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明月之憂

院門被敲響,一個三十幾歲的女子打開院門,明月說道:“夫人在家嗎?公子回來探親了。”

女子急忙把院門大開,大聲說道:“夫人,公子回來了。”

甄夫人正在床頭縫製一件衣服,聽到外麵的聲音,甄夫人提著縫了半截的衣服衝出來。

和兒子分開沒幾天,隻是牽腸掛肚的想念。兒子在山上吃的好不好,睡的暖不暖,有沒有被山風吹著涼?有沒有酒喝……

甄見笑眯眼看著衝出來的老娘,換新衣服了,不是綾羅綢緞,細密的棉布衣服,頭上也多了一個銀簪子。

甄夫人眼裏根本沒有明月,她衝過來捧著甄見的臉龐仔細打量,好像是錯覺,怎麽兩天不見,兒子俊俏了呢?

甄夫人眉開眼笑,甄見說道:“這院子挺好啊,比原來的家好多了。”

甄夫人壓低聲音說道:“不憐姑娘親自幫我挑選的院子,當時好幾個道爺陪著,客氣著呢。不憐姑娘留了一大筆銀子,我都給你攢著呢,哎呦,這不是明月嘛。”

甄夫人想得長遠,錢財可不能糟蹋,那是敗家子的行為。若是甄見長大了成親,別人家的姑娘還真不行,有明月比著呢。

甄夫人進入小鎮,地位是相當的高。不字輩的不憐親自安置,小鎮的人也精明著呢。

這兩天的時間,甄夫人認識了好幾個鄰居,仔細看過,他們家的姑娘就算有年齡相當的,和明月也沒法比,差得太懸殊了。

甄夫人其實看到了明月,不過她是故意提出家裏有銀子,她覺得這樣一說,明月就應該懂了,甄家是殷實人家,有餘錢的那種。

明月巧笑嫣然,甄見說道:“蘇師給了我不少金子,我在山上也攢著呢,娘需要穿得更好一些,什麽蘇織湖錦穿上,看著就體麵。”

甄夫人抻了抻甄見的貼身衣服說道:“吹什麽大氣,連個外衣也沒有。山上的日子清苦吧。”

甄見說道:“山上隻有道袍,我討厭那個。”

甄夫人得意晃動手中縫了半截的衣服說道:“娘給你準備了,真絲的。”

甄夫人自己舍不得,但是給兒子縫衣服,那必須是真絲綢緞,可不能讓人笑話了,穿著貼身衣服到處跑成什麽樣子?

開門的仆婦豔羨看著這對母子,她祖上也是昏曉宗的弟子,不過沒什麽出息,沒有築基期壽終正寢。然後她的先祖日子逐漸落魄,到她這一輩,隻能給人打工了。

甄夫人微微提高聲音說道:“謝嫂,看看家裏有什麽菜準備一下,咱家大公子回來了,豐盛一些。”

謝嫂說道:“柳姐買菜去了,看看她買回來什麽,我現在淘米洗菜。”

謝嫂是廚娘,柳姐則是負責采買清掃之類的工作。給甄夫人家打工,讓人放心,一個寡婦而已,這樣的人家事兒少還家世清白。

甄夫人以前是給人家打零工,找個長工的工作也找不到,現在一下子抖起來了。在兒子麵前還有些不好意思發號施令。

甄見隨著甄夫人走進房間,看著窗明幾淨,甄見心中歡喜,蘇師仗義,老娘的日子過得舒服,這比甄見日子過得好還開心。

甄見坐在窗前的桌旁,拿出《靈符真解》,一邊和老娘閑聊,一邊用手指勾勒書上的符籙。

淬體導致出了一身汙泥,甄見感覺自己最大的變化是腦海異常空靈,還有就是走路輕快了許多。

有好處那就要努力,就算不成為道士,未來下山考取功名,有個好身體也不虧。

晚飯的時候,甄夫人和甄見一起喝了幾杯酒,甄夫人笑著笑著淚水滑落。以前期待著兒子長大,兒子這麽聰明,長大了肯定能撐起這個家。隻是孩子才八歲,就讓這個孤兒寡母的家一下子發達了,感覺像做夢一樣。

甄見沉默,今天蘇夢醒那兩記大耳光,抽得甄見心頭敞亮,原來蘇師不是那麽迂腐,而且和藹隻是在他的弟子麵前才看得到。

章言平欺負甄見,甄見沒想那麽多,經過蘇夢醒的解析,甄見才知道藏著這麽多的彎彎繞,人心險惡啊。

似乎在山上也挺不錯,有書看,還能聽蘇師給自己講解人情世故,這機會上哪找去?再說如果沒有蘇師,自己和老娘怎麽可能一步登天,不再為了明天的柴米油鹽發愁?

甄夫人在隔壁的臥室睡著了,甄見坐在燈前繼續翻閱《靈符真解》,那兩個仆婦是輪流留宿照顧甄夫人,今天甄見回家,她們兩個就全部返回自己的家了。

甄見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他從甄夫人那裏拿了兩塊碎銀子,用紅包裹起來送給了謝嫂和柳姐,感激她們對老娘的照顧。

甄見聽說小鎮的有錢人家,出遠門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家裏的丫鬟婆子和仆役包紅包,這樣才能讓人感覺心裏舒服。

越是大戶人家,越要在意這種小事,這樣給你家幹活也有勁頭。再說家裏萬一遇到變故,也有人願意賣力或者賣命。

小鎮比山上熱鬧許多,晚上也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嘈雜聲。明月打開仙畫,甄見瞥見文字童子身上的銀色符文越來越多,填充了一個個的穴道。

文字組成經脈可以理解,符籙填充穴道算是怎麽回事兒?甄見不懂,明月也不懂,她看了許多書,問題是她被挖出來的時候就是神,不理解修道人的情況。

第二天吃過午飯,穿上老娘親手縫製的絲綢長袍的甄見才和明月離開家門。白驢跑得快,還跑得平穩,午後離開,黃昏前也能趕回冥靜峰。

今天就是這個月的十五了,還有兩個月就是中秋節,昨夜在小鎮渡過,明月一直緊張關注,結果沒發生什麽意外。

這兩年的月圓之夜附近,明月必須躲進黃金人像,這意味著失去了記憶,不這樣做不行,月光流瀉,明月如同烈火焚身。

昨夜順利度過,今夜就是十五,皓月當空的滿月。明月回到房間,把第七尊玉美人擺放在黃金人像的側麵,看著不舒服,左三右四,沒辦法對稱呢。

和蘇夢醒與有成神君吃過晚飯,喝了幾碗酒,甄見鬱悶回家。喝酒沒感覺,這也叫喝酒?氣死人的古劍,你饞啥不好,非得饞酒。

明月初生,明月盯著仙畫,月光照在仙畫上,畫中那個身影模糊的黑袍女子在月光下開始變得凝實。

甄見也緊張關注,明月的聲音在甄見腦海中響起道:“公子,我不想撒謊了。”

甄見點頭無聲鼓勵,明月的聲音在甄見腦海中說道:“畫中那個人,應該就是我。”

甄見眼皮跳動,不會吧,差別好大的。明月抬頭望月,繼續使用神念說道:“以前我總是裝作不明白,現在裝不下去了。這兩年每到月圓之夜的附近,我就劇痛難當,不得不躲進黃金人像,進入黃金人像就意味著失去了當時的記憶,直到我重新走出來。”

明月抿著唇,過了好半天繼續使用神念說道:“山神娘娘還有左巡山使姐姐她們其實疏遠我,我想一定是月圓之夜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甄見鼓足勇氣,試探著握住明月的手說道:“不怕的,這個家有我在呢。”

明月努力擠出笑容說道:“我懷疑畫中人就是我自己,月圓的時候,她才能奪回身體。我更懷疑在九黎山的時候,她做出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要不然山神娘娘為何要把我送給你?”

甄見想說我操,九黎山神這不是看好自己,這是準備坑自己啊。明月沒有縮回手,而是看著甄見的眼睛說道:“是公子開啟了仙畫,我想我的命運改變了。”

甄見連聲說道:“這就好,這就好。”

月上中天,如同巨大的美玉鑲嵌在夜空。月華如水,月色透過窗欞照進來,灑落在仙畫上。仙畫中的黑袍女子身體越來越真實,美絕人寰的傾世容顏也更加清晰。

有成神君快要把胡子揪下來了,月色對甄見的房間格外青睞。這是咋的了?有成神君想過去看,蘇夢醒則是嚴防死守的架勢,顯然不會讓有成神君得手。

神念窺視也不行,明月來曆莫測,她是神,對於神念感知極為敏銳。莫非月光的變故和明月有關?有成神君快急死了。

明月無聲誦讀《長生經》,黑袍女子身上不斷浮現出銀色的文字,然後明月發現黑袍女子身上散逸出來的黑色霧氣飄向遠方的文字童子。

甄見提心吊膽,明月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說道:“不像是壞事,公子要相信自己,是仙畫的天命真主,您就是仙畫的主宰。”

甄見舔舔緊張而幹澀的嘴唇,有這麽牛逼嗎?甄見可沒那麽大的信心。甄見忽然趴在桌子上沉睡過去。

仙畫中的文字童子站起來,小心翼翼看著汲取月華的黑袍女子。月光照在仙畫上,仙畫中月朦朧,絲絲縷縷的月華傾瀉,看上去如夢似幻。

文字組成的甄見忽然靈光一閃,養劍篇啊。能夠初步煉化仙畫,煉化這個女魔頭也沒問題吧,應該沒問題……吧。

甄見鼓足勇氣接近黑袍女子,雙手顫巍巍抓住她黑袍寬大的袍袖,養劍篇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