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嗨，我喜歡你
我想，他將會是我這一生最後一次的瘋狂。也許，我會付出代價，但是我無所畏懼。
01
2012年夏天過後，我和唐欣瑤坐上了去往C市的火車，就像很多老土的電視劇台詞那樣，我們即將踏上一段未知卻又會改變我們未來的旅程。
那天的陽光不算明媚，我和唐欣瑤一人拖著一個大行李箱，身邊還有好多大包小包，站在C大門口。看著一波波走進校門的新人，我的心情出奇的好。
“C大，我來了。”我大喊。
唐欣瑤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說：“你其實想說的是，沈奕白，我來了吧。”
她說的沒錯，沈奕白是我的目標，也正是因為他，我整個高中都在努力拚搏，也是因為他，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C大。
同學們都以為許顏歡是一個眼中隻有學習和成績的瘋子，隻有唐欣瑤和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裏住著一頭小獸，它蟄伏著隨時可能跳出來。
“許顏歡，我知道你在犯花癡，但是我們現在的重點是……”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再看一眼我的，長歎一口氣。
我淚流滿麵，我們目前的問題的確是……怎麽把這兩口超重的箱子加這些大包小包給搞進學校。我抬頭看了一圈，似乎還真有學長主動幫學妹提箱子的，麵對此情此景我再一次淚流滿麵了，我和唐欣瑤為什麽要暑假的時候去海邊玩那麽久啊，兩塊“小黑炭”真的吸引不到“顏控”的學長們好嗎？
唐欣瑤看了我一眼問：“怎麽辦？”
我歎氣：“神都拯救不了我們兩個了，隻能發揮女孩子的體能一鼓作氣了。至少你中學時還是個扔鉛球的，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真是愁死了。”
“真想一鉛球砸死你！”唐欣瑤雖在嘴上憤憤地說，卻已經作好提起背包拖起箱子的動作準備直接“衝”進校門。
“許顏歡。”
“啊？”
我抬頭，一個男孩站在我麵前，他逆光而立，背後的陽光像是一個巨大的光圈把他籠罩其中。他還是那個樣子，隨時隨地都是那麽的光芒萬丈。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太陽曬得腦袋發暈了，不然怎麽會看到沈奕白站在自己麵前？
“你就是許顏歡吧。”
“啊？”我呆呆地看著他，還是不敢相信他真的是在叫我的名字。
“喂，許顏歡，你發什麽呆，人家叫你呢。”身旁的唐欣瑤暗暗戳了我一下說。
“啊？哦，我就是許顏歡，學長好。”我對他鞠了一個90°的躬說，“請多多指教。”
“噗——你哥說的沒錯，你真的很有趣。”沈奕白說。
“哥哥？”我疑惑著，心裏想，難道我媽離婚出國以後嫁了一個有孩子的男人？不應該吧，我從來沒聽外婆說過我媽再婚的消息，而且就算有，也是在國外不可能在C市。
我轉頭看著唐欣瑤，她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難道陸琰不是你的哥哥嗎？”沈奕白問。
“陸琰……”原來是他！我差點都忘記了他去年也考上了C大。
在聽到陸琰這個名字之後，唐欣瑤皮笑肉不笑地說：“許顏歡，我終於記得下車的時候我想要做什麽事情了。”
話說我們兩個剛下火車的時候唐欣瑤說自己好像要做什麽事情，但是死活都想不起來。我說我們邊走邊想，結果的士都把我們送到C大門口了她還是沒記起。
“陸琰之前跟我說過……讓我到火車站之前給他打電話他會找人來接我們……”唐欣瑤弱弱地說。
我突然有了一種想要把她大卸八塊的衝動，但是礙於沈奕白在我麵前，我隻能笑著說：“沒事啦，我也經常忘記事情的。”
“我幫你們拎。”沈奕白笑著接過我手中的行李箱和背包，瞬間的指尖碰觸，讓我的臉頓時通紅。還好他已經轉身往前走，不然他一定會看到我的窘迫。
不過，像沈奕白這樣的男生，即使看到也隻會溫柔一笑吧。
我走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默默說著：“這就是我喜歡的男生，我終於可以和他並肩而立，我終於……有了光明正大說愛他的機會。”
“喂，別花癡了快點跟上。”唐欣瑤在我耳邊小聲說。
“唐欣瑤，你快掐我一下，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我竟然在到C大第一天就看到沈奕白了，他竟然還幫我提東西，這世界真的好玄幻。”我難以置信地在唐欣瑤身邊小聲說。
唐欣瑤掐了我一把，疼得我差點跳起來，我瞪著她，她笑嘻嘻地說：“看吧，不是做夢。”
“你——大——爺！”我忍不住罵了她一句，“你竟然下手這麽狠。”
“好不容易逮著一個光明正大掐你的機會，我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說。
我咬牙切齒地瞪著她，這就是誤交損友啊！
沈奕白十分稱職地幫著我們報到、放行李，唐欣瑤說除了花癡她已經不知道用什麽字眼來形容我了。
聽到這句話我隻是無所謂地笑笑，我喜歡沈奕白已經很久，我花癡的人也隻會有沈奕白而已。
今天是2012年最美好的一天，除了我和唐欣瑤不在一個寢室之外，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02
從我知道有沈奕白這個人開始，他就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夢中情人。身邊的女生們總是不厭其煩地說著關於沈奕白的一切。
沈奕白又拿了全國中學生XX比賽的一等獎。
沈奕白被XX學姐表白，但是他冷酷拒絕了。
沈奕白不需要考試直升本校高中。
沈奕白……
那個時候我總不屑一顧，不就是一個男生，至於整天放在嘴邊念叨個不停嗎？
直到，我見到沈奕白……
那個早上沒什麽不同，隻是在上學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想到出門的時候外婆讓我帶傘我還指著晴朗的天空說：“天氣預報最不可靠了。”
結果走了2/3路程的時候天突然毫無預警地下起了大雨，我站在雨中一時之間哭笑不得，這真的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這個給你。”
我頭頂的雨突然停了，一個男生站在我身邊看著我，他的傘撐在我頭頂，而他的襯衣已經被大雨濕透。
“你……”我怔住。
“拿著吧，女生生病可是很麻煩的。”他把傘塞進我的手裏，頭頂著背包跑著離開。
我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抬頭，這是一把簡單的藍色格子雨傘，平凡無奇，上麵似乎映出了他的笑臉，給我以溫暖。除了唐欣瑤之外，從未有人給過我這樣的溫暖，更沒有人給過我這樣的心動。
我想我因為這一刻的心動喜歡上了一個人，一個隻有一麵之緣我還不知道他名字的人。
一秒的心動，一生的追逐。感情有時候就是這麽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從我確定自己喜歡上他的那一天起，他成為了我全部的動力，除了唐欣瑤，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許顏歡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收起了自己的張揚，把頭發染黑，卸掉了指甲上五顏六色的花兒，像一個普通的中學生那樣學習，我的目的很簡單，一直追隨沈奕白的腳步，直到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麵前對他說出我的喜歡。
父母離婚之後，我一直是以叛逆少女的形象示人，因為有沈奕白的存在，我變了一個人，我成為了一個好姑娘，連同唐欣瑤一起。
“許顏歡，吃飯去。”唐欣瑤站在寢室門口大喊我的名字叫我去吃飯。
“你這麽快就收拾好了，扔過鉛球的妹子果然不是蓋的呀。”我揶揄她說。
“噗——”正在上鋪收拾東西的女孩聽到我的話之後輕笑出聲。也許是感覺到這麽笑不太禮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
她的聲音很軟，粗獷的唐欣瑤跟她一比簡直就是土雞遇上了火鳳凰，不過這個比喻我是絕對不會告訴唐欣瑤的，不然一定會被揍死。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這個女孩的名字叫汪羽然，是本市人，我進寢室的時候她的父母還沒走，看起來珠光寶氣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才是，不過聊了幾句才知道她並沒有那些嬌小姐的脾氣，隻是父母有些放不下心。
“好啊。”汪羽然笑著答應，然後匆匆下床收拾好和我們一起出門。
我們三個人一起出門。汪羽然是個十分健談的人，而且藏不住話。從寢室到餐廳的路上，她心裏的那點事兒都被我和唐欣瑤知道得清清楚楚。
這個年紀的女生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談論到喜歡這個問題，說來也巧，正當我們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沈奕白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當中。
“喂顏歡，沈奕白就在那邊，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唐欣瑤指著不遠處被女生們圍著的沈奕白說。
“顏歡，你喜歡的人就是他？”汪羽然有些吃驚地看著我問。
我有些嬌羞地點點頭：“嗯。”
“羽然，你認識他？”唐欣瑤問。
我抬頭看了一眼汪羽然，她愣了一下幹笑著說：“算是認識吧，雙方父母在生意上也有一些來往，所以偶爾會見麵，也就認識了。”
“你能幫我嗎？”陸琰因為家裏的一些事情這個學期剛開始就辦理了休學，根本一點指望都沒有。聽到汪羽然這麽說，我的眼裏又冒出了希望的光芒。
“我……試試吧。”汪羽然點點頭。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太過高興，完全沒有注意到汪羽然當時的表情。在很久以後我仔細回想這一幕，才發現自己犯下了怎樣的錯誤。
“許顏歡，你與其麻煩羽然，還不如自己去報名。”唐欣瑤說。
我疑惑地看著她問：“什麽報名？”
“喏，每年一度的社團招新，沈奕白所在的話劇社每年都因為他人數爆滿，今年本來是不打算招新的，但是因為新任社長清理了很多上一任社長招攬來的人，所以才會有空缺，才會派沈奕白出來再招募。”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唐欣瑤：“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哼，還不是為了你？寢室剛好有一個愛好八卦的學姐，所以順便問了幾句。話說，你要去參加嗎？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也不想你大學四年還是跟在沈奕白屁股後麵追著他的腳步吧。”
“當然不想，這一次我一定會主動出擊。”我握拳，“我絕對不會再放手。”
年少的時候，我們總是喜歡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去說一些十分肯定的話，但是大部分的結果往往都是天真敗給了現實。
“那就毫不猶豫地去吧，報名表在等著你。”唐欣瑤推了我一把說。
“嗬嗬……要不我們先去吃飯？”
“許顏歡，瞧你那點出息。”唐欣瑤不屑地說。
“去就去，誰怕誰。”
在唐欣瑤的刺激下，我大搖大擺地走到了沈奕白麵前，他低頭看到我，嘴角的笑意保持不變，他問我：“你也要來話劇社嗎？”
此話一出，我似乎能感受到周圍所有女孩身上散發出的敵意。
“不知道參加這個社團有什麽條件嗎？”我低聲問。不知道為什麽，即便我平時再張牙舞爪，在沈奕白麵前我還是會害羞，會不自覺地低下聲音。
“這兒有一張表格，你拿去填一下然後交給我。如果通過的話我們會發短信通知你的。”他遞過一張表格，表格上麵除了寫著“話劇社新人報名表”之外，還有一張沈奕白參演話劇時的劇照，“學長，能再給我一張嗎？我的朋友也想參加。”我指了指身旁的唐欣瑤說。
“我什麽時候……”唐欣瑤剛想要阻止我，卻被我偷偷地掐了一把她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喏，再給你一張。”沈奕白又遞了一張表格給我。
“謝謝學長。”我小心翼翼地接過報名表，看著表格上他的笑臉又忍不住開始花癡，“我這就去填表格。”
我拉著唐欣瑤到不遠處的涼亭裏坐下填表格，唐欣瑤不滿地問我：“我又沒說要參加，你為什麽要多要一張表格？”
“收藏啊。”我理所當然地說。
“哈？”
“這張表格上有他的照片，我的那張要填好交上去，幫你要一張我可以找個理由私藏下來。”我撫摸著照片上帥氣的臉，如果我的表情被化成漫畫，眼睛就是粉紅色的桃心。
“好啦，你快填，我好餓。”唐欣瑤催促說。
“知道了，知道了。”我用最快的速度填好表格，用最慢地速度遞到沈奕白手裏，他微笑著對我說“謝謝支持”，然後讓我等通知。
然後我和唐欣瑤去吃飯，然後她開始對我講即將到來的軍訓，而我整個人都還沉浸在沈奕白的笑容裏沒有回過神。
“許顏歡！你是不是想絕交！”最後唐欣瑤忍不住拍了桌子對我大吼。
“小瑤瑤，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啦。”我搖晃著她的胳膊撒嬌說。
“噗——”汪羽然被我幼稚的行為逗笑，“你們的關係真好。”
“那是當然。”我自豪地回答。
從認識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唐欣瑤永遠是許顏歡的好朋友，一生不變。
也許這樣的話有些矯情，但我……就是這麽認為的。
我低頭，下巴抵在唐欣瑤的肩膀上說：“唐欣瑤，要不我們兩個湊一對吧。”
她冷笑：“你舍得沈奕白嗎？”
“嗬嗬……今天天氣真好。”
03
認識唐欣瑤是個年少氣盛時犯過的最美麗的錯誤。
初一那年我的父母離異。即使我跟著外婆住，身邊還是少不了各種流言蜚語，在種種誘因之下我成了一個叛逆少女。我叛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是為了一個當時和我關係還不錯的女孩去找另一個女孩算賬。
那個時候大家都不懂愛情是什麽，很多關於愛情的懵懂都是從電視劇和小說裏學來的。關係不錯的女孩對我說：“那個叫唐欣瑤的搶了我的男朋友，顏歡，你一定要幫我出頭。”
那時候的我一拍胸脯十分豪氣地說：“好，我一定幫你出這個頭。”
然後我發了一封自以為霸氣外漏的挑戰書，約了唐欣瑤在某個公園的草地見麵。她如約來了，見麵之後第一件事，問清對方身份，確定之後，就動起手來。
當時我們都十分彪悍，兩個女生在無人的角落裏互相揍著對方，不是咬胳膊、扯頭發，而是不停地揮動拳頭。
練過鉛球的唐欣瑤最後把我按倒在地上惡狠狠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搶了我好朋友的男朋友，我一定要為她出頭。”我硬氣地說。
“嗬，男朋友？是陸瑤說的吧，她除了這個還會說什麽？”唐欣瑤放開我冷笑道，“告訴你，我沒有搶她男朋友，一切都是她自己杜撰的，所以說我最討厭小心眼的女生。”
“你說誰小心眼？”我大聲問。
她反問：“你覺得我說誰？因為逛商場的時候我買了她想買的衣服就用同樣的理由讓不同的女生來找我算賬，她還真有出息。”
“哈？”我有些懵了。
這一點表明，我雖然霸氣外漏，不過骨子裏還是一個講道理的好女孩。
那個下午，我和唐欣瑤躺在草地上把所有事情都說開了，事情就像她說的那樣，因為一件衣服，陸瑤開始不停地找茬。事實證明了，女生的小心眼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和唐欣瑤因為那件事情結緣，我們的革命友誼也正式拉開了帷幕。初二分班的時候我們被分到了一個班，我們的友誼更加牢不可破。
認識了這麽多年，我經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但是所幸的是，這個叫唐欣瑤的女孩一直在我的身邊，從未離開過。
當然，在我和唐欣瑤認識的這個過程中，我們還和另一個人熟識，那就是讓沈奕白出現在我麵前的陸琰，他是陸瑤的哥哥，每次陸瑤闖禍都是他在後麵幫忙道歉，我和唐欣瑤打架那一次也不例外。
後來陸瑤初中畢業之後就跑到一個三二連讀的專科學校去“進修”，我們的“恩怨”也就此一筆勾銷。後來，我們還是會經常聽到陸瑤的消息，她的父母對這個女兒已經徹底絕望，發生什麽事情一般都是陸琰出麵。陸琰這次的休學也是和她有關。
搬完寢室之後就是一個月的“煉獄”——軍訓。
“第一排右數第四個！出列！”
“顏歡，教官叫你。”汪羽然戳了我一下小聲說。
“啊？”我從回憶中晃過神，呆愣地看著教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剛才讓你們齊步走，你在做什麽？齊步走不等於散步，你明白嗎？”教官當著所有同學的麵大聲說。
“對不起，我會改正的。”
“出去，到那邊站軍姿。”教官指著一片操場旁的空地說。
看著那一大片陽光，還沒過去我就有些眩暈了。我轉頭看了一眼唐欣瑤和汪羽然，她們同時露出了同情的目光，我對她們撇撇嘴走出隊列。
“大家繼續走。一二一，一二一，一……第一排右數第三個、第二排左數第二個你們也去那邊站軍姿！”
我還沒有走到教官指定的地方，我的身邊又多了兩個人。
汪羽然對我笑笑什麽都沒說，唐欣瑤拍著我的肩頭說：“這就叫有難同當，我們陪你一起站。”
“謝謝你們。”我感激地說。
“說什麽胡話呢，曬傻了吧。”唐欣瑤拍了一下我的腦門說。
“讓你們站軍姿不是聊天，快站好！”教官魔鬼般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們三個立刻排排站好。
我能理解他們陪我吃苦的想法，如果換成我，我也一定會這麽做。但是……作為一個好女孩這個時候是不應該讓好朋友和自己一起吃苦的，所以我在她們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暈倒了，雖然事先有估算過撞到地麵時的疼痛感，不過真正到來的時候遠比我估算的要疼很多。
“顏歡，你怎麽了……”唐欣瑤慌忙扶起我，我衝她眨眼，她識趣地大喊，“教官，許顏歡暈倒了。”
可能是因為我撞擊地麵的聲音太大，也可能是因為其他，反正教官放行了，允許唐欣瑤和汪羽然帶著我去醫務室。
被扶著離開的時候我小聲對她們說了一句：“其實還真挺疼的。”
汪羽然有些責怪地看著我問：“真的很疼嗎？你呀，事先也不打個招呼，我最近身體不太好，我來裝暈比你有說服力多了不是嗎？”
我笑笑：“知道了，下次一定讓你來。”
她板著臉：“沒有下次了。”
“Yes，Madam。”
到醫務室的好處是，校醫對我們這種沒事裝暈倒的妹子早已經習慣，他幫我處理了一下腿上的傷口之後就讓我們隨便玩了。
然後……我又見到了沈奕白。
他當然不是來看我的，看到我們三個，他有些吃驚地問：“你們有人受傷了？”
“學長好。”我乖巧地叫他，為了保持我在沈奕白麵前的好形象我沒好意思說我為什麽會到醫務室。
“羽然，你受傷了嗎？”沈奕白擔憂地看著汪羽然說。
“我沒事，是顏歡受傷了。”她指著坐在**的我說。
“顏歡，你沒事吧。”見沈奕白的臉上同樣帶著和對汪羽然說話時的擔憂，我舒了一口氣。
“我沒事。”我含羞地笑著說。
“陸琰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們，結果才沒兩天你就受傷了，我一定會被陸琰揍死。”沈奕白開玩笑說。
“羽然，我突然有些口渴，我們出去買水。”唐欣瑤不管汪羽然是不是同意直接拖著她離開了，醫務室隻剩下我和沈奕白兩個人。
“那個……”
“看到你我才想起來，你的申請通過了，軍訓結束之後你就可以到話劇社報到了。”沈奕白說。
“謝謝……我……”
“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我抬頭看著沈奕白堪稱完美的臉，一時之間也沒辦法文思泉湧地說出很多讚美的話，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一定要在今天對他表白。
“學長，你還記得我嗎？”我小心翼翼地問，我的眼睛一直盯著他臉上每一個表情，注意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這是一個明知結果的答案，我卻還是期待著。
“說什麽傻話呢，我當然記得。”他嘴角扯動輕笑著說。
“你記得？”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難道他真的記得當年的事情？過去這麽多年，我以為他早已經忘記了，他怎麽……
“當然了，難道你忘記了，新生入學的時候是我去接的你了嗎？”他一如既往地笑著，也許這樣的笑容他早已習慣，不過在我眼裏依舊每一秒都驚豔。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記得你曾經借過一把傘給我嗎？”雖然他給我的答案是令我失望的，不過我不死心地繼續問。
他想了想，然後對我搖頭。
果然呢……
用最快的速度收起心底的黯淡，我努力擠出笑容對他表白說：“你不記得不要緊，我隻想讓你知道，學長，我喜歡你。”
空間在一瞬間安靜，空氣中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我聽到自己的心髒在“怦怦”地跳動著，不安地跳動。
終於……他在怔愣之後有了動作，他抬手摸了摸我的短發微笑著說：“傻丫頭。”
傻丫頭……
這就是拒絕了吧，在我喜歡他的第五個年頭，我對他表白，他用自己的方式微笑拒絕。
這一刻，他站在我麵前，我卻覺得像隔了萬水千山。
他的微笑就像是屏障一般，我越過千山，走過萬水，仍舊到達不了他的眼眸之中。
我用最快的速度調整好心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不會放棄你的，沈奕白，你一定會是我的。”
“許顏歡……你到底哪裏來的自信？”他有些不解，這種不解的表情是我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習慣性笑容之外不一樣的表情。
“要不打個賭？”我笑著問。
“這個賭似乎對你、對我都不怎麽公平，不過……”
“請問有人嗎？”
沈奕白的話還沒說完，有個女生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看到我和沈奕白麵對麵，她先是一驚，然後她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她像瘋子一樣歇斯底裏地大喊：“沈奕白，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我愣了，沈奕白愣了，剛走進門手裏還拿著礦泉水的汪羽然和唐欣瑤也愣了。
“我怎麽對你了？”沈奕白的聲音滿是委屈說。
“你這個壞人。”女生一扭頭跑出了醫務室。
短短一兩分鍾的時間，我仿佛進入了一個我不懂的世界。一個女生莫名其妙地出現打擾我和沈奕白的對話，在說出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又扭頭離開……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才的緊張，剛才的糾結被這個女生的莫名其妙衝淡，我們四個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學長，你對她做了什麽嗎？”唐欣瑤忍不住問。
沈奕白一臉無奈地回：“我……根本不認識她，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該去問誰……”
那就好。
我舒了一口氣，剛才我還真擔心他會說出和這個女生有什麽過往，到時候我就……其實如果不是女生的打斷，我有句話特別想問沈奕白：“你有喜歡的人嗎？”
可是……如果他的回答是有呢？我又該何去何從？
“喂。”正在我糾結的時候那個女生又折返了回來，十分不禮貌地問，“校醫不在嗎？”
我回答說：“不在。”
“哼，沈奕白，我看錯你了，你怎麽可以在我追到你之前和別的女生走得這麽近？我不喜歡你了！”
女生說完這句話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現在十分相信這句話，真的是……什麽樣的“鳥”都有啊。
“既然校醫不在我就先走了。”沈奕白說。
我的心裏有些失落，雖然事先知道他來醫務室不是為了找我，不過知道校醫不在就走，還是有點戳傷了我的玻璃心。
我不怕死地繼續說了一句：“學長，我一定不會放棄你的。”
他停了一下卻沒有回頭，然後離開。
這樣奔放的我可能嚇到他了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告訴他“我喜歡他”這件事情，我好怕，好怕他會在喜歡上我之前和別的女生離開。
沈奕白，我什麽時候才能追到你？
唐欣瑤看了我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沈奕白的反應清楚地告訴了她，我這一次的表白失敗了。她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安慰說：“革命道路任重而道遠，簡單得來的愛情往往不那麽牢靠。有困難才會更值得珍惜。”
我苦笑著反問她：“這三句話有什麽必然聯係嗎？”
“沒有，我其實就是想告訴你，我從精神上支持你。”她說。
“可以從物質上嗎？”
“滾。”
04
一個月的軍訓之後我竟然沒有曬得更黑，唐欣瑤說可能是因為之前已經夠黑了，所以老天都不忍心讓我改變國籍成為非洲人。
距離第一次表白也大半個月了，這段時間我見到沈奕白的機會少得十分可憐，也沒有製造出第二次表白的機會。
汪羽然問我：“許顏歡，你進C大的意義是什麽？”
我想了想說：“追到沈奕白吧。”
她又問：“僅此而已嗎？”
僅此而已嗎？
我仔細回味著這個問題，似乎又不是這個樣子，我努力了那麽多年，沈奕白雖然是我的目標，是我感情上的唯一，但他並不是我整個世界的唯一。
我也有自己的理想，這個理想我不曾告訴任何人，包括唐欣瑤。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她：“羽然，你知道沈奕白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嗎？”
“沈奕白？我不太知道呢。”汪羽然說。
“好吧，既然如此，我還是繼續努力好了。”我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說。
“你打算怎麽努力？”汪羽然問。
“死皮賴臉地去追啊，一鼓作氣一鼓作氣，再而不衰，衰而不竭，隻要臉皮夠厚，天下總有能吃到的免費午餐。”
汪羽然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她愣愣地盯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顏歡，你真厲害。”
“那是自然，我先走了啊。”
“你要去哪兒？”汪羽然問。
“追沈奕白啊。”我笑嘻嘻地出門。
沈奕白，我來啦！
我早已經打聽好，下午五點半沈奕白會去話劇社，他向來是一個十分準時的人，我隻要算準時間堵住他就好。
我一路小跑地找到一個最佳位置等待沈奕白的到來。果然沒一會兒沈奕白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還來不及平整呼吸他就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氣喘籲籲，假裝成無意路過的樣子晃到他身邊，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說：“學長，我們真有緣呀。”
他微笑著沒有戳穿我的牽強，而是說：“是挺有緣的，不過我現在趕著去話劇社不能和你探討我們的緣分了。”
我看著他經過我身邊，留給我一個背影，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嗨，沈奕白，我喜歡你。”
早已經預感到這是一次失敗的表白，事實也正是如此，他轉頭看著我，表情依舊不變，他依舊對我說：“傻丫頭。”
這就是典型的四兩撥千斤吧，一句“傻丫頭”擋回了我所有的“攻勢”，雖然說這三個字矯情得要死，不過真的很有用。
我不服輸地跑到他身邊，即便心中波濤洶湧還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學長，我剛好也要去話劇社，我們一起吧。”
他的笑容裏有了些無奈，他說：“顏歡，其實你是個好……”
“學長，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是不是答應是你的事情，所以你不需要有壓力，也不要因為我總是表白而接受我，當然我也不希望你現在就發好人卡給我。我明白你的心情，對你來說我們剛認識不久，你還不了解我，我想我們在一起時間長了，你一定會喜歡上我的。”我阻止了他即將出口的“好人卡”，他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一言不發，對我來說，這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知道在倒追沈奕白這條路上並不會一帆風順，也會有各種的閑言閑語，但是我無所畏懼。
“沈奕白來了。”
我和沈奕白走進話劇社的活動教室時，一群女生都開始**，其中有幾個還有些眼熟。
見我和他一起進門，有幾個女生湊了上來硬生生地把我擠到一邊。
我站在人群之外看著如被眾星捧月般的沈奕白，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這個王子真的是我能追得到的嗎？
“許顏歡，你又傻了嗎？”我努力晃動腦袋，晃走腦中的不安。
“顏歡。”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轉頭，果然是汪羽然站在我麵前，她笑意盈盈地問我，“你站在這兒發什麽呆，怎麽不進去？”
“羽然？你也參加了話劇社嗎？”我問。
“那天被一個學長拉著參加的。”汪羽然無所謂地說。
聽到“學長”兩個字，我立刻繃緊了全身的神經：“難道是沈奕白學長？”
“當然不是，顏歡啊，不是我說你，你的眼裏就隻有沈奕白一個人嗎？”汪羽然打趣我說。
我十分誠摯地點頭：“我的心裏隻有他沒有別人。”
“好了好了，新人都集合了。”一個男生拍著手大聲喊著，“再不過來的話，馬上踢出話劇社。”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立刻集合，我也衝到人群之中，當然我選擇的位置肯定是離沈奕白最近的。
男生拉過身邊的沈奕白介紹說：“這位是沈奕白，雖然不是我們的社長，但是我相信你們很多人都是為了他來的，但是，我要告訴大家一件很‘殘忍’的事情，雖然你們的報名都通過了，但是最後是不是會留在話劇社還不一定。”
“啊？不會吧。”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抱怨，不過我倒是無所謂，為了沈奕白任何困難都難不倒我。
“好了，現在大家來說一下你們加入話劇社的原因吧。”男生指了幾個女生提問。
大家的回答大都是“我喜歡話劇”、“我喜歡表演”……諸如此類。
問到我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因為沈奕白在看著我，我愣了一下回答說：“我是為了沈奕白，隻要能留在這兒，每天都看到他，就算讓我演一棵大樹、一塊石頭我都願意、我都開心。”
“這年頭的女生還真是相當不要臉呀。”站在我身邊的女生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調說。
我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因為我知道沈奕白現在想見的不會是一個和一群女生爭論不休的我。
“都安靜一點。”男生大聲喊。
“顏歡，你還真有勇氣。”一旁的汪羽然小聲對我說。
我也隻是笑笑。
我想我這輩子的所有勇氣都給了沈奕白吧。
不知道我真的會尋找到自己的幸福，還是飛蛾撲火，但是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能讓自己後悔，流言蜚語什麽的我早能夠輕鬆應對。
“我一直以為你有點毛躁，沒想到你竟然能夠這麽淡定，佩服佩服。”汪羽然繼續說。
“早就習慣了。”我抬頭看了一眼沈奕白，他的表情沒什麽不同，隻是我好像給他造成困擾了吧。
不過，沒過一會兒我才發現，沈奕白是不是有困擾我還不知道，但是我的麻煩很快就來了。
我和汪羽然不過是去找唐欣瑤吃飯，一路上卻被一群人指指點點，甚至還有各種高聲的嘲諷。
然後……一群女生擋在了我的麵前，她們冷笑著，周圍圍上了想要看熱鬧的人。
“你就是許顏歡？”帶頭挑染著紫色頭發的女生斜眼問我。
“就是你大庭廣眾對沈奕白表白了？”女生繼續問。
我又一次點頭：“是我。”
不得不感慨，我真是個誠實的好姑娘，明知道對方是來找茬的，我還回答得如此理直氣壯。
身旁的汪羽然拉了下我的手小聲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還是先想辦法撤吧。”
“嗯。”
很顯然，這群女生沒打算讓我們和平離開，那個帶頭的女生又問：“你不覺得你不要臉嗎？”
“公開對沈奕白表白的人應該不少，我隻是其中一個，為什麽別人是有勇氣，我就是不要臉呢？”
我之前做過這方麵的“功課”，這種評價我還真是接受不了。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她們就是看我不順眼了，所以我的表白就是不要臉。
“嗬嗬，不要臉的女生通常都很伶牙俐齒。我今天就是想告訴你以後不準再接近沈奕白，不然咱們拳頭說話。”女生惡狠狠地威脅我說。
“憑什麽？我喜歡他，所以我追求他，你喜歡他，你也有追求的權利不是嗎？大家公平競爭，憑什麽我要先放手？難道就因為你長得比我高比我壯？”我冷笑，讓我放棄沈奕白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是欠揍！”女生被我的話激怒，表情立刻變得猙獰，我似乎都能聽到她用力握拳之後關節“啪啪”響的聲音。
她一步步朝我走過來，越來越近，我腦中瞬間閃過好多關於“近身格鬥術”的動作，可惜……我這類的書是看了很多，就是不會用。
“你就是魏星辰吧。”汪羽然擋在我麵前直視帶頭女生冷笑說。
她的聲音裏滿是嘲諷和鄙夷，我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我拉住她小聲說：“我擋住她，你先跑，然後把唐欣瑤叫來。”
汪羽然根本沒有理會我，而是繼續對那個人說：“魏星辰，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
“我可知道你是誰，你家是開工廠的，經營項目是什麽你比我更清楚。但是有一點你不清楚，你們家最大的客戶是誰。忘記告訴你，我姓汪。還有，校長是最討厭學生之間的這些打架鬥毆、威脅挑釁之類的事情了，雖然他平時不會來管我們之間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但是這不代表他什麽人的都不管，比如我，羅叔叔應該會管我的事兒。”
校長姓羅，這一點整個C大的人都知道。
我被汪羽然的話嚇了一跳，我開始對她的印象一直是軟萌可愛的小女生，但是這番話從她嬌小的身體裏說出來卻也是氣場十足，唬得對麵的女生完全愣住。過了好久她才緩過神說：“你別想騙我，今天，我一定要讓許顏歡好看。”
“嗬嗬，騙你？你有什麽好騙的？我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你比我還要清楚吧，要不現在我給我爸爸打個電話說一下，說那個做器材的魏叔叔的女兒想要欺負我最好的朋友，讓他給協調一下？”
兩個女生對峙著，一個高，一個矮，但是矮個兒的汪羽然氣場十足，硬生生地把高個子壓倒。
“咱們走著瞧。”女生扔下一句狠話帶著身後的女生離開。
一直站得筆直的汪羽然看到她們的背影消失後對我說：“顏歡，扶我一下，我腿軟。”
“噗——”我上前扶住汪羽然，“剛才你那麽有氣勢……怎麽現在……”
“還不是因為你？不管怎樣我都不能讓你被人欺負了不是嗎？”
我把汪羽然扶到一旁的涼亭坐下，幫她用手扇著風，心裏滿是感激：“羽然，謝謝你。”
“你是我朋友，沒必要這麽客氣。”她笑笑，臉色比剛才好了許多。
“嗯啊。”
唐欣瑤在五分鍾之後出現在我們麵前，她氣喘籲籲地問我：“你又為了沈奕白惹什麽事兒了？”
“當眾表了個白，然後被拒絕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老話說得果然沒錯，色字頭上一把刀，許顏歡，我等著這把刀掉下來把你大卸八塊！”唐欣瑤恨鐵不成鋼地說。
“好啦好啦，下次我會注意，換一個人少的地方再表白。”我拉著她的胳膊討好似的說。
“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錯了，愛你，我以後一定會低調一點不惹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和羽然因為我受傷、難過的。”我安撫她說。
“你……”
“欣瑤大姐，你最好了，你就原諒我啦……”
如果沒有那個人的出現，我會覺得這是一個美好的下午，即使我被一群人嘲諷，即使有人不理解我的表白。
“許顏歡。”
聽到這個聲音，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即使沒有照鏡子，我也知道此刻的我一定是臉色蒼白。
來到這個城市就曾經想過這種可能，我隻是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會來得這麽快。
“許顏歡。”
我深呼吸轉過身麵對這個我在這個城市最不想見到的人。
老天總是喜歡用一些東西的存在去提醒你一些東西的失去。
他就是那個存在，而我就是那個被提醒失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