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書再不朽 也磨成沙漏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的愛情會如此卑微，就像我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個叫“許顏歡”的女孩會變成她最討厭的樣子。
01
我一遍遍地對自己說，我不能放棄沈奕白。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分手，這樣的結束。
江辰指著我的鼻子歇斯底裏地吼我：“許顏歡，你是瘋子嗎？你覺得這樣真的能挽回沈奕白的心嗎？”
“能不能挽回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如果我不去挽回我就一定會後悔。”我回答說。
“許顏歡，你這個傻子，你知道沈奕白為什麽……”說到這兒他的話停住，“我告訴你，我很了解沈奕白，你不要再做夢了，他一旦決定就一定不會回頭的！你明白了嗎？”
沈奕白跟我分手的當天下午江辰就跑到學校找我。他把我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裏，讓我以後好好的。結果我卻告訴他，我不會放棄沈奕白。
“我不明白。”我像中魔了一樣說。
“你這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大傻瓜，沈奕白到底有什麽好？”他問我。
我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我隻知道自己放不下。”
放不下這個我暗戀了五年的男孩。
“放不下也要放！許顏歡，我比你了解他，你放手吧。”江辰拉著我的手，眼裏近似乞求，“放手吧。”
放手，說出來是這麽簡單的一個詞，做起來卻是那麽的難。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分開，你懂嗎？我不能接受！他連一個理由都沒給我就要跟我分開。”我像個瘋子一樣搖晃著江辰，眼淚鼻涕一起落下。
明明是一個美好的開始，為什麽就這麽結束了呢？
至少，你該給我一個理由不是嗎？
“你……”江辰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問，“分開就分開，不愛就不愛，這需要什麽理由嗎？許顏歡，你別再執迷不悟了。”
“為什麽會不愛呢？明明表白過啊。他也答應你會好好對我的啊，為什麽……”我喃喃地說著，我看到江辰的臉色越發陰暗，好像他隨時都有可能衝上來揍我一頓似的。
“許顏歡，你別瘋了！沒有沈奕白喜歡你，還有我啊！有我啊！我喜歡你呀！”江辰對著我大吼。
“為什麽？”我愣愣地問她。
“許顏歡，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以前我總是會和楚寧到你的城市去找你，開始的時候我十分討厭你，討厭你那樣對楚寧，可是後來我發現，其實你每次轉身的時候，你比楚寧更難過。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次偷偷跟蹤過你，我看著你轉身離開，看著你像個遊魂一樣遊**，我也看到你蹲在角落裏無助得像個孩子。你想哭，可是你發現自己已經流不出眼淚。那個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守護這個女孩子，一定一定。所以即使在楚寧不去找你的日子裏，我也經常會坐車過去，我隻要遠遠地看著你就好。”江辰仿佛陷入了回憶，對我說著每一個細節。我從來都不曾知道，原來在我喜歡沈奕白的日子裏，有一個男孩這樣地愛著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喃喃地說。
“許顏歡，我不要求你現在答應我，我隻希望你能忘掉過去。你還記得我給你唱的那首歌嗎？那個時候你一直在重複那句‘用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可是我想告訴你的卻是‘放開了拳頭反而更自由，還好我有，我下一首情歌’，沈奕白不是你的終點，你還有你的下一首情歌，你知道嗎？”
我苦笑：“大道理我都懂，但是‘懂’並不代表我能做到。我想過我和沈奕白可能不會天長地久，但是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結束。”
“你怎麽這麽固執？”他再次衝著我大吼。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做主，我隻想告訴你，我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對不起，江辰。”說完這句對不起，我轉身離開，就像我對他說的那樣，我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後來我才知道，年少的時候我們曾篤定地說過很多次絕對，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的無知。
分手後的第三天，我收拾好心情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嶄新的許顏歡。學校裏的人都在議論，大家都好奇為什麽許顏歡會這麽快地走出情傷。
可是後來他們就換了一個話題，他們說許顏歡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有沈奕白的每一個地方，他去話劇社我就會去話劇社，他出校門吃飯我就去他在的地方吃飯，說句玩笑話，GPS都不會有我這麽準的定位。
每次我都是在距離他最近的位置默默看著他，他似乎是想把我當一個陌生人來看，但是事情的結果往往是他受不了後離開。
我會找陸琰幫忙溜進男生寢室幫沈奕白收拾寢室，幫他洗衣服。我會找學長幫忙，在沈奕白出現的地方為他準備好一切所需，我也會在他吃飯的時候點一盤他最愛的菜送給他。
唐欣瑤和汪羽然還有江辰、許楚寧的所有勸解我都聽不進去，我的心裏隻有一句話，我一定要挽回沈奕白。
這天我跟著他去距離學校很遠的一個餐廳，那兒很高檔，隨便一個菜都三位數，我隻能點一杯水坐在距離他所在的包廂最近的位置等待他出來。
過了兩個小時，他終於出來了，看到我在那兒，他也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然後離開。我們坐上同一輛公交車回學校，然後在路上遭遇了上次攔截我的那群人，他們當中帶頭的還是叼著煙的那個小黃毛。
“嘿，許顏歡，我們好久不見。”叼煙黃毛笑嘻嘻地對我打招呼說。
“請你們讓開。”我冷冷地說。
“放心，我們這次不是攔你的，而是攔沈奕白的。嘿嘿，”黃毛抽出一根煙遞給沈奕白，沈奕白冷哼了一聲沒有接。
黃毛冷笑說：“沈奕白，你還是給臉不要臉，那我也就不客套了，兄弟們，給我上。”
他身後的三個人圍了上來，我衝到沈奕白麵前擋住他們說：“你們不準傷害他。”
“不傷害他就傷害你嗎？”黃毛走到我麵前，揚手就給了我一巴掌，“嘖嘖，這臉還挺嫩，輕輕一拍就是一個紅印子。”
我轉頭看了一眼沈奕白，他看了我一眼對那群人說：“你們想攔的是我，放許顏歡走。”
黃毛冷笑：“哥改變主意了，不堵你了。”
一揚手又是一巴掌，我感覺我的臉像火燒一樣，我以為沈奕白會幫我擋住這一巴掌，結果是我多想了。沈奕白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他真的不愛我了吧。
沒有英雄救美，也沒有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之類的救援，我看著眼前的人，知道這一次在劫難逃。
沈奕白淡定地說：“都回去吧，告訴她，這樣的遊戲玩一次就好，玩多了就讓人厭煩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我記起上次這群人攔著我和許楚寧的時候江辰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們似乎都認識找這群人來的那個背後的人。
“真沒勁，以後這樣的黑臉小爺還不當了。”帶頭的人訕訕地帶著幾個小嘍囉離開。
沈奕白冷聲問我：“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我知道我的臉現在已經腫得像個豬頭。
“回去敷一下臉，他們不會再來了，我先走了。”
“沈奕白，你就這樣走了？你沒有話想對我說嗎？”我叫住他問。
“你想讓我對你說什麽呢？”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我說。
“這些人是那個女孩叫來的吧，就是和你接吻的那個。上次江辰也說認識她，那她……”那個名字在嘴邊我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我不相信她會是這樣的人，一點都不相信，“他們這兩次的目標都是我，對嗎？”
“你別想太多，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沈奕白！”眼看他又要離開，我大叫他的名字，“沈奕白，我們真的就這麽結束了嗎？你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沒有愛過我嗎？我真的隻是你遊戲裏的玩具嗎？”
夜很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隻聽到他清冷地說：“許顏歡，我沒愛過你。”
我的世界瞬間崩塌了，就算外人說再多遍我也不願相信的話現在從他的嘴裏說了出來。
“你沒愛過我？哈？你沒愛過我？沈奕白，這是真的嗎？我不相信！你明明跟江辰承諾過你會好好對我的，你現在告訴我你沒愛過我？”我大聲質問。
“你聽到我們那天的對話了？”沈奕白問。
我點點頭：“所以沈奕白，你告訴我實話好嗎？不管以前你做過什麽，我都可以不介意，和女生去看你外婆也好，接吻也好，我統統都可以不介意，隻要你別離開我。你不喜歡我哪一點我都可以改，隻要不分開，就當我求你好不好？”
唐欣瑤說，為了沈奕白，我不停地在委曲求全作踐自己。
我也想過要大度一點，可是我做不到，我們總是會放棄自尊，放下身段去委曲求全，可是我不知道我求來的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許顏歡，你別這樣。”他的聲音軟了下來，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有了希望。
“我就這樣，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跟你分開。”
他像上次一樣把我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然後把我從他的懷抱推離，他再一次對我說：“許顏歡，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們真的結束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像個潑婦一樣瘋狂地衝到他的身邊，然後一次次被他推開。
我的世界在他的一次次推開之後天旋地轉了，我一定是受刺激太深，所以……我才會在他的臉上看到擔憂吧。
“許顏歡，你怎麽了？許顏歡。”
沈奕白，是你在叫我的名字嗎？
也許這一次還是錯覺吧，你說我們結束了，你怎麽會為我擔心呢？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想放棄啊。
如果這一次的昏迷是永遠就好了，那以後許顏歡就再也不會纏著沈奕白了。如果我還會醒過來，那沈奕白，我依舊不會放棄你。
我中了一種叫“沈奕白”的毒，此毒無解。
02
我醒來的時候病房漆黑一片，周圍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不用問我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在醫院的病房裏。最近一直在跟著沈奕白跑也沒怎麽吃過東西，暈倒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想要尋找沈奕白的身影，病房裏空****的一個人都沒有。我匆忙下床拖著沉重的身體到處尋找，問過幾個護士之後，最後一個人告訴我說：“剛才好像看到一個帥氣的男生往樓梯間走去了。”說完這句她不忘又補了一句說，“他身邊還帶著一個漂亮的女孩。”
我笑笑說：“謝謝，我知道了。”
我的心有些緊張，那個被他帶走的女孩會是和他接吻的那個女孩嗎？會是……汪羽然嗎？
腦子中早已經把所有事情聯想起來，最初他們相見時候的表情，我發現汪羽然坐上沈奕白的車，以及彈吉他那次。
我帶著忐忑走向樓梯間，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聽到沈奕白的吼聲，他說：“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已經和許顏歡分手了你還要怎樣？為什麽非要找一群人去攔路？你這麽做有意思嗎？許顏歡到底做了什麽，你非要做到這個樣子？上次也是你找人動手，所以許楚寧才進醫院的吧。”
“是又怎樣？”汪羽然說，“我說過，你是我的，一定是我的，誰都搶不走。你和許顏歡玩玩感情遊戲我不介意，但是最終，你一定要回到我的身邊，我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沈奕白：“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許顏歡不也是你的朋友嗎？”
汪羽然：“朋友？她的朋友隻有唐欣瑤，哪裏有我汪羽然。沈奕白，我希望你清楚地記得你對我的承諾，還有對你父母的承諾。如果你忘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
沈奕白：“我沒忘。”
汪羽然：“沒忘最好，現在你也和許顏歡分手了，那就好好地跟我在一起吧。即使外人不明白狀況說我是小三我也不會介意，但是如果你想要去跟她玩什麽曖昧，我就會很介意。我不確定我會不會做出什麽讓你後悔終生的事情。我想你明白的，對你來說有很多東西比感情都要重要。”
沈奕白：“我明白。”
汪羽然：“這才是我愛的沈奕白，我相信你愛的人也是我對嗎？”
沈奕白：“以前是。”
汪羽然：“嗬嗬，以後……也會是。”
他們接下來的對話我沒有聽清，我隻知道我是個傻瓜，一個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傻瓜。
“顏歡，你怎麽在這兒？”唐欣瑤和江辰還有許楚寧跑到我麵前，唐欣瑤擔憂地看著我，“你沒什麽事吧，我聽說你暈倒了，可嚇死我了。”
“你們……”
“我知道楚寧會擔心所以給他打了電話，怎麽樣，你沒事吧。”
還沒有等到我回答唐欣瑤的問題，樓梯間的兩個人已經聽到了我們的聲音推門出來，沈奕白的表情有些僵硬，而汪羽然卸去了平時的溫柔，臉上盡是得意。
“汪羽然？你怎麽會在這裏？”唐欣瑤吃驚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再看看我，“顏歡，你不要告訴我沈奕白劈腿的對象就是汪羽然。”
“劈腿？算不上吧，一直以來奕白的女朋友隻有我，他之所以和許顏歡在一起隻是因為好玩而已，現在玩夠了也就回到我身邊了。你們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也不找個鏡子照照自己是什麽德行。”汪羽然不屑地說。
“你大爺的，我要揍死你！”唐欣瑤張牙舞爪地衝向汪羽然，沈奕白一個閃身擋在了她的前麵，唐欣瑤大喊，“你大爺的沈奕白，你給我滾開，我們的賬慢慢再算，我今天一定要揍死汪羽然，你們不要攔著我，我一定要揍她。不要攔著我。”
許楚寧和江辰怕唐欣瑤真的動手，兩個人架住了唐欣瑤，她隻能張牙舞爪卻沒有辦法近汪羽然的身。許楚寧說：“欣瑤，你冷靜一點，你現在打她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萬一鬧大了，你還要記大過。”
“我不管，我一定要揍她，揍這個不要臉的！”唐欣瑤大喊。
一個護士走過來沒好氣地對我們說：“這裏是醫院，你們都安靜一點，不然我要找保安把你們請出去了。”
“欣瑤，算了，你打她也無濟於事。”我勸阻唐欣瑤說。
“你……唉，你們兩個鬆開我，放心，我絕對不會動手。”聽到唐欣瑤這樣的保證，江辰和許楚寧交換了個眼色之後放開了她。
“唐欣瑤，就你這火爆脾氣以後一定會吃虧，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汪羽然冷笑說，“還有許顏歡，你但凡是要點臉以後就別纏著沈奕白了。”
我看著沈奕白，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問他：“這就是你給我的最後一擊是嗎？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沈奕白你真的對不起我，你知道嗎？”
沈奕白：“我……”
“朋友？許顏歡，你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嗎？我們什麽時候是朋友過？你的朋友從頭到尾就隻有唐欣瑤不是嗎？”汪羽然冷笑，“我還真是不明白，像你這種被父母拋棄過的人，怎麽還會這麽天真？天真得可笑。”
說完這句汪羽然拉著沈奕白從我的麵前離開，他們十指緊扣，他們並肩而立，我這個曾經的女朋友徹底成了過去式。
我說過我絕對不會放手，但這一次是不得不放手了。
這是一條滿是疼痛的分割線，這條線的一端是我對沈奕白的愛，另一端是我不知道何時才會做到的遺忘。
我轉頭看著唐欣瑤，眼淚止不住一滴滴落下，我問她：“我是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她心痛地抱著我，我能感覺到她的眼淚落在我的肩頭，她說：“許顏歡，我不準你這麽說自己，你是我唐欣瑤的朋友，即使全世界都是傻瓜，你也不會是。如果你覺得難過，我會豁出一切讓你開心起來。如果你覺得孤單，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唐欣瑤，謝謝你。”這是我第一次對她矯情地說謝謝，感謝一路上她都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嗎？”我對唐欣瑤說。
“嗯，你說。”
“不管怎樣，你和楚寧都不要再去找沈奕白和汪羽然的麻煩了，知道了嗎？”我不想他們受傷，剛剛汪羽然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森冷，如果以後她真的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我隻希望受傷的人是我，不會是其他人。
“你……”唐欣瑤歎氣，“我答應你。”
03
一切都揭開之後，汪羽然搬出了我們的寢室，她回來收拾東西的時候唐欣瑤正好去幫我買飯了，寢室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假裝沒有看到她，在**看小說，而她顯然不想這麽輕易地放過我。
她抬頭看著**的我冷笑說：“許顏歡，聽說你幾天沒上課了，你打算這麽自暴自棄嗎？”
我沒有理會她，繼續看著我的小說。
“嗬，要不我跟你說點你感興趣的事情怎麽樣？比如沈奕白為什麽會和你在一起。”她的話裏帶著笑意，也帶著一個成功者該有的自豪感。
聽到“沈奕白”三個字，我還是轉過了頭，我看著她的笑臉，內心疼痛難忍。
“你知道我和沈奕白的關係嗎？”她問。
我沒有回答。
“小時候雙方家長開玩笑給我們定過娃娃親，後來他們家去另一個城市發展，我們的聯係就少了。再後來他回到C市，兩家長輩尤其是他的外婆十分希望我們能夠在一起，然後我們就戀愛了。如果事情是這樣，也許你會覺得有些自豪感，畢竟我們兩個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包辦婚姻’一樣。可是事實是，我們是十分相愛的。我們曾經對彼此許諾過天長地久。”
她停了一下繼續說，“我剛到C大的時候見到有很多女生喜歡他。我不想剛來就出風頭所以我們就低調處理了彼此的關係沒有公開。後來我認識你，你對沈奕白的追求讓我覺得很好玩，而且也很有利用價值，於是我攛掇著江辰和沈奕白打了一個賭，賭的內容就是沈奕白接受你的表白，然後你們交往三個月，這三個月之內江辰可以在不告訴你事情真相的情況下幹擾你們，如果你們能堅持交往三個月，就是沈奕白贏。如果你們在三個月之內分手，就是江辰贏。我和沈奕白接吻那天，就是三月之期的最後一天，我們……贏了。”
“賭注是什麽？”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都不重要了不是嗎？事情的結果就是，我和沈奕白贏了。哈哈……”
她是在告訴我，我輸得都多麽淒涼嗎？我緊握著拳頭隱忍自己的憤怒問她：“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和江辰反目嗎？”
她的眼神有些閃爍，她看著我笑著說：“就當是我最後的良心吧，其實江辰在知道我們打賭的對象是你之後就後悔了，他知道你執迷不悟之後，就試圖讓沈奕白不要離開你，他啊，就是那麽一個傻瓜。”
“汪羽然，你怎麽會在這兒，快給我滾。”買飯回來的唐欣瑤看到汪羽然咬牙切齒地說，“你快走，不然我就動手了。”
“哼，粗魯的傻瓜。”汪羽然高傲地拉著行李箱離開寢室。
我的所有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汪羽然的話像是千百根刺直直地插在我的胸口讓我喘不過氣。
這真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不是嗎？
打賭對象？我沒有想到我許顏歡有一天也會和這種東西扯上關係，而且被它們所傷。
“顏歡，你沒事吧。”唐欣瑤問。
我搖搖頭：“我沒事。”
“沒事就好，楚寧約了我吃晚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看到唐欣瑤期待的眼神我沒有辦法拒絕隻得點頭答應，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了一句：“江辰也會去，你確定沒問題嗎？”
江辰？
那天在醫院看到汪羽然和沈奕白離開之後我把江辰大罵了一頓，我覺得他一定是知道一些事情故意不告訴我，故意讓我出糗。人在難過的時候總會下意識把自己的負麵情緒轉嫁給別人，然後說出一些十分傷人的話。
距離那件事情過去已經有三天了，以前每天都會發好多短信給我的江辰三天內沒有給我發一條短信。我想了想還是點頭：“沒事，我會去，剛好我也有話要對他說。”
“嗯，那你今天下午去上課嗎？”她又問。
“去，我已經請了好幾天假了，再不去年底就要掛科了吧。”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給她看，這幾天為了照顧我她都瘦了一圈了，臉色也一直不怎麽好看。她有些擔心我會像我媽媽當年那樣做出傻事，有時候我晚上起**廁所她都會驚醒，然後一直盯著我，直到我從廁所出來重新躺下她才會繼續睡覺。
“嗯，那我看下課程安排，你記得帶好書。”
“好。”
下午的時候我和唐欣瑤一起去上課，我已經三天沒出過寢室。剛走出寢室門，外麵的陽光照得我有些眩暈。有些人見到我出門，三五成群地就開始指指點點，還有人譏笑出聲。我拉住唐欣瑤不讓她衝動。流言這種東西不是她去打一架就能製止的，我們能做的也隻是安靜等待新的八卦出現取代現在的八卦。
上課的時候我翻開本子，我的“Dream House”已經設計了一大半，原本帶著我所有夢想的“Dream House”，現在看來就像是一個笑話、一種諷刺。
“Dream House”的意義是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永不分離。可是為什麽它還沒完工，我們就已經分離？
下課的時候我和唐欣瑤準備出校門和許楚寧他們碰頭，唐欣瑤怕我再聽到更多的流言蜚語，所以拉著我在教室裏多待了一會兒，避開了下課的高峰期我們才出教室。
“許顏歡。”
我們剛走出教室，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生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因為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唐欣瑤條件反射地擋在了我的麵前，戒備地問：“你想要做什麽？”
男孩害羞地撓了撓後腦勺，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我：“這個給你。”
粉紅色信封？
“難道是情書？”我看了一眼唐欣瑤問。
“嗯，”男生漲紅了臉說，“許顏歡，你還記得我嗎？”
我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身高大概有個一米八了，長得白白淨淨，雖然稱不上很帥也算是長得不錯了，但是這張臉我不記得在哪兒見過了。我誠實地搖了搖頭說：“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男生有些失望地問。
“不好意思，真的不記得。”過去的我眼裏隻有沈奕白一個人，哪裏還能記得別的男生長得什麽樣。
“顏歡，我們走吧，沒必要為這種人耽誤時間。”說著唐欣瑤就要拉著我離開。
“等下，我想聽聽他說什麽。”我說。
“許顏歡，其實那次你在話劇社表白的時候我也在，我從那個時候就十分喜歡你，我知道你和沈奕白分手了，所以……所以……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你交往吧。”
“你喜歡我，想要和我交往？”我問他。
“嗯。”
“顏歡，我們走吧。”唐欣瑤再一次拉著我說。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看著男生的眼睛又問了一遍：“你真的喜歡我？”
男生又一次點頭：“我真的很喜歡你。”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唐哲遠。”男生說。
“唐哲遠。”我重複這個名字，然後從包裏翻出一支筆拉過男生的手在他的手上寫下一個號碼，“這是我的電話，唐哲遠，從今天開始你就我的男朋友了。”
“許顏歡！”唐欣瑤瞪著我，“你到底在幹嗎？”
“欣瑤，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新男朋友他的名字叫唐……唐哲遠。”然後我又給唐哲遠介紹說，“這個是我最最最最好的朋友唐欣瑤。”
唐哲遠害羞地笑笑說：“我知道的。”
“你……”唐欣瑤被我氣得夠嗆，說不出話來，她深呼吸幾次之後才說，“我終於認同了江辰的觀點，你瘋了，真的是瘋了。”
我當然沒瘋，我隻是想清楚了，我身邊的人如果不是沈奕白，那是誰都無所謂了。
吃飯的時候不用說是一場世紀大混戰。
唐欣瑤徹底對我無語，反正我們住在一起，算賬的話她會慢慢同我算。反應最大的要數江辰，他在知道唐哲遠的身份之後暴跳如雷，他再一次指著我的鼻子大罵：“許顏歡，你這個瘋子！瘋子！你為什麽要這麽自甘墮落！不就是一個沈奕白嗎，你為什麽要這麽作踐自己？”
“江辰，你這麽說可是對我新男朋友的侮辱。我發誓我沒有把他當沈奕白的替身看，我和他在一起完全是被他的情書打動。”我從包裏掏出粉紅色的情書在江辰麵前晃了兩下說，“看到沒，這年頭能寫情書的男生真的很稀有了。”
“大熊貓也稀有，你怎麽不去找一隻大熊貓來戀愛？”江辰氣呼呼地說。
“我也想啊，要不你幫我去找一隻，我試試怎麽戀愛？我擔心我們語言不通。”
“許顏歡你……”江辰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我的新男朋友說話了，他站在我麵前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對江辰說：“你是喜歡顏歡的吧，所以看到我們在一起你吃醋了，你嫉妒了，所以才會這麽氣急敗壞吧。”
“你算什麽玩意兒，滾一邊去。”江辰根本不想理他，白了他一眼說。
“我是許顏歡的男朋友，你說我是什麽玩意兒？你是叫江辰是吧，失敗者就應該有失敗者的氣度，你不要這麽輸不起好嗎？”
“你……”
我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遞情書的時候臉紅害羞的男孩，他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說話讓人十分討厭的人？別人常說女人善變，原來男人也是這麽的善變，果然男人心也是海底針。
“好了，你們別吵了，我們先吃飯吧。”許楚寧見氣氛不對打圓場說。
“你是什麽人？難道也是我們家顏歡的追求者？”唐哲遠問。
“他是我弟弟，你有意見嗎？”我實在看不過去出聲問唐哲遠。
“原來是弟弟，我是唐哲遠，是你姐姐的男……”唐哲遠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表情對許楚寧笑。
“真惡心。”唐欣瑤小聲吐槽。
“的確很惡心。”我附和。
“顏歡，你這是什麽意思？”唐哲遠問。
“就是你很惡心，你表白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安靜的男生，沒想到你這麽吵。我們分手吧。”我淡淡地說。
“你……什麽意思？我們不是剛在一起嗎？”唐哲遠驚恐地望著我。
“剛在一起也能分手，唐哲遠同學，我們結束了。”
“你……好……”
“我很好，謝謝，不見。”
我的第二場戀愛成了一出鬧劇，到這個餐館吃飯的很多人都是我們學校的同學，這次分手被大家謠傳各種版本，那天晚上汪羽然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說：“許顏歡，你很厲害啊，總是能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我當然知道這是諷刺，麵對這樣的諷刺我淡然地回了一句：“謝謝。”
按下發送鍵之後我想，現在沈奕白會不會在她身邊呢？學校裏有流言說，在我出院第二天沈奕白就搬出寢室和汪羽然同居了，既然如此，那他一定在她身邊吧，他知道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他會不會有一點難過？哪怕隻有一點點難過也好。
04
我是許顏歡，現在被稱為“不停換男朋友的許顏歡”，隻是我不管怎麽換，那個人都不再會是沈奕白。
和唐哲遠分手之後，我又交了兩個男朋友，他們沒有唐哲遠身上的毛病卻有別的毛病，最後的結果毫無疑問是分手告終。
每次唐欣瑤都會心疼地看著我說：“許顏歡，你不要這麽折騰自己。”
我總是笑笑回：“我樂在其中。”
失去了沈奕白，我的心有了一個很大的洞，我必須要用東西來填補這個漏洞，我選擇了不停戀愛。
也許你要問我：“江辰哪裏去了？”
他一直都在我身邊，每次我分手的時候他都會對我說一句：“許顏歡，和我在一起吧。”
每每這個時候我總會笑笑，不會給他回答。
說我享受曖昧也好，說我沒有辦法離開別人的照顧也好，我目前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和他在一起，去和沈奕白的表弟在一起。
沈奕白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正和江辰在大排檔吃飯，已經進入初冬，街邊的大排檔有些冷卻也生意興隆，不是有誰說過嗎，女人和學生的錢最好賺，所以學校附近到處都是商機，尤其是吃的。
“許顏歡，看你都瘦成這樣了，吃個雞腿補補吧。”江辰把一個雞腿扔進我的碗裏說。
“謝謝啊，你也不胖，你吃這個。”我把一個雞爪扔進他的碗裏，“今天的雞爪挺肥的。”
“我可以說髒話嗎？”江辰斜眼看我，“人家都說知恩圖報，我給你一個雞腿，你至少給我一個雞翅吧。”
“雞翅我也要吃，不好意思。”
我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嘴貧的人，和江辰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有時候會因為搶一塊牛肉說上半天，最後他受不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牛肉扔進自己的嘴裏，讓我幹瞪眼。
今天也是一樣，我們因為一個雞爪展開了辯論，就在這個時候沈奕白站在了我的麵前。
“表……哥……”江辰先看到了他的存在，他小聲叫著他還不忘轉頭多看我兩眼。
時隔半個月沈奕白再次站到了我的麵前，我在想，麵對他我是應該哭呢還是笑呢還是無所謂呢？最後我選擇了最後一種，我忍住內心的波動假裝無所謂地問他：“你要和我們一起吃嗎？”
“許顏歡，我有話要跟你說。”沈奕白說。
我不敢正視他的臉，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隻要一眼我就會再次淪陷。我低頭吃著碗裏的雞腿含糊不清地說：“有什麽話在這兒說就好，我們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許顏歡，我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說。”他又說。
“可是我不想跟你單獨談。”我依舊低頭啃著雞腿。
“跟我走。”沈奕白抓住我的胳膊想要強行帶我離開，但他似乎漏算了現在的我身邊有一個叫江辰的護花使者。
江辰一把打掉他的手說：“表哥，顏歡都說了不想跟你談，你應該尊重她不是嗎？你現在這個樣子和無賴有什麽區別？”
沈奕白：“江辰，這是我和許顏歡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江辰：“你們已經分手了，我作為許顏歡的朋友，我認為我可以插手。”
兩個同樣優秀的男生麵對麵站著眼裏都冒著“火”，誰也不肯先讓步。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我坐在他們兩個中間有點像奧利奧夾心餅幹了。
“江辰，你還沒有資格過問我和許顏歡的事情。”沈奕白說。
江辰：“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表哥，從小到大我都很崇拜你，但這不代表我會在你麵前讓步。”
似乎我才是這件事情的當事人？為什麽都沒有人再問一遍我的意見？我站起來微笑著對沈奕白說：“他為什麽沒有資格？江辰是我的朋友，而你……隻能算我的前前前男友，相比之下，他比你有資格得多呢。”
“許顏歡……”
我看到了什麽，我竟然在沈奕白的眼裏看到了疼痛。
這真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當初我拚盡全力就是想看到這一點，結果得到的是他的更加決絕，等到我決定忘記的時候他又站在了我麵前讓我看，我不得不感歎：“沈奕白，你的演技真好，我差點被你騙了。你這樣的表情我可是會誤會你是喜歡我的啊。”我說出的話分明是調侃，但我卻能聽出自己聲音裏的顫抖。
“好吧，我跟你走，我倒是想聽聽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對我說。”
許顏歡，你承認吧，你這是妥協了，你還是舍不得沈奕白，你承認吧。
好吧，我承認了，可是那又如何呢？
“顏歡……”江辰有些擔心地看著我。
我對他笑笑：“沒事，我早就被他和汪羽然練得刀槍不入了，等我回來，你不準偷吃我的雞腿、雞翅，隻準吃雞爪知道了嗎？”
“你要是敢，我一定把你揍得鼻青臉腫！”我對他比了一個出拳的動作，然後轉頭對沈奕白說，“我們走吧。”
“嗯。”
沈奕白帶我走到距離大排檔不遠的一個小巷子裏，我還沒有適應那兒的陰暗就聽到他質問：“許顏歡，你為什麽要這麽折騰自己？”
我被他這句話問愣了，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和你有什麽關係？我的前前前男友。”
“許顏歡，你別這樣，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找一個好男生好好的戀愛，而不是這樣隔三差五地換男朋友，你知道學校裏的人現在把你說得有多麽難聽嗎？”他像個傳教士一樣對我苦口婆心，“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而不是這樣，你這個樣子我……”
“心疼嗎？嗬嗬，你有心疼的資格嗎？沈奕白，你當初跟我說結束，我挽回過。你再一次跟我說結束，我接受了，我不再出現在你麵前，做到了你最後說的再也不見，你現在出現是什麽意思？我許顏歡是犯賤，我被你踹了我還死皮賴臉地跟著你想要挽回；你的現任女朋友故意找人來攔截你達到玩弄我的目的，我還傻乎乎地擋在你麵前被人扇了兩巴掌；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不過是一個賭，我沒有找你算賬也沒有找你報複。我都做到這樣了，你現在還出現在我麵前是想做什麽？想要證實一下你的魅力？想要求證一下許顏歡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你？你這麽做的意義何在呢？”我已經很少能對人說這麽長的一段話了，麵對沈奕白我的心裏有千言萬語，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化成了刺穿我心的刀子。
萬箭穿心，不過如此。
“許顏歡，對不起。”他突然抱住了我，但這個擁抱隻維持了一瞬，他就立刻驚慌失措地鬆開了自己的手臂退後兩步，像是見鬼一般。
“嗬，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這個樣子，自己不要的東西等到有別人想要的時候他就會覺得不舒服。其實沈奕白，你的所謂希望我幸福的言論都是在自我安慰吧，你把我當成一個玩具，就是你不想要了你也不想別人碰觸，我說的對嗎，我的自私的前前前男友。”
“許顏歡……”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江辰那死小子說不定真的會吃掉我的雞腿。”我繞過他直接離開。
走了幾步之後突然聽到他在身後問我：“許顏歡，你喜歡江辰嗎？”
我停下了腳步冷聲問：“和你有關係嗎？”
“如果不喜歡就和他說清楚吧，如果喜歡……就……在一起吧。”
“嗬，”我學著他的語氣回了他一句，“你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我的前前前男友。”
我挺直脊背走出小巷子，我卻沒有直接回到大排檔而是找了另一個角落，確定周圍沒人之後我蹲在了地上，頭埋在腿上有流淚的衝動卻沒有眼淚流下。沈奕白，我都決定放開你給你自由了，你為什麽還要再給我一個你喜歡我的假象？難道你真的隻是放不開已經被你丟棄的玩具嗎？
“你果然在這裏。”江辰輕歎一口氣，我感覺到他抱住了我給了我溫暖，“看到表哥走了你還沒回來我就知道你一定躲在角落裏偷偷難過了。”
我抬頭淒涼地對他笑：“你還真是料事如神。”
“那是當然。”他也笑，他的笑容和我一樣滿是苦澀。
“我是不是要給料事如神的你一點獎勵呢？”我問。
“不如當我的女朋友怎樣？”他再一次說出了這句話，我的表情瞬間僵硬。
我的表情已經代替我做出了回答，他假裝無所謂地笑笑說：“其實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麽事情？”
“你的雞腿、雞翅包括雞爪我全部吃掉了，我真的隻給你留下了骨頭。”
“江辰——你找死！”
他就是這麽一個懂事的男生，這樣的男生我怎麽忍心傷害？
我似乎又一直都在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