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遺失海邊的雙生鏈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細長烏黑的睫毛在她雪白的肌膚上輕顫。

她心痛如絞。

“海……你選擇誰?你喜歡誰?是我還是他?”列澤華的聲音一遍遍地在海公主耳邊回響。

“列澤華。”當這三個字從她口中輕輕吐出之後,三個人都愣住了。

“我選擇列澤華……我喜歡的人是……列澤華。”她再次重複了一遍,生怕自己下一秒會後悔一樣,把每個字都咬得很緊。

感覺到新堂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海公主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咬了一下嘴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她慢慢地開口,像往常一樣語氣淡漠地說:“我已經選擇了,而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我想過的不過是最平凡平靜的生活,這些波瀾讓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沒等海公主把話說完,新堂聖已經起身,正對著她。

海公主一愣,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新堂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無論什麽時候都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海公主不自覺地低下頭,不去看他的臉,像個自欺欺人的小孩。

“你……”新堂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麽把要說的話說清楚。他苦笑了一下,索性一把拉過海公主的手,讓海公主貼緊自己。

海公主稍微掙紮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不知道為什麽,她不討厭新堂聖的碰觸。被他牽著,所有的疲憊和焦慮都好像消失了一樣。她在心中輕輕地問自己,這種感覺是不是叫做“安心”呢?

掌心細碎的摩擦感把她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來,她低下頭,發現新堂聖正用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她掌心寫著什麽。他寫得很認真,每一筆寫完都會停頓一下,像是一個醉心於創作的藝術家一樣,小心地雕琢著自己的作品。

橫豎撇捺,每一筆都那麽認真,那麽小心。海公主不知不覺間被他的神情和動作吸引,她怔怔地看著新堂聖,隻見新堂聖眉頭微皺,薄唇輕抿,平時張揚飄逸的紫發此時隨著主人細微的動作輕輕晃動著。

“看清了嗎?”終於寫好的新堂聖抬起頭看著海公主的眼睛,並未放開她的手,而是把它輕輕按在心口。

看清了嗎?她當然看清了。那兩個字像是烙印一般印在她心上。

愛你。

他寫的是“愛你”。

一股酸澀瞬間衝上海公主的眼睛,她想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她不能哭,真的不能。

“你可以讓列澤華走進你的生活,那我為什麽不行呢?為什麽要把我排除在外?”新堂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連質問都一樣魅惑,讓人無法拒絕。

“我……”海公主的聲音卡在嗓子裏,不知道怎麽說,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看著麵前無比認真的新堂聖,她的心忍不住一下一下地疼痛。

“問問你的心,我真的不在那兒嗎?”新堂聖眼裏滿是傷痛和脆弱。

“你聽不懂海的話嗎?她說了,她選的人是我!你聽清楚沒有?”一直沉默的列澤華突然打斷新堂聖的話,他拉過海公主,擋在海公主的麵前,狠狠地瞪著新堂聖。

新堂聖臉上又掛起了如櫻花般魅惑的微笑,他的視線似乎穿過列澤華看向了海公主。他花瓣似的唇微微張開,問道:“是這樣嗎?你心裏的人是他嗎?”

列澤華笑了笑,占有似的攬住海公主的肩,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裏,說:“她喜歡的人是我!”

是這樣嗎?你心裏的人是他嗎?

新堂聖的聲音像咒語一般在海公主的耳邊回**。

不,不是的。那,那是誰呢?她心裏的人到底是誰?海公主微微閉上眼睛,她第一次感到這樣無力。即使得知程蘭重病的那一刻她都不曾這樣無力過。這個問題耗費了她太多心血,她如虛脫一般倚在列澤華的懷裏,希望借此找到站立的力量。

她不知道新堂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他帶走了一切與他有關的東西,像是從未在這裏出現過一般,離開了。

*** *** ***

夜晚,月光如流水一般從窗口照射進來。

病**,程蘭擔心地看著站在窗邊的女兒。海公主已經站在那裏很久了,她沉默地望著黑夜中的星星,潔白的臉龐被夜色籠罩著,眼眸深邃。

她已經望著窗外發呆了將近一個小時,她的眼神怔怔的,嘴唇亦緊緊地抿著,好像在思考一個永遠也無法找出答案的問題。

列澤華調整好輸液點滴的速度,幫程蘭蓋好被子,對她低頭說了幾句話,然後起身重新看向海公主,發現她仍舊在出神。

他忍不住走向她,正在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列澤華轉頭看向門口,一瞬間,他的雙唇抿緊,眼神冷漠。

那人,那人竟然是——

主治大夫身著雪白的醫生製服站在門口,一貫柔和的微笑掛在唇邊,手裏拿著病例記錄夾。而在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美如夜霧的少年,修長的身影站在門邊,寧靜的氣質有種令人心安的感覺。

海公主還在看著窗外。

有這麽一刻,列澤華多麽希望她永遠都不要回頭去看,但他更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和醫生同時走進病房的那個人竟然是他——

新堂聖。

程蘭微微坐起來,慈愛地說:“謝謝你來看我。”

新堂聖慢慢地把目光從海公主身上收回,望向程蘭,低沉著聲音說:“您……您好些了嗎?”

那麽熟悉卻絕不可能出現的聲音!海公主震撼地轉頭看去,那張熟悉的臉映入自己的眼簾。她忍不住喃喃自語:“新堂聖。”

醫院附近的燒烤店,夜深人靜,月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這裏是24小時全天營業的店鋪,此時,店裏沒剩下幾個客人,店主已經開始核算一天的營業額,服務員把空出的座位都擦拭幹淨,方便明天直接迎接客人。

氣氛很寧靜。

靠窗而坐的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已經沉默了很久。男生麵前誘人可口的烤串從未動過,女生麵前原本溫熱的珍珠奶茶早已涼透了。

夜色深沉。海公主沉默地望著夜空,眼神黯然。自從那次別墅烤肉結束後,她的心裏就充滿了一種惶恐感,然而習慣了故作堅強的她無法在別人麵前表露出來。

她無意識地捏緊手中的吸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已經出來很長時間了,如果你再不說有什麽事,我就要回去了。

說完,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新堂聖一把抓住她,拉過她的手,將一件東西放入她的掌心。海公主低頭,發現靜靜躺在她掌心的是一條藍寶石項鏈。

海公主怔住:“你這是……什麽意思?”

新堂聖緩緩閉上眼睛。夜色寂寥地籠罩在他的身上,沒有星光,地麵的投影漆黑細長。

“送給你。”

“為什麽要送給我?”海公主的聲音柔和。

新堂聖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仿佛陷在夢中一時間還無法醒來般望著她,神情裏有種深諳寂寞的脆弱,靜靜地望著她,良久,他才對她說:“因為你比我更需要它。”

海公主的睫毛顫了顫,仰起臉,目光淡定:“我不要……這是你媽媽給你的,你不是說過對你很重要嗎?為什麽要給我呢?”

新堂聖不語,而是將她的手指握起,海水般藍的寶石項鏈被握緊在她掌心,他蒼白的唇邊那抹笑容輕柔美麗。

新堂聖的手掌熾熱滾燙,絕望窒息的氣息將她重重包圍住,她竟突然又心如刀絞起來!

她重重咬住嘴唇,用力試圖掙脫開他的手,低聲喊:“放開……”

新堂聖緊握的手指漸漸無力地鬆開,整個人也仿佛隨著空氣一點兒一點兒被吹散。長長呼出一口氣,新堂聖將一張紙條遞給海公主。

她沒有接。

他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

“你照著這上麵寫的地址,去找一個叫謝晴的人,她看到這條項鏈就會幫助你的。醫藥費還有你們家欠的賬,隻要她看到這條藍寶石項鏈她就會幫你的。”

海公主愣住,眼中湧出一陣又酸又熱的暖流:“我不能……”

“你必須接受!”新堂聖將紙條放到了餐桌上,用奶茶杯壓住,說道,“你不想你媽媽的病快點兒好起來嗎?”

說完,他走出了燒烤店。

寧靜的夜,世界那麽明亮,夜幕中無數的星星,道路上有車輛飛駛而過,霓虹燈七彩變幻。

淚水慢慢地從海公主的臉頰滑落,慢慢地,淚水浸濕她蒼白的嘴唇,又鹹又涼,她終於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無聲地哭了……

昏黃的路燈光照亮街道,僻靜漆黑的角落裏,一個高高的少年孤獨地站了很久,很久。

透過燒烤店的玻璃門,他可以看到裏麵趴在桌上肩膀微微顫抖的白衣女孩。

他望著她,嘴唇痛苦地抿緊。

他能看到她,而店裏的人無法自光明中看到被夜色籠罩的他。

燒烤店的玻璃門在夜色裏開開合合,列澤華僵硬地站在黑暗中看著那個自己愛戀的女生,心中泛起一陣疼痛。

*** *** ***

在醫院一次一次下發催款通知、工廠的債主們打來一個又一個催賬電話之後,海公主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拿著新堂聖給的項鏈和地址去找那個叫做謝晴的人了。

然而當她拿著項鏈敲開豪華別墅的門後,她整個人都驚呆了。她沒想到麵前的別墅就是新堂聖的家,而他讓她找的那個叫做謝晴的人,竟然是新堂聖的母親。原來他是那麽富有,或許她早就該有所察覺,他擁有那麽高貴的氣質,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他為了理想堅持了那麽久,甘願離開家。

但為了她,他向父母低了頭。

當海公主見到謝晴的瞬間,她隱約覺得不安,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但是她也沒多想,隻以為是因為對方是新堂聖母親的緣故。

“他還好嗎?”謝晴接過海公主手上的項鏈之後,直直地問著。

海公主一愣,他……他還好嗎?

她怎麽知道呢?自從那次她做了選擇之後,他除了給她送這條項鏈,就再也沒在她身邊出現過,就連課都幾乎不去上了。

她根本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謝晴看著沉默不語的海公主,輕歎了一口氣,說:“我看新聞了,他最近事業受挫,應該不會很好吧?其實我很後悔當初我們夫妻沒有支持他堅持自己的理想,結果弄得現在,兒子不回家,我先生也病了……自從他踏入演藝圈,被他爸爸趕出家門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沒跟家裏聯係過。我想他落魄的時候,也一定缺過錢,但他都一一堅持過來了,從沒有向家裏求助。這次,他竟然會派你拿著這條項鏈過來,說吧,他遇到什麽困難了?”

“他……”海公主有些尷尬,但是內心更多的是深深的感動,她沒想到新堂聖竟然會為了她去做他最不願意做的事。

“怎麽了?”謝晴看出海公主的神色有些不對。

有那麽一瞬,海公主想什麽都不說,就這樣回去了。但是,她一想到躺在病**還在為工廠操心的媽媽,她遲疑了,緩緩地把她求助的來意向謝晴說了。

說完之後,海公主不敢抬頭看謝晴,她害怕謝晴的眼裏流露出有錢人那種慣有的鄙夷神情。

可是沒想到謝晴並沒有想多久,就果斷地回答:“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我會幫助你的。”

海公主驚訝地抬起頭,謝晴一臉淡然地看著她,不帶一絲鄙夷。

海公主的心裏充滿了感激,再三向謝晴道謝,在離開之前,海公主突然問謝晴:“謝阿姨,您認識一個叫程蘭的人嗎?也就是我媽媽,您這條項鏈和我媽媽的一模一樣呢!”

海公主的話音剛落,謝晴整個人都呆住了,神色變得很怪異。她沒有回答海公主的問題,隻是借故讓用人送海公主離開了。

程蘭公司的債務還清了,鬧事的人也沒再去學校,一切都和平落幕。

海公主心裏一直都惦記著之前謝晴看到項鏈後的神情,但礙於對方是長輩,她隻好把心裏的話壓下去。

“你找我?”

教學樓的天台,新堂聖背對著海公主,眺望著前方淡淡地問道。

“謝謝你幫了我這個大忙。我……”海公主躊躇了一下說道。

“沒什麽,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幫你。”新堂聖轉身望著海公主,明眸中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仿佛那是從心底刻印出來的。

海公主避開了他的眼神,生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沉迷其中。

兩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許久,新堂聖首先打破了沉默:“你還有事情嗎?”

他並不想趕她走,他隻是怕這樣的相處自己會做出不好的事情來。

“我……”海公主停頓了一下,抬頭認真地看著新堂聖道,“阿姨希望你可以回去。她對之前阻止你實現夢想已經很後悔了。現在你爸爸身體不好,她非常希望你可以回去。”

新堂聖聽完海公主的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幽幽地說:“這就是你要說的話?”

“是!”海公主這次沒有避開他的視線,直視著他來證明自己的認真和堅定。她可以感覺到謝晴心裏的苦澀,她也不想看到新堂聖那麽辛苦下去,所以她必須為他們做些什麽,哪怕是非常微小的一點兒事情。

新堂聖並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海公主。時間仿佛流逝了一個世紀之久,新堂聖站直了身子,大步繞過海公主,離去。

一抹苦澀在海公主的嘴角緩緩地暈開,她上前靠在剛剛新堂聖停靠過的地方,一滴水晶般的淚珠滑過臉頰,跌碎了一地……

*** *** ***

同一時間,新凱悅酒店的十樓大廳此刻成為了音樂電視《最愛我的那個人不是你》男一號的甄選現場。

這次選拔由行內最出名的音樂教父納西爾親自把關麵試,從這些順利通過初試的男生們當中挑選出適合這部音樂電視整體氣質的演員。

之所以如此慎重又頗具規模地選拔男一號,都是因為這部音樂電視是從美國回來準備發行國語專輯的小天後——夏方晶晶的作品。

夏方晶晶可以說是娛樂圈的一個傳奇,仿佛有上帝的光環緊緊籠罩著她一般,出道不過短短一年就先後獲得了最佳人氣獎、最佳新人獎、最佳作詞、最佳作曲等眾多獎項。

此時,大廳旁邊的小會議室裏,參與這部音樂電視拍攝的重要人員都已經在會議桌前坐下,而坐在會議桌上方的就是導演納西爾。才三十多歲的他非常嚴厲,對於參與甄選的那些人,隻要是不符合他要求的,他甚至連頭都不會抬一下,就直接將其淘汰。

很快地,又一個人垂頭喪氣地從會議裏跑了出去。

麵試工作結束後,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夏方晶晶率先大步走了出來,她帶著中性魅力的麵孔上寫滿極度不悅的神情,而一旁的助理導演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這些麵試的人裏麵沒有一個符合你的要求嗎?會不會要求太高了……”

麵色不悅的夏方晶晶瞪了助理導演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徑自朝電梯的方向走過去。助理導演鬱悶地撓撓後腦勺,在一旁邊走邊聽音樂的納西爾見到這一幕,摘下耳機,難得地笑了。

他告訴助理導演:“王導,你是第一次跟咱們晶晶合作,還不太清楚她的認真,套用一句她的話來說,我要的是演員,不是一個木頭!”

“叮……”

電梯到了。

一行人走到電梯前,準備進入。

“夏方晶晶——”

一個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女生,站在了大家的麵前,擋在電梯門口,一副不讓大家進去的模樣。她圓圓的臉上隱約有著淚痕,仿佛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夏方晶晶微微皺眉:“這位小姐,你有什麽事嗎?”

“我……我叫朱佳蕊,我想……我想讓夏方晶晶你給我一個機會……”

又是一個想成名的女生。這裏的保全係統看來有待提高了,怎麽可以讓歌迷隨便纏著她?夏方晶晶轉過頭不再看朱佳蕊,不悅地說:“這位小姐,你找錯人了,我隻是一個歌手,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機會。”

“夏方晶晶……”朱佳蕊在急切中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夏方晶晶的衣角,祈求地說,“求求你了,我會唱歌,你不要看我長得不好看,但是我聲音真的很好聽,認識我的人都這麽說。真的,拜托你聽一下,好嗎?”

夏方晶晶不耐煩地推開朱佳蕊,毫不留情地說:“不必了。”

眼淚立刻盈滿了朱佳蕊的眼眶,她看著夏方晶晶,鼓起最後的勇氣說:“不!你一定要聽一聽。”

說著,她從背包裏掏出了好幾個MP3(音樂播放器)。

“我一見人多就會緊張,所以我先錄下來……我怕單單一首歌,你不能聽出感覺,所以我放好幾首給你聽……”朱佳蕊邊說邊摁開所有MP3的播放按鈕。

瞬間,各種曲調的音樂一起響了起來。

除了夏方晶晶,在場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但大家笑得都比較含蓄。哪裏有人這樣展示自己的?就算唱歌唱得好,但是一下子放五六首歌,現場變得十分嘈雜,想表現也不能這樣表現哪!

夏方晶晶小麥色的麵龐上帶著薄薄的怒意。她不再理會朱佳蕊,準備踏入電梯離開。

朱佳蕊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展示方式犯了多大的錯,還在試著拿出更多的MP3來放她事先錄好的歌曲,她覺得她唱的每一首歌都非常不錯。

所有人都進入了電梯,朱佳蕊卻仍然在專心找一首最能代表她的歌曲,而沒有注意到在走廊閃亮的燈光下,銀色的電梯門在靜靜地向中間合攏。

忽然,一首歌在那些嘈雜的歌曲中響起。因為這首歌是一個男聲,所以聽起來還是比較清晰的。

這世上有太多的失望 太多的不快樂

每次絕望 我以為天空永遠都會是這樣暗沉沉的灰

卻忘記了 再陰鬱的天空也會有那烏雲遮不到的湛藍

……

再不快樂的心情 也總會有那片刻歡笑的瞬間

在最絕望的低穀深處 布滿沉沉的陰霾

可希望往往就在下一刻的地平線

……

歌聲是那樣安靜,靜得就像深夜裏一聲極輕的歎息,似有若無,仿佛那所有的淚都不願被人聽到,透出一種寂寞滄桑的調子。

“這首歌!”

電梯的門即將合攏,隻有一條小小的縫隙,但是——

一隻手忽然卡在了即將合攏的電梯門之間,頓時,厚重的電梯門在夾到那隻手的時候迅速朝兩邊退去。

夏方晶晶的眼眸中出現了一抹閃耀的顏色,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她。

“這首歌是誰唱的?”

沒有人回答她。

朱佳蕊愣愣地拿著一堆MP3站在電梯門外,看著電梯裏那個讓人羨慕的偶像明星。

夏方晶晶的麵容帶著激動的神情,烏黑的長睫毛輕輕地顫動著,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有著清澈的光芒,直逼人心。

璀璨的燈光下,她耳邊的十字架耳飾閃亮異常。

“嗯?那首不是我的……”

“我知道!這首歌是誰唱的?”

“我放錯了,是之前就放在MP3裏的,不好意思啊……”

“我是問你剛剛那首男生唱的歌是誰的?”

夏方晶晶已經失去耐心,就在此時,靜靜的電梯裏,在她的身後,一個緊張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響起:

“Siyanie……”

“這首歌應該是Siyanie新寫的一首歌,隻是還沒有正式錄製,她的MP3裏怎麽會有?”

朱佳蕊聽到有人提到Siyanie的歌,有些被嚇著了,她緊張地說:“這首歌……是我在幫一個製作人整理一些樣帶時,偷錄的……但是,我隻是自己聽聽,絕對沒有外傳!真的沒有!夏方晶晶,你聽了我的歌覺得怎麽樣?可以給我機會嗎?夏……”

夏方晶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對朱佳蕊的解釋毫無興趣,她果斷地再次關上電梯門。

“幫我去聯係那個叫Siyanie的人。”在電梯裏,夏方晶晶的聲音清亮地響起。

當夏方晶晶看完助理遞過來的一遝Siyanie的資料和專輯之後,沒有一絲猶豫地對經紀人說:“我要和這個叫Siyanie的人合作。”

“什麽?晶晶,這個肯定不行,新堂聖已經過氣了,你跟他合作可能會影響你的人氣,絕對不可以!”

夏方晶晶的經紀人一聽到夏方晶晶的這個要求,便立即焦急地拒絕了。

夏方晶晶摸了摸手上的尾戒,語氣十分堅決:“我很欣賞那個人,我覺得跟他合作對我的專輯會有很大的幫助,日後如果有什麽影響,我自己負責,你隻要讓公司盡快把我跟新堂聖的合作案弄好就行了。”

見夏方晶晶態度堅決,經紀人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走了出去。

另一邊,新堂聖所在的藝人經紀公司的會議室中,一群人圍著新堂聖,激動地說著——

“Siyanie,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你一定要把握好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東山再起嗎?難得夏方晶晶這麽主動地願意與你合作,你不要錯過這次機會了!”

“Siyanie,你要想清楚,這樣的機會可是別人求之不得的,你一定不要放棄!”

……

公司的高官也好,經紀人也好,大家都在激動地勸說新堂聖。

然而,新堂聖淡漠地說了一句:“我不願意和她合作。”

他竟然拒絕了這個絕佳的好機會。

所有人都震驚了。

*** *** ***

一年一度的校慶舞會如約而至。

優美的旋律響起,海公主的心情隨著曲調的變化轉變著。她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水藍色的舞裙高雅而又華美,襯托得她的膚色更為白皙。

如同湛藍大海上的浪花,海公主站在燈光璀璨的舞池中央,平靜地望著台上自彈自唱、如妖精般耀眼的紫發少年。

新堂聖坐在椅子上,輕輕地彈奏著他為海公主創作的歌曲,臉上的表情很溫柔。

舞池裏,大家都在翩翩起舞,海公主的心如同那修長手指撥動著的琴弦,被輕輕地撥動著,溫柔而又小心翼翼。

傳說中,在舞會即將結束的三分鍾裏,隻要兩個人在樂曲中共舞至結束,就能永遠在一起。

“砰”的一聲,舞池裏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所有人都驚疑著,海公主也驚愕地站在原地,眼前一片黑暗,隻有黑色的人影在晃動著。

突然……

手上一陣冰涼,熟悉的溫度傳來,海公主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海公主的腳步緊緊地跟著那個人的步伐,她緊張而又快樂地跳著。

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光線再次明亮起來。

皎潔的月光下,海公主目光深情地望著站在身前挑唇淺笑的男生。

“海公主,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

新堂聖伸出手來,彎著腰朝海公主溫柔地笑著,兩眼如星光般璀璨。

如夢幻般的音樂響起,海公主慢慢地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兩個人靠得很近,過往的回憶如波濤般洶湧著,海公主仰著頭望著滿臉微笑的新堂聖,心跳快得完全失去了節奏。

直到音樂聲停止,新堂聖依舊緊緊地握著海公主的手沒有放開。

沒有音樂的渲染,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曖昧而又尷尬。

最終,海公主還是低著頭,收回了自己的手,隻是心情再也無法平靜。

“這些日子謝謝你的幫助,可我終究是屬於那個世界的人。隻是太久沒有回去,我現在要走了,竟然有些害怕。海公主,你知道,這個時候我隻想看到你,隻有你才能給我所要的鼓勵。”

海公主愣愣地凝視著緊緊望著自己的新堂聖,心跳得好快,許久,海公主笑了起來,像花一般明媚。

“新堂聖,祝你好運。”海公主認真地說著,笑容很燦爛。

新堂聖突然笑了,搖了搖頭,眯著眼說:“我要的不是這個。”

下一秒,紫色的碎發貼在了海公主的臉上。一個輕輕的吻落了下來。

回到家裏已是深夜。

海公主不由自主地來到那個空無一人的房間,她摸著紅潤的唇瓣,望著四周的一切,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她纖細的手指輕柔地摸著平滑的枕頭,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他的味道。

信封的一角從枕頭下露出,望著信封上的“致海”兩字時,海公主僵住了手,心中泛起一陣訝異。

等到內心的疑惑和震驚漸漸平息,海公主輕輕地拆開信封,藍色的信紙上隻有簡單的三個字——

我愛你。

那一刻,海公主連呼吸都忘記了,眼淚忍不住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多麽喜歡新堂聖,一陣劇烈的疼痛朝她的心髒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