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的真相

Vol.1

“啊?”

“什麽?”

我和喬治幾乎同時發出驚愕的聲音。我們交疊的聲音,劇烈地激**後,消失在教堂純白的穹頂中。

神父他說什麽?

月……沙羅?哥哥不是叫星沙羅嗎?為什麽神父卻說他叫月沙羅呢?這麽說,沙羅真的不是我的哥哥!

我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中閃動著難以置信的驚恐神色。

沙羅之前所說所做的一切果然都是在騙我!他究竟是誰?為什麽我從昏迷中醒來,他就出現在我的身邊?

一切的一切太亂了,記憶像是撕碎的紙片隨狂風肆虐鋪天蓋地地席卷我的世界。

混亂層疊的疑問仿如一場凶猛的暴風雨般,迅速侵入我的大腦。大片大片灰色的晦暗徹底籠罩覆蓋我的雙眼,越來越多混亂的畫麵在我腦海的中央翻飛。

沙羅躲在火車站石柱後麵陰笑的臉,海城失蹤前留給我的最後心痛的微笑,還有凝光、明宏……

這些晦暗的記憶就如同恐怖的夢魘,用枯槁淒厲的手爪將我的大腦牢牢地在手中抓緊,用力,再用力,使勁握緊然後撕裂它!

“月碎,月碎你怎麽了?”喬治拚命地搖晃我的身體,他清亮的聲音穿透驚恐世界,把我從淒厲黑色的臆想中搖醒。

我豁然睜開眼,大口地喘著氣,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渾身冒著冷汗,身體居然莫名地劇烈顫抖著。

我抬起頭,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絲希望般,不顧一切衝到神父麵前,抓住他的手臂說:“神父,請您告訴我,月沙羅他到底是誰?是不是他害我失憶的?我的家人在哪裏?為什麽他會出現在我的身邊?我不記得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問到最後,我的聲音幾近嘶啞,我痛苦地抱住頭,睜著眼臉上布滿淚水。

“月碎,你不要這樣,神父他一定能幫你的。”喬治趕緊伸手扶住我,心疼的安慰聲傳入我的耳膜。

我仿佛渾身失去力氣般,一下子癱軟在喬治的胸口,眼睛卻依然牢牢地盯著神父不願離開。

“神的孩子,你不必驚慌,你已經回歸到主的懷抱。”

神父輕緩慈愛的聲音,漸漸地鬆弛了我擰成一團的緊張神經。

見我神色稍微恢複平和,神父繼續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我所認識的月沙羅,是一個好孩子。”

聽見神父這樣說,我和喬治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目光更加迷惑了。

“神父,請您繼續說下去。”喬治遲滯了一下,開口說。

神父望著我的眼神略顯疑惑,他彎了彎眉角,又繼續說下去。

“月碎,你的父母在你很小的時候,因為車禍去世了,是沙羅那孩子的父母好心地收養了你。你和沙羅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他是你的男朋友。你們曾經還一同走進這座教堂,虔誠地跪在主的十字架麵前,發誓要永遠相愛,一輩子相守在一起。”

聽見神父的話,我的心髒仿佛受到巨大的刺激,劇烈地收縮在一起。沙羅居然是我的男友?難怪他對我總是有那麽深的占有欲。我很難過,很害怕,但我想繼續聽下去,聽取任何一點兒關於我以前的事情。

我的身體沒有一絲氣力,靠在喬治的胸口,是從後背傳來的喬治的溫暖帶著力量的體溫支持著我,繼續聽神父講述從前的消失在我記憶中的事情。

“可是後來,你生病了,生了一種很嚴重的病,怎樣也醫治不好。沙羅那孩子從此像是失去了心智一般,發了瘋似的帶著你到處尋醫治病。可是你的病沒有一點兒起色。沙羅他很傷心,到最後他幾乎絕望。他每天都來這座教堂,從早到晚,一直跪在這裏為你祈禱。”

說到這裏,神父慢慢地轉過身抬起手,手指指向十字架前,一塊被陽光格外眷顧,照得溫暖的小小灰色地麵。

“他一直跪在這裏祈禱?”我的聲音仿佛是來自遠方的囈語。我不敢相信地望著那塊被擦得光潔的地麵,從地麵折射的星點白光,將我的雙眸刺得生疼。

怎麽可能,那個偏執又冷酷的沙羅他怎麽可能為我做這樣的事情?

“不過看來他的祈禱有作用,現在的你看起來氣色不錯。”神父的聲音繼續傳入我的耳中,但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

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渾沌,意識慢慢地陷入一陣白霧中。

我的雙眼無意識地看著那塊地方。陽光從教堂高懸的玻璃窗中灑落,聖潔的十字架倒影在地麵上泛起一圈淡淡的白光,強烈的視覺衝擊像是一道熾烈的光芒瞬間刺痛我的眼眸!

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雙手本能地拚命抓住自己的領口,我感覺自己就快不能呼吸。

“月碎,月碎,你怎麽了?你還好嗎?”這是喬治焦急的聲音。

“我……”我茫然地抬起頭,喬治的臉逐漸在我模糊的視線中清晰,“喬治,怎麽會這樣……沙羅他怎麽會是我的男朋友?”

“這……”喬治的神色一滯,他似乎也不知該怎樣回答我的問題。

的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出乎人的意料!

“月碎,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嗎?”神父似乎從我和喬治的對話中聽出我確實喪失了記憶,他緩緩地轉過身體,目光柔和地說,“這樣吧,我這裏有你以前的家的地址,我抄寫給你。也許你回到了過去熟悉的地方,能夠再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說完,神父轉身走向十字架下的講台,用黑色水筆寫下一行地址,又走到我們麵前,把紙條交給我。

“去吧,希望它對你有幫助。”

“謝謝您,神父。”喬治扶住失魂落魄的我,向神父道別後,一同走出教堂的大門。

Vol.2

重新回到陽光充沛的藍天下,我的心卻不能跟隨著流雲光明起來,心中反倒像是有片巨大的陰霾,沉重得令我喘不過氣來。

我失神地低著頭,心裏沉悶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月碎,你不要這樣。”喬治站在我的身邊,搖搖我的手臂說,“現在隻是找到了一點點線索,這並不代表所有真相。也許神父剛才說的話隻是他眼中看到的你和沙羅,或許現實中沙羅他並不是你的男朋友啊。”

“可是神父他真的認出我來了。而且他剛才說的話那樣真實,就好像真的曾經發生過一樣。”

“月碎,我們先不管剛才神父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喬治目光深邃地牽起我的雙手,“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去你以前的家,去尋找更多的線索來證明沙羅是誰。所以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信心。這一切都隻是剛剛開始,不是嗎?”

我低著頭,眼神飄忽地思考著喬治的話。他說的好像都是對的。我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抬起頭眼神憂鬱地輕聲問:“那如果是真的呢?沙羅他真的是我男朋友我該怎麽辦?”

如果是真的,我又要怎麽辦?喬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的力氣好像在剛才神父說出沙羅是我的男朋友時,就已經完全耗盡了。那個我最害怕、最想遠離的人,竟然曾經是我最親密最信任的人。我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這個刹那被顛覆了。

喬治凝視著我的目光忽然停頓了一下,隨即便緩緩地輕柔下來,那仿佛花瓣般柔軟的雙唇輕輕地說:“月碎,不論結局將會怎樣,你隻要相信,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

“你會一直站在我的身邊……”迎著喬治篤定的神情,我的嘴唇跟隨著微微蠕動起來,雙眸更像是融化在喬治春風般溫柔的眼神中。

“來吧,坐上車。我們在天黑前就找到全部答案,然後搭最後一班火車回去,給海城那家夥一個大大的驚喜,好不好?”

我望著他的目光停駐在半空中,腦中恍惚,有片刻的失神。但令我真正失神的不是他的話語,而是他映在陽光下的明媚的笑容。完美的弧度勾勒出淺淺的水晶般清澈的淺笑,就像是劃破我心中漆黑夜空的一道流星。

他就像衝破黑暗的英雄,帶領我走出悲劇的旋渦。

我迎著他的目光重新抬起頭,像是再次拾起遺失的信心般用力點點頭。

“好,我們現在就出發!”說完,我坐上自行車後座,雙手緊緊地抱住喬治的腰,“喬治,隻要有你在身邊,我什麽都不怕……”

自行車在波斯**田的淡淡芬芳中前行,我輕輕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這片溫暖的陽光中。

我以為我的聲音足夠輕,輕到喬治根本不可能發覺,但半晌的停滯後……

“傻瓜,我當然會在你身邊啊。”

“啊?你都聽見了?”

“嗯……”

自行車的雙輪繼續向前飛快地滾動著,溫暖的和風從我耳邊吹過,掠起我耳邊的發絲在波斯**的香氣中飛揚。陽光照在我們相擁的身體上,我的心開始慢慢融化在這片馥鬱自然的花海中。

漸漸地,太陽升到了中天。

喬治的自行車帶著我,經過問路、找路、迷路又繼續問路後,終於到達了地址中我曾經住過的家——一棟建造在海灘邊的白色牆麵柔黃色屋頂的小民宅。

“應該是這裏吧,看地址沒錯。”喬治看了一眼手中紙條上寫的地址,反複核對了幾遍銅製的門牌。

“我不記得了。”我站在他身邊眨眨眼,滿臉迷茫。

“月碎!你是星月碎沒錯吧?”就在我與喬治相望,都感到迷茫時,一個開朗的女生聲音突然從我們身後響起。

我驚訝地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紅色花格子大襯衫,下身穿著一條磨得很白很舊的牛仔褲,紮著馬尾的女孩,從我們身後不遠處的沙灘向我們跑來。

“沒錯吧?你是星月碎!你怎麽回來了?沙羅呢?月沙羅他跑去哪裏了?”紮著馬尾的女孩跑到我們麵前,手舞足蹈地接連不斷問著,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站在我身邊的喬治身上,她眨眨眼驚訝地問,“他是誰啊?難道月碎你跟沙羅分手了?交了新男朋友?”

“什麽?”她的話瞬間震驚了我,我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語速極為緩慢且驚愕地反問她,“你剛才的話,意思是,我和沙羅,真的是情侶?”

女孩震驚地看著我,漸漸地她的眼裏流露出濃濃的困惑。

“對啊,月碎,你難道不記得了?月沙羅他是你最愛的人啊!”

我像是站不穩般,突然向後跌了幾步,幸好身邊的喬治及時扶住了我。

“月碎,沒事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喬治……”我轉頭,痛苦地望著喬治。但他的眼神依然篤定而充滿力量。

喬治看了我一眼,轉眸向站在我們麵前,神情困惑的女孩望去,說:“小姐,我能請問,你真的認識月碎嗎?你和月碎、月沙羅之前是什麽關係?”

女孩像是怔了一下,很快抬起頭堅定地回答:“我當然認識月碎,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女孩的眼波一轉,手指指向旁邊的一棟屋子說,“還有,月碎是沙羅的女朋友,他們兩個從小感情就很好。”

像是為了證明,紮著馬尾的女孩一步走到我麵前,露出質疑的眼神問我:“月碎,你還記得嗎?就在你6歲那年的生日,你的爸爸媽媽遭遇車禍意外去世了,那天晚上你不停地哭,就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樣,誰安慰你都沒用,是沙羅他整夜陪在你身邊安慰你。他甚至還去求他爸爸媽媽收留你,過了幾天你真的被月伯父月伯母收養了。這些你都還記得吧?”

她的目光如炬,眼神中滾燙的質疑幾乎要將麵前的我燙傷。

我躲在喬治懷裏的身體不自覺地輕顫著,腦子裏卻一片空白。她說的這些我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她說的話竟然跟剛才神父說的話一模一樣,我知道,他們沒有在騙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見我隻是一直凝視著她,卻沒有說話,女孩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

“兩年前,沙羅的爸爸媽媽也去世了。從那時候開始,你和沙羅兩人就相依為命,所以你跟沙羅的感情真是好得一般人不能理解。你知道嗎?那是一種讓任何看見的人都會嫉妒的甜蜜。”她繼續緊緊地看著我,“可是後來你生病了,沙羅他就像瘋了一樣到處給你找醫生,他想治好你,到最後甚至每天跑到教堂裏,跪在十字架前祈禱。”

“教堂……”我的眼神驟然一縮,神父果然沒有騙我!

見我似乎有了一絲反應,女孩語氣更為強烈地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我們這些朋友都很想幫他的忙,可是我們卻隻能看著沙羅一點點瘦下去,什麽也幫不上。後來,大概就是在三個月前,沙羅他突然跟我們說,他要帶著你出去治病。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你已經病到隻能躺在**,依靠生理鹽水度日。沙羅他簡直就是瘋了,居然要帶這樣的你出去看病。但是我們還來不及阻止他,第二天他就帶著你消失了。從那天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你們兩人的消息。你們到底去了哪裏?沙羅他人呢?”

女孩的語氣像是質問,可是她的質問卻隻能得到一個空白的答案。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沙羅,沙羅他怎麽可能會是我的戀人?不可能!不可能!”

我痛苦地抱住頭,身體一點點滑落下去,仿佛要墜落到最冰冷的寒潭,讓徹骨的冰冷將我的血液一點點凍結。

就在這時,我的身邊有越來越多的鄰居走過來,他們停留在我的周圍,逐漸將我圍攏在他們的中間。混亂嘈雜的聲音,開始紛紛擾擾地不斷地湧進我的耳朵。

“真的是星月碎!她怎麽可能活著回來了?”

“她當時病得癱在**都快死了,病竟然真的治好了?真是奇跡!”

“對啊!可是月沙羅呢?不是月沙羅帶星月碎出去治病的嗎?”

“咦?星月碎身邊的男生是誰啊?難道月碎跟沙羅分手了嗎?”

“不可能!他們兩個感情這麽好,怎麽可能分手!”

……

他們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一些關於我或者是沙羅過去的事情。我被他們像是展覽品似的困在街道中央,他們或是高興,或是歡迎,或是猜疑的目光就像是一張密織的大網,將弱小的不堪一擊的我圍困在他們的中心。

我蹲在地上抱住頭,雙眼透過手指的細縫驚慌地看著四周。這些人的嘴巴不停地開開合合,喋喋不休地議論著,嘈雜的聲音像是尖銳的細針,深深地刺進我單薄的耳膜,我的目光開始變得越來越驚恐。

“我不要再聽了!我不要聽!不要!我不要!”終於,我再也受不了來自周圍的炙熱目光與紛亂輿論的壓迫,爆發似的大聲喊叫起來!

幸好,在我最驚惶無措的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仿佛天使的引導,穿透人群出現在我身邊。

“月碎,不要怕,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裏。”

喬治看見我抱著頭目光驚恐的樣子,立刻伸手抱起我,飛也似的衝破眼前的人牆,不顧一切地騎上車,帶著我飛快地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Vol.3

回到旅館時,天已經開始慢慢暗下來。

暗紅色的夕陽下,海水被染成橘紅色的,輕輕地拍擊著緋紅色的沙灘,映在旅館窗外的景色,真是美輪美奐。

我從回到房間起,就一直抱著雙膝坐在客房的窗戶前,目光癡癡地看著窗前的這片寧靜的海。仿佛隻有望著這樣安靜的景色,我的心才能夠稍許的平靜下來。

“月碎,你好點了嗎?”喬治從門外走進來,手裏拎著一袋水果。

我回過頭,微微地搖搖頭。

“我沒事了。”

“我剛才出去買了點蘋果,我削給你吃。”他邊說邊走到窗台前,把裝蘋果的袋子放在茶幾上,自己轉身從一旁的桌台上拿了把水果刀,又從袋子裏摸出一個蘋果,坐在我身邊開始一點點仔細地削起蘋果,“我還以為你會趁我出門買東西的時候,去洗手間洗把臉呢。”他突然轉頭,笑著對我說。

我抬頭,目光接觸到喬治的笑眸時,仿佛被凝固住。他那明媚的笑容,仿佛拂過春日原野的陣陣暖風,令我的心中湧出一股溫熱的泉水。

我微微一怔,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我……沒有啊。”

“不是說喜歡我,怎麽可以在喜歡的人麵前這麽邋遢呢?”

見我低下頭,臉頰逐漸泛起一絲紅暈,喬治唇邊的笑容沒有綻放得更加燦爛,他唇邊彎起的笑反而慢慢地定格褪去,他的眼神開始一點點黯淡下去。

“不過剛才看見你害怕成那樣,我卻站在一邊無能無力。月碎,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不能保護你。”

聽見喬治一點點低下去的聲音,我驚詫地抬起頭。

他在說什麽?喬治他想保護我?

我的心中掠過一陣莫名的悸動,我繼續抬頭看著喬治。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憂鬱,唇角無奈地彎了彎,手裏削蘋果的動作突然停下,把蘋果放到一邊。

“其實真正沒有勇氣的人是我吧。”喬治停頓了一下,像是吸足了很大一口氣,才繼續說,“一直沒有勇氣承認,自己早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在我驚愕的目光下,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嘴角浮起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一直以來我都不敢承認,不敢對你說,月碎,我很喜歡你;月碎,你不要接受海城的愛慕;你能一直留在我的身邊嗎?可是,我什麽都不敢說。”

窗外的流光清淺地逐漸流瀉在喬治瓷白的側臉上,將他絕美的五官描繪得如夢似幻。

我抬起頭,看著低頭深陷在憂鬱中的喬治。

喬治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一直以來,他喜歡的人都是我?

我張了張口,忽然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失去聲音般竟然忘記怎樣說話。我實在不敢相信,現在坐在我身邊的喬治,竟然在過去那樣長的一段時間裏,在心裏默默地隱藏了這麽多這麽深對我的愛。

原來,我們一直彼此喜歡著,卻誰也沒向彼此坦露過,哪怕是一絲絲的對於對方的愛慕。

我的眼眶逐漸濕潤,不受控製地站起身,緩緩地走到喬治的麵前。

我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麽多的勇氣,竟然不顧一切地張開手臂,含著淚水微笑著緊緊地抱住喬治。

他溫熱的呼吸透過我胸口單薄的衣衫,一陣陣沁入我的肌膚,我感覺到我的心髒中有一股劇烈的暖流正拚命地往上湧,巨大的幸福力量正在衝破我每一處關節,充滿我的全身。

隻是因為,喬治他……愛我。

喬治遲疑了一下,眼神迷離而癡戀地緩緩抬起頭,目光深情灼熱地望著我。

“月碎,你真的也……”

“嗯,我喜歡你!我一直喜歡的人都是你——喬治!”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我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勇氣正充滿我空****的胸腔。我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些話全部告訴他,我想告訴他我喜歡他,我一直一直愛的人都是他啊!

喬治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我,我感覺到他的呼吸似乎稍稍一滯,明亮清澈的瑩藍色眼眸中突然綻放出萬千光華。

我驚奇地望著他動人的表情,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下一秒,他的唇已經溫柔有力地覆了上來。

在接觸到他柔軟嘴唇的一瞬間,我隻感覺到時光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動,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下來,有一股溫柔的和風輕輕吹過我的心田。

他柔軟的嘴唇輕輕吮吸著我的唇,靈巧炙熱的舌尖吻過我口中的每一寸,那種溫柔的觸感撥動了我每一條纖細的血管,每一根敏感的神經。

這巨大的幸福感像一股奔湧的洪流,將我沉浮於洪流的中心;又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將我的心點燃,幾乎燒成灰燼。

我的雙眼漸漸迷離起來,呼吸逐漸地變得有些混亂急促,全身隱隱地泛起不同尋常的炙熱,連心髒也不禁劇烈地跳動,仿佛是要向外擴散那越來越沸騰的血液的溫度。

我與喬治瘋狂的愛,交織著溫柔與火熱的吻,讓我的思緒逐漸陷入一片模糊中。

我從來不知道接吻竟然可以如此的美妙,我閉上眼,世界竟然變成了一片五彩繽紛的花海,馥鬱清馨的花香輕輕縈繞入我的鼻中,我靜靜地呼吸一口,滿滿的竟都是幸福的味道。

可是,就在我感到幸福的刹那間,畫麵突然一轉!

我腦中的花海忽然被一陣邪風吹得瞬間消散,漫天飄零的花瓣變成一片片銀白的破碎的鏡子,鏡子的正麵反射著一段段支離破碎的記憶。

我看見了我昏倒後休息過的學校醫務室,明宏突然從門外走進來的畫麵。明宏俯下身吻上昏迷中的我,而後明宏看見突然睜開眼的我,表情變得越來越恐怖,像是不敢相信。

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熱,我開始控製不住那股怪異的熾熱的溫度。心髒像是被那滾燙的溫度熔開了一個洞一般,越來越多奇怪恐怖的畫麵從那個洞裏迫不及待地要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明宏怎麽會這麽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臆想中,甚至他還俯身吻上我?

正當我感覺越來越疑惑,快要承受不住那混亂的記憶,即將掙紮著大叫出聲時——

“嘭——”

一聲巨大的撞門聲,在我痛苦地睜開雙眼的刹那在我麵前響起。

“快放開他!”陰冷熟悉的聲音在房門被撞開的刹那同時響起。

我聞聲,立刻感覺到有股難以形容的冰冷懼意從腳心迅速的躥升,徹骨的寒意鑽進我每一寸骨髓中。

我渾身不自覺地劇烈顫抖起來,我慢慢抬起頭來,可就在雙眼觸及門邊的那一瞬間,我的全身就立刻被站在門外半邊身體陷在黑暗中的人影徹底冰封!

沙羅!

竟然是月沙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