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墜下美好留在指尖

天空藍得如海一般澄澈美麗,陽光燦爛而透明,空氣中似乎有流動的香氣。

“嘭——”

一聲刺耳的響聲,講台上傳來古板的英語老師嚴肅的聲音:“新堂聖!”

教室裏一片寂靜。

果然,這一回老師更加憤怒了,手中的教鞭一揮,毫不留情地指向了教室的一個角落,憤怒地大聲喊道:“那位新來的同學,是叫新堂聖的對吧?你給我站起來,新堂聖!”

幾乎所有同學的心都隨著老師的吼聲顫抖起來。海公主的手指在書頁上收緊,她皺眉,下一刻,她似乎聽到了桌椅輕微碰撞的聲音,也感覺到周圍的人似乎都朝著某個地方看去。

海公主低頭盯著課本看,可是書上的字一排排密密麻麻地在她的麵前亂跳,她忽然覺得很煩。

不知為何,她竟也把頭轉了過去。

一個修長的身影從課桌後懶懶地站了起來。似乎英語老師的憤怒與他無關。

同學們都驚訝地看著新堂聖。

“啪——”

英語老師猛地合上厚厚的教科書,嚴厲地瞪著新堂聖,一字一頓地加重了語氣:“我的英語課到了讓你一聽就會睡覺的程度嗎?”

“老師您說得沒錯。”新堂聖微帶嘲意地勾了勾唇角。其實他是因為昨夜沒有睡好才會忍不住打瞌睡的,不過這個英語老師講課跟念經似的,確實也是很好的催眠曲。

“什麽?”英語老師生氣極了,心中的惱怒更盛,新堂聖的態度隻能讓他感覺到這個人對自己的無視與不尊重。

“我教學這麽多年,像你這麽無可救藥的學生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好像很喜歡在我的課上睡覺是不是?你的意思是我講的你都會了,不用聽了,可以高枕無憂地睡大覺對不對?”

“老師的話總是很正確的……”他輕笑著說,“即使沒什麽營養的話也很正確呢!”

“你說什麽?”英語老師徹底怒了。

教室裏一片靜寂。

誰都知道英語老師的嚴厲,懲罰起學生來毫不留情,說話尖刻更是出了名的。新堂聖竟然當眾這樣說英語老師。

他一定會被教訓得很慘。

果然,英語老師微頓了一下,繼續冷笑著說:“你以為你是明星就是天才,根本不用學了?但是你現在已經不再走紅,隻是一個事業在走下坡路的過氣偶像,你和普通人又有何差別呢?你是不是該好好學習,這樣也許哪天你能抓到好機會回到影壇,也可以獲得多一點兒的尊重!”

老師因為自己不輕不重的嘲諷而得意揚揚地笑了起來:“新堂聖同學,你還是好好聽我的課,學好英語走遍天下都不怕!九畫堂學院一年一度的英文話劇比賽在即,難道你就不想參加?”

新堂聖站直身體,眼神無比冷漠:“我一直都是一個不上進的人,當明星的時候如此,現在當學生自然也是這樣。”

“你——”英語老師瞟他一眼,“無藥可救!”

*** *** ***

後半節課,英語老師一直板著臉,但是沒有再和新堂聖起衝突。

一下課,所有同學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老師說的英文話劇比賽上去了,似乎完全淡忘了上課時新堂聖和老師起衝突的事情。隻是都一個勁兒地猜測今年的英文話劇比賽到底誰會是最閃亮的男主角。

“聽說這次會有很多媒體來采訪呢!”

“是啊,可真是一個很好的出風頭的機會啊!”

“不是說每個班級要推薦一個主角嗎?你說我們班的最佳男主角會是誰啊?”

……

“我們班的最佳男主角是誰,還用想嗎?”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說推薦誰的時候,貝依依站起來,大聲地打斷了大家的討論:“你們不用再多想了!我們班的最佳男主角隻有一個,那就是Siyanie!Siyanie是最棒的!”

貝依依狂熱的呼喊讓原本趴在桌上的新堂聖抬起了頭,午後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慵懶的眼神充滿了魅惑。

他看著貝依依,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他沒想到,在他上次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拒絕了貝依依後,貝依依居然還會這麽執著地支持他。

貝依依看見新堂聖居然對她露出微笑,仿佛受到鼓舞似的,繼續大喊:“Siyanie,參加比賽吧!你一定會是舞台上最閃耀的那顆星!Siyanie!參加比賽!參加比賽!”

“Siyanie,你最棒了!”

“Siyanie,你就是第一名!”

“Siyanie,參加比賽吧!”

……

同學們似乎受到了貝依依的鼓舞般,都一起跟著喊起來。

一直埋頭看書的海公主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側身微微皺眉地看向新堂聖。

新堂聖感覺到了海公主的注目,但他並沒有看海公主,而是站起來,用不大卻足以讓大家安靜下來的聲音說:“不要再喊了!我是不會去參加這種比賽的。”

大家安靜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麵麵相覷。

隻有貝依依在愣了一秒後執著地問道:“Siyanie,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我就是不想參加!”

“可是,這次會有很多媒體采訪,Siyanie,你不要錯過這次機會啊!”

“是啊!Siyanie,你那麽棒,一定要去參加啊!”

“這麽好的機會,Siyanie,你一定要把握住哦!”

……

“機會……”新堂聖輕聲重複著這兩個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這樣的機會,自己真的還需要嗎?

同學們都期待地看著新堂聖,等待著他的答複。

海公主不再看他,而是轉過身,似乎是對空氣說話一樣,輕輕地說了一句:“既然不甘心,就不要硬挺著了,有機會就該抓住。”

海公主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她身後的新堂聖正好能聽見。新堂聖聽到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無比歡快的笑,內心似乎下定了決心,他看著貝依依,說:“好吧,我參加。”

“哇哦!太好了!Siyanie,我愛你!”貝依依見新堂聖采納了她的意見,頓時興奮得有些失控了。

海公主聽到新堂聖的回答後,不知道為什麽,嘴角竟然也微微揚了起來。

放學後,作為班上推選的男主角。新堂聖要去話劇社試戲。

當他走進話劇社的排練室時,發現排練室裏擠滿了人。一群花癡女生不知道什麽時候溜了進去,一看到新堂聖走進排練室就開始鼓掌呐喊——

“Siyanie,萬歲!Siyanie,萬歲!Siyanie,萬歲!”

以貝依依為首的粉絲團聲嘶力竭地呐喊著。

新堂聖看到這樣的場景,忽然有些懷念自己當紅時的生活。看來自己還是懷念那樣的日子的,所以,這次或許會是一個好的機會吧。

這樣想著,新堂聖走上舞台。

從這一刻起他仿佛已經不是他,他注視著話劇社社長,那深情款款的眼神仿佛話劇社社長就是戲中的女主角。

那想愛又不得不隱藏的痛苦表情讓話劇社社長整個人都震驚了。

“這一封愛的信箋,我已經在心中反複思量了百遍,直到一切就緒,我才將我的靈魂放在紙旁……”

整出戲裏最深情的告白,正通過新堂聖迷人醇厚的嗓音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扉。原本嘈雜的劇場變得安靜,每一個人都停下原本的交談和動作,望向舞台。

試戲完畢,話劇社社長熱情地握住新堂聖的手:“同學,你就是我理想的男主角!”

新堂聖微微一笑,演戲他還是比較在行的。

可是,下一刻,話劇社社長忍不住質疑起來:“那個,不知道你的英文怎麽樣,我們這個劇的台詞要用英文來念。”

聽到話劇社社長的話,新堂聖輕輕皺眉,他根本不會英文。

新堂聖沒有給出答複就有些懊惱地走了出去。剛一走出排練室,新堂聖就忍不住立刻打電話給以前的經紀人助理,質問他為什麽會安排自己進一所主修英文的學校。

經紀人助理訕訕地回答:“當初我隻是看學校的名字帶個‘畫’字,以為是專門教畫畫的學校呢,我怎麽會知道它是主修英語的。再說九畫堂學院名字裏麵有個和你‘新堂聖’這個名字很有淵源的‘堂’字,我想你進去以後應該不會太倒黴。”

新堂聖惱了,不會太倒黴?他還不夠倒黴嗎,最倒黴的就是他竟然一時頭腦發熱把母親的項鏈給了海公主而且無法拿回來了!

不過現在不是跟經紀人助理發火的時候。新堂聖為了不失去麵子,他跟經紀人助理討論看能否用經紀公司的立場來拒絕出演。

這時,話劇社社長追了出來,發現新堂聖還在,鬆了一口氣,她告訴新堂聖:“這次擔當評委的人中有個國外知名製片人翰克,他很不喜歡紫色,麻煩你到時候戴假發套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不要露出一絲你原本的頭發出來,我真的很擔心。”

話劇社社長還在囑咐新堂聖,而新堂聖已經聽不進去了,他滿腦子全是“翰克”這個名字。

他沒想到這次擔當評委的人員中竟然會有如此出名的國外製片人,於是他原本想拒絕出演的話變成了:“我會注意的。”

*** *** ***

天邊的夕陽漸漸地泛出金色的光芒。

海公主戴著耳機邊聽音樂邊走在回家的路上,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掏出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列澤華。

摘下耳機,按下接聽鍵,列澤華的聲音傳了出來。

“今天是媽媽生日,她暫時把那邊的工作放下了,回來跟我們一起慶祝,你早點兒回來哦!我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海公主一怔:“媽媽怎麽不告訴我呢?我還以為今年不能陪媽媽過生日了呢!上午我給媽媽打電話,她還說回不來。”

“媽媽也是臨時決定的,不說那麽多了,你早點兒回來吧。”

海公主開心地笑了笑:“嗯,我就快要到家了。”

輕輕搖曳的燭光閃動著柔和的光。

在溫暖的海家客廳,媽媽坐在沙發上。也許是因為通亮的燭火,她看上去滿麵紅光,精神奕奕。

海公主心中微微酸痛,媽媽似乎很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隻是一場普通的生日宴會,參加的隻有她和列澤華,可是媽媽是那樣欣慰,那樣開心。

整個晚飯時間,飯廳裏洋溢著溫馨幸福的氣氛。飯後,列澤華開始收拾餐桌,然後去廚房洗碗。海公主和程蘭看著列澤華的背影,溫暖地相視一笑,然後往客廳走去。

走到客廳,海公主眼眸一亮,笑眯眯地說:“媽媽,我有份禮物送給你呢。”

說完,她坐在了鋼琴麵前。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敲動黑白琴鍵,悠揚的旋律在整個客廳裏飄揚起來。柔美的音樂好像在婉轉低唱著很美麗真摯的感情,動人的旋律竟可以無聲無息地滲進聆聽者心中最柔軟的那部分。

程蘭凝神傾聽著,目光中充滿了濃濃的親情,她的眼中甚至出現了隱約的水光。她不禁為女兒精湛的琴藝而驚歎,她有多久沒聽過女兒彈琴了。

庭院裏,枯樹上的白色積雪如花瓣一般細細碎碎地飄落。

新堂聖坐在海棠樹粗大的枝幹上,透過玻璃窗安靜地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客廳裏所發生的一切。他眼眸中有著清澈的光芒,仿佛落滿了星輝,明亮而燦爛。

漫天的星辰靜靜點綴著如黑緞一般的夜空。

清涼的積雪簌簌地從他的手間落下,隻留給他清雅的淡香。

客廳裏,海公主專心致誌地彈著琴。每當她決定做一件事時就會全身心地投入進去,然後做到最完美。

空氣中彌漫著沉澱下來的甜美芳香。

列澤華忙完,從廚房走出來。當看到海公主沉醉的模樣時,他眼睛裏頓時染上了一絲異樣的光,他不由自主地走向海公主。

一隻手忽然在海公主的麵前落下,光潔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按住了琴鍵——

琴聲戛然而止。

海公主抬起頭,然後,她仰頭對列澤華綻開笑容,嘴唇微微地顫動,輕喊:“列……”

列澤華薄薄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他輕輕地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他在海公主的身邊緩緩地坐下,手指放在白色的琴鍵上。

溫柔的燈光打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兩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優美動人的旋律再次響起,兩雙手在琴鍵上輕柔地飛舞著,恍若蝴蝶的翅膀在花間舞動……

程蘭看著麵前的情景,在驚訝之後十分欣慰地笑了。

*** *** ***

美麗的夜空,星星像寶石般閃爍。

沒有花朵,沒有嫩葉,隻剩下幹枯枝丫的海棠樹上,新堂聖的目光靜靜地停留在遠方,他安靜地坐著,安靜得如同雕像。

他的眼眸清涼如同天邊澄亮的星辰,良久,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清寂的微笑,寂寞而黯然。

他的頭部傳來一陣疼痛,就好像有一團火在他的大腦裏燃燒。他再次閉上眼睛,心中一片苦澀。

在很久以前,剛剛進入娛樂圈的他發著高燒,渾身痛得不得了,他想過要回家去,媽媽的懷抱總是溫暖的,但是爸爸冰冷的聲音打消了他的念頭。

“你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嗎?我說過,你隻要走出這個家門去當什麽戲子,我們新家就沒有你這個人!”

“我們家沒有當戲子的人,你滾吧!不要給我們家丟臉了!”

“以後不要告訴別人你是我的兒子,我丟不起這個人!”

……

那些痛苦的往事讓新堂聖的心髒一陣陣抽痛,他抓緊腿上的補習本,發泄似的撕下一張張紙,漫不經心地往樹下扔去。

“喂!新堂聖!拜托你不要亂扔垃圾好嗎?”

忽然,一個清麗的聲音將新堂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往樹下看去,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海公主已經彈完了鋼琴曲。

此刻的海公主拿著一個禮物模樣的盒子站在樹下,抬著頭有些微怒地看著他。

新堂聖沒有做聲,隻是合上補習本,然後雙手一撐,輕巧地從樹上跳了下來,直直地站到了海公主的麵前。

海公主原本還想責問他為什麽亂爬樹,可是,她突然發現麵前的新堂聖臉上一掃以前的張揚不羈,原本總是帶著嘲弄的眼神此刻很悲傷,隱約還有著水光在眼裏閃爍。

“你……你怎麽了?”海公主有些遲疑地問。

新堂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微微偏過頭,卻將手伸到海公主的麵前,有些孩子氣地說:“請把項鏈還給我!”

原本海公主還有些擔心麵前有些不一樣的新堂聖,可是,她一聽到新堂聖這麽無理取鬧的話,忍不住生氣了:“項鏈?你那天當著大家的麵戴在我脖子上的那條嗎?那是我媽媽的!是我爸爸臨死前留給我媽媽最後的禮物!上次還來不及問你是怎麽拿到這條鏈子的,想不到你還來要我還給你?真是可笑!”

“什麽,項鏈是你媽媽的?你不要胡說!”

“新堂聖,原本我隻是以為你這個人不講道理,沒有禮貌,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行為!拜托你以後不要隨便動用房東的東西,不告而取是小偷的行為!我已經把鏈子放回我媽媽的首飾盒裏了,你最好不要再去拿!不然我會報警的!”一向冷靜的海公主在遇到有關自己爸爸、媽媽事情的時候總是無法控製住情緒。

“海公主!”新堂聖聽到海公主那一連串指責,忍不住生氣了,他無法忍受這樣的汙蔑,“我告訴你,那條項鏈本來就是我的,是我媽媽的東西,是我離開家時從我媽媽那裏拿來的,希望在想她的時候能夠有個東西讓我去想念!海公主,如果你想把那條項鏈據為己有,請再編一個更為完美的理由,你剛剛說的未免也太牽強了!”

新堂聖用近乎咆哮的語氣朝海公主吼著,大吼完,他轉身氣憤地離開了。

走了沒多遠,新堂聖又轉過身來,嘴角溢出一抹悲傷的笑,對海公主說:“如果說我不告而取就是小偷,那你強占不還豈不是強盜?”

說完這句話,新堂聖轉身果決地走了。

海公主怔怔地看著新堂聖氣憤的身影,忍不住想,難道真的是自己弄錯了嗎?但是不可能啊,自己怎麽會連爸爸留給媽媽的項鏈都弄錯呢?不會的。

這樣想著,海公主淡漠地冷笑了一下,心想,新堂聖,你的演技真不錯,果然是最佳男主角呢。

*** *** ***

“海公主?海公主……”溫暖慈愛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海公主將腳下一地的碎紙往樹邊攏了攏,然後答應著走回了客廳。

客廳裏依然燈火通明,媽媽和列澤華並排站在一起,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海公主看著那樣溫情的一幕,剛剛的不快一掃而光。

“你去幹嗎了?怎麽去這麽久?”程蘭柔聲問她。

海公主快步向前,走到媽媽跟前的時候,把早已準備好的禮物遞了過去:“我去拿給您準備的禮物了,媽媽,生日快樂,我愛你!”

程蘭的眼睛瞬間就濕潤了,她的手有些顫抖地接過海公主遞過來的禮物,正待拆開的時候,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把禮物放下,說了句“你們等我一會兒”,然後就轉身走回了房間。

海公主和列澤華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疑惑地等待著程蘭。

沒過多久,程蘭就從房間裏出來了,手裏拿著一條項鏈。

等程蘭走到海公主麵前,海公主才發現媽媽拿的是那條讓她和新堂聖發生爭執的項鏈。

“媽媽,您幹嗎?”海公主看著那條項鏈,不解地問。

而程蘭也是一臉疑惑:“這條項鏈是你們誰送我的禮物嗎?”

列澤華一臉茫然地看向海公主,海公主也更加不解了:“怎麽了,媽媽?這條項鏈不是爸爸留給您的嗎?

“不是的。你爸爸給我的那條,我一直隨身戴著,今天我回來的時候,忽然發現首飾盒裏又多出一條項鏈,還以為是你們給我的禮物,現在看來……好像你們給我的禮物並不是這個。”程蘭說。

“啊……難道真的是我錯怪他了?”海公主似乎有些懊惱地自言自語。

“怎麽了?”程蘭問道。

海公主從程蘭手中拿過項鏈,不確定地問了一遍:“媽媽,你確定這條項鏈不是你的嗎?”

程蘭啞然失笑:“當然確定,我怎麽會把你爸爸留給我的東西弄錯。隻是,這條項鏈看上去確實和我的那條一模一樣。到底怎麽了?這條項鏈是哪來的?”

“這是新堂聖的,我還以為他偷拿了您的……”海公主眉頭緊皺,滿臉內疚。

列澤華看了,心裏有些不快,他輕輕地揉了揉海公主的頭發,安慰道:“珠寶首飾難免有相同的,這種巧合也是有的,不用太自責啦,你還給他就好了。”

“嗯……”

海公主答應著,便馬上往新堂聖的房間走去。

柔柔的燈光從透明的水晶燈罩裏灑出來。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房間,美麗的天花板上吊著一盞華麗的水晶吊燈,地板上鋪著柔軟的米色地毯。

新堂聖和海公主爭吵過後就躲回房間,想借由練話劇的英文台詞來轉移自己氣憤的心情。

可是,他的英文實在是太差了,捧著台詞本對照著念,卻怎麽也念不順。

“咚咚咚……”

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

“誰呀?”

他煩悶地拉開門,發現居然是海公主站在門口。他立馬冷笑了一下:“怎麽了?又要來質問我指責我嗎?”

“我來是把這個還給你的。”海公主忽略新堂聖語氣中的諷刺,平靜地說。

藍色的寶石項鏈像是吸取了海洋的精華,掛在她白皙的手指間,被夜風一吹,輕輕晃動起來。

新堂聖從她手中拿過項鏈,然後將項鏈纏繞在指間。一圈一圈,恍如是他和她的命運,一圈一圈、一層一層地纏繞在一起。隱約中,有藍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上輕盈閃動,如童話般美麗得不可思議,又如泡沫般魅惑而又脆弱。

“你不是說這是你媽媽的,死活都不肯還給我,還當我是偷了你媽媽項鏈的卑鄙小偷。”

“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海公主直直地看著新堂聖,誠懇地向他道歉。

新堂聖愣住了,他沒想到海公主居然這麽輕易就跟他道歉。

“你……你幹嗎這麽輕易就道歉?你知不知道這讓我有種一拳頭打到棉花上的感覺?”新堂聖氣急敗壞地大喊,但是看得出來他是開心的。

海公主被新堂聖無意間露出的孩子氣逗笑了,她的笑容一掃以前的清淡,讓人覺得很明媚燦爛。

新堂聖從沒見過海公主這樣燦爛的笑容,和列澤華在一起時的笑容雖然美好但還是帶著一種疏離,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讓他覺得溫暖。

他之前的煩悶和怒氣全部消散了。但他還是故意裝作生氣地說:“你說我是小偷,你覺得僅僅說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海公主聽到這話一愣,收住了笑容,認真地問:“那……你需要我補償你什麽?”

新堂聖原本隻是開玩笑,卻沒想到海公主當了真,聽到海公主這樣問,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樣回答了。

海公主見新堂聖沒做聲,目光落到了新堂聖手上的英語台本上,微微一笑,說:“這樣吧,新堂聖,我幫你補習英語作為道歉吧。”

夜空中有幾顆星星,月亮隻有淡淡的輪廓。

“累嗎?”

新堂聖問身邊的她。

“不累。”

話剛說完,海公主卻忍不住輕輕打了一個哈欠,鼻子酸酸的,眼睛困得仿佛馬上就睜不開了。聽到身邊新堂聖的低笑,她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努力試圖把疲倦和睡意趕走。

“這些我全都會了。”夜色裏,他的笑容被柔和的月光映襯著,“你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再繼續。”

望著新堂聖,此時海公主的眼中浮起淡淡的溫柔,有種慵懶和親近,不再像往日那樣冰冷疏離:“你的悟性很高呀!按照這樣的進度,等到你上台表演的那天一定可以有很好地發揮的。”

“謝謝你。”新堂聖深情地看著海公主。

“謝我什麽呢?”海公主下意識地想離他遠些。這些的夜色,這樣的夜風,忽然令人心悸,仿佛有些無法掌控的事情將要發生。她避開他的眼睛,望著窗外,說,“是我以為項鏈是我媽媽的,所以霸占著沒有還給你,並說了難聽的話,現在幫你應對話劇比賽也是應該的,所以沒什麽好謝的……”

“你的意思是你幫我補習英語隻是為了和我互不相欠?”他輕笑,“對我而言不是這樣的……”

他的聲音很低,在不大不小的房間裏輕輕飄**。

*** *** ***

時間如箭,眨眼就到了英文話劇比賽的晚上。

後台化妝室,所有的參賽選手都在緊張地準備。前台的音樂已經響起,兩個主持人興奮地介紹來賓炒熱氣氛,工作人員跑進來讓大家做好準備,隨時聽調度上場。

化妝間的一個角落裏,穿著繡著金線的深藍色騎士服的新堂聖正閉著眼睛聽耳機裏的音樂。

不知前台的表演如何,居然引得滿場哄笑。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探頭進來大吼:“主角準備上場!快點兒!快點兒!”

新堂聖站起來摘掉耳機,從容鎮定,他開始緩步朝舞台走去。

頂棚的燈光刺眼明亮,玫瑰紅色調的舞台布置得瑰麗豪華。

音樂響起,煙霧般的白色幹冰從舞台四周冒出來,一個美麗的少女和一個美麗的少年走出來,亮如白晝的聚光燈直直投射在他們身上。

紅色的簾幕合上又再次拉開,在拉合的瞬間,舞台上已經是另外一番風景。

——可記得克利辛訴情那夜?那正是我人生的寫照,總躲在幽暗的角落裏,看人家登上樓台一親芳澤。那是天經地義的,即使在臨死之前,我還是認為:莫裏哀是天才,克利辛是美男子……

(修道院鍾聲響起……)

——修女!修女!快來呀!

——不要叫修女!她們在晚禱!

——你的不幸都是我的罪過!你……你……

——當然不是你的錯!我不曾享受過女性的溫柔,親生母親嫌我臭、怪,又沒有姐妹,後來又畏縮在女主人的冷眼下,然而多虧了你,我得識……紅粉知己。多虧你,我的人生有紅顏交會。

——我愛你!你要活下去。

——太遲了!表妹!

燈光全部聚集在舞台上,在觀眾席最偏僻的角落,一個身影隱藏在黑暗裏,沒有人注意到她。

直到這場比賽結束,主持人將最佳男主角的獎杯頒給新堂聖,她才站起身離開。

這次的比賽,那些原本據說會來參加的知名導演和製片人最後都沒來,她想,他一定會失望吧……

畢竟,他付出了那麽多的辛苦和努力,隻為了能夠引起那些導演和製片人的注意,從而獲得再回到娛樂圈、再成為閃耀奪目的明星的機會。

可是好像希望落空了呢。

歎息著,海公主一個人靜靜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天邊,星星的光芒漸漸地變暗,夜色漸漸深了。

舒適的臥房,壁燈幽靜地亮著,落地窗半開,窗紗被夜風吹得輕輕飛揚,空氣裏有種熏衣草的香氣。

純手工的羊絨地毯,床頭櫃上有一瓶喝剩一半的香檳和一個臥倒的水晶香檳杯。

米白色的席夢思**,新堂聖正安靜地睡著。他似乎不喜歡枕頭,而是枕著自己的手臂,床邊是散落一地的報紙,映入眼簾的是報紙上大版麵報道安諾西要開演唱會的消息。而關於新堂聖這次演出成功的消息一個字也沒有提。

果然,雖然新堂聖這次的演出出奇成功,但是這個成功並沒有像新堂聖當初想的那樣會引起媒體的注意,隔天的新聞版麵都被安諾西要開演唱會的報道占滿。

新堂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仿佛一個被遺棄的小孩一般。

突然,手機鈴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新堂聖皺眉,從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地找到手機。當看到經紀人的名字在手機的屏幕上不停地跳躍時,他嘲諷地笑了笑,笑容如罌粟般魅惑。

這個名字有多久沒在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過了。

這還真是……讓他有點兒難以置信。

按下接聽鍵,剛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就聽到經紀人那熟悉又陌生的低沉聲音:“喂!Siyanie,你得到機會了!”

“嗯?”新堂聖微微閉上眼,不感興趣地笑道:“李克經紀大人半夜三更打電話來給我這個已經被遺忘太久的小角色說找到機會了,不會是因為沒事做,所以想找我這樣的小角色開開玩笑吧?”

“我知道這個時間吵醒你是有點兒不妥,不過剛剛……”可能是因為太過激動,聽筒那邊傳來一陣小小的沉默,仿佛噎住了聲音似的,良久才又斷斷續續地說,“你之前拍攝的那部《蝸牛的愛戀春天》在國外影展獲得佳績,公司決定宣傳一下在國內播映,並且是在頂級的湖世家影院的黃金檔進行首映!”

因為經紀人太快樂的聲音,新堂聖也情不自禁地開心起來,一瞬間所有的睡意都消散無蹤了,他從**坐起來,聲音中帶著一絲輕微的快樂。

“你是說《蝸牛的愛戀春天》?”那部因為之前他和安諾西矛盾激化而被各大影院拒之門外、不肯上檔的電影。

現在湖世家影院竟然願意播,而且還是在黃金時間檔,這真是太好了!

“那個……”新堂聖的聲音忽然有一點點的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應該感謝你的,如果不是你……”

“Siyanie?”

“嗯?”

“第一次聽你對我說感謝……”經紀人的聲音仿佛被什麽哽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新堂聖的目光一凝,握著手機的手情不自禁地一僵。

*** *** ***

湖世家影院是一座潔白的城堡形狀的影院,它臨湖而建,好像漂浮在湖麵上,四周的景色也非常優美。

由於整座影院散發著壯觀又高貴的氣質,這裏被稱為是“最接近童話的地方”。在娛樂圈裏有一個說法,那就是能被湖世家選中播放的電影想不紅都難。

晚霞絢爛如緋色薄紗,風輕輕地吹過。安靜的湖水映襯得湖世家電影院如夢似幻。

看著電影院前碩大的《蝸牛的愛戀春天》的宣傳海報,海公主靜靜地站著,手中拿著那張新堂聖給她的貴賓票,思緒不禁飄遠——

早上,海公主整理了一番準備出門。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響聲,接著,是新堂聖有些壓抑不住興奮的聲音:“喂!你今晚有事嗎?”

“嗯?”海公主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新堂聖。

然而一貫張揚的新堂聖此時臉上竟然露出了羞澀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想請你看電影。”

“請我看電影?”看著麵前很不正常的新堂聖,海公主原本平靜的心湖竟也泛起了漣漪,她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說,“是為了感謝我幫你補習英文嗎?那就不用了,那原本就是為了向你道歉而做的事。”

聽到海公主這樣說,新堂聖的笑容一下子就冷了,但他還是堅持:“希望你能抽出時間來看,這是我第一部在國外獲獎的電影。晚上我會在電影院等你的,我希望你能來。”

說完,他就把電影票塞到了海公主的手裏,全然不顧海公主訝異的神情。

電影院的前廳亮如白晝,滿廳賓客衣香鬢影,星光燦爛。

演藝界小有名氣的明星幾乎全都到場了,每個人都盛裝打扮,因此,一襲簡單衣著的海公主引來不少人的注目。她茶色的長發鬆鬆地挽起,垂下兩縷微卷的發絲,肌膚潔白,眼波如海,在這個童話般的城堡裏,她就像一個出逃的公主,雖然沒有佩戴任何首飾,卻越發顯得純潔清新。

大廳右側緊挨著一座木質旋轉樓梯,上麵就是觀影廳。

她的視線在場內望了一圈。那個人不在,應該是早就進場了吧?海公主想了想,步上樓梯。

“啪——”

一支剛剛拆開包裝紙的冰激淩砸在她的肩頭,她米白色的大衣外套被濃濃的巧克力染髒。

把頭發染成火紅色的貝依依冷冷地看著海公主,她的身後還有幾個女孩挑釁地瞪著海公主。

海公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到貝依依,她無心與她們糾纏,隻側頭看了看自己肩頭的汙漬,輕聲說了句“幼稚”之後,轉身朝衛生間走去。

貝依依冷冷一笑,儼然一副得勝的神情。

衛生間裏。

海公主脫下自己的外套,認真地清洗著上麵的汙漬。忽然間,門外異樣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轉過頭。

那些家夥,該不會是……

她快步跑到門前,用力地去推門,卻沒有推開。門似乎被什麽頂住了,頂得死死的,無論她怎麽用力都無法推開。

“喂——”她氣憤地喊出聲。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還敢來看Siyanie主演的《蝸牛的愛戀春天》,你有什麽資格?”外麵傳進來冰冷的聲音,“你不是說不喜歡新堂聖嗎?哼,既然不喜歡,你跑來做什麽?這樣的下場是你應得的,活該!”

“我喜歡誰不關你的事,放我出去!”

“臭丫頭,你以為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你在這裏好好地反省一夜吧!”

海公主拚命地拍著門,然而外麵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顯然那些人已經走了。

“砰砰砰——”

她更加用力地拍著門板,大聲地喊著,可外麵始終沒有人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海公主忽然聽到了外麵有輕微的聲音,她眼前一亮,衝到門邊,門被打開了——

“嘩啦啦!”

一盆盆冰冷的水冷不防地全部朝她潑了過來,她來不及閃躲,整個人在瞬間被澆透。她抬起頭,看到貝依依有些猙獰的笑臉。

“很舒服吧?我免費給你洗個澡,讓你夜晚在這裏睡得更香甜一些!”

“如果不洗澡你就會發臭,要知道你已經夠臭的了!”

“你!”水珠從海公主濕透的頭發上滾落,她的臉上、身上全都是水,她伸出手,狠狠地擦去臉上的水珠。

“哼,你裝什麽裝!你那張臉上分明就寫著有多麽喜歡Siyanie,你還裝!我就要好好地折騰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勾引Siyanie!”

貝依依的話像一個重錘狠狠地擊在了海公主的心上。

喜歡Siyanie?海公主心裏一驚。不知道為什麽,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能保持平靜的她,在貝依依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竟然慌亂起來。

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說她喜歡那個討厭的家夥。

可是,她真的討厭那個家夥嗎?

為什麽想到他的時候,腦海裏卻不斷地閃現他喝醉酒脆弱地擁抱自己的樣子,他倔強地把項鏈戴在自己脖子上說著喜歡自己的樣子,他孩子氣地要自己給他補償的樣子,他執拗地要自己來看他電影首映的樣子……

為什麽?為什麽都是這些樣子呢?

海公主越想越心驚,從什麽時候開始,新堂聖在她的生活中留下了那麽多的印記……

貝依依看到海公主無視她的樣子,更加惱火,她微微提高音量,嘲弄地說了一句:“你自己好好享受吧!”

然後,她和幾個跟班一起又要將門關死。

不能讓她們再把門關死,海公主急切地向前走了幾步,可是,她腳底一滑,“嘭”的一聲,她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門也在這一刻被緊緊地關上了。

痛,好痛,尖銳的疼痛從她的背脊緩慢地向全身蔓延開來。她痛得臉色慘白,嘴唇輕輕地顫抖,在她倒下去的時候頭部好像碰到了什麽,她的頭很痛,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

趴在地上的她覺得好累,好累,仿佛自她出生之日就一直那麽累。她想,睡吧,還掙紮什麽呢?

貝依依說她喜歡那個人……是嗎?自己好像是不會喜歡人的呢,也不能喜歡……這就是她的命運。她不能喜歡人,也不能被喜歡,隻要是跟她牽扯上關係的,不是對方倒黴就是她要受罪。

她蜷縮在地上,身下是肮髒的冰水。她的身子微微顫抖,就像在嚴冬的深夜裏困極了卻畏懼一旦睡去便會被凍死的流浪孩童。

*** *** ***

不知過去了多久,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門被打開了。

最後殘存的一點意誌告訴海公主應該馬上走出去。可是,她痛得完全無法動彈。

“你還好嗎?”

一個低啞緊張的聲音傳進痛楚的海公主耳中。

海公主努力地仰頭,就像是迎著強烈的太陽光,在逆光中有一個金色的剪影,刺眼得令她睜不開眼睛。

“啊,你流血了!你哪裏覺得疼?跟我說話呀!海公主,跟我說話!”

列澤華將她摟進溫暖的胸膛,他的呼吸緊張而急促,似乎想將她緊緊地擁住,又小心翼翼地似乎怕弄痛她。

海公主聽到列澤華的自語,茫然地朝列澤華望去。

略顯冷漠的眼睛,略帶倨傲的鼻梁,嘴唇微微蒼白,他的神情充滿了緊張和心痛。

她怔了怔,心裏流淌過一陣如露水般的清涼,就像舊時庭院裏櫻花花瓣上凝結的夜露。

“海……”列澤華的聲音低沉沙啞,看著她腿上的鮮血,他的心髒驟然抽痛起來,立馬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然後將她抱起來,大步向門外走去。

“我送你去醫院。”他緊緊地抱著她,仿佛抱得她緊些,她就可以不那麽痛。

海公主虛弱地被他抱在懷裏,聲音裏有種溫柔的感情:“謝謝。”

列澤華一怔,低頭看著懷裏的她,她的眼睛裏閃動著星芒般的淚光,嘴唇蒼白如百合花。

他的心情無比沉重,就像他從醫院裏醒來之後第一次看見她,那時候,他很想用手指碰觸她的麵頰,輕輕地,就隻是輕輕地碰觸她,一如現在,為什麽她總是可以那樣輕易地讓他心痛?

“可是……”她淡淡地對他微笑,“我不想去醫院,我不喜歡醫院那個地方,你是知道的。”

“不行!你必須去醫院。”

列澤華麵色一沉,抱著她向車子大步走去,她腿部的傷口處鮮血還在不斷地湧出。

“我不想去醫院。”她聲音依然很輕,然而清晰堅定。

列澤華將她塞入車裏,為她扣好安全帶,接著他沉默地開動跑車,沒有再回答她,已經決定直接將車開往最近的醫院。

海公主側頭凝視他。

“你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打你的電話總是打不通,發短信也不回,我隻有過來了。至於能找到你,全都是上天的安排。我趕到湖世家的時候,電影已經在播放了,我進不去,所以就在外麵等,正好聽到有幾個女生從裏麵出來,邊走邊議論著你,我聽到她們說把你關在了女廁……”

列澤華聲音低沉地說著,雙手在方向盤上握緊。

海公主安靜地望著車窗外,靜靜地聽他說,然後腦海裏卻冒出了新堂聖的影子。那個家夥現在在幹什麽呢?是在找她,還是在開心地看自己的電影呢?

嗬,是自己想多了吧,他怎麽會那麽在乎她?

海公主自嘲地笑了笑,靠著椅背沉沉睡去。

而此時,新堂聖正在影院外焦急地等待。

難道她……出事了?

她怎麽還沒有來,就要開演了。她說過她會準時到的,難道……她臨時改變主意了?還是……她出了什麽事?是車禍,還是……

新堂聖嚇得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嘴唇一點兒血色也沒有了。

唯獨她沒有來。

唯獨自己最期待的那個人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