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如果一開始能預見現在的狀況,那麽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我對你有一點動心,卻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麽一點點動心,一點點遲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我對你有一點動心,不知結果是悲傷還是喜。
有那麽一點點動心,一點點遲疑,害怕愛過以後還要失去。
難以抗拒。
一個陌生的十字路口。
盧心語正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她緩了緩神才接起,還沒開口,耳邊已經傳來哥哥低沉的聲音:“心語,我正在回家的路上,你回家了嗎?”
“嗯?”她的思緒亂糟糟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下午不是發短信說要去看一個生病的同學嗎?那你現在已經看完回家了嗎?”盧炫明很有耐心地細說了一遍。
“嗯,正在回家的路上。”盧心語終於反應過來。
“坐公交車還是地鐵?我應該會比你先到家哦。”
“哦,我……我走路。”因為她需要一點兒時間來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緒。
“走路?”盧炫明皺了皺眉頭,“果然是個傻丫頭,這麽冷的天,走路回家會感冒的吧?到時候傳染給我就不好了。”
“哥……”
“所以,還是我來接你吧。”盧炫明快速地打斷她的話,自顧自地說道,“把你的地址發到我的手機上,然後乖乖地站在原地等我。”
“不用了,哥。”
“敢說不用了試試看?”絕對霸道不講理的語氣,卻讓人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快點兒把地址發到我的手機上。好了,先這樣。”
隻過了一秒鍾,電話裏便傳來“嘟嘟”的忙音。盧心語怔怔地看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把地址發過去之後,將手機放回了口袋裏。
她站在路口,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心裏有些茫然。
突然很想見到哥哥,這樣華燈初上的夜晚,這樣人流如織的街頭,如果能和哥哥一起走就好了。
沒過一會兒,一輛熟悉的小車便停在了她的身邊。
下一秒,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盧炫明坐在車後座上朝她揮手,讓她趕緊上車。
盧心語隻覺得這一切像夢境一般,愣愣地站在那裏。
“怎麽了?凍傻了嗎?”盧炫明見她沒動,便迅速下了車,微笑地站在她麵前。
“哥……”盧心語喊了一聲,便撲進了他的懷裏。
哥哥的懷抱真的好暖和。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盧炫明有一瞬間的愣神,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然後伸出手環住了她,問道:“今天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因為頭埋在他質地很好的風衣裏,所以聲音顯得有些模糊。
“真的?”
“嗯。”她語調不明地應了一聲,“哥,我們今天走路回家吧。其實也不太冷,我們走路回家好不好?”
盧炫明下意識地環視了一下周圍,視線落在懷中的人身上,猶豫地問道:“可是這樣你真的不會感冒嗎?”
“有哥哥在,我怎麽會感冒?盧炫明可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哥哥。”她笑了一聲,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盧心語。”
“在。”盧心語很有底氣地回答道。
“你今天吃蜂蜜了嗎?”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
“沒有啊。”完全是肯定的語氣,還帶著一點兒俏皮的感覺。
“那為什麽嘴巴這麽甜?”
“有嗎?”
“當然。”
“啊,我們要快點兒走才行,不然等一下到家就晚了,要是爸爸媽媽生氣就慘了。”盧心語抬起頭,快速轉移了話題。
“原來你也會擔心到家晚了會惹爸媽生氣啊?”他好笑地看著她。
“當然會擔心啊。”盧心語抿唇答道。
“那幹嗎還要走路回去?”盧炫明挑了挑眉毛。
“因為很想和哥哥一起在這樣的夜晚走路回家啊。”盧心語定定地注視著他,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紅暈。
“那還愣著幹什麽?走吧,傻丫頭。”盧炫明淡淡的聲音裏透著明顯的寵溺。
“好。”盧心語點了點頭,“哥,我們什麽時候去摩天輪公園玩?還沒有和哥哥一起坐過摩天輪呢。”
其實那座公園並不叫摩天輪公園,具體叫什麽,她也記不太清了,隻因為有一座很大的摩天輪,所以她固執地稱它為摩天輪公園。
“摩天輪公園?”盧炫明疑惑地看著她,他怎麽不記得有這麽一個公園?
“就是那個有摩天輪的公園啊。”盧心語說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好。”
一旁負責接送他們的司機在車裏看傻了眼。這麽冷的天,放著好好的車不坐,偏偏要走路回家,真不知道少爺和小姐的心裏在想什麽。
璀璨的霓虹燈下,盧炫明拉著盧心語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而負責接送他們的司機則開著車緩緩地跟在他們身後。
走了一會兒,盧心語突然停了下來。
盧炫明不解地看著她,問道:“怎麽停下來了?不想走了嗎?”
“沒有。”
“那是為什麽?”
“我在懷念以前的日子啊。”盧心語看著他,語調悠然地說道,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的神色。
“以前?”盧炫明越發疑惑了。
“對啊。你看,以前每次走路回家的時候,爸爸都會背著我呢,那個時候真是好幸福啊。”看她說話的樣子,好像真的很懷念一樣。這讓盧炫明覺得好笑,要努力克製才能讓自己不笑出來。
見哥哥沒有說話,她心裏感到有點兒忐忑,問道:“哥,你怎麽不說話?”
“你想讓我說什麽?”
“呃……”盧心語頓時語塞。
“以後如果想讓我背你,可以直接說出來,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盧炫明說著,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這一下輪到盧心語不說話了,她的臉頰非常燙。
哥哥怎麽會看穿她的計劃?不過,就算看穿也不能說破吧,她畢竟是個女孩,臉皮很薄的。
“你怎麽知道我的計劃?”停了幾秒,這麽容易就被看穿了,她還是覺得有點兒不服氣。
“不要忘了,我的IQ可是很高的。”
“……”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上來吧。”盧炫明說完便彎下了腰。
“真的可以嗎?”盧心語有點兒不太確定。
“你今天怎麽這麽囉唆?”
“哦。”盧心語應了一聲,笑著跳上了他寬厚溫暖的背。
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跟在他們身後的司機,驚訝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夜風吹過,帶來一陣涼意。
盧炫明好看的嘴唇緊抿著,眉頭微微皺著。盧心語環著他的脖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這種難得的溫存。
此刻,夜色靜謐極了,為數不多的星星在漆黑的天幕上調皮地眨著眼睛,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
盧心語如瀑布般的長發順著她的肩膀傾瀉而下,她伸手撩了撩,然後將頭靠在盧炫明的肩上。盧炫明微不可察地怔了一下,幽深的眼眸中迸射出奇異的光芒。
“哥。”
“嗯?”
“你的背好暖。”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她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脖子上,讓他有些心神**漾。
“我不是在做夢吧?不過,如果這是夢的話,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傻瓜,這當然不是夢。”
“那你能不能唱首歌給我聽?哥哥的小提琴拉得那麽好,唱歌應該也會很好聽吧。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聽過哥哥唱歌呢,能唱給我聽嗎?”盧心語慢悠悠地說道,滿臉期待的樣子。
“唱歌?”盧炫明的音量猛地高了幾度。
“對啊。”盧心語在他的背上重重地點了點頭,“如果哥哥唱歌給我聽,我就相信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哦。”
“盧心語,你不要得寸進尺!”雖然是威脅和警告的語氣,可是聽上去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盧心語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努力想著可以說服哥哥的理由。
然而,盧炫明以為她沒有說話是生氣了,心裏有點兒不安。頓了頓,他決定豁出去了,說道:“我唱歌很難聽的,你確定要聽嗎?”
“要聽。”盧心語還沒有想到更好的理由來說服哥哥,他竟然主動答應了。
“等一下要是不好聽,不許說難聽,不許嘲笑我,不許跟你的同學提起這件事。”盧炫明跟她約法三章。
“哥哥的要求怎麽這麽多?”盧心語皺了皺眉頭。
“那你到底要不要聽?”
“當然要聽。”
“那你答不答應?”
“好吧。”
“那我開始了啊。”盧炫明開口之前還有意清了清嗓子。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過愛情
誰願意,有勇氣,不顧一切付出真心
你說的,不隻你,還包括我自己
該不該再繼續?該不該有回憶?讓愛一步一步靠近
我對你有一點動心,卻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麽一點點動心,一點點遲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我對你有一點動心,不知結果是悲傷還是喜
有那麽一點點動心,一點點遲疑,害怕愛過以後還要失去
難以抗拒
oh……
人最怕就是動了情
雖然不想不看,也不聽
卻陷入愛裏
……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過愛情。
也許應該放心,讓愛一步步靠近……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盧炫明選的歌讓盧心語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連身體都變得有些僵硬。
他的歌聲略微低沉,雖然不是很動聽,但是在這樣寒冷的冬夜,卻讓她覺得無比溫暖。
她抬頭看了一眼前麵的路,這一刻的車輛、人流、燈光聚在一起,顯得格外漂亮。
哥,這條路要是沒有盡頭該有多好。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大家都開始忙起來。
自從那天以後,唐楓和盧心語還是像往常一樣偶爾一起吃飯,一起討論某件有趣的事情,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然而連童蕊都感覺到了,他們之間似乎隔著一條說不清道不明的界線。
光陰流轉,一眨眼就放寒假了。
這天下午,路邊一家裝潢別致的咖啡廳裏,靠窗的座位上坐著兩個中年女子,一個裝扮雍容,另一個略顯質樸,稍帶了點兒俗氣。
透明的玻璃桌上,兩杯咖啡熱氣嫋嫋。
“沈賢玉,我等了這麽久,你還未履行你對我的承諾,你是不是故意的?”田英端起麵前的咖啡,輕啜了一口說道。
“反正你的目的是要錢,那麽我直接給你一筆錢不是更好?何必這麽麻煩呢?”沈賢玉睨視了田英一眼,修長的手指悠閑地搭在膝蓋上,模樣十分優雅。
“可是我一點兒都不覺得麻煩。”田英又啜了一口咖啡,語氣裏帶著一絲尖酸的味道,“如果你不盡快按照我的要求做,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想威脅我?”沈賢玉換了個姿勢,右手搭在了一邊的扶手上,仍然不失高貴的氣質。
“不,你錯了。”田英微笑著擺了擺手,“我是在表達我的觀點。”
“是嗎?”沈賢玉也跟著笑了笑,“那麽我也表達一下我的觀點。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不然以我現在的地位和實力,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是什麽難事。”
“你……”田英壓抑了多時的怒火終於爆發了,“沈賢玉,如果你不讓我好過,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你等著瞧好了!哼!”
說完,她提起包憤恨地走出了咖啡廳。
沈賢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緊握的手指終於鬆了鬆,臉上掠過一抹憂愁。
如果一開始就能預見現在的狀況,那麽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吧。
田英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推開門卻發現唐楓正低著頭在茶幾上專注地研究國外學校的資料。頓時,她隻覺得怒火中燒,連日來的陰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發泄口。
“你還在想出國的事嗎?”她用尖銳的聲音怒吼道。
唐楓聞聲,猛地回過神來,有一瞬間的錯愕,但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他隱藏了:“媽……”
“我不是說過不想讓你出國嗎?”田英臉上的怒氣更甚了。
“媽,我上次已經說過了,我會申請全額獎學金的,不會給您增添資金方麵的麻煩。而且前段時間關於留學的申請已經寄出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對麵媽媽的怒火,唐楓耐心地解釋道。
“我說了不允許就是不允許,你聽不懂嗎?”她的音量又提高了幾分,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很狂躁。
“媽,您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出國,到底是在擔心害怕什麽?”
“擔心害怕?”田英定定地看著他,“那你呢?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出國,其實根本不是為了幫我,而是想逃離我吧?”
“媽,難道在您的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唐楓眯了眯眼睛,隻覺得手指冰冷。大概心也冷吧,畢竟十指連著心呢。
“是。”田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點頭說“是”,其實她隻是擔心他出國了,自己一個人會很孤單。
“原來是這樣。”唐楓冷笑了一聲,“那您當初幹嗎要收養我呢?收養一個白眼狼應該很虧吧?”他低沉的聲音冷得徹骨。
“你……你怎麽會知道?”田英一下子驚呆了。他怎麽會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這一刻,她隻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寒意襲遍全身,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我怎麽會知道?您在乎這個嗎?”
“唐楓……”
“您其實根本就不在乎吧,您在意的隻是您現在多了一個幫您還債的工具!”
“啪!”
隨著聲音的響起,唐楓的左臉偏向了一邊,一個清晰的掌印躍然臉上。
然而,他隻怔愣了一秒鍾,便神色如常地轉過頭,視線對上了眼前這個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眼裏閃過一絲歉意。他其實並不是有意說這樣的話,完全是一時氣盛罷了。他想道歉,可是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
“你住口!”田英的胸口因為激動而不斷起伏,“既然你是這麽看我的,那麽幹脆回到你的親生父親身邊吧,這樣你就不用天天麵對一個阻礙你成長和發展的母親了。”
“你說什麽?親生父親?”這一刻,唐楓震驚得大腦一片空白。
田英看著他,立即住了嘴。
“你剛剛說我的親生父親?”唐楓目光如炬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好像很悲傷,又好像很生氣,臉上的神色一時辨不清。
田英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鎮定下來了:“是,你的親生父親。我想現在你去找他,他應該會和你相認吧。”
“他……他是誰?”唐楓的聲音極輕,有些顫抖。
“盧氏集團董事長盧一帆。”
“你說什麽?”
唐楓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沉溺在水裏一般。
“你還不知道吧?當年盧一帆的妻子沈賢玉本來是要把你領回家的,可是後來領走了她現在的女兒盧心語。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麽,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那您呢?當初心語被帶走的時候,我已經是您的兒子了。”
唐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田英,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你去哪裏?”
田英以為他現在就要去找盧一帆,語氣顯得很急切。
“我想我們都需要靜一靜。”
唐楓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連桌上的手機都沒有帶。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田英的心裏湧起一股涼意。
等她想起要追出去的時候,門外早已沒了唐楓的影子。隻有刺骨的寒風一陣一陣地吹在臉上,帶來一片疼痛。
唐楓很快找了一份寒假工,在一家西餐廳做服務生,還管吃住。
那天他出了家門之後,想找個可以讓他清淨的地方,最起碼不被別人打擾。在一個陌生的街角,一抬頭便看到旁邊的西餐廳招服務員,心下便有了主意,不想餐廳提供的條件正合他意。
原來車到山前還真的可以找到路。
看著餐桌旁一個個幸福的家庭,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不知道媽媽現在怎麽樣了,好幾天沒有回家,也沒有聯係她,她應該會著急吧?可是就算這樣,他暫時也不想回去,不想讓那裏的一切勾起他對往事的回想。
小時候,他是父母不要的孩子,長大了,他又是養母還債的工具。對於這樣的人生,他不知道是該抱怨還是該感恩……
另一邊,田英因為唐楓的事,一氣之下將手裏的資料寄去了盧氏集團。
沈賢玉,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寒假已經過了好幾天,盧心語和盧炫明一直待在家裏,這天終於想要出去活動一下,於是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去溜冰。盧氏夫婦都表示讚同,年輕人就應該朝氣蓬勃的。
吃過早餐後,他們出了門,和爸爸去公司的時間一致,因此盧一帆還特意讓司機繞了一段路送他們過去。
盧一帆到公司後,秘書便向他匯報,說一早就收到了一份快遞,已經放在他的桌子上了。他點了點頭,便進了辦公室。
推開門,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大大的快遞信件。他疑惑地皺了皺眉頭,將公文包放下後,順手打開了快件。隻是掃了一眼裏麵的內容,他的臉色就變得蒼白了。
他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抽了兩支煙,然後拿起電話吩咐了秘書一些日常事務,便起身出了公司大樓。
沈賢玉見才去公司不久的丈夫一臉陰沉地回來了,隻覺得疑惑不解。
“一帆,怎麽了?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關切地問道。
“你看看這個。”盧一帆說著,將一個快件摔在了身旁的玻璃茶幾上。
“這是什麽?”沈賢玉說著便伸手拆開,下一秒,手裏的紙張全數落在了地上。
“這裏麵說的都是真的嗎?心語是你一時私心才領回來的?”
“一帆……”
“我問你是不是真的?”
“是。”沈賢玉別開臉,不敢看他,後背生起一股涼意。
“我一直以為你賢惠善良,沒想到竟然也藏著一顆自私自利的心。”盧一帆的話像刀子一樣割著沈賢玉的心,她頓時淚如雨下。
“一帆,你聽我解釋。”
盧一帆定定地看著她,神色複雜,沒有接話。
“我當年也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這樣的事,後來慢慢想通了,也覺得懊悔,但是又不敢跟你說出真相,怕你生氣,更怕我們的感情受到影響。”
“你……”看到妻子這樣,盧一帆的語氣不自覺地軟了下來,隻是一時不知道該講什麽。
“其實我有一個炫明這樣優秀的兒子,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他也和我說過,根本沒有在意過將來公司的繼承權問題。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可以把藍佳儀的兒子領回來,我會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他。隻是,我不希望心語因為這件事受到傷害,畢竟她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
“賢玉……”
“一帆,對不起。”沈賢玉說著,眼淚越發洶湧了。
“唉……”盧一帆歎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她攬在懷裏,“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要不是我當年……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一帆。”沈賢玉在他的懷裏泣不成聲。
“我生氣隻是因為一時接受不了疼了這麽多年的女兒竟然不是自己的骨肉。”
“對不起,一帆。”沈賢玉此時隻有不停地道歉。
“不管怎麽樣,我要謝謝你,自從家裏有了心語這樣一個女兒,我覺得很幸福。”
“那藍佳儀的兒子要怎麽辦?”
“你真的願意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嗎?”
“嗯。”沈賢玉點了點頭。
“那麽,如果他願意,我們就把他帶回家來。不過,如果他在養父母家過得很好,不願意被打擾,就隨他去吧。”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在外人麵前高貴賢淑的沈賢玉,隻有在自己的丈夫麵前才會露出如此小女人的模樣。
“嗯。”
“謝謝你,一帆。”
唐楓一連好幾天都沒有消息,這讓田英很著急。她突然想起唐楓和盧心語走得很近,或許那丫頭會知道他在哪裏也說不定。
這麽一想,她便立即從唐楓的手機裏翻出盧心語的電話號碼,打電話約她出來見麵。
此時,盧心語和盧炫明一起溜完冰,換好鞋子準備回家,手機就響了。她愣了一會兒,接起來說道:“喂,你好!”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較為陌生的女聲,不記得在哪裏聽到過:“是盧心語吧?我是唐楓的媽媽。”
“哦,阿姨,您好!”盧心語應道,心裏疑惑著唐楓的媽媽怎麽會突然給自己打電話。
“我找你有點兒事,能見你一麵嗎?”
“好。”
掛斷電話之後,盧心語和盧炫明打了聲招呼,便按照田英在電話裏說的地址去赴約了。為了避免哥哥不必要的擔心,她隻說是同學找她有點兒事,讓他先回去。
沒多久,她來到了田英說的茶館,走進去一看,發現田英已經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子喝茶,前麵的桌子上擺著幾樣小點心。
她快步走過去說道:“阿姨,您好。”
“哦,來了啊,坐吧。”田英這才發現她,朝她點了點頭,招呼她坐下。
“謝謝阿姨。”盧心語坐定後,微笑地看著田英,發現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眼窩深陷,有點兒憔悴,“不知道阿姨找我有什麽事?”
“你這幾天看到唐楓了嗎?”田英停了幾秒,便開門見山問道。
“沒有啊,自從放寒假之後,我就一直待在家裏沒有出來。唐楓……他怎麽了?”盧心語有點兒遲疑地問道。
“他前幾天負氣出走了,手機也沒帶,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什麽?”盧心語皺了皺眉頭,唐楓的性格一向穩重,怎麽會做出負氣出走這種事呢?
盧心語驚訝的樣子落入田英的眼裏,她也沒有見過唐楓,希望一下子落空,她頓感失望。
“你真的沒有見過唐楓嗎?”田英不死心地再問了一遍。
“是的。”盧心語誠懇地點了點頭。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哥哥打來的。於是她向田英微笑了一下,便開心地接起電話:“哥。”
“我已經到家了,你同學的事還沒處理完嗎?”電話那頭,盧炫明問道。
“嗯。”盧心語應了一聲。
“那你大概什麽時候回家?需要我來接你嗎?”寵溺的語氣溢於言表。
“不用了,等一下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了。”盧心語笑了笑。
“好,那你小心點兒,等你回來吃晚飯。”
“嗯,謝謝哥。”盧心語說完便掛了電話,嘴角幸福的笑容未曾退去。
田英看在眼裏,隻覺得分外刺眼。憑什麽他們一家人就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自己卻要忍受生活的折磨?如今唯一的兒子也不理她了,要是他從此以後真的離她而去,那她該怎麽辦?
不過,她手裏的資料已經寄出去了,她正等著看一場好戲。
“你哥哥的電話?”
“是啊。”盧心語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被有錢人家帶有目的地領養,也可以過得這麽好,你的命真不錯呢。”田英笑著說道,聲音卻比先前冷了許多。
“您說什麽?”盧心語愣了一下,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有目的地領養?”
“對啊。”
“阿姨,您的話是什麽意思?”盧心語疑惑地問道,難道媽媽當初領養自己是有什麽目的嗎?
“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媽媽當初之所以領養你,而放棄了她真正要帶回家的孩子,是因為你不會對她兒子的財產繼承權產生威脅。她用你代替了她丈夫的私生子。”
“阿姨,您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盧心語忐忑地問道,或許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
“不明白嗎?那我從頭到尾給你講一遍好了。”田英調整了一下坐姿。
也不管盧心語答不答應,她就將盧氏夫婦先前的事從頭細細地說了一遍。對麵的盧心語隻是愣愣地坐著,指尖冰涼。
茶館裏明明開了暖氣,為什麽她會覺得這麽冷呢?
嗯,真是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