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你陪伴的懲罰遊戲

我以為希涵會帶我去哪兒,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把我帶到了老師的辦公樓,而且還是存放學生試卷的檔案室。

一路上他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所以我也沒注意。可是我再怎麽白癡也知道,任何一個學校的檔案室都不是普通學生能夠進來的。

但我很快又明白為什麽希涵敢帶我到檔案室了。因為他的父親是理事長,所以他並不是普通學生,至少他想做什麽,在沒有違反重大校規之前,不會有人想去惹他。

希涵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了一把鑰匙,動作麻利地打開了檔案室,然後對我點了點頭,說:“若紗,快進來。”

我連忙跟著希涵的腳步走進了房間,他對我叮囑了一句:“進來以後把門關上。”

鐵門被合上的脆響在房間裏回**,我有些搞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難道這裏藏著什麽秘密嗎?

希涵沒有理我,把我晾在了一邊,徑自走向一個櫃子,用鑰匙打開了櫃門,並且開始翻找裏麵的試卷。

我走到了他的麵前,發現他翻的試卷是高二的試卷,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希涵,你在找什麽?”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說著,希涵從裏麵拿出了幾個裝著試卷的牛皮紙紙袋,把這幾遝試卷放到了桌上,然後又從櫃門上取下一本成績錄入檔案。

希涵趴在桌上把牛皮紙紙袋拆開,從裏麵開始翻找試卷。當他從裏麵抽出一張寫著哥哥名字的試卷時,我才明白他帶我來這裏是做什麽。

“你在找我哥的試卷?”

希涵頭也沒抬地說了一句:“嗯,如果還想趕著吃午飯,你最好也來幫忙。我們現在從這些卷子裏麵把你哥的卷子給挑出來。”

我立刻把書包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遝試卷開始翻找哥哥的試卷。我們兩個人足足忙了十來分鍾,才從這幾個牛皮紙紙袋裏把寫著哥哥名字的試卷全部都找了出來。

看著在我麵前攤開的試卷,我有些不明白地問希涵:“希涵,你找出我哥哥的試卷是為了什麽?這裏麵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希涵點點頭,把成績錄入檔案攤開擺在我的麵前,指著標著哥哥名字的那一欄對我說:“其實我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已經來過一次了,然後我發現你哥哥的成績在四月份之前都挺好的。可是從四月份開始,他的成績全麵地大幅度下滑。作為一名成績穩定的學生,不管遇到了什麽事情,都不應該下滑成這個樣子,所以我就找了四月後的試卷看了下。”

說著,希涵把我們找出來的試卷翻了過來,指著其中一份試卷對我說:“若紗,昨天你說你的試卷答案被人改過,於是我就覺得好奇,你哥哥怎麽會成績變差那麽多?結果看完這些試卷以後,我發現你哥哥的這份試卷被人改過答案,而且這裏的每一份試卷也都被人改過答案。”

我拿起試卷仔細檢查哥哥寫錯的題,發現果然和我遇到的情況一樣,要麽是答案被加了一個小數點,要麽是單詞多寫了一個字母,又或者是標點符號打錯了。每一科的試卷都被人十分小心謹慎地進行了修改。

並不是隻有我才遇到了試卷答案被更改的事,哥哥也遇到了同樣的事情,而且這個人對哥哥所做的一切更加過分,他用這種手段把屬於哥哥的驕傲一點點地毀去了!

我真的沒有辦法想象,成績莫名其妙下滑的事對哥哥來說是怎樣的一種打擊,也沒有辦法想象哥哥也曾經經曆過我現在所遭遇的一切。當時的他,究竟是怎樣麵對這一切不公的呢?他是不是也曾經反抗過,想找出幕後的黑手呢?然而,他始終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哥哥就是在經曆了太多這樣的不公正的事情之後,終於崩潰了嗎?

如果之前我還對那個害死哥哥的幕後黑手有所懷疑的話,我現在能夠確定的是,那個如同一隻躲藏在暗處的貓,肆意玩弄著別人的家夥,一定和哥哥的死有關。

可是想到這裏,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哥哥遭遇了這麽多痛苦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究竟是因為他太疼愛我這個妹妹,還是因為我沒有成熟到可以讓他傾訴的地步?他不信任我嗎?不管是哪一個原因,都讓我難過得幾乎無法呼吸。

然而在我心裏,最痛恨的還是那個藏在暗處用這樣的方法傷害了哥哥的人。我不知道哥哥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傷害哥哥。

看著試卷上被惡意竄改答案後變得極低的分數,我的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這種傷害哥哥驕傲的方式真的惡毒到讓我難以置信!

一定要找出這個人!找到他,不然我相信在我之後還會有其他的人遭到同樣的惡意傷害。我不能讓這個人從我的眼前逃脫,這並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我最愛的哥哥。

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我把一直放在我包裏麵的試卷拿了出來,然後拿起一份哥哥的試卷進行對比。兩張試卷上被竄改後的筆跡幾乎一致,這就證明了做這件事的應該是同一個人。

希涵從我手裏拿回哥哥的試卷,把它們放回了各自應該放的試卷堆裏麵,然後又把試卷放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們兩人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檔案室。因為在檔案室裏耽擱的時間比較久,食堂已經停止了供應午飯,我和希涵隻能到麵包店買兩個麵包和兩瓶牛奶充饑。

我一邊心不在焉地啃著麵包,一邊思考著一個問題,並且也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希涵,如果想更改我的試卷答案,那麽他究竟是在什麽時候改的答案啊?我的一份試卷也就算了,哥哥的試卷每一科都被改過,這不是很容易就能辦到的事情啊。”

是的,如果僅僅是把我這一份試卷更改了答案的話,還能說是背後那個人在去老師辦公室時做的手腳。但哥哥所有的試卷都被更改過,那不是說明那個人要去的並不是一個辦公室,而是許多個?

“這個問題也是我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因為老師的辦公室是按科係來分配的,能夠在這麽多的辦公室裏來去自如地更改試卷,那就證明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很可能是被老師信任的學生——隻有這樣他才能接觸到考試試卷。”

希涵的話讓我又陷入了迷茫之中。如果真的是他說的那種情況,那我們要找的人究竟是誰?我一點兒也不了解哥哥所在班級的情況,也沒有辦法去進行排查。

看到我焦慮的樣子,希涵輕聲對我說:“若紗,你不要擔心,我會幫你查出陷害你和你哥哥的那個人。”

他說他要幫我,難道他想跟我一起麵對這一切嗎?原本孤立無援的我,突然間得到別人的幫忙,對我而言,就像做夢一樣。

“希涵,你不怕會被人報複嗎?如果那個人知道你也在追查事實真相,很可能連你也會被他陷害。”我誠懇地看著他說。我很感動,可是,我不能這麽自私,把無關的人拖下水。

“你覺得誰能陷害到我?或者說,你覺得我會介意別人對我的看法嗎?”希涵聳了聳肩,仿佛他說的是最自然不過的話。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在學校擁有絕對的家庭優勢,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他一樣完全為自己而活,根本不在乎別人的評價。我突然覺得,其實他的內心是很強大的,比所有人都強大。

想通了這些,我不再拒絕他的好意。因為我早就已經在他這裏受益許多,如果現在還說“關你什麽事”之類的話,那未免也太虛偽了一點兒。既然不會連累到希涵,那要是真的能在他的幫助下找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那就太好了。

有人相信我,並且來幫助我尋找真相,這真的讓我很感動。

“希涵,謝謝你。”

我簡單坦率的話讓希涵笑了笑,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了一條線:“別說那些了,你趕緊吃了午飯回去拿遊泳衣,下午體育老師和物理老師換了課,我們要去上遊泳課呢。”

聽他這麽一說,我趕緊兩三口吃掉了麵包,也把牛奶喝得幹幹淨淨。要不是他提醒,我還真的忘記了今天下午會有體育課的事情。

本來今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是物理課,可是物理老師臨時要參加本市的教研活動,所以隻能找體育老師和他換了一節課。而春陵的體育課非常有意思,是輪換教學內容來上課的。

之前我們的體育課是進行一些關於身體基礎素質的訓練,然後就是現在,通過遊泳課來進行全身肌肉的訓練,讓學生通過這樣的體育課程一點兒一點兒地把身體素質打好,也能讓學生在大量的腦力消耗下有相應的體力基礎。

如果是普通的學校,我想這樣的構想或許不能成真,可是春陵為了讓學生的身體素質加強,特意修建了室內遊泳館。整個遊泳館內都安裝了溫度調節器,而遊泳池也是有熱循環處理係統的,學生就算是大冬天上體育課,也不會感到冷或者因此而感冒。

我上次因為體育服的事情已經惹得老師罰我跑操場了,這一次我可不想因為遊泳衣沒帶又被罰跑步或者遊泳,畢竟我也不是鐵打的人,每次都被罰的話,真的會累死我的。

和希涵匆匆地說了一句“再見”,我背著書包大步地朝女生寢室樓跑去。

回到寢室找出遊泳衣後,我沒有把它提前拿到遊泳館的儲物櫃放好,因為經過體育服被弄壞的那件事情後,我知道了女生因為嫉妒而爆發出來的破壞力有多強大。隨便找了一個硬皮紙的紙袋,我把遊泳衣放了進去,準備就這樣拎著到教室裏去。

可能是確實沒有什麽好惡整我的機會,下午的前兩節課我過得都還挺順利的。

當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我拿起一直放在身邊裝著遊泳衣的紙袋去了遊泳館。在更衣室裏換好衣服,我把脫下來的衣服放到了儲物櫃裏,然後到了泳池前集合。

可能是因為我身上的遊泳衣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或者是我這次的態度很好,老師沒有找我的麻煩,直接安排了兩兩一組進行輔助熱身運動。

本來應該有一個女生和我一組,可是她以不舒服為理由拒絕和我一起做熱身運動,反而和桑智熙她們那組一起做熱身。

我沒理她,獨自站在一旁做拉筋和熱身。

“大家熱好身了沒有?”

隨著老師的問話,大家都很雀躍地說好了。然後老師跳進了水裏,給我們做了示範動作以後,安排我們下水自由活動。

我沒有踩在上下梯的欄杆上慢慢下水,而是“撲通”一下跳進了泳池裏。帶著一點點溫度的水衝刷著我的皮膚,感覺有說不出來的舒服。

我慢慢地伸直了身體,開始用蛙式劃水。溫潤的水流從指尖被分開,然後被劃到身後,我感覺到身體在浮力的作用下緩緩前進著。這種感覺就像漂浮在一個神秘的空間裏,身體有一種微微的失重感,就仿佛被水擁著一樣,舒服得讓我差點兒眯起了眼睛。

對於遊泳,毫無疑問我是喜歡的。能被溫柔的水波擁抱著,讓我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全感,好像任何不快和痛苦都能夠在這**漾的波浪中化為烏有。

“看到沒,她隻會遊蛙式,好難看的姿勢呢。”

桑智熙坐在泳池邊上,朝我大聲地說著難聽的話。我本來想當自己什麽都沒有聽見,可是現實沒有辦法違逆,我越是當她不存在,她說得越是難聽。

“聽說蛙式是笨蛋學的遊泳入門姿勢呢,你們說,是她的蛙式快,還是狗刨快啊?不過,不管快慢,隻要到達目的地就好了,反正她遊泳的姿勢也這麽醜,還不如用狗刨省力一點兒呢。”

**裸的侮辱讓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停止了遊泳,看著桑智熙輕聲問道:“如果你真的這麽看不起蛙式,那要不要下來和我比一比誰的速度快呢?”

聽到我的挑釁,桑智熙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但她的臉上很快又掛上了一抹自傲的神色,兩手一撐,從泳池邊上滑進了泳池裏。

“比就比,別說蛙式,你如果會蝶式和自由式的話,我也敢和你比。”

雖然我現在遊泳用的是蛙式,可是哥哥還教了我蝶式和自由式,並且我在十四歲之前,還在遊泳隊訓練過,直到初二下半學期我才停止訓練。因為在我看來,能夠和哥哥就讀同一個學校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才會放棄了遊泳。

所以當桑智熙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我一口就答應了她:“好,既然你願意和我比,那這樣好不好,我們先用蛙式在泳池裏遊一半的距離,然後再用蝶式遊完剩下的一半距離,最後返回起點的回程就隨便用什麽姿勢都好,隻要能第一個到就行,怎麽樣?”

我的提議讓桑智熙根本想都沒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但她答應之後又想了想,補上了她的條件。

“如果就是這樣比好像沒有什麽意思呢。”她看了看身邊的女生和圍觀的男生,又看了看我,突然提議說,“這樣好了,誰要是輸了這場比賽,就要用狗刨沿著遊泳池遊一圈。”

雖然這個提議不錯,但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勝利。

我點了點頭,說:“如果我輸了,我會沿著泳池用狗刨遊一圈,可是如果你輸了,我不要你做同樣的事情。”

我的話讓桑智熙頓時變了臉色,她大聲地問我:“你想怎麽樣?”

“我提出的要求絕對不會像你提出的那樣不留餘地,我想要的隻是你對剛才說的那些侮辱我的話進行道歉,並且收回你剛才的話。”

聽完我的話,桑智熙臉上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廢話少說,先贏了比賽再妄想我對你道歉吧!”

靠著泳池池壁,我深吸了一口氣,發誓一定要贏得這場比賽。

靜靜地調好呼吸,我做好了比賽的所有準備。當擔任比賽裁判的那個女生說“開始”的時候,我雙足用力地在池壁上一蹬,整個人就像一尾魚一樣遊入了水流之中。

全心投入的遊泳甚至讓我沒有去看桑智熙遊到了什麽地方,我用力地揮舞著手臂,在泳池裏翻騰出了一道又一道**漾的波紋。當我沒入水裏又浮出水麵時,我聽到有女生不停地替桑智熙加油的聲音,手臂劃得更用力了。

當我遊完蛙式的那一段距離後,我立刻換到了蝶式,雙臂同時發力,同時入水,同時劃動,使身體從水裏推了起來,出水變得好高。

耳邊女生替桑智熙加油的聲音幾乎變成了尖叫,然而我已經遊完了單程。

伸手在泳池壁上拍了一下,我很快轉身蹬了一下池壁,然後衝了出去,手臂交換著入水、出水,把遊泳的姿勢換成了自由式。

女生遊泳一般采用的姿勢是蛙式和蝶式,因為自由式對體能的要求更高,而且對體能的消耗也更高。如果女生遊動作幅度大的自由式的話很容易乏力,所以緩和的蛙式會更適合女生。

這次泳池邊什麽聲音都沒有了,我耳朵裏隻聽得見自己手臂拍擊著水麵發出的聲音。

當我觸到泳池壁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喘得快不行了。轉過身,發現桑智熙雖然已經遊了返程,卻落後了我一大截。

“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厲害呢!”

“哼,難怪會找桑智熙比賽,是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會贏吧,真是過分。”

“其實,她如果是和桑智熙比不要臉的話,那不是會更勝券在握嗎?因為誰也不會有她這麽厚臉皮,知道自己會贏才去和別人比賽。”

聽著耳邊那些女生顛倒黑白的說法,我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無奈的苦笑。

很多人都是這樣,當他們處在勝利一方的時候,他們會嘲笑失敗的一方,可是當他們麵對失敗的時候,他們不會承認差距,反而會指責贏家。

不知道為什麽,我也沒有一點兒再繼續遊泳的興趣了。拉著扶手上了池邊,我抓起放在凳子上的大毛巾輕輕地擦著頭發,坐到了椅子上,安靜地等著下課。

然而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當桑智熙遊完全程之後,她走到我的麵前,對我說:“方若紗,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對不起。”

她的致歉讓我有些驚訝,可她也沒有等我再說其他的話,就轉身離開了。

這樣的情景讓我忍不住心情好了一點兒。雖然那些女生對桑智熙的做法有些不理解,可是至少桑智熙遵守了和我的約定,這讓我對她反而有些刮目相看了。

等體育課完畢,老師清點了學生之後問有沒有人願意留下來清理泳池,我還沒回過神,就被一堆女生推薦成為了那個必須推遲一個小時離開的人。希涵在離開的時候有些猶豫,可是他還是選擇了離開,我想他或許是不想讓自己來幫忙的善意成為那些女生更加瘋狂的導火索吧。

看著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從遊泳館離開,我也沒有多磨蹭,找到放清潔用具的小房間,從裏麵拿出抹布走回遊泳池,趴在地上,開始用力地擦拭泳池邊上被濺上水的瓷磚。

瓷磚擦起來雖然很快,卻需要花很大力氣才能把瓷磚上的水漬擦幹淨,我趴著擦了沒有多久,手臂就開始發麻,而且一直伏著身子,我的腰也痛得快斷了,就像不是我自己的腰一樣。

但是為了快一點兒從這裏離開,早一點兒回到溫暖的房間和柔軟的**,我不得不咬牙硬撐著,更加賣力地清洗著泳池邊上貼著的瓷磚。

等我把整個泳池的邊都擦好,並且把所有的凳子也擦幹之後,天色已經變黑了。因為太用力擦瓷磚的原因,我甚至熱出了一身汗水。

看著被擦得幾乎能發光的瓷磚,我心中生出了一股成就感,好像自己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一樣。對於自己的這種心態,我雖然覺得有些好笑,可還是任由自己這麽想著,也算是為自己工作了這麽久找一個心理平衡的理由。

我站直身體,揉了揉因為擦拭泳池而僵硬的胳膊,做了一個彎腰運動,把酸痛的腰給拉了拉,然後轉身朝女生更衣室走去。

剛走進女生更衣室,我就看見了讓我發狂的一幕:之前還好好的儲物櫃被人撬開了,而這次那些人沒有犯和上次同樣的錯誤——櫃子裏放著的衣服被人全都拿走了。

我揉著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真的想要用尖叫來發泄心中的不滿。我搞不懂那些喜歡希涵的女生到底想幹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這麽幼稚卑劣的手段來對付我。我真的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讓她們這麽嫉恨嗎?一張捕風捉影的照片,一段煽動的文字,這就成了我必須被她們作弄的原因?

生氣歸生氣,我卻沒有辦法讓生氣成為遮蔽身體的物品。現在唯一能感到欣慰的是,我至少還有一條毛巾可以用,不至於隻能穿著一件遊泳衣從遊泳館回女生寢室樓。而我也能想象得到,如果我隻穿著一件遊泳衣回女生寢室樓,這絕對又會成為所有人口中的談資,而他們也絕對不會管我這樣做到底是不是自願的。

我歎了一口氣,走回泳池旁,把地上的毛巾拿起來披在身上。雖然現在的我還是顯得很狼狽,可是我用毛巾把自己從肩膀一直到大腿的部分都裹住了,難看是難看了一點兒,但是這樣比穿著遊泳衣回女生寢室樓好多了。

走到遊泳館的大門口,我伸手擰了一下門把,卻發現門紋絲不動。

怎麽回事?門怎麽會被鎖上了?遊泳館不是由最後一個離開的人來鎖門嗎?我在旁邊的牆壁上找了半天,發現本來應該掛在牆上的鑰匙不見了。

我伸手擰了一下鎖頭,想試試能不能這樣擰開門鎖,可是我發現鎖頭完全被卡死了,根本就是一動不動。我覺得應該是有人在遊泳館的門外用鑰匙把門鎖住了。

“喂,有沒有人哪?我被鎖在遊泳館裏麵了!”徒勞無功地擰了半天鎖頭之後,我放棄了掙紮,拉開了嗓門大喊起來。可是喊了好一會兒,我除了聽見遊泳館裏的回聲以外,什麽都沒有聽見。

難道要這樣披著一條毛巾等到明天上課的時候再被人放出去嗎?

我的頭發已經弄濕了,而且又沒有穿厚衣服,如果這樣挨著過一晚上肯定會生病的。

就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我突然看見大門下方的門縫裏似乎夾著一張紙條。

我彎下腰從門縫裏把那張疊好的紙條拉了出來,打開一看,竟然是那個發起懲罰遊戲的人送來的紙條。

白色的紙上依然是打印出來的一段話:

“懲罰遊戲的第二個環節,如果想拿回你心愛的生日賀卡的話,請在遊泳館裏搜索吧!”

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一把揉碎了紙條,轉身朝遊泳館裏麵走去。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為什麽會知道我們今天下午的物理課被換成了遊泳課?他是什麽時候來遊泳館藏好賀卡的?又是什麽時候把我鎖在遊泳館裏麵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他說哥哥送給我的賀卡在遊泳館裏,就算是假的,我也必須去試試。因為我不敢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拿回哥哥送我的禮物的機會,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我在遊泳館裏到處翻找著,想找到那個人所說的被藏起來的賀卡,可是不管我怎麽找,我都沒有辦法找到關於賀卡的蛛絲馬跡。

今天本來吃的東西就不多,再加上體育課時和桑智熙比賽消耗了很多體力,體育課後我又被同學惡整,留下來清理泳池,我已經累得快虛脫了,身體好像不屬於我自己了一樣。我渾身都好痛,而且也很重,尤其是還沒有幹的頭發,濕濕地貼在我的臉頰上,刺痛著我的臉頰。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身體越來越不舒服,然而我還是沒有找到哥哥送我的生日賀卡。

沮喪和絕望就像一隻大手狠狠地揪住了我的心髒,讓我甚至有一種即將陷入窒息深淵的錯覺。我伸出手用力地按壓著太陽穴,好像這樣就能讓滾燙發痛的腦袋舒服一點兒,可是我越是這樣,頭就越是發暈。

我因為頭暈而有點兒想吐,整個世界仿佛都天旋地轉起來。我隨便找了一張板凳,把它拉到了牆角靠著,然後我坐到了板凳上,靠著牆壁稍作休息。

他到底把哥哥送我的卡片藏在哪裏了?

我在心裏一直不停地想著任何一個可能性,可是當我的眼睛掃過本來東西就不多的遊泳館時,心不禁又沉了下去。

難道我被那個人騙了?雖然我很希望自己猜錯了,我真的很想找回哥哥送我的卡片,但現實提醒著我,隻有這個可能性才是最大的可能性。但我不想就這樣放棄,好像我如果在這裏放棄了尋找賀卡,我就會放棄所有的事情一樣……

正當我閉目養神的時候,我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了“哢”的一聲脆響。

我站起身走到離牆壁三四米遠的地方,發現我頭頂上方是遊泳館的換氣窗戶。離地大概兩米高的窗戶微微地開了一條縫,好像是有人從外麵打開了它。

我屏住呼吸看著窗戶,卻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從那裏探了個頭進來。

希涵?

我在驚訝中大聲喊了出來:“希涵,你來這裏幹什麽?”

希涵看到我還穿著遊泳衣,臉微微一紅,然後對我說:“我給你打了電話,可是沒有人接聽,我想你可能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所以出來找你。”

他打量了周圍一番後又接著說:“你現在先別管那麽多了,快點兒過來,我把你弄出來再說。”

“不要。”我一口就拒絕了他,身子向後退了一步,“我現在不會離開的。”

“什麽?”希涵聽了我的話,驚訝地喊了出來,“你在搞什麽啊?我到處找你,找到這裏沒有鑰匙,我還特地去搬了梯子過來呢。你現在居然告訴我,你不要離開遊泳館,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對不起,希涵,我真的不能離開!”看著希涵焦急的表情,我心裏也覺得很對不起他,可是為了哥哥送我的生日賀卡,我不得不堅持我的選擇,“那個人把哥哥送我的生日賀卡藏了起來,就藏在這裏,所以我一定要留下來,直到找到哥哥送我的生日賀卡為止!”

看著我認真嚴肅的神情,希涵先是皺著眉頭抿著嘴角沒有說話,然後開口說:“你去把那邊的桌子搬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我還是按照他的話把一旁的桌子拉了過來,並且按照他的囑咐,將桌子靠牆放在了窗戶下正對著的地方。

希涵等我放好了桌子後,讓我走遠一點兒,然後從窗戶外翻了進來。

看著身手利落地從窗台上跳到桌子上的希涵,我愣愣地問他:“你怎麽也進來了?你不用進來啊,我隻要找到了賀卡就會出去的。”

“你一分鍾找不到賀卡,我就要在窗台上等你一分鍾;你十分鍾找不到賀卡,我就要在窗台上等你十分鍾。假如你一直找不到賀卡,難道就讓我一直等下去嗎?”希涵脫下了身上的便裝外套給我,沒好氣地說,“你先把這個穿在身上吧,再怎麽說這也比你身上這條濕毛巾好點兒。我是特地過來救你的,可是你不願意跟著我離開,所以我也沒有辦法,隻能跳下來陪著你一起找生日賀卡了。反正梯子就在外麵,我們找到了你哥哥送你的生日賀卡也能從這裏出去。”

說完,希涵看了看遊泳館的情況,轉頭對我說:“若紗,我們分開來找你哥哥送給你的賀卡,你負責找那一塊。”他指了指遊泳館的左邊區域,那一片根本就沒有什麽可找的,然後他又指了指放著板凳的右邊區域,“我來找這一塊,我們分開找,仔細點兒。”

我有些擔憂地說:“可是我剛才已經看過一遍了,什麽都沒有找到……”

希涵回過頭看著我,眼眸裏滿是自信地說:“若紗,如果你認為這裏真的會有你哥哥送給你的賀卡,那麽我就一定會把它找出來!”

說著他站了起來,衝我笑了笑:“不要坐著發呆了,趕緊開始找東西吧。”

看到希涵表現出來的活力,我的心裏也頓時充滿了幹勁,跟著站起來,朝左麵走了過去。

我跟希涵幾乎把整個遊泳館都翻過來了,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棄。希涵帶給我的幹勁在這種毫無收獲的搜尋中消磨著,我的心也一點點地沉下去,一開始信心滿滿,到現在卻已經完全失去了鬥誌。我失望地朝希涵看去,看見他還在仔細地搜尋著每個角落。

“希涵……我這邊什麽也沒有發現……”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我看著已經找過兩遍的地方,還是有一些失落,語氣裏有著掩飾不住的悲傷。

希涵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很幹脆地說:“什麽都沒有發現就坐著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我會幫你找到的。”

就在這時,我看到他突然跪在了地上,壓低身體朝被螺絲釘固定的板凳下方看去,然後伸手在板凳下方輕輕地摸了一下,站起身朝我招了招手,說:“若紗,你有沒有留指甲?板凳下麵好像粘了什麽,我沒有留指甲,不敢動它,怕弄壞了。”

聽了希涵的話,我的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猛地衝到了他的身邊蹲了下來,趴著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隻見板凳的下方有一張硬質紙片被人用透明膠帶粘在了那裏。如果不像希涵這樣趴著看的話,怎麽也不會發現原來那裏還藏著玄機。

我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尖端輕輕地刮著透明的膠帶,將那張硬質紙片一點兒一點兒地從板凳背麵分離了下來。

看著手中的賀卡,我的心情一下子從找到它的雀躍變成了心痛。本來幹淨的賀卡被人用馬克筆塗抹得亂七八糟,哥哥寫給我的那些話被人惡意地東加一筆,西加一劃,怎麽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怎麽會這樣?他不是讓我找到賀卡嗎?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已經按他說的留下來找賀卡了啊,可是為什麽我找到的是已經被弄壞的賀卡?

不對,弄丟的賀卡並不隻有這一張,可能其他的賀卡並沒有被弄壞!

抱著這樣的一線希望,我趴在地上一張板凳一張板凳地找了過去。

聖誕賀卡,生日賀卡,考試滿分賀卡……每找到一張賀卡,我的心髒就好像被**了一次。每一張賀卡都被弄得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那上麵原本美好的祝願了。

當我找到最後一張賀卡之後,無力地跪坐在了地上。眼前這厚厚一遝賀卡,沒有一張例外,都被那個人弄壞了。

從絕望到希望,然後再被打入地獄,心情的落差讓我根本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來。哥哥寫給我的祝福,他留給我的那些美好祝願,還有我曾經因為得到賀卡的雀躍,完全都被破壞了……

我真的好沒用……如果我有好好地保護它們,就不會被人弄壞了,不是嗎?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下來,一直滑落到了胸前,將希涵借給我的衣服浸濕了好大一片。可是不管我流多少眼淚,我所珍惜的賀卡再也不會回到麵目全非之前的樣子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這一刻,憤怒的火焰快要將我燃燒殆盡。我怎麽都無法理解,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惡劣的人,怎麽能將人的心毫不留情地踐踏!這是對我的懲罰嗎?因為我曾經對他們宣戰,所以他們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我?

我緊咬著牙關,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如果現在那個人站在我麵前,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那種快要壓抑不住的憎恨讓我感到恐慌,我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身體,覺得自己在剛剛那一瞬間,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

就在這時,希涵突然伸出手,將我抱進了他的懷裏。

“沒事了,若紗。你冷靜一點兒。”希涵溫柔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安慰我。

溫熱的體溫逐漸驅散了我心頭的寒意,我終於在他的懷裏慢慢平靜下來。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哽咽著,仿佛這樣說就能減輕一些心頭的自責。

“不,與你無關。你已經盡力了,不要這樣……”希涵更用力地抱住了我。我可以聽見他的心跳聲,似乎因為我的事而擾亂了他平穩的心跳。

我用力地搖頭否認他的話:“不,這是我的錯,如果我有好好地保護它們,它們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我不好!”

麵對我的固執,希涵歎了一口氣,伸手拉起我的手,並且把被弄壞的賀卡拿在手裏,把我拉到了放著桌子的牆腳。

“不管是不是你的錯,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遊泳館。你在這裏待下去會生病的。如果你病了,誰來找出你哥哥死的真相?誰來找出破壞你幸福的罪魁禍首?”

希涵的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我醒悟過來。是的,如果連我也在這裏消沉下去,哥哥的事情誰能替我找出真相?如果我真的一蹶不振,那麽最開心的就是那個隱藏在幕後的人,不是嗎?或許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借著對我的傷害,讓我對一切絕望,放棄對真相的追查!

“希涵,你說得沒錯,如果我生病了,那麽最開心的人就是那個想借此讓我放棄尋找真相的人。”

看到我終於醒悟過來,希涵點了點頭,說:“這樣的你才是我認識的那個方若紗嘛。”說著,希涵扶著我踩上了桌子,然後將賀卡塞到了我的手裏,對我說,“若紗,我現在把你舉上去,你攀住了窗口後爬上去,再順著梯子下去,然後我再出來。”

我點了點頭,把賀卡先放到了窗台上,然後配合著希涵的動作攀上了窗台。然而當我坐在窗台上往下看時,我根本沒有看到希涵說的梯子。

“若紗,你還在磨蹭什麽,趕緊順著梯子下去啊。”

聽到希涵在下麵說話,我回過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疑惑地問:“希涵,你說的梯子我怎麽沒有看到啊?”

希涵小心翼翼地把我接住放到了地麵,再自己爬上窗台看了一會兒,然後回過頭沉著臉說:“梯子被人挪走了,你在這裏等我,我跳下去找人來救你。”

雖然窗戶到地麵的距離不過兩米多高,可是跳下去時如果有個什麽不注意,腳踝絕對會崴到的。

我立刻喊住了希涵,製止了他的動作:“希涵!你不要亂來,先回來再說,如果你跳下去弄傷腳,我會內疚的。”

希涵看看我又看看外麵,最後還是選擇了聽從我的話,回到了遊泳館內。

我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希涵,心裏覺得很內疚……

如果不是我執意地要找哥哥的賀卡,那麽希涵也不用跟我一樣被困在遊泳館裏。

“對不起,希涵,都是我的任性才害你也被困在這裏。”我真心誠意地向他道歉,卻被他沒好氣地白了一眼。

“說這些幹嗎,又不是你挪走梯子的。再說了,現在我們兩個人都出不去,與其在這裏愧疚自責,不如休息一會兒,等保安來巡查時把我們救出去。”

聽了他的話,我不由得出聲問道:“我們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嗎?”

希涵聽了我的話一下子笑了出來:“哈哈,笨蛋。遊泳館的燈光一直沒有關,保安肯定會過來巡查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被救出去了。學校晚上8點以後會有保安做校園巡查,為了避免學生在校園裏麵出事,他們會很負責地把每個地方都巡查到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正想說點兒什麽,遊泳館裏本來一直亮著的燈光突然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