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來她一直都在害怕她會再一次失去他
此後的一周,梁昕薇極少再見到歐星辰,即便偶然碰麵,他也隻會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並在氣氛變得尷尬之前主動離開。
歐星辰的回避讓她的生活逐漸回歸平靜,也讓時間變得很漫長。
因為在那片平靜之下,埋藏著一顆宛如被掏空了一般的心,這樣行屍走肉的日子中的每一秒鍾,都讓她倍感煎熬。
而在這段時間裏,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歐家地址的乾薰,每天都會在她下班時守候在歐家門口,接送她回家。
當他第一次看到他出現在歐家門口的時候,她以為他會像歐星辰那樣,逼迫她回應自己的感情,然而他仿若能夠立刻洞察她的心般,溫柔地告訴她,他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情。
而他也一直信守諾言,體貼地避開了關於歐星辰的一切話題,甚至察覺到她每天都悶悶不樂,於是在車上與她說一些當天發生在他周圍的趣事和他最近看過的笑話,想借此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展露笑顏。
因此,乾薰的出現,總會像一顆溫熱的石子,在她平靜淒冷的生活中激**起一絲漣漪,讓她感受到片刻的溫暖。
她時常會想,如果她喜歡的人是乾薰,或許就不會體驗到那些悲傷與難過了。
可是她十分清楚,每個人心中惦念著的人,都不可能像玩遊戲選人物那樣隨意地選擇,或者覺得不想再掛念他了,便輕鬆地更改。
因為,喜歡就是喜歡。
即使在追逐的過程中摔得鼻青臉腫,即使因為各種原因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偷偷仰望,她也還是隻喜歡他。
這天,當梁昕薇從別墅中走出來的時候,一顆冰涼的水珠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她一邊抬手用手指拭去水珠,一邊抬頭望向天空。
此時,月亮和星辰都被烏雲覆蓋,天空宛如被一塊厚重的幕布遮住般漆黑一片。
南方的秋天很短暫,前些天才稍稍感受到秋意,一轉眼,街道上便落滿了枯黃的樹葉。
幽暗的街燈下,黑色的樹影在秋夜的寒風中微微搖晃,那光禿禿的枝幹恍若是從地獄中爬出的魔鬼的爪子一樣可怖。
沒有想到今晚會突然下雨,她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衣服,隻能瑟縮著快步沿著花園中的鵝卵石小道走到了電子閘門前。
守在閘門邊的保安看到她,立即幫她開門,並在她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笑著對她說:“那個男孩子對你真好,他今晚又來接你了。”
她衝保安微笑,隨後抬頭看向站在停放在街邊的汽車旁,一見到她出現便立即朝她走來的乾薰。
見她衣著單薄,他擰眉說道:“今天這麽冷,你怎麽不多穿件外套呢?”
“下午的時候我見陽光那麽燦爛,就沒帶外套過來。”她笑著回答,聲音微微顫抖著。
話音剛落,她便感覺到一個溫暖的物體落在了自己的肩膀與後背上。
訝異地側頭一看,她才發現,原來乾薰將自己身上的休閑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帶著男生體溫的外套很溫暖,驅趕了她身上的寒冷,並像一雙溫暖的手,焐熱了她的心。
她重新回頭看他,見他現在隻穿著一件短袖T恤,頭頂柔軟的發絲因他剛才在瑟瑟寒風中等待她而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她歎息著,歉然地輕聲說道,“你明知道,就算你因為我而生病或者受傷,我都無法給予你任何回報。”
“我不需要你回報我任何東西,我隻想對你好,所以你隻要坦然接受就可以了。”他溫柔地笑著說。
隨後,在看到她張口想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他佯裝覺得寒冷瑟縮了一下,並說:“你呀,如果真的擔心我會受寒生病,就不要讓我待在這寒風裏說話了,快點讓我送你回家吧。”說著,他牽起她冰涼的手,帶著她朝自己開來的汽車走去。
在乾薰為她打開車門時,她忽然聽見了一陣熟悉的摩托車引擎聲。
她下意識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不一會兒便看見歐星辰騎著摩托車從不遠處駛來。
原本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將她當成空氣,毫不在意地從她身側經過,直接進入歐家花園,然而沒有想到,就在她慌張地想要坐進汽車內避開他時,他卻一反常態地將摩托車停在她的身邊,甚至和她打了聲招呼。
“要回去了嗎?”歐星辰將頭上的摩托車帽摘下來,冷冷地問道。
她轉身看向他,這才發現有個身材高挑的女生正坐在他的摩托車後座上。女生用手臂緊緊抱著歐星辰的腰,並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然後側頭問歐星辰:“她不是前段時間在香榭麗街弄壞了你的摩托車帽的那個女生嗎?她怎麽會在這裏?”
“她答應我會賠償我的損失,可是她沒有那麽多錢,所以我就讓她在我家打工還債。”
聽他們這麽說,梁昕薇才認出那個正用鄙夷的目光看她的,原來是當初她在香榭麗街與歐星辰偶遇時,態度惡劣地罵她是“像乞丐一樣的家夥”的麗莎。
見梁昕薇詫異地看著自己,麗莎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移開了視線。但是當她不經意間看見站在梁昕薇身旁的乾薰時,立即訝異地瞪大了眼睛,叫道:“乾薰!”
乾薰禮貌地衝她微笑:“麗莎。”
“你們認識?”歐星辰皺眉看著乾薰,聲音中帶著濃濃的不悅。
“乾薰是我們學校設計係的學生,他爸爸是有名的攝影師,媽媽是模特,他自己也因好幾次在服裝設計大賽中拿過獎而小有名氣,所以我們學校有很多女生都超級喜歡他呢。”看到歐星辰的表情有些難看,麗莎以為他是因自己稱讚了乾薰而吃醋,於是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不過我隻喜歡星辰你一個人,所以你就放心吧。而且……”
說著,她看了看肩上披著男生寬大外套的梁昕薇,惋惜地對乾薰眨眨眼睛:“看樣子,你已經是屬於某個人的騎士了啊。”
而乾薰隻是笑,沒有說話。
歐星辰用冷漠的目光瞟了梁昕薇一眼,接著看向乾薰,冷冷地諷刺道:“原來她是覺得你這棵大樹更可靠!”
聽出他顯然誤會了自己在休息室的時候對他說“我們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句話的原因,認為她是因為選擇了乾薰才會拒絕他……梁昕薇的臉迅速漲紅了,幸而此時燈光昏暗,她才能借著光影隱藏有些失態的表情。
“哦,忘了跟你介紹。”不知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挫敗感還是什麽,歐星辰握住麗莎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故意朗聲說道,“麗莎是我的未婚妻人選,雖然這是我奶奶安排的,但是,梁昕薇,你必須聽從她的指令,好好招呼她!”
梁昕薇怔怔地抬頭看著他。
她微張著毫無血色的嘴唇,掙紮了許久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見她仍舊沉默,歐星辰憤恨地瞪了她一眼,隨即發動摩托車,逆著如刀一樣寒冷的秋風,消失在歐家花園內的車道拐角處。
梁昕薇抿唇閉上了雙眼,拚命忍住在眼中匯聚差點便落下的淚水。
乾薰見狀,憐惜地用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帶進車內,並細心地為她係好安全帶。
“昕薇,你還撐得住嗎?”坐在駕駛座上後,乾薰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臉,柔聲說道,“如果不行,你就讓我為你處理所有的問題,將所有的悲痛都隔絕在我為你修築的銅牆鐵壁外。”
若是其他女生,在受傷的時候,聽到他這溫柔的話語,不管自己是否喜歡他,都會因感動而點頭……
可越是感動,梁昕薇便越無法接受他的好意,所以她隻是搖了搖頭,拒絕道:“乾薰,我不想傷害你。”
“昕薇,你真傻。”他苦澀地笑了。
這時,豆大的雨點落在了汽車前窗上。不一會兒,天空像破了個洞一樣,大雨傾盆而下。
乾薰喃喃自語道:“其實有時候,能夠被自己喜歡的人傷害,也是一種幸福;而為了不傷害對方,選擇成為陌生人,才是最大的傷害。”
他那極輕的聲音被淹沒在鼓噪的雨聲中。
秋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到了第二天,地麵的積水被幹燥的秋風蒸發,隻留下一地的落葉和比昨日更加寒涼的空氣,告知人們,冬天的腳步正在逼近。
烏雲散去的夜晚,隻餘下一道蛾眉月懸掛在天空中,散落的星星閃耀著如鑽石一樣璀璨的光芒,與城市的燈光交相輝映,融匯成美麗的夜景。
雖然現在不是繁花似錦的春天,但是坐落在市中心、因栽種了近百種花而聞名的花香公園,在這晴好的夜晚,仍舊吸引著許多人欣然前往。
當梁昕薇接到歐星辰的電話,要求她立即帶兩杯咖啡到花香公園的時候,她隻好放下手中的工作,煮好現磨咖啡,然後倒進保溫壺中,並帶上兩個咖啡杯,匆匆趕到指定地點——公園的噴泉廣場。
在廣場中四下張望了一陣,她很快便在公園的噴水池前找到了歐星辰。
雖然是夜晚,但廣場四周的燈光如白晝一樣明亮。噴泉飛濺出的水花被嵌入池壁中的七彩燈光照出了彩虹一般的顏色。
她朝噴水池走近。
似感應到她已經來到這裏,坐在噴水池邊沿、雙臂往後撐住自己的歐星辰抬頭朝她看去。
巨大的水花背景中,他的眼裏閃耀著若隱若現的光芒。
隨後,他用胳膊摟住依偎在他身邊的麗莎的肩膀,親昵地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逗得她羞澀地用拳頭輕輕捶打他的胸口,不停發笑。
直到看見梁昕薇站在他們麵前,麗莎才止住了笑,抬頭不好意思地對她說:“對不起呀,昕薇,我實在是喝不慣外麵那些劣質的咖啡,才會讓你從星辰家帶咖啡來給我們喝,你不會介意吧?”
梁昕薇平靜地搖搖頭,說:“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說著,她打開保溫壺,將咖啡倒在咖啡杯中,然後遞給麗莎和歐星辰。
當歐星辰從她手中接過咖啡杯時,兩人的指尖輕輕相觸。
她慌張地縮回手,咖啡杯在歐星辰手中抖了一下,幸而最終被他握緊了,才不至於打翻。
他將咖啡杯放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咖啡的同時,斜眼悄悄看著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她,胸口湧起的煩躁感讓他惱火地將咖啡杯重重放在池沿上,冷冷地說道:“你煮的咖啡,比街邊賣的劣質咖啡還不如,拿去倒掉吧。”
剛嗅了嗅杯子中咖啡的味道,覺得那咖啡確實是濃鬱芳香的上品,正打算慢慢品嚐的麗莎聽到歐星辰這麽說,便立刻把手中的咖啡杯遞到梁昕薇伸過來的雙手中。
在梁昕薇拿著保溫壺和杯子轉身走到便民洗手池邊後,麗莎不解地看到歐星辰注視著那個遠去背影的雙眼帶著怒意,半晌才恍然大悟——
他剛才說咖啡不好喝,應該是在故意刁難梁昕薇吧。
這些天,雖然他與她走近了不少,但是他在與她相處時,冷淡總是多過熱情。
平日她根本難以從他那雙冰冷的眼睛中探究他的喜好,然後投其所好討好他,既然現在有個絕佳的機會,她就必須緊緊抓住,讓他更加喜歡她才是。
這麽想著,她看向梁昕薇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並偷偷地將耳垂上的耳釘摘下來,藏進自己的挎包中。
梁昕薇將保溫壺和杯子洗好之後,重新回到歐星辰的麵前,低聲問:“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暫時沒有,辛苦你了。”麗莎笑眯眯地說。
然後,她用手挽著歐星辰的胳膊,撒嬌道:“星辰,這裏很吵,不如我們去湖邊欣賞夜景,怎麽樣?”
“好,都聽你的。”
他寵溺地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正要帶著她站起身時,卻聽她尖叫了一聲:“哎呀!糟了!”她用手摸著自己空****的耳垂,慌亂地叫道,“星辰,怎麽辦?你送給我的耳釘不見了!”
“是嗎……”看到她著急地搜尋周圍的地麵,他柔聲安撫她,“不用找了,我回頭再買一對送給你。”
“這怎麽行呢!那耳釘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很有紀念價值的!”她揪著他的衣袖,眼淚汪汪地說,“我剛才坐下來的時候,它還在我耳朵上,如果它沒掉在地上,那就一定是掉進噴水池裏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歐星辰看著麵前的噴水池。
水池的直徑大約有十米,池麵被濺落的湍急水花激起層層漣漪,令人看不清池底到底有什麽東西。
“我很想進噴水池把耳釘找出來,可是我感冒剛好,天又這麽冷……這可怎麽辦呢?”
說著,她在水池邊焦急地踱步,忽然,她走到了梁昕薇的麵前,懇求地說:“昕薇,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把耳釘找出來?”
梁昕薇驚訝地看著她,隨後又看向歐星辰。
此時,他那挺拔的身軀,因默許麗莎對她提出的要求,而沁出絲絲冰冷的味道。
她咬了咬唇,然後僵硬地答道:“好,我幫你找。”
深秋的空氣中湧動著寒意。
她脫下鞋子,一步步朝水池走近。
飛濺在她發絲上與蒼白如紙的臉頰上的水花冰涼刺骨,讓她的身體在寒風與水花中輕輕地顫抖。
歐星辰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近,然而很快又停了下來。如果他現在上去阻止她,那麽他就等於徹底輸了……
正在猶豫掙紮的時候,四周已經響起了遊客的驚呼聲:“天啊!那個女孩,她跳進噴水池裏了!”
他重新朝那邊看去。
梁昕薇站在漫過膝蓋的噴水池中,艱難地挪步。
她的身體像在狂風中飄搖的小樹,不停地顫抖,水花不斷淋下,被冰冷的水打濕的衣服貼在她單薄的身上。
噴水池邊有好幾個人著急地勸說她出來,可她置若罔聞,固執地彎著腰,用雙手在池底仔細地摸索著。
歐星辰站在一旁觀望,漸漸地,他的手開始握緊,並輕輕顫抖了起來。
最終他再也無法忍耐了,想要邁步走過去將她從水池中拖出來,這時站在他身邊的麗莎卻從挎包中掏出她自稱掉進水池中的耳釘,悄悄放進他的手中,狡猾地低聲笑道:“星辰,雖然不知道梁昕薇到底因為什麽事情而得罪了你,但是我為你教訓了她一頓,這下你應該好好獎勵我吧。”
歐星辰怔了一下,臉色一變,像要發怒,但他極力忍住了,隻是將耳釘緊緊地握在手中。直到感覺手心中滲出了一絲濕熱的**,他才將耳釘還給她,沉聲說道:“行了,別鬧得太難看,你叫她出來吧。”
感覺他的語氣並沒有多高興,麗莎也不敢自作主張繼續折磨梁昕薇,於是她走到水池邊,裝出不安與擔憂的模樣喊道:“昕薇,找不到就算了,你快點上來吧!”
梁昕薇挺起腰,望了麵無表情的歐星辰一眼,隨後邁步走到池邊,費力地回到了地麵上。
此時的她,狼狽得像一隻落湯雞。
黑發濕漉漉地垂在她的身後,水珠“滴答滴答”地流淌到地麵,積成一攤水窪。
她彎腰穿鞋的時候,黑發從她的雙肩垂下,衣服緊貼著後背,凸顯出纖瘦的脊背。
待她穿好鞋子,麗莎又故意歎氣道:“我心情特別差的時候,就想吃冰激淩,可是要走到公園的便利店好辛苦哦。昕薇,你能幫我去買嗎?”
梁昕薇沒有回答她,隻是徑直轉身朝附近的便利店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歐星辰立即說了一句:“口渴了,買水去。”緊跟著也朝便利店大步走去。
梁昕薇拿著一支冰激淩正打算去櫃台付賬的時候,迎麵撞見了正從門外走進來的歐星辰,便蹙眉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麽?”
“沒人跟著你。”他冷冷地回答,從貨架上拿了一瓶礦泉水,“別自作多情。”
梁昕薇抿緊毫無血色的雙唇,走到櫃台前,掏出錢包,對櫃台後的店員說:“你好,我要結賬。”
“十二元,謝謝。”
“我說……”歐星辰在店員向梁昕薇報出冰激淩的價格時,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將一條毛巾放在櫃台上,提醒道,“你不買一條毛巾,擦擦身上的水嗎?”
“你這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嗎?”梁昕薇將他遞過來的毛巾挪開,對正奇怪地看著他們的店員說:“我隻要冰激淩就行了。”
她的倔強令歐星辰氣惱,他用手拽住她的胳膊,想讓她轉身看著他。
然而他突然的動作讓她嚇了一跳,手一鬆,錢包掉在了地上。
聽見“啪”的一聲,歐星辰低頭看著她的錢包。
這時,他驚詫地發現,前幾天在用人休息室中被他撕碎了的全家福竟被仔細地黏好並重新放入了錢包中。
在他彎腰想將錢包撿起來時,梁昕薇匆忙搶在他之前撿起錢包,捂在自己懷中。
他怔怔地看著她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上一次她因他撕碎了全家福而傷心欲絕地哭泣的樣子……忽然,他發現自己每一次逼迫她回應自己時,她都隻是無奈地告訴他,他們是不可能的,卻從未對他說過,她不喜歡他……
她的心中,是否像她拚命藏著那張他十歲時的全家福那樣,一直隱藏著難以向他明說的心事呢?
見他用探究的目光看著自己,梁昕薇覺得心虛不已,趕忙付完錢,轉身跑出了便利店。
她的慌張離開讓歐星辰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於是立即扔下一張百元大鈔,對店員說了聲“不用找了”,便抓起櫃台上的毛巾追了出去。
梁昕薇匆忙跑到麗莎身邊,將冰激淩塞進她的手裏,轉身正打算離去,一隻手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星辰?”麗莎手握著冰激淩,詫異地看著疾步跑來微微喘息著的男生,問,“怎麽了?”
“你先回去吧,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談一談。”歐星辰說著,不管梁昕薇是否答應,便拽著她的手腕,朝人煙稀少的湖邊跑去。
湖邊,光線昏暗的小樹林中。
“歐星辰,放開我!”
感覺到手腕被拽得生疼,梁昕薇一路上都在拚命地甩動自己的手臂,想掙脫歐星辰的鉗製。
然而力量懸殊,她終究無法逃開。
直至歐星辰停下腳步,她才疲憊地喘著氣,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隨即發現這樹林的深處竟然有一片小小的天然湖。
雖然此時是夜晚,四周也沒有燈光,但盛著月亮與星辰的清澈湖水像匯聚了天地靈氣一樣,折射出熠熠光芒。
湖水被夜風吹皺了,泛著粼粼波光的漣漪一圈一圈**到湖邊,拍打著蘆葦。蘆葦搖晃著,輕吟出柔美的“沙沙”聲。
而就在她怔怔看著眼前如畫一樣美麗的景致時,歐星辰將剛才在便利店內買的毛巾展開,然後蓋在她的頭上,用如春風一樣輕柔的動作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頭發。
她驚訝地抬頭看他。
月光下,她的臉猶如羊脂玉一樣白皙,而雙頰卻仿若有桃花落在上麵般,浮現出兩抹淡淡的粉色。
歐星辰低頭凝視著她。
他們此時的距離是如此的近,近得她能夠聞到他身上清新的味道,能夠感受到他噴在自己臉上的溫熱氣息,還能看到映在他眼中那手足無措、麵紅耳赤的自己。
她按捺住自己如擂鼓一樣的心跳,佯裝冷漠地說:“歐星辰,我不是你的寵物,所以請你不要找我玩打一巴掌後給一顆糖的遊戲,我沒空陪你瞎折騰。”
歐星辰凝視著她,眼神溫柔得如同灑落的月光一樣,讓她不敢再直視他。
“我沒打算和你玩遊戲。”他說著,朝她伸出手。
梁昕薇往旁邊躲閃開來,蹙眉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話音未落,她便後退了幾步,快速轉過身準備離開。
然而她剛轉過身,一雙手便從她身後伸來,接著一個溫熱寬厚的胸膛貼上了她的後背。
伴隨著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歐星辰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昕薇,不要走。”
霎時間,被突然緊緊抱住的她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在他懷中僵直了身體,無法動彈。
“昕薇,對不起——因為我的幼稚,害得你受了那麽多委屈。”他用帶著愧疚的語氣輕聲說,“你說得對,我是一個不懂體貼、肆意傷害別人的人,所以我才會一直逼問你,卻從未認真向你表白過我的心意……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會不敢靠近我吧。”
聽到他這麽說,梁昕薇能夠預想到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可能會讓這難得平靜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於是她掙紮著,想要從他那使她心跳失衡、幾乎窒息的懷抱中逃開。
可是,他收緊了手臂,更加用力地把她摟在自己懷裏。
他用溫熱的唇親吻她潮濕的發絲,用如潺潺細流一樣的聲音輕柔地告訴她:“昕薇,我喜歡你。”
霎時,濕熱的霧氣蒙住了她因驚愕而瞪大的雙眼。
她顫聲哽咽地請求:“拜托你,告訴我,你隻是在開玩笑。”
“昕薇,我知道你也喜歡我,不然你不會在我撕碎了那張照片後,卻還那麽珍惜地將它重新黏好。”
她恍若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拚命地搖頭說道:“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這不是玩笑。”歐星辰歎息了一聲,繼續說,“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給你看,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我不要!”她驟然大叫,如同絕望的野獸般拚命掙紮,“我不要你的心,也不要你喜歡我!”
終於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她用雙手將他推開,像受了無盡委屈的孩子一樣,大聲哭泣著,衝他喊道:“為什麽你要這樣折磨我?我明明好不容易才從這場毫無未來的感情中抽身,你卻又將我拉進這深淵裏,讓我再也無法掙脫出來!算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說了!”
看到她的淚水若滂沱的雨水般落下,濺在腳邊的青草上,最終沒入泥土裏,歐星辰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一樣,痛得就要碎裂開來。
他緩步走到她的麵前,用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不忍再看到她那盈滿淚水的雙眼,他用寬大的手掌覆蓋住她的眼睛,然後以最虔誠的姿態,俯身親吻她的雙唇。
這個吻,溫柔得就像輕盈落下的花瓣,無需用力,便將她的哭泣聲埋藏起來。
女生被淚水浸濕的唇柔軟而濕潤,淚水苦澀的味道充盈在他的唇舌之間。
此時,月光輕輕灑落。
星星在天空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湖麵**漾著層層漣漪,泛出粼粼波光。
夜風輕柔地拂來。
月色下,草木在風中輕輕搖晃。
“昕薇。”
歐星辰輕輕念著她的名字,並在月光、星辰、湖水、輕風與草木的見證下,向她鄭重許諾——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手!”
深秋的中午。
陽光落在香榭麗街的法國梧桐樹上,穿透稀疏的枝葉,在地上投下點點光斑。
猶如巴掌一樣盛著絲絲縷縷陽光的梧桐樹葉落滿了地麵,像為這條繁華的街道穿上了一件夢幻的衣裳。
歐星辰用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美麗的秋景,忍耐著不去看正坐在他對麵的女生。
然而隻堅持了兩分鍾,他便因從未間斷過的刀叉和盤子碰撞發出的“吱吱”聲和狼吞虎咽時製造出的“吧嗒吧嗒”的聲音,按捺不住地轉過頭,一臉嫌棄地皺眉瞥了正在和餐盤中的牛排奮戰的美珍一眼,然後向身旁正衝他歉然地賠笑的梁昕薇說道:“你幹嗎要帶她過來?好好的約會氣氛都被破壞了。”
“你還敢說!”美珍把牛排咽進肚子裏,然後瞪著他說道,“要不是我今天不小心看到你發給昕薇的短信,我都不知道你把我最珍惜的朋友搶走了,還背著我偷偷交往好些天了!既然是天意要我知道你們私訂終身,我當然要順從天意,好好懲罰一下你們!”她說完便用叉子叉起一塊剛切好的牛排,送在嘴邊憤恨地撕咬著。
誰知她吃得過於著急,竟被嗆到了……
歐星辰看著對麵狼狽的女生,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用右手拿起盛著檸檬水的杯子,遞到美珍的麵前。
“喀喀,謝謝,喀喀……”美珍接過杯子,將檸檬水大口灌進嘴裏。
梁昕薇見狀,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就算是這樣,你也不需要吃得這麽急啊。”
“我怎麽可能不急?”美珍把空杯子放回桌上,清了清嗓子說,“這可是免費的午餐,當然要放開肚皮把它們都吃光!再說了,我要是吃得慢一點,估計會被人用眼神殺死吧,誰讓我當電燈泡呢。”
歐星辰滿意地點頭說道:“既然知道自己是電燈泡,那就識相點趕緊吃飽走人吧。”
“可是這滿桌的食物,我不想浪費!”
“我和昕薇會解決掉的。”
“但是……”美珍露出一個討好的燦爛笑容,“我還想要一個甜點。”
歐星辰沉默了一秒,才壓著嗓子低聲吼道:“已經點了這麽多東西還不夠,你是豬嗎?”
“喂,我警告你,你這可是人身攻擊哦!”美珍盯著已經氣得咬牙切齒的他,調侃道,“幹嗎這麽生氣啦?難道你是個小氣鬼,請女朋友的朋友吃點東西,就開始心疼錢了?”
“我不是心疼錢。”歐星辰深呼吸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我隻是不想有人霸占我和昕薇約會的時間而已。”
“獨占欲挺強的啊。”美珍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並笑嘻嘻地告訴他,“但是很可惜,因為對於昕薇來說,我可是比你還要重要的人哦!”
“你還挺自戀的嘛。”
“我這話當然不是隨便說的,因為我有項鏈為證!”
“女生之間的小禮物代表不了什麽,昕薇一直珍藏著我小時候的照片,那才是真正的愛的表現。”
兩人你來我往的幼稚爭論讓梁昕薇哭笑不得,她忍不住出聲勸道:“你們就不能友好一點把這頓午餐吃完嗎?”
話音剛落,美珍已經從衣領下掏出一根項鏈,朝歐星辰炫耀似的晃了晃,然後說:“這可不是什麽小禮物,而是昕薇的媽媽送給她的,她一直很珍惜的項鏈,但是她從很久以前就把它送給我了,這足以說明我在她心中的分量。”
歐星辰原本隻打算瞧一眼,隨後再諷刺她幾句,但他隻看了一眼,目光就定住了。因為那條銀白色的項鏈很眼熟,特別是那個中間鑲嵌了一顆小鑽石的翅膀形狀的吊墜,他更是印象深刻。
此時,鑽石在陽光下閃爍著如星光一樣的熠熠光芒。
透過光芒,他的眼前驟然浮現出多年前那個如被丟棄的花貓一樣髒兮兮的女孩,還有她那雙幹淨明亮的眼睛。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根項鏈,分明屬於他曾經承諾過會帶她回家,給她幸福的女孩——也就是他現在的妹妹瑞曼……雖然他在瑞曼來到歐家後,從未見她戴過,但她曾經告訴他,因為很重視這根項鏈,所以慎重地將它藏在了很隱秘的地方。
既然是這樣,為什麽美珍會有這根項鏈?而且還說這是昕薇送給她的呢?
帶著深深的疑惑,他皺眉問:“你怎麽會有這根項鏈?”
“哈哈!不敢相信昕薇會把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我吧!”美珍見他臉色凝重,以為他在嫉妒,於是更加得意地介紹起了項鏈的來曆,“其實八歲那年,我和昕薇在孤兒院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要這根項鏈了!不過據昕薇後來說,因為這根項鏈是她媽媽送給她的禮物,所以她特別珍惜它,珍惜到即便是被那些小孩子欺負,都不肯把項鏈交出來,後來甚至為了守護它,還想方設法逃出了孤兒院。直到後來,我們在學校重遇,當時我非常佩服她那年從孤兒院逃出來的勇氣,而在共同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我們終於成為患難與共的死黨,昕薇這才把她最珍視的項鏈送給了我。”
“你還好意思說……”梁昕薇無奈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那時候生了重病,為了鼓勵你戰勝病魔,我才舍不得把它送給你呢!這根項鏈是我媽媽自己設計的,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根,如果你敢弄丟,我可是會跟你絕交的哦!”
“知道啦!我這不是把它當寶貝一樣,天天戴著嘛!”
美珍的話音剛落,歐星辰便難以置信地說:“你們是不是弄錯什麽了……這根項鏈……怎麽可能是昕薇的?”
“不是昕薇的,那又是誰的啊?”美珍有些不快地說,“你可不要亂說哦。”
歐星辰沒有搭理美珍,而是轉頭看向正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的梁昕薇,然後向她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你說這根項鏈是獨一無二的,那我為什麽會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見過它?”
梁昕薇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他為什麽會提出這個問題。
她根本不知道,第一次與歐星辰相遇的時候,他便看到了她脖子上戴著的項鏈……
而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到了今天他仍然記得。
盡管她心中一直希望歐星辰能夠知道,她就是當初他幫助過的那個女孩,可是她已經向舅舅、舅媽承諾,不會揭露事實。
那麽現在,她又要如何掩飾這一切呢?
她惶然失措地扭過頭,不敢直視他探究地注視自己的雙眼。
但這個時候,美珍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隻是衝歐星辰翻著白眼罵道:“笨蛋,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因為昕薇就是你那個時候遇見的女孩啊!”
聽見美珍脫口說出真相,梁昕薇的臉霎時變得像紙一樣白。
而歐星辰則是難以置信地看了美珍一眼,然後激動不已地一把抓住梁昕薇冰涼的手,訝異地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她垂著頭,不敢看他,也不敢回答。
見他們的反應都十分奇怪,美珍莫名其妙地蹙起眉:“昕薇,你難道沒有跟歐星辰提起這件事情?”
麵對他們的問題,梁昕薇隻能以沉默應對。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自己在歐星辰家的地下室找到他十歲時的全家福,才發現他是你一直在尋找的人嗎?而且你當時還跟我說,雖然他現在脾氣暴躁,態度傲慢,但你還是想要把他變回以前那個溫暖的……呃……”說到這裏,美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才艱難地說出那個梁昕薇經常用來形容小時候的歐星辰的詞匯,“天使……嗎?”
歐星辰搖著頭,喃喃地說:“這怎麽可能?奶奶明明在七年前就通過私家偵探找到了那個女孩,也就是瑞曼。”
“不可能啦!”美珍擺手否定,然後問:“你見過她戴這根項鏈嗎?”
“沒有……但她說,她把項鏈藏起來了。”
“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美珍的話讓歐星辰陷入了沉思——
他曾經的確起過疑心。
那是昕薇弄壞了他的摩托車帽並逃跑之後的某一天,冤家路窄,他們在校園內重遇,他將她帶到堆放著廢棄體育用品的教室中,要求她在十個月內償還他的損失,然後用手機保存她的電話號碼,聽到她說自己叫“梁昕薇”的時候……
然而,當時他以為她隻是與記憶中那個女孩同名罷了。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她就是那個女孩。
難怪她會在被他從地下室救出來的那個夜晚,問他“你也會離開我嗎”。
難怪她會那麽珍惜他十歲時的全家福。
難怪她總是拒絕他的靠近……
原來她一直都在害怕她會再一次失去他!
恍然領悟一切的歐星辰更加懊悔之前對她做過的那些事情,牽著她的手微微用力握緊了,像是想把愧疚與憐惜之情通過互相觸碰的肌膚,傳遞到她的心中。
“昕薇,我一直都在遵守對你的承諾,奶奶要求我三年後再去找你,以此表明我並不是一時興起。後來我請奶奶雇私家偵探去找你,隻是不知道中間究竟出了什麽差錯,收養的人竟然變成了瑞曼……”
梁昕薇搖頭打斷他:“我知道,你曾經找過我,雖然最終弄錯了,但是從你對瑞曼的態度中,我能深刻地感受到你一直都在堅守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所以我從來沒有埋怨過你。”
梁昕薇體貼的話語撫慰著他充滿歉意的心,但同時又讓他有了新的疑問。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想起奶奶曾經叫她到書房中談話,以及那之後她躲避自己的奇怪行徑,歐星辰仿佛明白了什麽,胸腔中霎時似燃起了一團火,他用拳頭重重捶了一下桌麵,咬牙說道:“把所有事情弄成今天這個局麵的,難道是奶奶嗎?因為她不想讓我繼續找你,才隨便找了個人來欺騙我?所以奶奶才會在收養了瑞曼之後,把她送去國外讀書,因為她怕我會立刻發現瑞曼並不是你。”
她忽然發現再說下去便會失信,便又驟然停下,為難地看著他。
盡管她沒有將話說完,但歐星辰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麽,但是既然她不願說,他也就不強迫她回答。
而一直被晾在一旁聽他們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的美珍,直到現在才厘清一切,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因為明白梁昕薇這十年來所受的苦,美珍一聽說有人竟然冒用她的身份,享受了她應得的幸福,便立即怒火中燒地罵起來:“梁昕薇,你當自己是忍者神龜嗎?這樣的事情你都能隱瞞能忍耐,我真是服了你了!”
“美珍,你不懂,我不能隱瞞也得隱瞞,不能忍耐也得忍耐。”她低聲說,“因為,瑞曼是我的表妹。”
“你哪兒冒出來的表妹……”話說到一半,美珍突然噤聲,訝異地看著她,半晌才問:“就是你曾經說過的那個你沒有照看好,被騙子拐走了的表妹葉芷然?”
梁昕薇知道一切已經昭然若揭,於是隻能誠實地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美珍憤恨地說道:“你舅媽偷偷讓自己的女兒代替你在歐家過著公主一樣的生活也就算了,這些年竟然還那樣刻薄地對待你,她的臉皮可真厚!”
“美珍,舅媽已經知道錯了,你也知道,她現在已經對我很好了。”
說到這裏,梁昕薇反握住歐星辰的手,對他說道:“據我所知,瑞曼這些年來一直都很乖巧懂事,我看得出你和你奶奶都很喜歡她,所以不管她的初衷是什麽,她對你們好,給你們帶去快樂,這已經足夠彌補她原本的錯誤了。”
歐星辰皺眉問道:“昕薇,你難道不覺得委屈嗎?”
“當然會覺得委屈。”她不滿地嘟囔著。
隨即,她又露出燦爛的笑容,用如陽光下的泉水一樣清澈明亮的眼睛凝視著他,然後依偎在他懷中,用甜蜜的語氣告訴他:“不過現在已經不要緊了——因為,有你在我身邊啊!”
美珍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嚴肅地警告道:“歐星辰,昕薇就是這樣一個單純的傻丫頭,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歐星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有力的手臂將梁昕薇緊緊抱住。
“昕薇,我虧欠你已經太多,但是我仍舊會記得曾經對你的承諾,所以在以後的時光裏,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幸福。”
在她耳邊說出這番話時,他的眼睛裏閃過異常堅定的光芒。
梁昕薇感受著他那能夠熨燙她心靈的體溫,臉上綻開了如薔薇花般美麗的笑容。
“嗯!”她輕聲應道,彎成月牙形狀的眼睛裏流淌出如月色一樣皎潔無瑕的光芒。
在這幸福的時刻,他們絲毫沒有察覺,鄰桌的人正用手指按下錄音筆上的保存鍵,然後將錄音筆放入自己黑色風衣的口袋中,並把幾張鈔票放在餐桌上,然後如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走出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