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趕盡殺絕
年輕道士一臉懵，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誰給你的勇氣說這種不要臉的話？你不成為昏曉宗的弟子？你有什麽資格如此恬不知恥？”
甄見用尾指挖挖耳朵的同時轉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道士憤怒看著甄見，說道：“作為北淵第一名門，昏曉宗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地方？是昏曉宗不要你，而不是你不願意成為昏曉宗的弟子。”
年輕道士有些慌，少年道士用手指撣著身上的青色道袍說道：“昏曉宗一枝九葉，正式拜入山門的弟子我全認識，沒見過你這種不要臉的貨色。
聽聞夢醒長老在山外帶來了一個小孩子，我想那個人就是你。你正式拜師了嗎？你經過宗門考核了嗎？你得到道號了嗎？什麽也沒有，卻在這裏招搖撞騙，走，我帶你去昏曉宗開開眼，讓你知道信口雌黃的下場。”
少年道士伸手抓向甄見的衣領，甄見一臉惶恐，在少年道士近身的刹那，甄見的腳飛起，踹在了少年道士的身下。
甄見打架經驗豐富，少年道士則是早就入門的正式弟子，甄見是猝然偷襲，少年道士依然屈膝擋住了這陰損一腳。
少年道士怒斥道：“賤人，竟然暗算昏曉宗弟子，你……”
“砰！”
少年道士身體向下委頓，明月掄起玉美人結結實實砸在了少年道士的腦袋上，當時就頭破血流。
少年道士練氣小成，平時和同門也有切磋，隻是哪見過血，少年道士伸手摸著砸蒙的腦袋，青年道士厲聲喝道：“放肆，你怎麽敢傷我昏曉宗同門？”
這個年輕道士是外門弟子，也就是沒有正式拜入山門，資質相對差得多，和正式弟子無法比擬，他才被分派到小鎮執事。
甄見到來，青年道士摸不清底細。少年道士嗬斥，讓青年道士覺得果然不愧是內門弟子，說話有理有據。
沒想到的是這個穿著貼身衣服的童子竟然使出撩陰腳，失敗之後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竟然使用玉美人偷襲，這個就絕對不行了。
甄見到底是什麽來頭不得而知，問題是少年道士是真正的昏曉宗弟子，青年道人抽出佩劍，一個平和的聲音響起道：“怎麽？你要對我蘇夢醒的學生下毒手？”
青年道士呆滯轉頭，就看到蘇夢醒沉著臉出現在甄見身邊。青年道士長劍入鞘跪在地上說道：“外門弟子……”
蘇夢溪舉手，看著同樣跪下去的少年道士，少年道士說道：“弟子章言平叩見夢醒長老。”
蘇夢醒說道：“我的弟子不願成為昏曉宗的弟子，哪裏錯了？讓你如此肆無忌憚地嘲諷？”
章言平抬頭看著明月說道：“夢醒長老，弟子是昏曉宗正式弟子，此刻被人偷襲打傷，您不為弟子主持公道嗎？”
蘇夢醒嗬嗬笑道：“公道當然要主持，在你這個問題之前，需要先探討起因，看看到底錯在哪裏。貧道很想知道，我的弟子哪裏不要臉了？”
章言平慌亂說道：“弟子聽到他羞辱昏曉宗，處於一時意氣而說錯了話。”
蘇夢醒說道：“這個世上，刀可以殺人，言語也可以殺人。這種誅心的詆毀更是讓人深惡痛絕，起來。”
章言平小心翼翼站起來，蘇夢醒揚手一記耳光抽在了章言平的臉上，甄見瞪大眼睛，好脾氣的蘇師也會打人？
蘇夢醒說道：“這一巴掌，打的是你辱罵我的弟子不要臉。”
蘇夢醒再次抽了他一個嘴巴說道：“這一巴掌，打的是你罵他是賤人。”
蘇夢醒揚手，臉頰紅腫的章言平向後退去說道：“長老就可以包庇外人欺淩本宗弟子嗎？”
蘇夢醒嗬嗬笑道：“好大的帽子，昏曉宗的弟子，好闊氣的身份。”
小鎮深處一道劍光緊急飛來，一個中年道人謙恭出現在蘇夢醒前麵說道：“弟子見過夢醒長老。”
蘇夢醒說道：“這個弟子，心態不好，剛剛入門就如此盛氣淩人，打著宗門的旗號仗勢欺人，本座認為他不適合繼續在昏曉宗修行。”
章言平憤怒說道：“我就算是說錯了話，夢醒長老何必趕盡殺絕？”
蘇夢醒說道：“趕盡殺絕？既然你這樣誠懇要求了，可以。上報刑堂，把今日事，原原本本傳達。”
甄見欲言又止，蘇夢醒說道：“小見，令堂的住所應該在這個方向，我們邊走邊談。”
甄見對明月做個鬼臉，明月嫣然一笑，牽著白驢走在甄見身後。蘇夢醒背著手說道：“你下山不久，為師就來了，總擔心你路上會遇到不開心的事情。
你和他發生爭執的事情，為師全看到了。他知道你是為師帶入山門的弟子，卻依然拿腔作調地嗬斥你。你可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甄見說道：“是不是蘇師輩分高，他看著我不順眼？”
蘇夢醒說道：“其中一個緣由，他是言字輩的弟子，而為師的弟子是不字輩。有夢不言，這是四個輩分，他感覺矮了你一頭，看到年幼的你自然不痛快。
而且他是故意找你話裏麵的把柄，拿你沒有正式拜師成為宗門弟子的事實擠兌你。這樣他就有可能博得同門的讚譽，認為他有擔當，有勇氣維護宗門的聲譽，這叫做沽名釣譽。”
蘇夢醒和甄見是邊走邊說，章言平他們三人站在那裏聽得清清楚楚。看到一貫不苟言笑的蘇夢醒如此和藹與甄見聊天，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出手打人的就是蘇夢醒。
蘇夢醒繼續說道：“他言語尖刻，為的就是刺激你發怒，你看你出腳了，他就可以趁機毒打你一頓，他覺得自己占理，不擔心刑堂懲罰。如果不是為師在附近看著，肯定會以為你真的招他惹他了。
如果為師沒猜錯，他平日必然是那種很善於收買人心的奸猾之徒。這種人或許有修行的天賦，隻是這份陰險的心思，留他不得，讓他成長起來也是一個禍害。”
中年道人眼中對章言平些許的憐憫不翼而飛，小小年紀，如此的惡毒。明知道這個童子是夢醒長老帶上山的弟子，他還敢製造嫌隙來打壓，以便提升自己的地位，其心可誅啊。
章言平臉色蒼白，他對著蘇夢醒的背影跪下去哭喊道：“夢醒長老，弟子沒有想那麽多，就是過於單純而貿然出頭，懇請長老恩賜弟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蘇夢醒嗬嗬笑道：“小見，聽到沒有？方才他還當麵質問為師趕盡殺絕，現在看到真的要趕盡殺絕了，他立刻就知道悔改了，你相信他真心悔改？”
甄見沒言語，總覺得不信，隻是聽到章言平的哭喊聲，他忍不住回頭。蘇夢醒按著甄見的腦袋，讓他轉頭看著前方說道：“當你回頭，臉上充滿不忍，這很好。
為師知道你心地善良，隻是善良要有界限。弱者的善良不值錢，是不是很難聽？這是世間的真理。”
甄見問道：“為何？”
蘇夢醒說道：“需要你慢慢領悟，不可以把為師所有的觀念傳授給你，那樣你就先入為主了。
你四個師兄師姐，為師按照他們的性格去培養，這才不至於培養出四個小號的蘇夢醒。
這就如同你日常飲食，你父母告訴你沸水燙嘴，髒水染病，不用告訴你喝水用哪種姿勢，用什麽樣的水具，你自然就會如何處理這些問題。給你講述了太多的條條框框，你就被局限住了。
這就像是修行路，為師把你帶上了路，之後怎麽走，不需要管那麽多，你騎驢也好，小跑也行，慢慢趕路看風景，也沒什麽不好。”
蘇夢醒非常自然拉住甄見的小手說道：“崎嶇坎坷的時候，為師拉你一把，就如同現在這樣，幫你度過難關，這是為師的責任。你信任為師，為師認為這是一種對我的信賴，我心寬慰。”
甄見聽得入迷，是這樣，蘇師練達，他若是做官，肯定是一個萬民稱頌的好官，不迂腐，還懂人情世故。
來到了一個清幽的小院前，蘇夢醒說道：“去吧，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回山就好。”
甄見說道：“蘇師，請您進來做客。”
蘇夢醒說道：“母子團聚，為師就不參與了。”
蘇夢醒灑脫離去，甄見對著蘇夢醒的背影作揖欠身，受教了。中年道人抓著章言平的胳膊說道：“甄夫人那裏加倍照料，我帶他回山接受懲罰。”
青年道人恭謹說道：“是。”
章言平啜泣說道：“言呈師兄，小弟真知道錯了，您為我說幾句公道話行不行，小弟沒齒不忘您的恩情。”
中年道人說道：“刑堂自有分辨，你不用想太多。”
中年道人抓住章言平禦劍飛走，蘇夢醒冷冷掃了一眼。如果事關別人，蘇夢醒懶得關注，問題是甄見被欺負了，這就不能容忍了。冥靜峰的弟子少，哪一個也不能被人欺負，無論是外人還是自己人。
若是同門意氣紛爭，吵架打架沒關係，打輸了是自己無能，可是甄見隻是一個八歲的孩子，欺負這樣小的孩子，誰給你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