衛斯表達她們的花癡之心。

“何小沫,我臉上有東西嗎?你幹嗎用這麽變態的眼神看我?”雲詩詩瞪著我道。

我心裏頓時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為了求證,我猶豫了片刻,終於直接指著衛斯問道:“詩詩,你看那是誰?”

這一指,我愣住了。

呃?人呢?怎麽憑空消失了?

雲詩詩順著我的手指看過去,然後用一種被耍的模樣看我:“何小沫,不要告訴我你能看到那裏有人!那樣的話,我會被你嚇到的!”

我已經被嚇到了啊!

那裏明明有人的啊?怎麽現在會一下子就沒影了?難道我出現幻覺了?

“詩詩,你剛剛難道沒有看到衛斯嗎?”

“衛斯?”一聽到這個名字,她一愣,隨後立馬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你是說衛斯嗎?新來的校醫,衛斯?”

奇怪,難不成我發音不標準?

“是的,W-E-I衛,S-I斯,衛斯。”我一本正經地為她用拚音說了一番。

“啊——在哪裏?在哪裏?衛斯在哪裏?”雲詩詩眼睛裏不斷冒出的心形泡泡都夠帶人上太空的了。

算了,我放棄了!

跟花癡聊天,比跟白癡聊天還費勁!

誰料雲詩詩卻不打算放過我,硬拉著我聊這個叫“衛斯”的傳奇人物!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自作孽,不可活!

“小沫,你知不知道,衛斯才來一天,他的粉絲團就已經跟沈軻宇的不相上下了!有的人為了看他,甚至不惜自殘!從前咱們學校最熱門的地方,是沈軻宇班級所在的樓梯口,現在很明顯,最熱鬧的地方已經變成校醫務室了!我覺得,他比沈軻宇更酷,更有吸引力哦!”

好不容易等雲詩詩發完花癡,我趕緊找個借口閃人了!再聽她把衛斯從頭到腳誇上幾遍,估摸著憑我的意誌力,鐵定會被洗腦!

2

出了校門,在路旁高大的梧桐樹下,我健步如飛。

剛剛還不覺得,現在腦袋裏一片空白才聽見肚子已經餓出了“雙節棍”的腔調——

“咕咕咕,咕咕咕……”

“咚——”大約走得太急,竟然不小心撞到了人。我揉著發疼的額角,剛想跟人家道歉,卻沒想到竟然對上了一雙金褐色的雙眸。

我的媽呀!

衛斯,你是幽靈嗎?怎麽會移形換影,無處不在?

盯著他帥到妖嬈、酷到極致的臉孔,我欣賞美的本能再一次侵襲了我的感官。加上受到雲詩詩的影響,我覺得麵前這個人好像真的將沈軻宇比下去了。

衛斯似乎露出了一絲笑意,瞥了我一眼,說道:“怎麽這麽慢?害本王子等了你……”他抬手看了看表,“半個小時又八分鍾。”

這還真不賴我,都是雲詩詩那個丫頭大發花癡!

咦,不對呀!

我仰起腦袋瞪他:“你等我幹嗎?”

“廢話。”他斜睨了我一眼,仿佛我問的是再好笑不過的事情,“我沒你家鑰匙!”

什麽?

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還想住我家?”

“我隻認識你,不住你家住哪裏?”衛斯理所當然地回答我,然後白了我一眼,“快走!本王子肚子餓了!”

你你你——

餓死算了!

我盯著他大步往前走的背影,真想上前踹他一腳!不過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本姑娘是人,他是禽獸!人怎麽能跟禽獸斤斤計較呢?

這麽一想,我就安心了。

我果然是一個品格很高的人啊!

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快到家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剛剛在教室門口的詭異事件,便開口叫住衛斯:“你剛剛有去找我嗎?”

衛斯慢悠悠地回頭看我:“是啊,結果很明顯,你被我嚇到了。”

喂喂!本姑娘哪有被嚇到!說得我好像膽子忒小一樣!

我虎著臉瞪了他一眼:“那為什麽周圍的人都沒有尖叫或者圍觀你啊?”

衛斯挑眉:“她們為什麽要尖叫或者圍觀我呢?”

“因為你很帥啊!”我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我就知道錯了,錯在不該這麽口不擇言地去誇獎一個禽獸,使得某人自信心爆棚!

衛斯果然笑了起來,笑得頗有些謙遜之風:“謝謝。”

然後心情大好地繼續往前走。

我一臉黑線。

拜托,衛大爺!你小學學不學文法啊?我問題的重點明明是——

“為什麽她們看到這麽帥的你,會如此淡定呢?”

“因為……”衛斯微微側目,繼續保持好心情,“她們看不到我。”

隱……身……術?

我的大腦微微遲鈍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可是,我為什麽能看到你啊?”

“我心情好!給你福利,讓你欣賞帥哥啊!”他倒是絲毫都不謙虛。

我沒空理會他的惡俗,但整個人因為他這項神奇的本領一下子來了精神,快速走到他的身邊,滿眼都是小心地說:“你說的是不是隱身術啊?好神奇!你教我好不好?”

衛斯懶洋洋地看了我一眼,根本不予理會。

我卻不打算放棄,拉著他的衣袖左右搖晃:“衛斯,衛斯,親……”

“何小沫,你能不能有點骨氣?”衛斯頗有些嫌惡地瞪了我一眼。

骨氣?什麽東西?

我臉上堆起笑容,不依不饒地繼續晃他的衣袖:“親——你就從了我吧!”

衛斯停下了腳步,淡淡看著被我晃到左又晃到右的衣袖,挑著眉不予置評。

我以為有戲,晃得更加起勁了。

路旁有行人走過,停了下來,開始議論紛紛——

“快看快看,那個女生怎麽回事?”

“是啊,不會腦子有問題吧!怎麽一個人晃來晃去,還自言自語啊?”

“哦,我知道了,好像有一種病叫臆想症,你們看她是不是像在裝撒嬌啊?”

“你這麽一說,是挺像的哦!唉!可惜了這麽漂亮的一個女生啊!”

……

我的雙手頓時僵硬在空中,半天才抬起頭木然地看著衛斯,欲哭無淚。

這家夥,又玩隱身了是不是?

衛斯金褐色的眸子裏,似乎浮上淡淡的笑意,看得本姑娘心情大為惱火:“你們有沒有魔法協會?我要投訴!”

“有!”衛斯淡淡地回我,然後挑起嘴角,好聽的聲音充滿了磁性,“我就是會長。”

那一刻,我真想一腳把他踹回莫北星球!

“是莫比星球。”衛斯將衣袖從我手中抽了出來,好心提醒我,同時淡淡地搖了搖頭,語氣頗有些鄙夷的味道,“沒文化,真可怕!”

你你你——去死吧!

氣鼓鼓地走到家門口,我為了報複衛斯不讓他進家門,開了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身進家然後關門,可我這快如追風、疾如閃電的速度依舊敗在了衛斯那隻禽獸的爪下。

於是,就出現了這麽和諧的一幅畫麵——身為美少女的我不顧形象咬牙切齒地雙腳蹬牆,雙手拉門把,而奇異的是,這扇門就是關不上!

“丫頭,你吃飽了撐的跟門較勁?”老媽本來在廚房做飯,聽見我在門口的動靜便出來看,這一看自然是以為她家閨女又哪根筋搭錯了。

因為忌憚我家女王,我一時不慎,門把從手上滑了出去,讓衛斯得了手,門瞬間被他推開,而我,也摔了個底朝天,痛得齜牙咧嘴,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老媽走到我身邊,伸出手在我腦門上探了探溫度:“沒發燒、沒感冒、沒流鼻涕吧?”

老媽就是老媽,這麽心疼自己閨女。

我感動地搖了搖頭,表示這些症狀我都沒有。

不對啊!我隻是摔了一跤,老媽關心我這個做什麽?

“明天還是去一趟醫院,看看是不是得了禽流感,把腦子給燒壞了!”老媽冷靜地發表完見解,轉身回廚房繼續做飯。

我頓時鬱悶了。

憂傷地從地上爬起來,慢慢走進客廳,我一眼就看到那個肇事者。他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翻雜誌。

老媽剛才說的“禽流感”,意思是被禽獸之流傷害了感情嗎?

好像我是得了這個病呢!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把將他手中的雜誌搶了過來,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倒像個無事人一樣,雙手慢慢在胸前交叉,悠然地仰靠在沙發墊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咳!衛斯,你能不能不要再用美男計了!

本姑娘很吃這一套啊!

3

我的怒火漸漸淡了下去,彎下腰壓低聲音對他道:“你現在給我回房間。”

衛斯挑著眉看我,一副不打算照做的樣子。

“我把晚飯送到房間去好不好?”

我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肚子餓嘛!

衛斯看了我半晌,才慢悠悠地開口問:“為什麽?”

為什麽你個頭啊!你難不成打算在我家飯桌上展示靈異事件?

不說別的,光看到碗筷無端端在空中飛舞,即使像我老媽那麽彪悍的人,恐怕也得瘮得慌。

衛斯大約又看到我心裏想的畫麵了,略微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一下子站起身來。

我鬆了一口氣。

原來禽獸有的時候還是能夠溝通的嘛!不錯不錯。

可是下一秒,我的目光頓時呆滯,下巴也驚得掉了下來。

衛斯前進的方向,不是我的房間,而是老媽正在忙碌的廚房。

在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之前,他已經對著我老媽開口了:“阿姨,您好,您一定是何小沫的媽媽吧!”

原本在切菜的老媽瞬間轉過頭來,手上還舉著菜刀,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問道:“是啊,你是哪位?”

“我是……”

天啊!

我幹脆用雙手捂住眼睛,不去看那即將出現的“凶殘”一幕。

然而等了片刻,我還沒有聽見砸鍋摔碗的聲音,於是小心翼翼地分開一根手指,從細長的指縫中看去——

呃!老媽今天中邪了嗎?不然怎麽會麵對一個入侵者笑得跟花癡一樣?

“原來你是我家丫頭學校的校醫啊!長這麽好看啊!”

我撫額。

老媽,你淡定一點好不好!別忘記你已經是一個十幾歲少女的媽了!而且你如花似玉的女兒就站在這裏!

衛斯回頭朝我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然後又轉過頭去對著我老媽說道:“我今天過來,其實是為了了解何小沫同學在家的情況。”

“我懂我懂!你是來家訪的吧?”

老媽笑得我都快不認識她了!

親娘啊!你有沒有一點點常識啊?這年頭是老師不夠用了,還是學生太多啊?家訪居然需要動用到校醫?

“可以這麽理解。”衛斯倒是順著這話接了下來。

“衛斯,你不是了解得差不多了嗎?我送你吧!”我趕緊衝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就要走。

“何小沫!”大吼聲立馬響起,唉,老媽麵對我的時候,總是這般驚天動地,“你怎麽能直呼校醫的名字呢?”然後一扭頭,麵對著衛斯,聲音立馬溫柔了許多,“人家衛校醫特地趕來,一定還沒吃晚飯的吧!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

呃!老媽,你這樣很不好呢!

衛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優雅地朝我媽點頭:“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老媽笑得雙眼連條縫都找不到了,說完她立馬轉身進廚房繼續忙碌,當然也不忘朝我丟下一句話,“快請衛校醫去客廳坐坐。”

衛斯朝我聳了聳肩,嘴角同時向下拉出一個弧度,做出無奈的姿勢,然後直接走進客廳坐下,繼續翻雜誌。

你個妖孽!

我幹脆不理會他,徑自拎起書包奔進了房間,本姑娘鬥不過你,我去寫作業了可以吧!

作業好像很難!

嗚嗚,都怪金羽兒啦,害得我今天都沒能認真聽課,導致現在麵前的數學卷子就像天書一樣,完全看不懂!

我哀號一聲,這可怎麽辦?

別的科目也就算了,關鍵這是“滅絕師太”教的啊!最近那個老太婆對我似乎很有偏見,我可不能再去親吻老虎屁股了!

靜下心來,靜下心來,讓我仔細認真地來自學一下數學書!

等衛斯的聲音陡然在耳邊響起,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趴在桌前睡著了,倒黴的卷子被我的口水浸濕了一大片。

那種羞愧丟臉的感覺你體會過嗎?

反正我就是品嚐到了極致,最終遵循物極必反的定律,惱羞成怒地衝著衛斯大吼:“誰讓你進我的房間啊!你給我滾出去——”

最後一個“去”字,我將聲音拉得極長,以反映我內心真切的怒感。

“你是在羞愧嗎?”衛斯對我的怒顏沒有什麽感覺,上下打量我幾回,懶洋洋地說道,“不用了,反正你丟臉的事情我見得多了,不差這一件!”

我頓時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都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看豹嘴裏更加吐不出什麽好玩意兒!

這一刻,我真想上前一把撕爛他的嘴!

衛斯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轉身出房間,同時慢悠悠地拋下一句話:“開飯了!”

“不吃!”我很有骨氣地朝他吼了過去。

哪知道這吼聲沒讓衛斯怎樣,反倒將我老媽給引了過來,一開口聲音比我洪亮多了:“丫頭,你發什麽神經啊?”

“我……不餓。”麵對經常被我懷疑不是我親娘的那位女士,我的氣焰一下子消了下去。

“不餓?”老媽懷疑地打量我,“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一餐至少吃三碗飯的人,今天居然說不餓?你中邪了?”

“三碗?”衛斯回頭看了我一眼,金褐色的眼眸裏含著明顯的笑意。

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飯量大也是錯啊!

本姑娘無比怨恨地瞪了他一眼,最終認定一件事:丟臉事小,餓死事大!

再說,我幹嗎要在乎一隻豹子的看法啊?

抱著這樣視死如歸的想法,這頓飯,我整整吃了四大碗!

最終的結果就是,吃完晚飯,我連路都走不動了,可是我親愛的老媽居然讓我去送衛斯。

拜托,人家豹子國來的,我送他去哪裏啊?

衛斯卻也不推辭,笑著跟我一起走出家門。

4

外麵夕陽泛著紅暈,在空中還僅留著一彎小角,天邊似火燒一般絢爛多彩。我其實特別喜歡在這樣的傍晚,一個人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微仰頭看著天邊的火燒雲,感受著微風拂麵的舒適。

這種感覺真是美好。

一抬眼看到衛斯,他沐浴在暖洋洋的暮色中,周身似乎染上一層光暈,好看到極致。他也正在看我,宛如天人一般的臉也因為夕陽太過溫暖的原因,顯得深情幾許。

我的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幅似曾相識的畫麵,也是在這樣橘色的暮色中,四周樹木鬱鬱蔥蔥,花兒的芬芳在鼻端縈繞,一名少女仰著頭,用調皮的語氣笑著發問:“我們在一起怎樣?”

在她麵前的少年伸出手撫摸她的長發,柔聲回答:“我考慮一下。”

畫麵極盡唯美,看得我心中不禁也跟著泛起了一種叫“感動”的情緒。

唯一遺憾的是,我用盡全力卻仍然無法看清楚那兩個人的模樣。不過聽聲音,應該是一對珠聯璧合的王子和公主。

回過神來,我不禁微微詫異,為什麽會莫名其妙想到那樣一個場景?難道是我小說看多了嗎?還是因為麵前的少年太過養眼,讓人浮想聯翩?

我的臉頓時燒了起來,趕忙將衛斯推出院子,強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說道:“再見!”

本來還以為他會有所反抗,誰料他隻是任我推他出門,然後站在院子外靜靜地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他金褐色的眸子裏,竟然有一些讓人讀不懂的……憂傷?

我呆愣愣地看著轉身離去,不禁心中生出些不忍來。

難道,是我太過分了嗎?

畢竟他在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星球上,應該會孤單吧!

我趕緊打開院門追出去,卻發現他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唉!”我歎了一口氣,心想,有神奇本領的活物真是活該受到傷害,因為他們會趕在別人向它們道歉或者彌補之前,就已經躲到別人找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舔傷口了。

衛斯,你可別等傷口潰爛了再回來找本姑娘,我暈血!

我一個人在院子的秋千上坐了半晌,直到夕陽完全從地平麵上消失,才起身回屋。

老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抬頭看到我便問:“送走衛校醫啦?來來來,丫頭,跟老媽說說,那個校醫是不是喜歡你啊?”

哈?我原本憂傷的心頓時被雷劈得外焦裏嫩。

我的親娘啊,您老的想象力能不能別這麽豐富啊!

人家衛斯雖然是黑豹,卻也是個王子呢!而且,人家可癡情著呢,不遠千裏,超越時空來找未婚妻,我在他的故事裏,最多就是扮演個路人甲的角色而已。

可是這一番話我不能直接對我媽說出來,因為我怕她老人家不是因為驚嚇過度昏厥過去,就是覺得我在扯謊,而直接家法伺候。

聰明如我,怎麽可能犯這些低級錯誤呢?

於是,我立馬表現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義正詞嚴地告訴她:“老媽,人家衛校醫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你女兒一心向學,沒有心思去想……”

“有女朋友了?那我怎麽覺得他好像喜歡你的樣子啊!我當時就在想,這麽好看的男孩子怎麽會看上你的呀,一定是咱家祖宗保佑了!沒想到,果然是咱家祖宗打了瞌睡啊!”老媽歎了一口氣,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後轉過頭去看電視。

喂喂!老媽!在你眼裏我到底長得有多難看啊?

還有,我剛剛的話,隻是想表明我“一心向學”啊!

為什麽最近跟我說話的人通通抓不住的我話的重點呢?

難道是,我的表達真有問題?

我憂傷地看了一眼已經被電視劇吸引住目光的老媽,默默地回了房間,“一心向學”的我,還有一堆“天書”題目在等著!

哦,一想就覺得兩個45°角加起來都沒有我憂傷啊!

然而,我的憂傷很快被一種叫“既驚又喜”的情緒取代。

驚的是,我房間裏又莫名其妙出現了不速之客,且這位不速之客還躺在**,用爪子悠哉地翻看我的數學書;喜的是,這位客人就是剛剛被我趕走,讓我感到內疚的衛斯。

呃,黑豹衛斯!

我趕緊關上房門,壓低聲音問它:“你怎麽又變成豹子了?難不成受了內傷?”

衛斯抬起頭來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黑魔法。”

“什麽意思?”我撓了撓腦袋,頗有些費解。

拜托,衛斯同學,我隻是個普通高中生,你講話可不可以別這麽高深?

衛斯已經繼續低下頭看書去了,聽我這麽一問,它頭也沒抬地淡淡回答:“這就是我來地球,尋找未婚妻的代價。”

喂喂!要不要這麽煽情啊?

我雖然聽不太懂,但是我會被感動的啊!

我傻傻地望著它半晌,才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你怎麽進我房間的啊?不會又砸了窗戶吧?”

我趕緊順眼望過去,原本緊閉的窗戶此時正大開著,窗簾跟著微風輕輕擺動。

可是仔細一看,發現窗戶竟然完好無損,真是神奇,難道這隻豹子還會穿牆術?那它昨天還裝模作樣地敲窗?

“剛剛過來叫你吃飯的時候開的。”衛斯再次抬起頭,一臉鄙夷地看著我,“何小沫,我從前還沒發現,你怎麽能笨到這種地步?”

“呸!豹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我哪裏笨了?我隻是……很單純好不好?”本姑娘的智商可容不得別人隨意汙蔑,因為在體育方麵幾乎全能的關係,我最忌憚的就是這八個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所以,誰要敢懷疑我的智商,我鐵定是要讓他付出慘痛代價的!

衛斯上下打量了我半晌,才悠悠然道:“是‘單蠢’吧!這麽簡單的題目都不會!”

我被他鄙夷的態度弄得火冒三丈,這家夥似乎總能輕易挑起我的火氣來:“你聰明你做給我看啊!我就不信你豹子國來的,還會做我們的題目!”

衛斯將數學書往邊上一丟,爪子一撐,帥氣地從**躍起,然後邁著優雅的步子來到我的書桌前,跳上凳子後,拿過筆就開始在卷子上寫了起來。

我好奇地湊上前去看,發現它用爪子寫的字居然還挺好看的。

真是讓人汗顏,呃,還是幹脆不看了吧!

可是它寫了沒多久就將筆一扔,然後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慢悠悠朝我的床走去。

“寫不下去了吧!”我得意地望著它,默默地在心底打了1800字的嘲笑文草稿。

衛斯往**一躍,兩隻爪子抱著頭仰在床背上,好整以暇地看我:“已經寫好了。”

“哈?”我大驚,趕忙將卷子拿起來,發現果然已經填滿了。

然而,然而,因為我不會做,所以我也不知道對錯。

它金褐色的眼睛裏明顯含著嘲笑的意思。

我咽了一口口水,將卷子往書包裏一塞,哼了一聲:“我去學校再好好檢查。”

其實我是準備好明天去了學校拿課代表的卷子核對一下,就知道正確與否了。

當然,這個打算可不能讓這隻高傲的豹子知道!

衛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它隻是盯著我看,我也毫不示弱地會盯著它看。

就這樣,一人一豹子,相對兩無語。

好半晌,直到我感覺已經開始靈魂出竅了,才聽得它好聽的聲音悠悠然響起:“你很怕他嗎?”

怕誰?

我的靈魂因為剛回到體內,所以大腦有些跟不上運作。

“沈軻宇。”衛斯表情淡淡,我卻感覺它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想到雲詩詩跟我說,這兩大帥哥現在的支持率已經不相上下了,所以,他們倆這麽快就結仇了?這也太不符合酷哥加帥哥的形象了吧!

“呃,我不怕他。你也不需要怕他!說真的,你才剛來第一天就吸引了那麽多粉絲,長此以往,你一定會稱霸整個學校的!真的!”我說這話的時候特別真誠,真誠地連我自己都被感動了。

可是衛斯顯然沒有理會我的真誠,因為他接著問了一個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不怕他,那你為什麽要接受他無禮的要求?”

拜托,衛斯,你明知道我的腦容量不夠這樣繞圈圈,一不小心就會打結的,所以我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校園另一號風雲人物“沈軻宇”。

當然,我想到這個名字,自然也就想到了我剛下定的要去追求他的決心。

所以,我立馬給出了一個不需要動腦子的答案:“因為我踢了他嘛!而且人家長得很帥啊!我對帥哥一向沒什麽免疫力的!”

衛斯沒有說話,卻將眼眸垂了下去,半晌才問:“你喜歡他?”

我想了想,點點頭:“好像是吧!”

“為什麽?”衛斯的聲音一直很淡定,淡定得讓我莫名有了深深的負罪感。

為什麽會喜歡沈軻宇啊?

我也不知道!

因為他長得很帥的緣故嗎?

因為我踢了他,所以心存內疚地以彌補的方式喜歡他?

因為他成績很好,所以對他充滿了崇拜感?

我抬頭看著衛斯,覺得這些答案似乎總有一些不合邏輯。

說到帥的話,衛斯變成人的時候好像更帥呢!

說到心存內疚,我剛剛把衛斯趕出門去的那種內疚才叫揪心呢!

說到崇拜!哦,我的天,這個地球上還有比衛斯更厲害的嗎?

哦,不對,我突然想到,這個比較其實本質上是存在漏洞的。因為沈軻宇是人,衛斯是隻豹子,而且還是一隻有未婚妻的豹子。

所以,跨物種的比較,實在沒有意義。

衛斯突然一把拉過被子,躺下睡覺了。

我愣了一下。

喂!豹子兄,有沒有搞錯?凡事都得有個尾啊!你這樣莫名其妙結束我們的睡前會議是不是有一點不禮貌啊?

於是我嚐試著上前準備跟它來個結束語,還沒靠近,就聽見它悶悶冷冷的聲音:“何小沫,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

啊?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嘛!怎麽一會兒就心情不好了?

變心情變得跟小姑娘一樣,真不害臊!

我狠狠地瞪著它半晌,才垂頭喪氣地拿了衣服去洗澡。

禽獸是沒有價值觀的,而我有,所以在對戰衛斯的時候,我幾乎沒有贏的可能性。

這個結論真是令人感傷。

5

第二天一大早,衛斯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雖然對它的不告而別有些難過,不過也很慶幸不用擔心被老媽發現。

吃早餐的時候,我想到衛斯應該是餓著肚子離開的,所以,本大人不計它小人昨天晚上的過,往書包裏裝了些烤麵包,準備一會兒送到它的醫務室去。

出了家門,清晨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我的身上,頓覺心情不錯!

不知道衛斯現在是什麽形象呢!它昨天說什麽來著?黑魔法?這是什麽意思呢?難道說,它被人施了魔法?

這家夥,就仗著自己神奇的本領,一天到晚裝腔作勢。

它就不能謙虛一點,溫柔一點,可愛一點嗎?做人的時候也就算了,可是做動物的時候,裝成那樣就太讓人討厭了!

趁著它不在,我在心裏痛痛快快、酣暢淋漓地將它鄙視得一文不值!

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可是,鄙視歸鄙視,我對這隻豹子的關心還是很情真意切的。所以到了學校,我連教室都沒進,直接去了醫務室。

一去,我發現自己又犯錯了。

他哪裏需要我的關心啊!

醫務室門口早就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了!

我站在人牆外,天人交戰了許久,才下定決心擠進去看看情況,哪知道正好瞧見一出好戲——

花瓶臉金羽兒手上捧著一個精致的水果蛋糕,帶著花癡的笑,一臉虔誠。

在她麵前站著的,是帥到不可言喻的冷酷型帥哥衛斯。沒錯,他又變成了人的模樣。他此時正蹙著眉頭,微眯著眼睛看著她,卻看不出一絲情緒。

我覺得自己真是雞婆,人家有著大堆粉絲排著隊給他送早餐,而且都那麽精致,我想到自己書包裏估計已經被壓得有些變形的烤麵包,決定還是默默撤退吧!

然而我還沒轉過身去就聽見人群眾口一聲地齊齊發出“噝——”的倒抽氣聲。

我趕緊抬頭看過去,隻見衛斯已準確無誤地將蛋糕按在了金羽兒的臉上,然後優雅地收回手,淡淡說道:“別再來煩我!”

我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慶幸自己沒將那些烤麵包送上前去。不過,看著金羽兒花花綠綠的蛋糕臉,我覺得就算我送了,應該也不會有她那麽慘吧!

剛想完,就發現衛斯的目光毫無預警地朝我的發射過來,我心一慌,下意識撥開人群撒腿就跑。

這麽一鬧,早讀課我差點遲到。

一進教室,數學課代表就將我的卷子從書包裏搜了去。

我當時還沒反應過來,等到下午上數學課,師太捧著一疊卷子走進教室,我才頓時抖了幾抖。

媽媽咪呀!那是衛斯做的卷子啊!這下死定了!

師太在講台上站定後,用她鷹一樣的眼睛掃視了一圈,然後有力地開口:“你們昨天晚上的作業我很不滿意!”

我默默抖了抖。

“但是,我們班的何小沫同學……”師太扶了扶眼鏡,視線頓時朝我掃了過來。

我開始劇烈地顫抖。

“她的卷子,滿分。”

我猛地抬起頭來,傻愣愣地盯著師太的嘴一張一合,接下來誇讚的話我全然聽不見。

昨天衛斯做的那張卷子,滿,滿,滿分?太,太,太誇張了吧!

不行,待會兒我一定要去給他拍張照,然後把他的照片掛在床頭,每天早晚當神一樣膜拜一次!

“何小沫!”

“到!”我的神遊頓時被師太拉了回來。

她頗有些不滿地看了我一眼:“你把這張卷子給大家講解一遍!”

……

我的天空,頓時飛過一排神鴉。

於是,不出意料的,此次事件的後續,很黃很暴力!

雖然我極力解釋,試圖讓師太相信我是在神智不清醒的狀態下完成卷子的,可顯然師太在想象力方麵實在太過欠缺,她完全不能體會我所描繪的意境,所以,我最終在辦公室門外一直站到放學時間,直到師太從辦公室走出來。

她冷著一張臉,重重地將一份新的數學卷子扔到我身上,惡狠狠放言:“回去認真做,明天一道一道講給我聽!”

師太,你打算整我也不要說得這麽委婉吧!還“回去”呢,回什麽去啊!我幹脆連明天的罰站也一起完成了吧!

可我的哀號最終還是沒敢叫出口,灰溜溜地領了卷子,回了教室,收拾了書包準備回家為明天的罰站養精蓄銳。

然而我還沒出教室門,就被人一把拎住了領子。

“什麽人這麽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想活了不是?”

我大怒,立馬伸手抓住那隻罪惡的手,一邊使勁往前拉,一邊微微側肩,同時右腳往後一勾——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一個非常完美的過肩摔!

然而,人生無處不意外!

我的腿往後勾了就再也沒能回到原位上,因為我身後的人微微一屈膝,直接將膝蓋按壓在我腿關節上,導致我瞬間破了功。

“何小沫,你能耐啊!”帶了怒意的聲音在身後陡然響起。

我一怔。

這聲音,不是沈軻宇嗎?

腦海裏頓時想起昨天他讓我去籃球場的事兒,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我的媽呀,竟然將這個忘了個精光!

立馬在臉上露出個討好的笑,我艱難地轉過頭去:“學長好。”

沈軻宇將我的腿一鬆,狠狠瞪著我:“我在籃球場上等了你半個小時!何小沫,你是在耍我嗎?”

我哪有耍你?

拜托!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調戲美男啊!

幹笑了幾聲,我趕忙道:“學長,明天,明天我一定去。”

“明天?”沈軻宇“哼”了一聲,“今天的事情還沒完呢!”

說完一把拉住我就往教室外走。

“喂喂——你要拉我去哪裏啊?沈軻宇,很痛啊!”我第一次發現好看的少年力氣居然也很大!

沈軻宇回頭瞪了我一眼,卻依舊沒有鬆手的意味,他對我吼道:“閉嘴!”

我立即噤若寒蟬。

沒想到他還是將我拉去了籃球場,然後強迫我坐在看台上替他看衣服,同時還要欣賞他在籃球場上的英姿!

四周仿佛都是他的崇拜者,看到他拉著我過來坐下,恨不得眼睛都要噴火了!

我友好地朝她們笑笑,表示與沈學長一起出席,實非本姑娘之願。

然而,花癡們並不這麽想,她們冷嘲熱諷地在我耳邊說三道四,那語氣,那神態,那內容……若是我無意間聽到,都不知道那說的竟然是本姑娘我!

天啊!謠言竟然如此恐怖!

不過好在本姑娘的氣場天生強大,無形中擊敗了挑釁者無數!

還有部分擊不退、心存僥幸的挑釁者,在看到沈軻宇換上6號球衣上場後,立馬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個耀眼的少年身上。

突破,傳球,轉身接球,彈跳,三分投籃——

四周立馬發出歡呼聲和尖叫聲,隊友一起上前擊掌慶祝得分,沈軻宇笑著揚了揚頭,耳邊的鑽石閃耀地令人炫目。

我看著他,發現他似乎也在朝我的方向看,不知為何,我感覺他似乎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種邪邪的笑意。

我的心頓時一慌。

球場上比賽繼續。

沈軻宇繼續展示他大前鋒的實力,對方也不甘示弱,派了兩名隊員緊盯他一人。球員在場上爭奪籃球的架勢顯得有些劍拔弩張,突然間,在對方傳球的時候,沈軻宇一個搶斷,沒想到這個力用得過猛,籃球偏離了它原本的軌跡,直愣愣地朝觀眾席飛來。

我一下子傻了眼,因為這個球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飛一般地砸向了我。

“咚——”正中目標。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隻覺得眼睛鼻子嘴巴說不出的疼,仿佛通通都要從我臉上掉下來一樣。

更誇張的是,不知道是哪些惡毒花癡,居然趁我頭昏腦漲之時,在我背後狠狠掐了幾把,痛得我差點暈厥過去。

四周很快有人圍了過來,似乎有人在看熱鬧,有人在對我說著嘲笑的話,可是我什麽都聽不清。那一刻,我隻想著快點回家,快點離開這個讓我丟臉的地方。

就在我快要暈過去的那一刻,似乎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輕輕的,暖暖的,很好聽!

他說:“何小沫,不要怕,我在這裏。”

隻短短幾個字,卻讓我一下子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