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切的真相

被夜間巡查的保安從遊泳館救出來以後,希涵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打消了保安的疑惑,也因此避免了將事情鬧到老師那裏去。

他一直牽著我的手走到女生寢室樓樓下,才鬆開了我的手。

手指上殘留的溫度讓我情不自禁地對他笑了笑。正想對他道謝然後回去好好地睡一覺,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肚子就先“咕咕”地叫了起來。

“餓了嗎?”希涵小聲地問了我一句,可是不等我說話,又拉著我從女生寢室樓樓前走開了,那動作霸道得就跟國王一樣,“跟我來一下。”

我一邊跟著希涵邁開的腳步,一邊好奇地問他:“希涵,你帶我去哪兒?”

希涵卻一臉神秘地對我笑了笑,並不回答,直到走到了學校側門的時候才停下了腳步。

他轉過頭對我得意地炫耀說:“到了,這裏有最好吃的牛肉湯飯。”

希涵讓我不要動,然後走到前方的圍牆前,伸出雙手勾住了圍牆的磚頭輕輕一撐,整個人動作輕盈地躍上了不算很高的牆頭。

騎在牆頭的希涵朝下方大聲地喊:“老板,來一碗牛肉湯飯,多加一點兒牛肉和香菜哦。”

“沒問題!”

隨著鍋蓋被揭開的聲音,一股濃鬱的牛肉香味混合著香樟樹的清香彌漫開來,這美妙的香味讓整個夜色變得更加迷人和美好。等到希涵捧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飯站到我的麵前時,等候已久的我口水都差點兒流出來了。

見我咽了一口口水,希涵把牛肉湯飯紙桶的蓋子打開了,把湯勺遞給我後叮囑說:“吃的時候可要小心一點兒,這個湯飯很燙的呢,千萬不要燙著了。”

我拿起湯勺挖了一塊牛肉,吹了吹後送入口中。鮮嫩的肉汁在牙齒的輕咬下被擠壓出來,熱騰騰的牛肉香味和軟滑的口感讓我發自肺腑地稱讚說:“真的好好吃!”

毫不保留的讚美讓希涵笑了笑,他陪著我一邊慢慢走路,一邊看著我大口地狂吃這絕頂美味的牛肉湯飯。

當我們再次回到女生寢室樓樓下的時候,一大碗牛肉湯飯也被我吃得差不多了。

本來在遊泳館凍得冰冷的身體在牛肉湯飯的作用下變得暖和起來,我轉過頭看著希涵的雙眼,輕聲對他說:“謝謝。”

“跟我還那麽客氣。”希涵輕輕地說了一句,然後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紅著臉摸了摸鼻子。

我忽然想到剛剛發生在遊泳館裏的事,好像從現在開始,我和他的關係有點兒不一樣了呢。我們現在,算是男女朋友嗎……

想到這裏,我的臉也紅了起來,尷尬地說:“那,明天見。”

希涵盯著我的臉,輕笑著回了一句:“明天見。你先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再走。”

“嗯,那我走了。”他的體貼讓我像喝了蜜一樣,心裏甜絲絲的。

我轉身走向了宿舍,邊走還邊不舍地回頭看他,見他還站在原地看著我,我朝他搖了搖手。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每時每刻都想跟對方在一起,即使隻是短暫的分離,也會覺得不舍。

好不容易走回了宿舍,我一層一層地爬著樓梯,心裏對剛才發生的一切覺得好感動,而且也再次為我一直誤會希涵而感到歉意。

再堅強的人心中都有一個柔軟的地方,隻是他們或許隻會讓一個人進入。可我從沒有想過在這樣的情況下能看到希涵脆弱的一麵。

他並不是我以為的那種人,他的高傲和尖刻隻是因為他能看到別人心中的惡意,所以他沒有辦法去相信別人,這並不是他的錯。雖然他曾經對我態度很壞,可是我能理解他的疑惑和躊躇。

我的心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一個念頭,我想保護希涵,保護這個敏感的男生,不想他再被自己奇怪的能力傷害。

剛回到寢室,蕭多多看到我的樣子,嚇得衝了過來,連聲問:“若紗,你怎麽這個樣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放學這麽久你都沒回來,我都快急死了,我還打算跟舍監聯係來找你呢!”

她眼中滿滿的擔心讓我下意識地解釋說:“多多學姐,我沒事,我隻是被人惡作劇了而已……”

等我跟蕭多多說完在遊泳館發生的一切,蕭多多眼中的擔心變成了憤怒,可是她也隻能無奈地說:“不管怎麽樣,你沒事就好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看到是那個熟悉的陌生來電,瞬間被刺痛了眼睛。我壓抑已久的憤怒因為這個來電而徹底爆發了。我立刻接通了電話,對著電話痛罵起來:“為什麽你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很過分嗎?你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你明明就是讓我去尋找賀卡的,為什麽你要把賀卡弄壞?你騙我,你根本就不守信用!”

“是啊,我騙了你,弄壞了你哥哥留給你的賀卡,所以你的三件寶物裏隻剩下最後一件寶物了。”對方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我的憤怒,那變調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感情的波動。

是的,我還有信的碎片沒有拿回來,那些承載著我和哥哥之間許多回憶的碎片……

“我求求你,你把那些信紙碎片還給我好不好?你已經毀了兩次約了,難道就不能在最後做一點兒好事嗎?”

“可以啊,隻要你能做到我的要求,我就可以還給你那個裝著碎片的牛皮紙紙袋,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一次我絕對不會玩什麽花招,一定會把那個紙袋好好地還給你的。”

他還是要我陪他玩這個該死的懲罰遊戲……然而我也知道,在之前那些苛刻的要求下,他都能夠毀約,那麽現在的這個要求也不會那麽簡單,可是我不能不答應他的要求。

我幾乎絕望地問他:“那你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我要你用最殘酷的語言傷害希涵,讓他傷心以後從你身邊離開。隻要他從你身邊離開,我保證會還給你那個裝著碎片的牛皮紙紙袋,而且不會弄壞一丁點兒。”

聽到這個要求,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緊緊地握著手機,大聲地質問他:“為什麽你要我去傷害希涵?這明明就是我和你的遊戲,為什麽要傷害一個毫無關係的第三者?”

“無辜?主動走進你的生活,他就不再無辜了。這個遊戲是他主動參與進來的,所以他就必須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一想到那個在黑暗裏輕聲對我說著過去的希涵,那張側臉上無法抹去的寂寞和孤獨,我怎麽也沒有辦法答應這個要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低沉著聲音對他說:“我絕對不會答應你這個要求。”

切斷電話,我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坐到床邊,雙手緊握著手機撐住額頭。心髒跳得好快,也好痛……我剛才的拒絕會得到什麽樣的結果,我已經知道了,不是嗎?可是我寧願選擇失去哥哥留給我的最後一點兒回憶,也不想去用言語傷害那個在幫助我的大男孩……

希涵,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在我心中變成那樣不可替代的存在了?你是來代替哥哥繼續支持我、保護我的人嗎?我的心好亂,亂到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思考接下來會麵對的事情。

不想讓蕭多多擔心,我強作鎮靜地到衛生間洗漱幹淨以後躺回了**。

我該怎麽辦?這個懲罰遊戲已經不是我的事情了,他也在針對希涵,不是嗎?那要告訴希涵嗎?我在心裏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他被牽扯進這個莫名其妙的遊戲並不是他的錯,而是因為我他才受到牽連。

希涵已經幫了我那麽多了,我不能再讓他因為我的事情而受到傷害了。可是我要怎麽樣才能阻止一切的發生呢?輾轉反側到淩晨,我終於下定了決心,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人來幫忙的話,或許師楠優會是一個很好的商量對象。

見蕭多多已經睡熟,我不好開燈打擾她,於是輕輕地下了床,把書包拿著走進了衛生間。

我關上衛生間的門,打開了燈,從書包裏翻找著師楠優寫給我的紙條。找到紙條以後,我小心翼翼地把寫著師楠優名字和號碼的紙條展開,看著上麵的號碼,心情頓時放鬆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麽,當我看著這張號碼紙的時候,總覺得師楠優的筆跡仿佛在什麽地方看到過,看起來好眼熟。然而我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兒見過這個筆跡,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我肯定有見過……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連忙打開書包,從裏麵拿出了一份試卷。這份試卷就是我那份答案被竄改過的試卷。我翻到了被竄改以後重新填上答案的那一頁,仔細地查看那一串數字。

這串數字是從左向右傾斜的,而我仔細看著師楠優留給我的電話號碼,上麵的數字也是從左向右傾斜的……我不敢相信地又仔細看了看,兩串長度不同的數字都是順著一個方向傾斜,而這個方向是逆於正常人的筆跡方向的。

不可能……師楠優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我在腦海裏否認著越來越響亮的聲音,拿起兩張紙更加仔細地辨認著筆跡,然而其中的一個數字“9”徹底把我擊潰了。那兩個數字的尾巴都帶有一點點彎曲,而這點兒彎曲則讓一切事情都變得明朗起來。

這是一個人寫字的習慣,不管如何去模仿別人的字跡,他寫字的習慣和寫出來的筆跡是不會改變的,而這恰恰證明了我最不願意去相信的一點——更改我的試卷答案和哥哥的試卷答案的那個人,竟然是我一直都沒有懷疑過的師楠優……

那個在我被桑智熙欺負以後,遞給我奶茶的師楠優;那個在我痛哭時,總是陪在我身邊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的師楠優;那個一直溫柔地鼓勵我的師楠優……怎麽可能會是那個進入我的房間,偷走哥哥送我的禮物的人?又怎麽可能是那個發起所謂的懲罰遊戲,用卑劣手段要挾我的人?

和師楠優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在這一刻從我腦海裏浮現出來。盡管眼前的事實明確地告訴我師楠優就是那個幕後黑手,我在感情上卻始終無法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個黑色的空間,所有的一切就像沙石一樣傾軋在我的身體上,讓我根本沒有辦法呼吸。我甚至不敢去想,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我應該怎麽辦,去質問他嗎?如果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樣,並不是他做的,我又該怎麽辦?那他會傷心難過吧。

我一邊想說服自己相信確鑿的證據,一邊卻又告訴自己會不會是我弄錯了。我抱著頭蹲在衛生間裏麵,痛苦地用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口裏反複地問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衛生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蕭多多看到蜷縮成一團的我,連忙走了過來,蹲下身體把我抱住,急切地問道:“若紗,你怎麽了?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

溫暖的懷抱讓我忍不住哭了出來:“多多學姐,如果你發現你一直很信任的一個人,其實他……”我突然發現我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剛才的發現,好像所有的言語在這一刻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若紗,究竟出了什麽事情?你信任的人怎麽了?”蕭多多看著我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追問我,“你不要這樣逼自己,你這樣我看著真的好擔心。”

可是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我隻是想知道事實的真相啊,可是誰又會知道,當我越是靠近真相,所發現的一切就越是讓我不寒而栗。

我輕輕地把頭埋在蕭多多的胸口,不管她再怎麽問我,我也不說話了。但是在這一刻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一定要親眼驗證這一切的真假。

第二天一早,我打了一個電話給班主任季老師,說因為昨天在遊泳館清洗遊泳池,結果搞太晚導致感冒了,所以想去看一下醫生。對於我請假的事情,季老師也沒有說太多,反而很關心地問我病得厲害不厲害,要不要她過來陪我去看病。雖然我對季老師在哥哥的事情上的態度有許多不好的看法,甚至還正麵和她起過衝突,但聽著她關心的話,我還是很感動。

“若紗,你今天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給你買早餐?”蕭多多等我打完電話,立刻上來問我,一臉擔心的模樣。

我對她搖了搖頭,說:“多多學姐,我沒事,隻是我今天必須要做些事情。”

蕭多多聽我這麽一說,臉上的擔憂神色更重了,她連忙問我:“若紗,你昨天沒休息好,今天請了假就在房間裏麵好好地休息吧,你不要再去做什麽了。”

“不,多多學姐,這些事情是我必須去做的。”聽著蕭多多對我的勸慰,我對她笑了笑,想讓她放輕鬆一點兒,“學姐,我今天要查一件和哥哥的死亡有重大關係的事情,所以請你不要阻止我。”

蕭多多聽完之後立刻反對說:“不行,若紗,你到底要做什麽?我真的不想你遇到什麽危險的事情,難道最近發生的一切還不夠讓你警惕嗎?”

不顧蕭多多的勸阻,我拿著手機還有師楠優寫給我的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走了出去。

走在校園裏,我的心情已經不複昨天的激動,因為我真的不希望得到的結果是我所想的那個。可是我知道,如果不能得到真相,我絕對不會滿足。

走到教學樓,我到了四樓高三七班的教室外後藏在了拐角。當我看到師楠優以後,我立刻按照號碼紙上的號碼撥了一個電話給師楠優。

電話隻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師楠優有些疑惑地問:“若紗嗎?你找我有什麽事情?”我的心驀地沉了下來,因為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的電話號碼,而且我也沒有打過電話給他,他怎麽會知道這個電話號碼是屬於我的?

雖然心中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可是我冷靜地用略帶焦急的語氣對師楠優說:“會長,我知道了我哥哥死亡的真相。在他死亡的背後,有人對他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就像他們對我做的那些糟糕的事情一樣,我哥哥是被他們害死的!”

“若紗,你在說什麽?顧曉的死是他自己因為承受不了壓力而做出的選擇,而且這一點學校也給出了證明,學校是不會騙你的。”師楠優的語氣變得有些急切,可還是保持著冷靜,“如果你已經知道了真相,那麽你知道造成這一切的人是誰嗎?”

“會長,可能我告訴你的話你不會相信,可這都是真的,是朵拉害死我哥哥的,我手上有確鑿的證據。”聽出他語氣裏的慌張,我更加努力地為這一切加上最後一個鋪墊,“會長,我馬上會去告訴老師,我相信老師看了證據之後,也會相信我的話,為我哥哥找回一個公道的!”

“若紗!你現在先冷靜一下,這種話不能隨便亂說的,你等我一會兒,我聯係了你之後再說去找老師的事情。”

師楠優說完之後不等我說話,徑自掛斷了電話。隔了幾分鍾之後,我看見他從教室裏走了出來,朵拉被他強行拉走,兩人之間好像起了什麽矛盾。

我等師楠優和朵拉走遠了一點兒後才從藏著的拐角走了出來,跟在兩人身後,看師楠優會帶朵拉去哪兒。

上課鈴響了起來,本來還在走廊上的學生都進了教室,師楠優和朵拉的身影異常顯眼。出了教學大樓,師楠優把朵拉帶到了學生會辦公室,這個時間因為所有的學生都在上課,所以學生會辦公室反而空****的,也沒有老師在。

師楠優關上了門。我慢慢地接近了學生會辦公室,站在沒有完全關閉的窗戶前偷聽兩人的談話。

“朵拉,你把從我這裏拿走的那些信紙碎片還給我,我必須把這件事情處理了,否則等若紗鬧到老師那裏,所有的事情都會被牽扯出來的。”

透過窗簾的縫隙,我看見師楠優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焦急,一直以來展現在我麵前的,那個似乎對所有事情都胸有成竹的學生會會長不見了,而這讓我打心眼兒裏感到難過。

朵拉聽了師楠優的話一下子就哭了出來,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在這一刻失去了血色,她咬著嘴唇搖頭拒絕說:“優……我已經沒有了顧曉,他已經不在了……我不想連這一點兒關於他的東西也失去……優,我不能沒有他存在的痕跡,如果你一定要從我這裏奪走它,我會死的!”

師楠優無奈地說:“朵拉,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我知道你對顧曉的感情,可是當初提出對顧曉玩懲罰遊戲的人不就是你嗎?是你想這樣做,所以我才會幫你的。你不可以連自己都賠進去!”

我能確定懲罰遊戲是師楠優的傑作,可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我一直覺得無辜的朵拉也會牽扯在裏麵,而且懲罰遊戲竟然是她提出來的。她不是一直喜歡我哥哥的嗎?既然喜歡哥哥為什麽又要做這樣的事情?

憤怒讓我想就這樣衝進去質問他們兩個人,就在我準備行動的時候,朵拉放聲大哭起來。一直痛哭的她一點兒也沒有平日裏的冷漠高傲,她就像那次在我寢室裏情緒失控一樣,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孩。

“優,我後悔了……我後悔提出懲罰遊戲了,如果不是我,顧曉不會死的,他還會活得好好的!”

聽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推開了沒有被反鎖的門。

看見我的出現,朵拉和師楠優都愣住了。我走到朵拉的麵前,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忍住心裏的悲痛輕聲問她:“朵拉……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哥哥,你為什麽要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什麽是懲罰遊戲?我哥哥做錯什麽了要讓你來扮演上帝懲罰他?你告訴我,我哥哥究竟做了什麽讓你這麽恨他?”

朵拉一下子把頭抬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憤怒而痛苦:“我為什麽會這麽恨他?因為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我,在他的眼裏永遠隻有你這個妹妹!你知道顧曉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嗎?他希望自己能夠考上大學然後學成畢業,早一點兒出來工作,然後可以供你讀書甚至是出國!”

朵拉說的這些話我也不止一次聽哥哥說起過,可是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因為朵拉從來不知道對我們兩兄妹來說,我們就是彼此的依靠。她怎麽可以為了這種事情就從我這裏奪走哥哥?她怎麽可以這樣自私?

我看了朵拉一眼,恨不得用目光殺死她。她根本不懂什麽是愛,也不懂得如何去愛。她有什麽權利要求哥哥喜歡她?她又有什麽權利讓哥哥不愛我?

“哥哥這麽愛我有什麽不對?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他可以為我做出任何犧牲,我也可以為他犧牲一切,你懂嗎?這是一種無法容忍別人介入和褻瀆的血緣親情!”

“害死顧曉的是你!那時候我明明告訴他,隻要和我交往,那些懲罰遊戲就會消失,我會保護他。可是他竟然對我說,他在你得到幸福之前不會考慮這些事情!你知道嗎,如果他答應了我的話,他就不會出事!”

我搖了搖頭。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悔改。她難道不會覺得愧疚,不會睡不著覺嗎?她害死的是一條人命哪!

我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對她說:“朵拉,我真的很可憐你。你的喜歡好自私,你隻想去占有對方的全部,甚至不惜逼迫對方放棄最珍視的東西。你這樣的人,難怪哥哥不喜歡你!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去包容對方的一切嗎?你為什麽要以喜歡為名義傷害哥哥所堅持的驕傲和做人的準則?你以為這樣會得到他,可是你也看到了,你這樣是在一點兒一點兒地殺死他!”

我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師楠優,他靜靜地看著我,一臉的坦然和平靜。他越是表現得泰然,我就越是難過,因為我真的沒有想過他會是造成哥哥死亡的幕後黑手。

“會長,你為什麽要幫朵拉玩那個懲罰遊戲?即便我在希涵的幫助下得出了能改我試卷答案的人一定是能夠長期出入辦公室的人的結論,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因為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事情?”

師楠優歎了一口氣,說:“若紗,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無條件地接受對方的一切。我喜歡朵拉,從認識她開始我就一直喜歡她,所以我為她玩懲罰遊戲有什麽不對?隻要是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用盡全力去為她爭取。顧曉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一個沒有人可以預料到的意外。”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意外?你們這些殺人凶手,居然大言不慚地說一切都是意外!”

師楠優扶了扶眼鏡說:“我沒有說謊。當時我拿走了你寫給顧曉的信,把它放到了天台上,然後讓顧曉去天台拿回信件。可是顧曉在天台取回信件的時候,天台上突然刮起了風,把其中一封信吹走了,顧曉想去把信撿回來,結果失足從樓上摔了下去……”

“你騙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我看著師楠優平靜的表情,從他的眼睛中我沒有看到躲閃,這一點讓我質問的語氣變得沒有那麽確定。

“你信不信我都隻有這一個答案。他的死根本隻是一個意外。”師楠優依舊麵無表情,仿佛他說的一切跟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意外?哥哥為了撿我的信發生了意外……”我喃喃自語著,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我不想相信師楠優,可是他的解釋的確更加可信。所以,哥哥根本就隻是因為意外才死掉的?如果這是真的,我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知道哥哥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拋下我不管,可是為什麽我會這樣痛苦?

胸口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我伸手攀在牆壁上,用力呼吸著,然而隨著我的呼吸溢出口的是破碎的嗚咽聲。

朵拉說得沒有錯,是我害死了哥哥,如果不是因為哥哥想把信撿回來,他就不會墜樓。可笑的是,我一直在尋找哥哥墜樓死亡的真相,卻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一切都和我有關係。

我會為了哥哥的死付出代價,可是我也不會放過讓哥哥痛苦的人。

我對著師楠優笑了笑說:“是啊,哥哥的死我的確要負責任,如果他不是為了撿我的信,就不會失足墜樓。可是你們以為自己可以撇得一幹二淨嗎?為什麽哥哥會到天台去找我的信?還不是因為你們可惡的懲罰遊戲!我會把這一切全部告訴老師的,因為你們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分了!”

麵對我的堅持,師楠優冷笑著問我:“你可以去告訴老師,可是你憑什麽讓老師相信我對顧曉和你做的一切呢?憑你的自說自話?還是一個根本就查不到電話的電話號碼?又或者是一張小紙條和你豐富的聯想?若紗,你什麽都做不到,除了懲罰你自己。”

“不,我可以讓老師相信我的。我可以讓老師進學校論壇的那個秘密版塊,讓老師看那些帖子,讓他們知道這個學校的學生並不像表麵上那樣純潔,在你們的心裏麵有著令人發寒的陰暗。”

師楠優聽我說完,伸手將桌上的電腦轉了過來,開著的顯示器上顯示出來的正是學校論壇的網頁,但是當我查找那個版塊的時候,那裏已經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看了好幾遍,可是不管我怎麽找都沒有辦法找到那個鏈接。我回頭看著師楠優,大聲地問他:“是你做的手腳對不對?你把那個鏈接屏蔽了!”

師楠優把電腦又轉了回去,對我說:“若紗,我很喜歡你的單純和直接,你的性格很吸引我,讓我想照顧你。如果你不是在一直追查顧曉的事情,我真的會把你當成我的小妹妹看。現在你也看到了,所有能夠證明你說的一切的證據都沒有了,你還能怎麽樣?就算你一定要鬧到老師那裏,我是品學兼優的學生會會長,你是剛入學就特立獨行的新生,老師會相信你說的話還是我說的話?”

是啊,我手上的所有證據其實都脆弱不堪,根本經不起推敲,更何況從入學到現在,我給老師留下的印象都是負麵印象,他們或許根本就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我頓時整顆心都亂了,我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麽,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助感中。

似乎看透了我心中的無助和迷茫,師楠優向我走近了一步:“若紗,你現在根本就拿我沒有辦法。然而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之前對你說的懲罰遊戲還沒有完結,如果你不願意現在打電話告訴希涵,你最討厭的人就是他的話,我發誓,由我來報複希涵,他會比被你傷害難過百倍。”

我不明白師楠優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提到懲罰遊戲,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傷害希涵。我大聲地問他:“你不是羨慕希涵嗎?盡管之前你否認了一切,可是我看得出來,你根本就不討厭希涵那樣的生活態度,你很羨慕他能活得那樣隨性,不是嗎?”

“是,我是羨慕希涵,就是因為羨慕他的隨性和無所謂,所以我才想讓他痛苦。”師楠優的臉上突然閃過了一抹落寞的神色,“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那種冷冰冰的態度,好像什麽都無所謂一樣。那張臉上除了一副冷漠的表情以外其他什麽表情都沒有。我之所以讓你在懲罰遊戲裏去傷害他,不僅僅是因為他跑來多管閑事,也是因為我想看到他被人傷害以後會不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師楠優的臉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扭曲,他似乎在猶豫著該做什麽決定,失去了鎮定的假象。

其實,師楠優不知道,希涵那張冷冰冰的臉背後藏著怎樣的痛苦。那種無法去信任別人,甚至不斷地因為能夠看到別人心底醜惡的一麵的痛苦,根本就是他無法想象到的。

我隻要一想起希涵說出秘密時的痛苦神情,就覺得心痛。就在昨天,我還在心裏默默許下保護他的願望,可是現在,我不得不做出選擇,究竟是由我來傷害希涵,還是讓師楠優來傷害希涵。

如果可以,我真的寧願自己多吃一點兒苦頭也不要他難過,可是我也知道,師楠優說出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

衡量了很久,我默默地拿出了電話,點開電話薄從裏麵調出希涵的號碼摁了下去。電話剛一撥出就立刻被接通了,希涵在電話的那一頭焦急地問我:“若紗,你在哪裏?我剛才遇到了和你一起住的學姐,她說你有你哥哥的線索,一個人去查了,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

希涵的話讓我很感動,可是也讓我好難過。他關心著我,可是他不知道,我即將說的是要傷害他的話。

沒有聽見我說話,希涵又追問:“若紗,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你不要嚇我啊!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看著師楠優略抬下頜做出的暗示,我清了清喉嚨,開口對希涵說:“希涵,我沒有遇到什麽事情,我打電話給你,隻是因為我覺得我不應該騙你。”

“騙我?你騙我什麽了?”希涵的聲音變得緊張起來,讓我更加難過了。

“對不起,希涵……”我的心在這一刻仿佛被人緊緊地揪住了,每說出一個字仿佛都要耗盡我全身的力氣一樣,在這一刻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我絕對不想說的,“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我隻是因為失去哥哥太寂寞,太需要別人的關懷才舍不得拒絕你……對不起。”

“難道你不記得昨天晚上你說過的話了嗎?”希涵的聲音好輕,輕到如果我不是全神貫注地聽他說話,那聲音仿佛就會從我耳邊消失一樣。

我怎麽會忘記昨天晚上你陪著我時給我的溫暖?我又怎麽會忘記你告訴我那些秘密時的痛苦?可是我隻有這樣做才能保護你。

沒有回答他的問話,我徑自掛斷了電話。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哭了出來。

我轉過身沒有看師楠優一眼,隻是看著一旁表情木然的朵拉,問:“朵拉,如果你真的還有一點兒喜歡我哥哥,請你把哥哥寫給我的信還給我。這是哥哥和我之間的最後一點兒聯係,我也不能失去它……”

朵拉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垂下了眼簾,烏黑的長發順著白皙的臉頰垂了下來,將她秀美的臉龐勾勒出精致的線條。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被精心打造出來的人偶。

她還是不願意把哥哥的信還給我嗎?看著朵拉沒有生氣的臉孔,我陷入了深深的絕望。或許我真的不應該來春陵讀書的,在這裏我不僅失去了世界上那個最愛我、最疼我的人,也失去了他送給我的寶貝。

如果沒有來這裏,或許我不知道哥哥的死是出於意外,或許我會因為他的離去痛苦一段時間,可是至少我還能保存著我們之間那些美好的回憶,而不是被燒毀的熊娃娃,也不是被塗改得亂七八糟、幾乎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賀卡……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不聞不問,讓自己沉湎在對他的想念中,讓自己成為那個被拋棄的可憐蟲嗎?我做不到。如果不能弄清哥哥死亡的真相,我絕對不可能睡得安穩。那些我和他之間曾經有過的美好回憶就像是一種諷刺,而我不會讓自己的回憶變成這樣的。

“顧曉寫給你的信……”

就在我心裏亂成一團的時候,我突然聽見了從朵拉那個方向傳出了很小的聲音。

我抬起頭看著朵拉,發現她也看著我,眼裏竟然多了一抹我從未看到過的歉意。

“我把顧曉寫給你的信放在了他失足墜下的那個天台……我想,或許我這樣做,他會原諒我曾經的任性,不再恨我……”朵拉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他寫給你的信撕掉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朵拉伸出了雙手,看著自己白淨的雙手輕聲說:“優,怎麽辦?顧曉會更討厭我的……”

一直看著朵拉的師楠優看到她的動作,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拉著她的雙手說:“朵拉,你沒事吧?朵拉?”

“血……好多血……”朵拉一邊大聲說著,一邊用力地擦著自己的雙手,好像上麵真的有什麽一樣,“這信上麵有好多血。顧曉,你快起來,你不要嚇我!”

就算是我也看得出朵拉的精神狀況出了問題,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站在一邊呆呆地看著。

就在這時,朵拉突然一把掙脫開了師楠優的懷抱,打開辦公室的門跑了出去。

“朵拉!”

我喊了一聲朵拉的名字,跟著她跑了出去,師楠優跟在我的身後也跑了出來。

朵拉瘦削的身體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一直保持著快速的奔跑速度,不但我追不上她,就連師楠優也沒能追上她,甚至在一個轉彎之後,我們失去了她的蹤影。

我大口地喘著氣,問身旁神色焦急的師楠優:“你知不知道她會去哪兒?”

“朵拉可能是去拿她放在天台的信了。”

我看了看前麵的大樓,那裏並不是教學樓,而是老師們辦公的辦公樓,於是問師楠優:“可是這裏不是去教學樓的路啊,她不可能分不清楚哪裏是教學樓吧?”

師楠優看起來比我還要慌亂。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看了我一眼說:“自從顧曉失足墜樓以後,教學樓天台禁止任何學生進入,所以隻有負責清理天台垃圾的清潔工才會有鑰匙。一般這個時候,他會先打掃辦公樓,可能朵拉去找他拿鑰匙了。”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盡管師楠優對這些事情似乎知道得很清楚,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對師楠優說:“你去辦公大樓找朵拉,我去教學樓樓頂看看。”

說完,我不等他回答,轉身就朝教學樓跑去。

說真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明明知道是因為朵拉的任性才會有那些讓哥哥痛苦甚至死亡的懲罰遊戲,可是我沒有辦法不管她的死活。

我是想要一個結局,關於這件事情的完美結局,可是我想要的結局不是這樣的。我希望師楠優和朵拉能夠真正認識到他們所做的一切是多麽的惡劣,給愛著哥哥的人帶來的痛苦是多麽的刻骨銘心,但在這個結局裏,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再以生命作為代價來償還。

我順著鐵門敞開的縫隙上了天台,一轉頭就看見了朵拉。她攀著天台的邊緣,正伸長了手臂想從天台外的一條窄窄的條形磚上拿回一個牛皮紙紙袋。

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牛皮紙紙袋是師楠優從我寢室裏拿走的那個裝著信紙碎片的紙袋,而它現在就躺在那個十分危險的地方。

春陵中學的教學樓天台和普通教學樓不一樣,因為是純英式建築,所以建築頂端雖然有一個小小的天台,但沒有除了欄杆以外的防護欄。作為建築主體風格的一部分,天台外的部分做成了斜斜的滑麵,並且在上麵還鑲嵌了滿滿的琉璃牆磚。

朵拉將牛皮紙紙袋放在天台外到琉璃牆磚之間的一條狹窄縫隙。如果站在天台內側,很難夠到紙袋,除非站在外側蹲下身體,才能確保一定能夠拿到紙袋。

眼看朵拉的身體探出天台越來越多,我連忙衝了上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你放手!我要把那些信拿回來,不然顧曉不會原諒我的!他不會原諒我的!”

朵拉掙紮的力氣很大,我幾乎快要抱不住她了,然而我不敢放手,生怕一放開她就會繼續做那件危險的事情。

她的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動作卻相當用力。她已經徹底進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隻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她。

“朵拉!”還好,這個時候我的耳邊傳來了師楠優的聲音。

“快過來幫忙!”我抱著朵拉大喊。

關鍵時刻,師楠優跑到了我身邊,幫我一起按住了還在掙紮的朵拉。

“我要去拿信還給顧曉!我要去拿信!你放開我!”

朵拉掙紮中甚至用尖尖的指甲抓破了師楠優的臉頰,我忍不住對朵拉大聲說:“你不要亂動,我會把信拿回來的!”

或許朵拉認出了我的聲音,她一下子安靜下來,愣愣地看著我。她眼中的無助讓我同情她,可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我想拿回信,這不僅僅是為了朵拉,也是為了哥哥。我想親手保護他留給我的最後一點兒寶物……

“還是我去吧。”師楠優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一抹擔心的神色。

“不。你要看著朵拉,別讓她過來。”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站在天台邊上,我伸手攀住欄杆,小心翼翼地翻了過去,這時師楠優輕聲對我說了一句:“若紗,小心。”

看著他眼裏閃過的複雜神色,我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靠近放置牛皮紙紙袋的那條狹窄的縫隙。

我慢慢地蹲下身體,伸手勾住了牛皮紙紙袋的邊緣,然而因為我手臂太短,我始終隻能用指尖觸到它。

我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變換姿勢跪在了邊上,壓低身體向前一點兒一點兒地伸展開身體。

近一點兒,隻要再近一點兒我就可以拿回屬於我和哥哥的寶物了。

我看著唾手可得的牛皮紙紙袋,輕輕地鬆開了攀住欄杆的手指,然而就在這一刻,我的身體因為沒有了著力點而失去了平衡……

當時我攀爬在天台上用力地想夠到牛皮紙紙袋,可是當我放開攀住欄杆的手臂時,身體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向下摔了下去。

就在那一瞬間,我害怕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因為失重所帶來的恐懼僵硬起來,然而也就在同一瞬間,我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希涵焦急而緊張的臉。他的身體翻出了欄杆,一隻手緊緊地抱著我,另外一隻手卻緊緊地抓住了欄杆,我甚至能夠看到因為我和他的體重,過於用力的那隻手的手背上凸顯出了青筋。

希涵沒有說什麽,直到把嚇得雙腿發軟的我拖回了天台,才狠狠地瞪著我。

“希涵……你怎麽會在這裏?”

看著生氣的希涵,我忍不住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因為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剛才被我用那樣的話傷害的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還救了我一命。

希涵的眼裏閃過一抹被傷害的神色,他大聲地反問我:“我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你不希望我在這裏嗎?你知道不知道看到你鬆手的那一刹那我有多擔心?擔心自己的動作不夠快,不能抓住你!”

他語氣中的痛苦和憤怒讓我這才幡然醒悟,我剛才的舉動和我之前說過的話有多傷害他。

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眸中越來越多的霧氣,我的鼻子有些發酸。我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才能挽回一切。我自以為是的選擇是這樣的自私,甚至傷害了眼前這個一心要保護我的大男孩。

“希涵……對不起……對不起……”

我小聲地重複說著歉意的話語,然而希涵緊繃的嘴角在我著急得快要掉下眼淚的那一刻放鬆了。

他伸手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裏,用溫柔的語氣安慰我說:“若紗,不要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的懷抱是那麽用力,把他的擔心和痛苦都通過這樣一個擁抱表現出來了。

希涵捧著我的臉頰,將一個吻印在了我的額頭上:“剛才接完你的電話,我很難過……雖然我親耳聽見了你說的話,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我。然後我遇到了和你一起住的學姐,她說看到你跑到天台上來了,所以我就跟著上來了。”

聽了他的話,我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除了師楠優和朵拉之外,什麽人也沒有。

我小聲地問希涵:“那多多學姐呢?”

師楠優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慘白,他放開了朵拉,站直身體,走到了放置牛皮紙紙袋的那個天台欄杆前。

我看著他的舉動,忍不住問:“會長,你想做什麽?”

希涵用力地拉著想要過去的我,靜靜地看著師楠優,沒有說話。

師楠優對我露出了一個熟悉的笑容,說:“若紗,我隻是想做點兒我應該做的事情。”

說著,他用手撐在欄杆上翻了過去,看到這一幕,朵拉發出了一聲擔心的驚叫。

師楠優對著朵拉輕聲說:“朵拉,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

“從小到大,我一直扮演著父母所喜歡的那個乖寶寶的角色,不能淘氣,也不能成績不好。補習班和練習題就是我一直擁有的全部……我一直很討厭這樣的生活,可是為了讓父母開心,我不得不繼續扮演那個懂事的好學生。”師楠優抬起頭看著我,臉上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若紗,其實我很喜歡你和顧曉,因為你們的率直讓你們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想法。想到什麽就會做什麽,如果覺得自己沒有錯就會堅持下去,這樣的性格我一直希望能擁有,所以當我看到這樣的顧曉時,我真的好羨慕他。但是當他這樣的性格吸引了朵拉之後,我就變得討厭他了,所以我開始恨他,尤其在朵拉找我,告訴我她想用懲罰遊戲逼迫顧曉愛上她的時候,我沒有阻止朵拉,反而幫助她完成心願。”

“我一直在心裏期待著顧曉對朵拉和我的屈服,可是又希望他不要屈服,這種矛盾的心情一直到顧曉失足墜樓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聽著師楠優的話,我忍不住把頭埋在了希涵的懷裏,不想去聽他的懺悔。

“我想,或許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也彌補不了曾經犯下的錯誤了,可能這是我唯一能夠彌補你,也是唯一能夠贖罪的方式了。”

當我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一股不祥的預感驀地占據了我的心頭。我抬起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師楠優攀著天台欄杆伸手去拿牛皮紙紙袋。

因為緊張而狂跳的心髒在這一刻讓我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嘴巴,我緊張得甚至屏住了呼吸,不敢大聲地喘氣,生怕因此讓他有什麽閃失。

或許是聽見了我暗中的祈禱,師楠優成功地拿到了牛皮紙紙袋,並且把牛皮紙紙袋扔回了天台上。

我上前撿回牛皮紙紙袋打開一看,裏麵的碎片真的是他從我那裏拿走的,忍不住高興起來。可是當我看見他還沒有翻回天台時,又緊張地對他說:“會長,你快進來。”

與此同時,天台的鐵門又一次被人推開了,蕭多多和校長以及數名老師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校長看到師楠優大半個身體懸在天台外,擔心得臉色都白了。

師楠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伸手攀著天台欄杆向裏麵攀爬。

然而就在他準備翻越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向後一仰,就這樣摔了下去。

目睹這一切的朵拉隨即發出了可怕的尖叫,我和希涵連忙衝到朵拉的身邊,把一心要撲過去的她給牢牢地拉住了。

這是一個意外嗎?

看著這一切在我眼前發生,我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甚至手腳都因此而變得冰涼。因為我在師楠優墜樓的那一瞬間,分明從他的眼裏看到了解脫,而且在他轉頭看向我的時候,我看見他蠕動的唇形好像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