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這都不算愛
從今天起，我會努力地去忘記過去，好好地珍惜眼前這個有些傻氣的男孩，我相信我能做到，而且能做得很好。
01
我坐在江辰的病床邊兒上，看著還在沉睡的他。來到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大都是外傷，沒有嚴重的內傷，所以沒什麽大礙，我這才放下心來，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不過還好我挺住了。
還在沉睡的江辰臉色還有些蒼白，眼角的地方有一塊很明顯的淤青。嘴角的血跡已經擦幹淨，剛才他大口吐血的樣子可真是嚇壞了我。
這件事情背後的始作俑者應該是汪羽然沒錯了，可是她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細算起來江辰也算她半個弟弟。
我悵然地坐在床邊看著他，安靜熟睡的他像一個睡王子。我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忍不住歎氣，如果沒有我他就不必吃這樣的苦了吧。
我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就那樣一直坐在病床邊看著他，等著他醒過來，然後昏昏沉沉地趴在床邊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抬頭看到他，他正對我虛弱地笑。
“你醒了。”我說。
“嗯，醒了有一會兒了，許顏歡，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睡覺的時候……”
“像睡美人嗎？”我打斷他的話問。
“會流口水。”他笑著說。
“江辰，你大爺的，你才流口水，虧我在你睡著的時候還誇獎你長得好看，你竟然就這麽回報我！你……”我好像說錯話了，我為什麽要說他好看？這些讓他小人得誌的話我怎麽可以說出來。
果然，他聽了我的話之後開始笑，礙於身體原因他一直憋著，整個臉都扭曲了：“許顏歡，原來已經愛我到這個地步了。”
“我才不愛你，你少自戀。”
“嘖嘖，你就承認吧，我知道你最愛的人就是我。”
陽光從窗子照進病房，暖洋洋的，我趴在他的身邊享受著陽光，享受著久違的安靜。
昨晚醫生為他檢查完之後我已經打過電話給唐欣瑤，如果查寢的話讓她幫我瞞一下，也讓她不要太為我擔心，我和江辰都很好。我剛打電話給她說我晚上可能不回去的時候她賊兮兮地問：“許顏歡，你今晚不是打算夜不歸宿和江辰去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吧。”
“我說唐欣瑤，你怎麽滿腦子都是猥瑣的思想，是不是你想跟我弟做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啊，所以你就猜測我和江辰，告訴你我和江辰可是十分純潔的。我和江辰目前為止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蜻蜓點水似的一個吻而已，比少女漫畫還要純。”我極為鄙視地說。
“許顏歡，你裝什麽純潔，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很多少女漫畫都是大尺度的嗎？”唐欣瑤說。
“嗬嗬，我看的沒你多我當然不知道。”我反唇相譏。
“得了，我不想跟你閑扯了，跟你鬥嘴還不如我和楚寧多發幾條短信，拜拜。”說著她的電話就掛斷了，幹脆得讓人發指。
掛掉電話，我的嘴角帶了笑意，難過的時候，遇到困難的時候有她在，能和她貧幾句嘴是最幸福的事情。
“許顏歡，你走神了。”江辰輕笑說。
“有嗎？我自己怎麽沒注意？你口渴嗎？我去給你買水喝。”他是個病人，實在不適合長時間陪我聊天，我起身準備去給他買點吃的。
“有點兒。”他點點頭，臉色依舊蒼白。
“嗯，那你等我。”我準備出門買點水和早餐，我走出病房的時候卻和一個人打了照麵。我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心髒揪了一下。
沈奕白？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他還扶著一個頭發花白的氣質老奶奶，老奶奶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散發出來的氣場是不怒自威。她僅僅是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就有些害怕。
“顏歡，你這是要幹嗎去？”沈奕白問我。
“江辰醒了我想去給他買點早餐。”我回答說，“這位是……”
“這是我外婆，外婆，這位是江辰的女朋友許顏歡。”沈奕白給我們互相介紹說。
聽到對方的身份之後我想要跟老人家問好，結果她看都沒看我一眼直接說：“我要去看江辰，扶我過去。”
“是，外婆。”沈奕白小心翼翼地扶著外婆進門。推開病房門，見到被繃帶纏著的江辰之後她轉頭冷冷地對身邊的沈奕白說：“你帶著許顏歡出去一下，我沒有叫你的話暫時不要進來。”
好有氣場，一時之間我的腳步都不知道該怎麽挪動了。
“我們走吧。”沈奕白說。
“哦，好。”
我跟著沈奕白走出醫院，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麽說話，我隻是跟在他身後默默地走著。
“顏歡，江辰為什麽會受傷？”沈奕白突然停下腳步，一直低著頭往前走的我直直地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我退後兩步揉著腦門反問他：“你是怎麽知道江辰受傷的事情的？”
聽到我這句話他陷入了沉默，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其實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我回答了，你比誰都清楚江辰是怎麽受傷的。”沈奕白的沉默驗證了我之前的猜測，“沈奕白，回去告訴汪羽然，如果她討厭我、恨我，那就讓她衝著我來，不要傷害我重要的人。”
“顏歡……對不起。”沈奕白低下頭愧疚地說，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過去了嗎？波動的心情告訴我，我還沒有放開。但是我答應了江辰，我一定會努力去忘記，好好地跟他在一起，這一次我不會食言。
“我們真的一定要這樣相處嗎？”沈奕白眉頭緊皺痛苦地問我。
我開始不知道眼前的沈奕白這是真情流露還是在做戲。我一直知道他是一個演技很厲害的人，就算是假裝戀愛他都足以以假亂真，這樣簡單的痛苦，又有幾分是真實的呢？
“許顏歡，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分手，那麽現在的你我會是什麽樣子。”沈奕白問我。
我轉過頭不看他的眼睛假裝冷漠地說：“我不喜歡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就回答這一個好嗎？隻要你回答了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這真是一件十分諷刺的事情，很久之前我一次酒醉後衝到他麵前，低眉斂目地問：“沈奕白，你愛我嗎？我隻想要這個問題的答案，你隻要說一句你不愛我，我會立刻離開，再也不打擾你的生活。”
其實那天我沒醉，我隻是借著酒意大聲說出了自己內心最想說出的話。無論如何我也沒有辦法相信過去三個月在我麵前的沈奕白不愛我，甚至是說，一點都沒愛過我。
當時他看著我，對我說：“許顏歡，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三個字直擊我的心髒，一時間令我無法呼吸。
怎麽會就這麽結束了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抬頭看著沈奕白的決絕，我知道不管我做什麽、問什麽，他都不會給我任何我想要的結果了。
當一個人不愛另一個人時，他就是可以這麽殘忍。
時光流轉，我們交換了身份，這一次他站在我麵前卑微地問我一個問題。
我給他的回答是：“沈奕白，我們再也沒有可能了。”
我知道他不滿意，滿意的是站在他身後的汪羽然。
“許顏歡，好久不見。”汪羽然笑著對我打招呼說。
“你好像很健忘，我們昨天剛見過。”我也笑。
“沈奕白，麻煩你離開，我想和汪羽然單獨談談。”我支開沈奕白，我仍舊沒辦法把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人聯係到一起，完全沒有辦法。
沈奕白點點頭離開，他走的時候背影格外蒼涼，而且似乎有那麽一點站不穩的感覺。
我收回目光直視汪羽然：“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因為看到你難過我就會開心啊。”汪羽然笑著說，但是嘴角的笑容分明沒有到達眼底。
我能看出她的不快樂，既然傷害別人並不快樂，為什麽又要這麽做？
“你真的開心嗎？”我又問。
“當然。”她的笑容一直未減，燦爛得讓我以為我剛才看到的她的不開心是錯覺。
“你瘋了嗎？如果你恨我，你可以來找我算賬，算計我身邊的人算什麽？江辰也是和你一起長大的，算是你半個弟弟，你這麽做難道不會覺得愧疚嗎？”我質問她。
“愧疚？早在我開始恨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忘記了這兩個字怎麽寫了。”她笑得更大聲，臉上沒有一點愧疚。
“為什麽？”我被這樣的汪羽然嚇到，我不明白，我認識的那個汪羽然是溫柔、安靜的，即使後來她跟沈奕白在一起，也絕對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瘋狂。
一陣風吹過，揚起她的黑發，就像我剛見她時候那樣，她站在床邊，窗外的風吹進來，揚起長發，她對我溫柔地笑，然後介紹自己：“你好，我叫汪羽然。”
曾經溫柔的笑現在已變成了冷笑，她森冷的笑容直達我心底，她說：“既然愛情和友情都沒有了，那麽……就都轉化成恨吧。隻有這樣才能活得更快樂。”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都是你嗎？”我反問。
“是誰又有什麽關係？我隻要記得我恨你就好了。許顏歡，別在我麵前擺出一副‘聖母’的嘴臉，那樣隻會讓我更恨你。”
“你……”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奕白走了過來，他麵色沉重地看著汪羽然問：“你既然找人打了江辰，為什麽還要讓外婆來看？”
“當然是想要看戲啊。”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差不多了，也許好戲就要上演了。”
沒過一會兒沈奕白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接通之後說：“是，您和江辰談完了嗎？好的……我在門口等您……”
電話掛斷，沈奕白一臉嚴肅，而汪羽然則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沒過一會兒江辰的外婆步履有些蹣跚地從醫院大門走了出來，沈奕白慌忙上前攙扶，而汪羽然也親熱地走上前挽住老人的胳膊說：“外婆，羽然好想您。”
剛才還十分嚴肅的老人立刻笑出聲來，她拍拍汪羽然的手說：“你這丫頭，這麽久也不去看外婆，你是不是打算等外婆死了再去看啊。”
“外婆肯定會長命百歲。”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中午到我那邊吃飯吧，我好久沒有跟你還有奕白一起吃飯了。唉，要是江辰沒受傷就好了，這小子最擅長活躍氣氛了。”
“對了外婆，我給你介紹，這是許顏歡，是江辰的女朋友。”汪羽然拉著我的手做出親密的樣子對老人家介紹說。
剛才還笑眯眯的老人立刻收起了笑容說：“嗯，我知道，剛才奕白介紹過。”
“那您一定不知道顏歡除了是江辰的女朋友之外還是奕白的前女友呢。”
聽到這個我轉頭看了沈奕白一眼，他皺眉等著汪羽然，眼神似乎是想要把她千刀萬剮。我開始相信江辰說的那句話，如果不是因為外婆喜歡，沈奕白肯定不會和汪羽然在一起。
也許他們以前是相愛的，但是任何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心機重重吧。
“我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感情世界，隻要你們喜歡就好。”老人家笑笑帶著汪羽然走到一輛看起來就很貴的車前麵，沈奕白迅速跑過去拉開車門，外婆抬頭掃了一眼沈奕白說，“你最近的臉色不太好，改天找張醫生幫你檢查下吧。”
“好的，外婆。”
他們三個坐車揚長而去，甚至連一句再見都不屑於對我這個外人說。
我轉身去買早點，買好回到病房時，唐欣瑤和許楚寧竟然都在病房裏，我吃驚地看著他們問：“你們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楚寧愛我呀。”江辰接過許楚寧遞過的水瓶不怕死地說。
“哦，難道你是想跟我分手然後投入我弟弟的懷抱？”說完這句，我看到許楚寧拿著水瓶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把瓶子給摔了。這孩子還是那麽的容易害羞。
“如果是這樣你打算怎麽辦？”江辰問。
“如果是這樣啊，”我攬著唐欣瑤的肩頭說，“我當然就撲向唐欣瑤的懷抱啊，其實我一直沒對你坦白，我的最愛是唐欣瑤。”
唐欣瑤在聽了我的話之後閃到許楚寧身邊說：“你們兩個打情罵俏不要拉我們兩個墊背，許顏歡，我再一次聲明，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的小瑤瑤，你真的這麽狠心嗎？”我瞪大眼睛略帶哭腔地問。
“小歡歡，我要告訴你，我真的就這麽狠心。所以，你滾蛋吧，不然我一定會用鉛球砸死你！”唐欣瑤威脅說。
“你這個壞人，竟然嚇唬我的小歡歡，寶貝，快到我的懷抱裏，讓哥保護你。”江辰張開手臂說。
“好哥哥……”我撲到江辰的懷抱，在倒下去的時候我偷偷用手指戳了一下他受傷的肋骨作為他調戲我的懲罰，看到他疼得五官都皺到一起，我努力忍住才沒有仰天大笑。
人這一生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有朋友和愛的人陪在身邊，愛情、友情、親情，我現在三樣都不缺，我已經覺得很滿足。
02
醫生說江辰的傷雖然都是外傷但還是要留院觀察幾天以防會有後遺症或者腦震**。這樣的台詞我已經聽過一次，再聽的時候我覺得沒什麽大事，就是普通的觀察而已。
下午的時候我幫江辰去買晚飯，結果在醫院門口我看到了那個女人。她著急地跟在醫生身後不停叫著自己老公的名字，而她的老公此刻正躺在**被送進急救室。
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切，覺得有些不太真實，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那個女人顯然也看到了我，她走到我麵前嘲諷地問：“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想看你爸爸是怎麽死的嗎？”
“你……”我不想跟她爭論，轉身就想離開。
她抓住我的胳膊說：“許顏歡，難道你就不擔心你爸爸嗎？”
我甩開她的手冷笑：“我為什麽要擔心？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要留給許楚寧來做才更有說服力嗎？從小到大，這個男人對我可一點都沒盡過當爸爸的責任。”
“嗬嗬……沒盡過當爸爸的責任？那你是不是還覺得他對楚寧盡職盡責是個好爸爸？”女人厲聲問。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女人，不明白她這句話的用意所在，我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這麽多年他不是一直待在楚寧身邊當個好爸爸？而我一直跟著外婆過著無父無母的生活？”
“沒錯，你是跟著外婆，但是這並不代表楚寧就有你爸爸完整的愛，因為你的存在，楚寧從小並沒有受過太多的寵愛，因為對你的虧欠，他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而楚寧……他能得到的僅僅是父母在身邊而已。”那個女人用怨憤的眼神瞪著我，裏麵有不甘也有嫉妒。
我不明白這份嫉妒從何而來，我更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許顏歡，你跟你外婆住了這麽多年，你真的以為你外婆的退休金可以讓你這麽自在的生活？你真以為你的那些舅舅們都那麽大方地幫你媽養女兒？那些錢都是你爸爸出的，他為了不讓你知道，他都是偷偷把給你的錢塞給你的舅舅們讓他們給你，然後還要塞一筆錢感謝他們的幫忙。這麽多年，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過著什麽樣的日子。”她的聲音有些提高，護士都忍不住過來提醒了一下，她才把聲音放低繼續說，“逢年過節他都要去看你，哪怕隻能偷偷看一眼他也會坐車過去，你的每一份禮物都是他精心挑選的，為此我跟他吵過、鬧過，我想要的不過是讓他能多疼愛楚寧一分，但是他依舊沒改變過，因為你，我的家庭從來沒有真正完整過！”
她的表情已變成淒然，我驚愕地看著她，這怎麽可能？她說這個男人愛我勝過許楚寧。她說他一直在默默看著我、守護我……她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麽要讓我的恨動搖？為什麽要讓我知道我這麽多年的恨其實是那麽的可笑？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我不應該告訴你的，我應該讓你繼續恨他，可是……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的丈夫，我即使不平、即使嫉妒，我也沒有辦法看著他在病痛中還要為了你傷神、難過……”
我不知道，這一切我都不知道，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這些，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他為了我做過的事情。
可是你為什麽，你為什麽做了這麽多不讓我知道？你為什麽一直都讓我活在對你的恨中？為什麽一直都讓我活在沒有爸爸的生活中？
我討厭你，我還是很討厭你！
我轉身跑回病房，江辰抬頭看了我一眼問：“你的臉色不好，顏歡，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事，我沒事。”我撲倒在江辰的懷裏大哭，我反複問著，“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顏歡，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你別哭，你不要嚇我。是不是汪羽然又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情？顏歡，你告訴我啊。”江辰拍打著我的後背緊張地問，“你告訴我好不好顏歡，到底怎麽了？”
我抬頭淚眼蒙矓地看著他說：“我沒事，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什麽事情？”
我把遇到那個女人的事情哽咽著從頭說了一遍，現在也隻有江辰能給我安慰，也隻有他能照亮我眼前的路。
他輕聲問：“顏歡，你是怎麽想的呢？你想見你爸爸嗎？你肯原諒他嗎？”
“我……我不知道。過去的很多年我都活在對他的恨中，我現在不知道怎麽去原諒，更不知道怎麽去接受。江辰，我真的不知道，我寧可那個女人告訴我，他從來沒有愛過我，他很後悔有我這個女兒，我也不想聽到這些。我不知道怎麽辦了，真的不知道。”
“我覺得你可以去見他一麵，也許所有的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他提議。
“會嗎？”我疑惑地看著他問，“這樣就真的能解開我心裏的疑惑嗎？這樣就真的能讓我不再難過嗎？”
“會的，相信我。不過在這之前最好問一下許楚寧，你爸爸到底是為什麽進的醫院。”他拿起電話撥打許楚寧的號碼，談了兩分鍾之後他對我說，“你爸爸心髒不太好，不過不是什麽絕症，你去看他的時候記得不要說刺激他的話。”
“楚寧現在在哪兒？”我問。
“他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你先等等，等他來了讓他帶你去見你爸爸。”
“江辰，謝謝你。”我由衷地說，我總以為他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現在看來他有些方麵比我成熟多了。
“你還跟我客氣什麽？顏歡，我很羨慕你，雖然你的父母離異，但是至少他們都在，不像我，子欲養而親不待。”
我從來沒有聽江辰提過他的家庭，上次去他家的時候我還有些奇怪為什麽他的家裏空****的，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開始我以為那兒隻是他們家的一處房產而已並沒有多想，現在想來可能不是這樣。
“我十歲的時候我爸媽在一次外出旅行的時候意外過世了，是外婆把我撫養長大。因為我從小失去父母，也因為媽媽的關係，外婆對我的疼愛比對其他兄弟姐妹的都要多，小時候因為這個我還被表姐欺負過。”他苦笑一下繼續說，“外婆在三年前就立好了遺囑，二姨為了再爭取，所以帶著全家人把事業重心搬回了C市，沈奕白也讀了C大，他和汪羽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原來是這樣嗎？”我苦笑，他們開始的時間是那麽的早，“這算是小說中常有的政治聯姻嗎？”
“也是有這種可能，畢竟汪羽然家裏條件十分不錯，而且她十分會討好外婆，”江辰接著說，“不過外婆比誰都清楚這種利益關係，她不會被小輩們耍得團團轉。誰在她麵前都無法造次。”
“你外婆真的很恐怖。”我感歎說。
“你也發現了？”他笑。
“當然，她上次來看你的時候我都被她嚇死了，她好像不怎麽喜歡我。”我省去了汪羽然挑撥離間的那段，直接說結果。
“這個你不用擔心，隻要我喜歡的外婆都會喜歡。她雖然老了，但是心裏跟明鏡似的，誰都別想在她麵前耍小聰明，汪羽然那點小心思怎麽可能騙得過外婆。許顏歡，你就乖乖等著畢業後嫁給我當少奶奶吧。”
“呸，誰要嫁給你，你還在試用期好嗎？”我翻了個白眼說。
“老板，為什麽你錄用我的時候沒有提試用期的事情，我要告你，說你壓榨勞工。”他委屈巴巴地看著我，配上他此刻蒼白的臉色，我真的有些不忍心。
不過我還是說：“那你可以辭職，我會賠償你三個月的工資當遣散費的。”
江辰：“我有過工資這種東西嗎？”
“當然有，”我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這不就是工資嗎？”
“老板，請把我打白工這段時間的工資都補償給我。”
“喂，你身上還有傷……呃……”
本來蜻蜓點水的一個吻被發展成了深吻，親過之後江辰氣喘籲籲地說：“許顏歡，為什麽你不會喘不過氣來？”
“沒看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我總不能告訴他說，我專門看書、看視頻研究過接吻吧，隻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江辰：“外婆常說一句話叫‘實踐出真知’，我決定了，我要多實驗幾次找到接吻小竅門，老板，為了員工能夠好好工作，我們繼續實踐吧。”
“你大爺的，滾蛋！”
03
許楚寧來了之後把我帶到了爸爸的病房之中。
那個女人不在，病房裏隻有我們三個人。
我看著病**躺著的他雙鬢已經斑白。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這麽多年過去，他和我記憶中的模樣已經有些出入。
“你……來了。”他虛弱地說。
我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姐，我先出去了，你和爸單獨談談。”許楚寧退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從父母離異開始，我對爸爸的概念就是一個我很討厭、十分討厭的男人，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站在他麵前和他心平氣和地說話。
我想過很多次如果我們在一個空間裏我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可能我會大罵他，可能我會冷暴力，可能根本不會有這種如果。
“歡歡，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他躺在病**虛弱地對我說。
“我已經聽那個女人說了，我很感謝你這麽多年來對我做的一切，但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你。”我誠實地說。
“我知道，爸爸不奢求你的原諒，爸爸隻希望……爸爸隻希望我們全家人能坐在一起吃個飯，你能……”他有些猶豫地看著我，目光近似乞求。
“一家人？媽媽、我、你還是許楚寧和他媽媽呢？”
這個一家人的概念讓我忍不住冷笑起來。
是不是人老了都開始天真了？
就算我能答應吃這頓飯，許楚寧的媽媽也會答應嗎？
一頓飯如果大家都吃不下，那還有什麽吃的意義？
“歡歡……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我們兩個，我們兩個一起吃好不好？爸爸已經很多年沒有跟你一起吃過飯了。”
麵對這樣的乞求我實在狠不下心拒絕，我點點頭：“好，時間、地點你來選吧，到時候讓楚寧通知我。如果沒什麽事情我先走了。”
“歡歡……你媽媽還好嗎？”他的聲音有些猶豫地問。
“我媽很好。”我回答說。
“那……那我……可以見她一麵嗎？”
“這個我不能做主，我問問媽媽吧。”
他提出見麵，我沒有辦法替媽媽做主。
也許，媽媽也想見他一麵，這麽多年的事情總要做一個了結的，不是嗎？
“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媽，她是那麽好的一個女人，我卻……”
“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呢？”我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再說道歉也於事無補。你的話我會帶到，媽媽會不會見你就看她了，我先走了。”
走出病房我大口呼吸著外麵的空氣。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我覺得自己像是壓抑了好多年。
我掏出手機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說：“媽，我今天見過那個男人了。”
“嗯，後來呢？”媽媽很淡然地問，語氣波瀾不驚。
“他說……他說想見你一麵，你……”雖然有些猶豫，我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媽媽的聲音再次從聽筒中傳出來說：“好。”
“媽……”
“歡歡，你放心，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媽媽也早已經看開，和他見一麵也好，就當是做一個了結吧。”
我自認我沒有媽媽的這份坦然，不過既然她答應了，那他們還是見一麵吧。
“怎麽了，心情好像不太好。”江辰走過來把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見過咱爸之後放開了嗎？”
我沒有注意到他的話中占我便宜的部分，轉頭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我剛見過楚寧，他說你出來了，我猜想你一定是想要透透氣，所以我就過來了。說吧，咱爸還好嗎？”
“江辰，那是我爸爸，和你無關。”我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
“有區別嗎？你爸不就是我爸爸嗎？”他賊笑。
我懶得和他去爭論這種問題，反正你爸、我爸都是早晚的事情。
我問他：“他說要見媽媽一麵，江辰，你告訴我，一個男人在傷害了一個女人這麽多年之後，他再見這個女人隻是想要道歉嗎？”
他從背後摟住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是不是道歉我也不知道，他會說什麽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江辰絕對不會拋棄許顏歡，我一定會和她在一起一輩子，永不分開。”
“江辰，謝謝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如果真的感謝我不如和我實踐一下怎樣？”
“實踐你大爺！”
自從上次之後這個色狼胚子總是找機會揩油。
“江辰，我告訴你，你再碰我我就讓唐欣瑤用鉛球砸死你！”我威脅說。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死不要臉地回答。
“喂！江辰，你要點臉好嗎？”
“要臉幹嗎？還要浪費水資源去洗。”
如果可能，我以後一定要寫一本書，書的名字就叫《我的男朋友哪有那麽純潔可愛》。
正當我們兩個在爭論的時候我又看到了汪羽然。
我突然感覺她就像是一隻陰魂不散的鬼，我走到哪兒她都知道得十分清楚。
比如現在，她站在我們麵前詭異地盯著我和江辰。
我忍不住毛骨悚然，下意識抓緊江辰的胳膊。
江辰拍拍我的手小聲說：“沒事的，一切有我。”
他笑意盈盈地跟汪羽然打招呼說：“羽然姐，好久不見，你這個時間出現在醫院不是來看我的吧。”
“不好意思，不是，我是陪奕白看病的。奕白最近的臉色不太好，我們過來讓張醫生給他做一個身體檢查。”汪羽然笑著說，“沒想到又遇到你們兩個打情罵俏了，還真是甜蜜呢。”
想到上次汪羽然說的那句話，我特別擔心她會再一次對江辰下手，我戒備地看著她，像一隻保護孩子的老母雞。
“許顏歡，你不用這麽緊張，為了外婆的身體我也絕對不會對江辰下第二次手，不過，”她的話鋒一轉，“說到外婆，她好像很不喜歡你呢。”
“這個就不用羽然姐擔心了，隻要是我喜歡的人外婆一定會很喜歡。”江辰笑著說，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挑戰汪羽然的底線。
汪羽然：“是嗎？我可不這麽看，畢竟許顏歡的身份很……微妙，沈奕白的前女友，你的現女友，嗬嗬。”
江辰：“說到身份微妙，羽然姐的身份不是更微妙嗎？”
汪羽然：“你什麽意思？”
江辰：“商業聯姻的棋子什麽的。”
汪羽然：“嗬嗬，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和奕白是真心相愛的。”
我覺得汪羽然這句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挑釁似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服氣，狠狠地瞪了回去。
江辰冷笑：“以前你們相愛我很清楚，現在你還敢說表哥愛你嗎？”
“你……”
沈奕白的出現打破了江辰和汪羽然之間的劍拔弩張。
我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總感覺每一次見沈奕白他的臉色就比上一次見更蒼白。
難道他真的生病了嗎？
“沈奕白……你沒事吧。”我有些擔心地問，“你的臉色很差。”
他扯動嘴角笑笑，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像是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氣，他說：“我沒事……咳咳……羽然，我們回去吧。”
“好不容易大家碰到一起，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什麽叫好不容易，我們四個人碰麵的機會多了去了，以前怎麽不見你說大家一起吃個飯？
怪不得江辰說她是一隻給雞拜年的黃鼠狼，她就沒有點好心。
相對汪羽然的心機我其實更加擔心沈奕白。
他的臉色那麽差，就連嘴唇也失去了顏色，說一句簡單的話都會氣喘籲籲還會咳嗽，他的身體真的……沒事嗎？
“羽然，我沒有胃口……還是改……”沈奕白走到她身邊說。
汪羽然：“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咱們走吧。”
沈奕白：“我真的沒有……”
沈奕白的話還沒說完汪羽然就像隻鬥雞一樣叫了起來，她看著沈奕白冷笑說：“沈奕白，你是不是心疼了？你是不是擔心這頓飯吃下來你的許顏歡會受委屈？所以你才一直阻止，所以你才會拒絕？”
沈奕白：“你說什麽胡話，就算心疼也是江辰去心疼，和我有什麽關係。”
“嗬嗬，和你有什麽關係？有什麽關係你比誰都清楚，別逼我把話說白。沈奕白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指望和許顏歡在一起了，就算她肯吃你這顆回頭草，我也絕對不允許你知道嗎？你的那些小心思不要以為我不明白，我隻是不點破不想撕破臉而已。”汪羽然的聲音越發尖銳。
我一言不發地看著發怒的汪羽然。
她雖然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但是為什麽我會看到她隱藏在犀利話語之後的難過和傷悲？
我終於明白，她是真的很愛很愛沈奕白。
那麽沈奕白呢？他也是那麽愛著汪羽然嗎？
“你……”沈奕白被她氣得差點沒站住，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形，“我跟你解釋過太多遍，我已經沒有力氣解釋了。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吧，我累了。”
丟下汪羽然，沈奕白一個人離開。
走到牆邊的時候他扶著牆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走。
汪羽然像看仇人一樣瞪著我，咬牙切齒。
“羽然姐，以前你做了那麽多事情我們一直沒有追究，如果你還敢傷害顏歡，我一定不會再心軟。”江辰擋在我麵前嚴肅地說，“我不允許任何傷害顏歡的人出現在我麵前，你懂了嗎？”
“嗬嗬，江辰，你這個傻瓜，你這麽對許顏歡，你問過她嗎，你問過她她愛的人究竟是不是你嗎？別傻了，我怕你被人賣了還傻嗬嗬地替人數錢呢。”
“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那就無關吧，我等著看你的結局，你一定會比我慘。哈哈哈……”汪羽然大笑著離開。
“江辰……我……”汪羽然的那句話擺明是在挑撥，她踩中了我和江辰之間的那根軟肋。
我想要解釋，江辰先製止了我：“你不用多說，我相信你。”
“為什麽……”我茫然地問。
“因為我是帥氣無邊、英俊瀟灑的江辰，我認準的女人一定是最值得相信的。”
我果然不能太高估江辰，我之前還期待他會說一兩句煽情的話，結果……
“謝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