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暘和陳晨在一起的事情最終還是所有人都知道了，COCO雖然心裏很困惑，但是她也並不意外。其實從陳晨生日聚會之後，她就覺得不對勁了，隻是她一直都不明白，陳晨為什麽會喜歡沈暘。她不清楚，陳晨是在沈暘和陳南希在一起之前喜歡上沈暘的，還是沈暘和陳南希在一起之後才喜歡上的？

她們進入大三下學期時，陳晨就搬走了，她來宿舍拿行李。當時李新怡和朋友逛街去了，隻有COCO在宿舍。所以，她一把拉住了忙碌的陳晨：“你先等等，我們聊聊。”

陳晨頓住，點了點頭：“不能聊太久，沈暘還在樓下等我。”

COCO頓了頓才開口：“阿晨，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沈暘的？”

“大一剛開學的時候，比陳南希和他在一起早得多。”陳晨苦笑，意外坦誠地答道。

“什麽？”COCO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阿晨，你怎麽不早說？”

“我能說什麽呢？大一開學的時候他幫我從黑車司機那裏搶回行李，那時候我就開始關注他了。可是，他根本不記得我。我對他來說，就像路人，即使出現在他麵前他都不記得。我怎麽說得出口我喜歡他……”陳晨的眼裏染了一抹痛意，一種深深的難受在她胸腔裏麵愈演愈烈，“我很喜歡他。”

“那之前他和南希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麽還是什麽都不說？”COCO有種完全被打敗了的感覺。

陳晨苦笑：“我說不出口，但是我幹了很多蠢事。”

COCO瞪大了眼睛。

“你還記得你在網上代購的那雙假鞋嗎？在那之前沈暘不是滿世界地找南希，他在帖吧給別人的回複裏說過，他找的女孩是他的幸運星。我當時害怕，他找到南希之後兩個人會不會就那麽擦出火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當時有評論的人都把完整的故事編出來了……”

“所以，你那雙鞋其實是正品，隻不過被我動了手腳。那天快遞員早上就已經來過一次，我買通了他，把鞋的品牌標簽調換了下，再還給快遞讓他親自送到你手上。”

說到這裏，陳晨停頓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但是我沒有想到，就因為這樣，他們居然一路誤打誤撞地在一起了。”

COCO一直聽著，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忽然想起很多事情，很多細節和端倪，她們都太粗心了，一直忽略，導致直到現在才發現問題。

“一開始南希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為了耍他。你知道嗎？每次南希耍他我都會覺得心裏很難受，但是我沒有勇氣站出來說話。我一直都隻是站在背後，像個隱形人一樣。”她的嘴角揚起一抹自嘲，“其實我真的很嫉妒南希，沈暘對她那麽好，她卻一直都不知道珍惜。”

“我為沈暘付出了很多，他網店生意不好，我就找人光顧他的店，買他的藥妝。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把陳南希當成他的幸運星。”陳晨苦笑，“什麽幸運星，其實都是我在他身後幫他。”

COCO實在沒有想到陳晨和沈暘之間居然還有那麽多糾葛。

“他們會分手，說起來可能還和我有關係。還記得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給南希做的那段采訪嗎？其實當時我在錄音。當時我想，把這個給沈暘，他們肯定會分手的。”說到這裏，陳晨頓了頓，“可是，當時我真的很猶豫，我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傷害南希。但她對這段感情從來沒有用心過，他們在一起本來就是一場誤會。”

“而且南希對沈暘頤指氣使，越來越過分，所以，他們冷戰的時候，我想那是個結束誤會的機會，所以我把錄音讓Rex給沈暘聽了。最後他們分手了。”陳晨眼底掠過一抹傷感，“其實後來我也看出來了，南希不是不喜歡沈暘。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就這樣陰差陽錯地和沈暘錯過。”

“阿晨，那個男人是為了你的錢才跟你在一起的，你這麽做不值得！”COCO真是恨鐵不成鋼。

“還有創業大賽，我特意讓我爸去評審那邊打了聲招呼，沈暘才那麽順利地拿到冠軍的。做這麽多事，我還不都是為了他嗎？”陳晨把積聚在心裏的怨恨終於一口氣發泄出來。

“夠了！”站在陳晨宿舍門口的沈暘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一直在樓下等了很久都不見陳晨下來，於是說服了宿管阿姨讓他上來看看。

“沈暘，你……”陳晨這才發現沈暘在場。

“陳晨，你所說的為我做的事情我並不覺得感激。我不值得你這麽喜歡我，我根本配不上你，也不值得你花那麽多心思耍那麽多手段讓我留在你身邊。”沈暘的語氣是冷的，他已經完全無法忍耐下去了。

雖然陳晨為他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他並不認為那是他需要的，不僅破壞他和陳南希，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認可他的能力。他進晨笙集團也是，他拿創業大賽金獎也是，如果一直都隻是靠她背後那個有錢的爸爸，他自己都會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最後，他歎了口氣，聲音不高，但是決絕：“我們分手吧！”

陳晨一下子僵住了，做不出任何反應，隻能看著他決然地走出宿舍的門，消失在她的視線裏，甚至都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COCO看著沈暘走後哭得不能自已的陳晨，心裏百感交集。陳晨為愛情賭上了一切，甚至包括自尊，可是最終換來的是愛而不得的結局。

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努力就一定會有結果。有些人一旦愛上，可能就要花一輩子的時間去忘記。

沈暘走後，在去公司的出租車上接到了陳笙助手的電話，讓他一回公司就馬上去董事長辦公室。

這一次，陳笙的目光不再溫和，而是變得像鷹一般陰狠銳利。他坐在辦公桌後的沙發上，背靠著沙發，雙手交疊在胸前，看起來慵懶閑散的姿勢卻莫名透露出一股強大的氣場來。

不過沈暘在來的路上已經整理好了情緒，他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

陳笙點燃了一支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聲音低沉而平穩，卻透出一股深深的寒意：“你和陳晨分手了？”

沈暘目光坦然，沒有回避：“是。”

陳笙眉心的結擰得更緊了一些，眼底好像有火光在跳動：“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沈暘仍舊點了點頭，表情沒有什麽波瀾，就好像現在即使宣判他死刑他也可以從容地走上斷頭台一樣：“知道。”

“知道？”陳笙冷哼一聲，狠狠掐滅了手裏的煙，目光緊緊逼視沈暘，“年輕人，不要被一時的衝動衝昏頭腦。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要學會把握機會，一旦錯過了，你後悔也沒意義了。”

沈暘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能我和陳晨真的不合適，我選擇分手，離開晨笙集團。”

陳笙剛想發飆，手機便響了。

接完電話後，陳笙麵色緩和了些：“希望你不要後悔。”

陳笙態度的突然轉變讓沈暘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你收拾東西走吧，但，不是你跟陳晨分手，是陳晨甩了你。”

沈暘這才明白陳笙的意思，他站起來，朝麵前這個曾幫助過他的中年男人深深鞠了一躬：“我明白了，謝謝您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走出晨笙集團，沈暘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這一刻，他終於覺得自由了。

沈暘不知道的是，在他從陳晨宿舍離開後，陳晨終於決定放手，她給陳笙打電話說她不喜歡沈暘了，希望他不要為難沈暘。

離開晨笙集團後，沈暘順利完成畢業論文，然後開始穿梭於大大小小的招聘會。閑下來的時候，他會瀏覽下微博，從陳南希去法國之後，他就申請了一個賬號，取了一個很古怪的名字，然後關注了陳南希的微博。

他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發的各種各樣的心情，大多數都是開心的，比如說在巴黎街道上閑逛發現了很有意思的木偶店，又或者今天被老師誇獎了，再或者Sam的女朋友帶著曲奇餅幹來探訪之類。

有的時候她還會展示一些自己借房東家的廚房做出來的甜點照片，他知道她的房東太太是個既溫柔又善良的法國人，會做很多好吃的甜品。

她還提到了那個叫Sam的設計師和他的工作室，她叫他師傅，可是Sam聽不懂，隻好還是叫Sam。她經常穿著Sam做出來的衣服拍照。她很漂亮，穿什麽都合適，而且笑容很燦爛，Sam誇她像夏日綻放的花兒一樣。

但是，今天他瀏覽她的微博，看到的最新一條消息是——

又要等四年了。

他的心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停頓了一秒，他記起來之前看到她說要參加四年一屆的時裝設計大賽，一定是比賽出問題了。這段時間，雖然他一直關注著她的動向，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給過評論。

可是這一次，他看出了她心情不好，所以他不想再保持沉默。

他評論道：遇到什麽事情了？

很快，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她回複：沒什麽，隻是有點兒不開心，你是？

他按了幾下鍵盤，刪了好幾遍回答，最終還是隻留下了一句話：網友。很喜歡分享你在法國的生活，第一次看到你說難過，所以關心你一下。不開心的事情會過去的，照顧好自己。

她隻回複了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明明還是想念，明明想要關心她的生活，明明知道她此刻多需要一個人陪在她身邊安慰她，可是，他做不到。他也沒有資格去做，是他親手把她放走的。

他隻能坐在這兒，一個人借酒消愁，任由雨水打濕他的心。

而身在法國的陳南希，因為自己一個人在小山坡上坐著吹了一晚上的冷風，回來就病倒了，躺在**拿著手機上微博。房東太太給她拿來了冰袋敷額頭，她頂著冰袋乖乖躺好。

其實她的微博一直都是走的小眾路線，關注她的一般都是周圍的朋友，會回複的人更是熟人中的熟人。

一些同學看到了她發的信息也在底下回複她一定要加油，好好的之類的話。但是今天突然出現了一個她沒見過名字的人的回複。

雖然網友回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她就是不自覺地對著那個人的回複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正當她拚命在腦海中搜索與這個網友ID盡可能相似的信息時，微博上又有了一條新回複。

他：我今天放棄了一份好工作，還放棄了一個好女生。

南家小希：為什麽？

他：因為我覺得我沒有資格去擁有。

南家小希：呃，也許你們隻是不合適而已，不過既然決定放棄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往後有更多的好事等著你呢！

他：嗯？比如說？

南家小希：美食！

他：好吧，你贏了。

陳南希和那個陌生的網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感冒藥讓陳南希的腦子幾乎放棄運轉了，她實在太累了，於是睡了過去。

見到手機那頭的陳南希沒有了動靜，沈暘放下了手機。可是想著陳南希一個人在法國那麽難受，沈暘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鬼使神差地，他查了一下這些年存下來的錢，足夠進行一次畢業旅行了，要不，就去……法國吧！他暗自想著。

此刻，他心裏想的都是陳南希，想著她還在傷心，身邊沒有家人朋友，一想到她一個人要承受那麽多的難過，他就想什麽都不管立馬飛去法國看看她。不管他們倆之間曾經有多少誤會和傷害，他這一刻隻想看看她，安慰她。

他已經不敢奢求陳南希的原諒，隻是希望在她難過的時候可以幫她分擔一些煩惱。即便最後他們不可以重新走到一起，至少他不會那麽心疼，那麽不安。

在沈暘內心糾結的時候，陳南希已經養好了身體。她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心情，又投入到忙碌而充實的生活中去了。沒有課的時候，她會經常去Sam的店裏跟他學習如何做手工。男裝女裝她都學，她很聰明，很快她就上手了。陳南希還用打工賺來的錢給自己買了一台二手的縫紉機，沒事就裁裁剪剪做衣服給房東太太和她的兩個兒子穿。

繪裏最終還是被取消了比賽資格，而且Sam去學校反映了繪裏盜用比賽稿的情況，學校老師也十分憤怒，對她做出了開除處分。後來，陳南希再聽到關於她的消息的時候，她已經離開法國了。

顧亦風來裏昂看過她兩次，每次都給房東的兩個兒子買零食吃，所以跟他們相處得很好。

再過兩天就是房東小兒子Enos的生日，顧亦風約了陳南希周末一起去給他買生日禮物。

正好陳南希也不知道要送些什麽，所以馬上答應下來。

他們在一起逛了幾家精品店，最終陳南希還是挑了一個隻要上好發條就能自己跑的小馬車。顧亦風這個“學霸”最後選的是兒童書，當然一本兒童書價格也夠人咋舌的，在法國書籍價格是很高的。

燦爛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買好禮物之後，陳南希提議找家咖啡館坐下來聊聊天。她也算是好不容易出來逛一次街，之前為了比賽的事情她幾乎都沒有走出過房門，後來又生病了，所以她格外留戀外麵新鮮的空氣。

她特意挑了一家有露天座位的咖啡屋，點了一杯拿鐵，然後就一臉享受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顧亦風嘴角微微漾開一個笑容來：“你到底在家裏待了多久沒有出來啊？”

陳南希撇了撇嘴，一臉的頹喪：“久到我都快忘記外麵的世界到底長什麽樣子了，每天一直對著畫稿和布料，人都快要發黴了。”

顧亦風挑眉看著她：“那為什麽不出來走走？”

陳南希沉默了一下，她其實有點兒害怕走在街上，看著周圍幾乎都是結伴而行的西方人，而她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周圍越是熱鬧，她就越覺得孤獨，倒不如一頭紮進工作裏，心裏好受些。但最後她隻是笑笑：“沒有啦，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來法國機會難得，所以我想專心學習。”

顧亦風卻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眼裏的那一抹憂慮，微微歎了口氣：“有什麽事情也可以找我，雖然我在巴黎，但是如果你有事情我一定會趕過來。”

陳南希點點頭，感激地笑笑：“謝謝，不過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顧亦風點了點頭，現在坐在他眼前的陳南希，似乎真的長大了一些，原本柔和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堅定起來，她的確是成熟了不少。

喝完咖啡，顧亦風又堅持送陳南希回去。本來陳南希想推辭的，但是顧亦風說他回巴黎的火車還沒有到點，不送她回去也無事可做。所以兩個人又沿著街道慢慢往回走，顧亦風的話還是不多，陳南希也不知道能說點兒什麽。

直到最後送到路口了，陳南希覺得他回巴黎的火車時間快到了，所以就說不用送了讓他早點兒回去。但是顧亦風突然一把拉住陳南希的手，一雙眸子就那樣緊緊盯著她：“南希，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好不好？”

陳南希錯愕了一下，微微躲開了他的手：“亦風哥，你很好，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

顧亦風嘴角扯開一個僵硬的笑容：“沒關係，我隻是隨便說說。”

陳南希尷尬地停頓了一下，轉過身去假裝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她想，如果沒有遇見沈暘，或許自己和顧亦風已經在一起了吧。可是遇見了沈暘之後，一切好像都改變了。

讓陳南希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告別顧亦風，走到巷子口轉彎時，卻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再一次出現在麵前。

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有驚喜，有酸澀，還有許久未見到對方的……想念。

陳南希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人：“沈暘，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個，我來這兒旅遊。”慌亂中，沈暘隨便扯了一個理由來掩飾自己的失落。

沈暘在糾結了許久之後，還是無法抑製住內心對陳南希的感情，於是決定拋開那些混亂傷痛的過去，鼓起勇氣來到法國找陳南希。

他想了很多辦法打聽到了陳南希所住的具體位置，一到裏昂就匆匆趕來見陳南希。

雖然他並不肯定在見到陳南希後，兩人一定可以重新開始，但是他也沒想到，在他終於衝破內心的藩籬來到法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陳南希和顧亦風在一起。

“哦……”陳南希聽了沈暘的回答，不知道為什麽，內心有些失落。

不過她還是不明白沈暘旅遊為什麽會這麽巧地在她家附近出現，剛想開口問問，卻被沈暘打斷。

“陳南希，你最近還好嗎？”明明都看到她跟顧亦風在一起了，沈暘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

陳南希最近因為設計比賽的事確實弄得很不開心，可該不該告訴沈暘呢？陳南希的心裏有些掙紮，眼神忽然暗了下去。

見到陳南希欲言又止的樣子，沈暘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應該挺不錯的吧！我還以為……嗬嗬，不過也好，你不是一個人。”

陳南希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沈暘剛才肯定是看到她和顧亦風一起回來了，她剛想開口解釋些什麽，但是忽然想起，沈暘已經和陳晨在一起了，她的解釋又有什麽意義呢？於是改口說道：“嗯，我現在過得很好……”

“是嗎？那就好。”沈暘勉強擠出一抹笑，“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真的很開心。不過，我今天就要結束旅程回國了……”

“什麽！今天就回國？”陳南希急急地說了一句，打斷了沈暘的話。

沈暘有些詫異陳南希的激動，定定地看著陳南希。

陳南希迎上沈暘炙熱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移開視線，解釋道：“很久沒見，我還想著如果你有時間，我帶你去周邊轉轉呢！對了，是你一個人來旅行的嗎？陳晨呢？”

“陳晨？”沈暘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既然陳南希已經跟顧亦風在一起了，他告訴陳南希自己和陳晨分手的消息還有什麽意義呢？隻會給陳南希徒增煩惱吧！於是，沈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看時間，慌忙說：“啊，我要先走了，要不時間趕不及了。”

沈暘匆匆跟陳南希道別，近乎落荒而逃。他的心很痛，這一刻，他無比清晰地知道原來陳南希在他心裏有著這麽重要的位置，所以在她被別人奪走，他不得不徹底放手的時候，才會有這樣深刻的痛，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看著沈暘頭也不回地走了，陳南希也沒有遲疑地進了屋。直到關上門，她才捂著嘴哭了出來。她知道，這一切是時候結束了，或者說早就應該結束了。他應該和真正的千金小姐在一起，有很美好的未來，而她也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將來和某個不錯的男人結婚。

一切都將走向平靜，她要做的就是用力忘記。

忘記那些時光，忘記愛情。

在沈暘走後半年，Sam這個不婚族居然結婚了，新娘是個很美麗的印度姑娘，結婚當天新娘身上的婚紗是Sam自己設計的。他們還邀請陳南希當伴娘，這讓她對婚紗設計開始感興趣了。

看著新娘和Sam在大家的祝福聲中緩緩走向神父，宣誓，交換戒指，親吻，作為徒弟的陳南希由衷為師傅感到幸福。

禮成後的拋花球儀式，Sam的新娘對陳南希使了個眼色，陳南希還沒反應過來，花球在空中掠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後穩穩地落在她手中。

Sam打趣道：“下一個輪到你嘍！什麽時候帶‘他’來我家吃個飯？”

“他……”陳南希搖搖頭，“還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我到現在都沒找到呢！”

新娘撲哧一笑：“好了，Sam，你就別管南希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們過去拍合照吧，南希！”

“好！”陳南希微微眯著眼，她忽然想到了沈暘，不知道他跟陳晨怎麽樣了。

應該很不錯吧，有陳晨做後盾，他的事業一定順風順水吧！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苦澀的笑來。

轉眼間，陳南希已經在法國待了兩年。

而沈暘因為在學校成績優異，加上拿過創業比賽的冠軍，並且還有在晨笙集團實習過的經驗，於是等到畢業時，他成功地被名氣與實力兼備的“途景金融”錄用了。

讓沈暘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在公司裏碰到COCO。她也是公司招進來的實習生之一，看到沈暘，她也是一愣：“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晨笙集團嗎？但她停頓下來了，眼神裏透著一股輕蔑。

在她的眼裏，沈暘依然是那個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的男人。

不過其實自從那天陳晨向她坦白之後，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陳晨了，聽說她留在了晨笙集團裏。

曾經COCO的確想過，如果再見到沈暘，就把他暴打一頓，讓他跪在她的兩個好朋友麵前認錯。

可COCO知道即使她真的這麽做，也終究不能改變什麽。

而沈暘也同樣成熟了很多，目光裏少了一絲輕狂，多了一點兒穩重。

沈暘見到COCO隻是微微一笑，朝她點了點頭：“我已經不在晨笙集團了，現在是這裏的實習生，以後請多多關照。”

COCO略微一挑眉，眼裏透露出一絲鋒芒，目光有點兒銳利：“不敢不敢，還得請沈大公子多多關照。”

沈暘知道她是故意說話慪他，也不惱，隻是略微點了點頭就轉身走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COCO也馬上回到辦公室，埋頭做起策劃來。

如今，她也變成了一個職業女性，踏著十厘米高的高跟鞋，穿著幹淨利落的正裝，頭發留長了，不工作的時候就紮成馬尾辮，工作的時候就盤成一個漂亮的發髻。長頭發的她看起來還蠻有女人味的。

但她骨子裏還是改變不了“女漢子”的氣質，看到女同事顫顫巍巍地搬文件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搶過來，一個人搬兩個人的份。工作起來就好像是轉個不停的陀螺，一個問題解決不了她就會不斷想辦法攻克。

實習期間，不斷有男人毫不畏懼她的“女漢子”風範，前赴後繼地追求她。可是這些男人沒有一個能夠真正走進她的心裏。

實習生活是忙碌的，因為不僅自己分內的事情要做完，還得抽出時間來做前輩們丟給他們的任務。沈暘有的時候忙得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但是他的心比過去平靜了很多，即使遇到一些不公平的事情他也不會馬上發脾氣，而是調整自己的心態然後繼續工作。

他的努力也被上司看在眼裏，所以有一些稍微重要的任務都會交給他去做，偶爾還會讓他寫一些市場分析和投資策劃。在同批的實習生裏，他算是最受器重的一個，所以要留下基本不成問題。

他的生活終於步入了正軌。

懶得自己做飯的時候，他都會騎著自行車，沿著他和陳南希曾經經過的那條街道騎一遍，然後去那個夜宵小攤吃餛飩。不用開口，每次見到他來，老板娘都會下好一碗不帶胡椒粉的餛飩給他。

原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把陳南希的習慣變成了自己的習慣。隻是他想，也許他再也看不到那個被餛飩燙到直抽氣卻還是忍不住想吃的女生了。

他偶爾也會回S大學轉轉，經常自己一個人坐在小操場上看星星。有的時候如果他煩得睡不著，還有可能一看就是一整晚，一直到陽光灑滿大地。

在法國，她那麽決絕地和他劃清界限了，他也已經從她嘴裏聽到了她和顧亦風在一起的事實，可是為什麽，他還是放不下呢？

剛進公司時，COCO還是忍不住對沈暘有偏見，公司裏也有一些人知道一些關於沈暘過去的傳言。

對於這些議論，COCO從來都隻認為，像沈暘那種人，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所以並沒有太在意。相反，她倒是很樂意看沈暘陷入窘境，誰讓他傷害了她兩個好姐妹？

到了月底的時候，幾個實習生基本都熟悉了，於是約好了周末一起去烤肉店吃烤肉。沈暘和COCO本來都同意了要去的，但是沈暘因為臨時接到上司派給他的任務，第二天馬上就要交一份方案上去，所以他隻好留在公司裏繼續奮鬥。

等寫完策劃案時，他忽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動靜。一開始他也沒太在意，以為是風吹過，或者是有什麽小動物跑進來了。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再次聽到了聲音。像是在紙張裏翻找東西的時候才會發出的響動，他待在原地，沒有出聲。

今天是周六，全公司就隻有他一個人留下來加班，他想不到還會有誰在公司裏找東西，所以他一下子就警覺起來。

聲音是從COCO的位子上傳來的，他放輕了腳步，悄悄從後麵靠過去，就看到一個女生蹲在地上，在一堆文件裏麵翻找著什麽，動作幅度很小，看起來十分小心的樣子。

這姑娘他認識，也是實習生之一，和COCO一起在企劃部實習，聽說企劃部最後隻能留一個人，而COCO無疑是希望最大的那個，沒想到這姑娘……

沈暘看著她拿著COCO做好的企劃案，躡手躡腳地來到碎紙機旁邊，把文件放進去，然後摁下了開關。

第二天，COCO到公司後就抓狂了，原本定好今天必須上交的一份文件居然不翼而飛了，她上上下下來回翻了好幾遍都找不到。她做事情一向都很認真細心的，這麽重要的東西她更是從來都沒有弄丟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她就是找不到。

還沒等她找到，企劃部的劉經理就已經來找她了，看起來有點兒不耐煩的樣子：“COCO，我不是說了那份材料今天就要嗎？自己不送過來還等著我來跟你要？做事情也太不積極了。”

COCO簡直要瘋掉了，她愣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企劃案不見了，我昨天明明放在這兒的……”

“弄丟了？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居然跟我說你弄丟了？”劉經理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弄丟了？你人怎麽沒丟啊？就你這態度還想通過實習被公司留用？我看你是白日做夢！”

旁邊企劃部的幾個實習生見狀，臉上都流露出一種意味不明的神情來，但是沒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就在劉經理氣得打算直接把COCO開除的時候，沈暘出現了，他看了一眼急得抓狂的COCO，又看了一眼在角落裏暗自竊喜的女生，眉峰一挑，說道：“昨天我在這裏加班的時候碰見江茵了，我看見她在COCO的位子上找東西，當時我也沒有太在意，現在看來……”

旁邊的江茵聽了沈暘的話，頓時就好像被燒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跳起來了：“沈暘，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故意弄丟她的文件陷害她是嗎？你有什麽證據？”

“我的確沒有證據。”沈暘微微一笑，聳了聳肩，然後又抬頭往角落一個攝像頭的方向看了過去，“但是它可以證明。”

江茵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然後睜大了眼睛像丟了魂一樣跌坐回椅子上。

發生這樣的事情，劉經理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他去找人請保安公司調出了監控錄像，果然錄像裏顯示江茵偷偷地拿了COCO的東西，然後走到碎紙機麵前，把文件塞進去粉碎掉了。

江茵看了錄像之後臉色蒼白。

劉經理勃然大怒，直接把她開除了，而且這件事還被記錄在了她的檔案裏。

江茵收拾東西走了之後，COCO才回過神來，剛才沈暘真的是救了她一命，但她還是有些困惑地看著沈暘：“既然你都看見她鬼鬼祟祟在我桌子前翻東西了，你為什麽還要看著她把我的企劃案毀掉啊？”

沈暘微微眯了眯眼睛：“我要是當時把她攔住了，我跟你們說她想偷走你的企劃案毀掉陷害你，你們相信嗎？她可以捏造出一百個理由說她沒有這麽做，到時候我口說無憑反倒變成了是我在陷害她。”

COCO聽他這麽一說，想了想，的確是這樣。如今不僅她自己沒有被懲罰，江茵還被開除了。

COCO也不得不佩服沈暘想得周全。

從那次的事情之後，COCO和沈暘的關係就稍稍和緩一些了，偶爾下班後還會一起去吃飯。

COCO也問過沈暘，當初為什麽會和陳南希分手，是不是因為她不是陳笙的女兒。

“老實說，當遇到她父母，知道她並不是陳笙的女兒時我確實後悔了。其實，自從我被我後媽趕出我父親家後，我就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哪怕是感情。”說到這兒，沈暘頓了頓，“就像10歲那年，我親生母親把我‘賣’給我爸一樣。其他人或許不能理解，但是，對於當時的我而言，沒有錢和丟了命沒什麽兩樣。”

聽到這裏，COCO不禁為沈暘的過去感到心酸。

“所以當陳晨來跟我表白的時候，我明明感覺到自己喜歡的是陳南希，但最後還是選擇了陳晨。現在你是不是更恨我了？”沈暘苦笑道。

“可後來你改變了不是嗎？不然你就不會跟陳晨分手了。”在COCO的世界裏，隻有彼此相愛的兩個人才能在一起，所以，沈暘並不愛陳晨。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徘徊在陳晨和陳南希之間。要麽，就是放棄自己真實的感情，繼續自己多年來的選擇；要麽，就是放棄自己理解之中的自己，去選擇那一份真情實意。直到為南希餞行那晚，我才終於明白這麽多年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不是金錢，是家的溫暖是嗎？”身為孤兒的COCO早就體會到了這一點。

沈暘點點頭，歎了一聲：“可惜，我明白得太晚……”

“那你還愛南希嗎？”COCO認真地問道。

“過去，現在，未來，我對她的愛從未間斷過。”沈暘的眼神裏滿是真誠。

“唉，既然這麽愛，為什麽當初要放手呢？”COCO無奈地長歎一聲，頓了頓，又問他，“你最近……和南希聯係過嗎？”

沈暘愣了愣，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沒有……”微微抿了抿唇，沈暘將聲音壓得很低，“她已經和顧亦風在一起了，我也不想再糾纏她。”

COCO一臉疑惑地問道：“她什麽時候和顧亦風在一起了？”

“之前我鼓起勇氣去了一趟法國，親眼看見也親耳聽到她這樣說了。”沈暘的心在狠狠顫動。

COCO更加奇怪了：“她跟我說過，她還是沒有辦法重新喜歡顧亦風，現在隻是把他當哥哥看呢。他們倆要是在一起了，這丫頭絕對不敢瞞著我的！”

沈暘也有點兒驚詫：“她真的是騙我的嗎？”

“奇怪，她為什麽要騙你？”COCO也是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忽然間好像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我一直都沒告訴她你和陳晨分手的事情……當時我覺得你是人渣，我不想南希還對你心存念想，所以……”。

沈暘聽到這裏沒有氣惱，反而眼睛一亮，他忽然知道陳南希的反應為什麽是那樣的了！

COCO拍了拍沈暘的肩膀，說道：“之前是我對不住你。不過現在誤會解開了，我也認可你的人品了，你再去法國找她一次吧！”

“現在還不是時候。”沈暘嘴角漾開一絲笑，“現在我還隻是實習生，等我工作穩定下來有能力照顧她了再去找她吧！”

COCO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不錯嘛，有誌氣，我看好你！”

聖誕節快到了，陳南之買了去法國的機票，打算讓L'amour停業一段時間，自己去法國度假，順便陪陪陳南希。當他來到陳南希的住所的時候，她正在幫房東太太打扮聖誕樹，手裏拿著一大堆禮物掛件，一個一個地掛到樹上。

陳南希對麵的房間裏又來了一位新房客，也是他們學校的，是個金發碧眼的法國人，名叫Abel。Abel是個活潑熱情的大男孩，他們相處得很融洽，經常一起出去寫生。他的女朋友Mica和陳南希也成了好朋友，他們三個經常和房東一家人一起吃飯，像一家人一樣慶祝各種節日。

再過兩天就是聖誕節了，房東提議聖誕節那天請陳南希還有Abel的好朋友們都一起來慶祝。於是陳南希向學校裏一些同樣來自中國的留學生發出了邀請，當然，她還給顧亦風打了電話。

這兩年來，雖然他們並沒有聯絡得特別頻繁，但是每一個中國的節日他們都是一起過的。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看熱鬧的跨年晚會，感受家家戶戶包餃子團圓的熱鬧氛圍。元宵的時候顧亦風不知道從哪裏買來了兩個燈籠，然後他們就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提著燈籠在街上溜達。

漸漸地，顧亦風也不再是她需要踮腳仰望的人，他越來越平和，越來越成為她生活裏要好的朋友。放假的時候，他會偶爾在自己的公寓裏下廚做好吃的意大利麵帶給她品嚐，她也會把在Sam那裏自己學做的第一套西裝送給他當禮物。

他漸漸變得開朗起來，陳南希忽然發現，原來顧亦風也會有這樣溫暖的笑容。

正當陳南希一邊掛禮物一邊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時候，忽然一隻大手伸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她愣了一下，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笑臉，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一把抱住了陳南之的脖頸：“哥！你怎麽來了？”

陳南之無奈地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想你了來看看你，開心嗎？”

陳南希用力抱住他，眼眶裏已經有眼淚在打轉了：“開心，怎麽可能不開心，我好想你。”

她略帶哽咽的聲音讓陳南之聽得一陣心酸。這兩年來，她一個人在國外，他隻來看過她兩次，所以她要自己一個人麵對很多事情，無論開心還是難過，她都隻能一個人扛。

其實在過去，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陳南希吃這種苦頭，在他眼裏，她就應該待在溫室裏被嗬護被照顧，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她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國度有這種曆練。

但是那個時候，她說起她的夢想時，眼睛都在發光，渾身充滿了正能量，他知道自己應該放手讓她去闖了。

現在時隔多日再見到她，發現她是真的長大了。說著流利的法語，和房東還有房東太太相處融洽，還有了一群要好的朋友，她再也不是過去那個遇到困難就找哥哥的小女孩了。想到這裏，陳南之既感到欣慰又難免有些失落。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陳南希拉了拉他的手，眯著眼睛微微一笑：“哥，我有個驚喜要給你看。”

陳南之有點兒疑惑，但還是被她拉著一路跑上樓去，進了她自己的房間。

陳南希的房間此時已經被她弄得像個小作坊，有一台縫紉機，還有各種裁剪工具，各種各樣不同的布料被掛在一邊的架子上，一個小小的展示台上麵有她新做的兩條裙子，都是簡單大方的款式，看起來十分養眼。

陳南希要給他看的卻不是這些，她跑到房間角落的大衣櫃麵前，打開了衣櫃的門，從裏麵拎出兩件用塑料防塵罩套著的衣服。

陳南之有些好奇地走過去看，才發現，這兩套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婚紗。一套裙擺很長，會拖到地上的那部分被陳南希用夾子夾好免得弄髒。還有一套是短裝，背後有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看起來嬌俏可愛。

陳南之看到之後無奈地一笑：“你不會是想嫁人了吧？”

陳南之愣了愣，頓住了。

陳南希定定地看著他：“哥，好好給我找個嫂子吧，不然我不在，沒有人看著你，我不安心。”

陳南之聽她一臉認真地這樣說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不應該是他的台詞才對嗎？怎麽現在她一副大人的口吻，他反而像是被教訓的小孩？

但他隻是笑了笑：“再說吧，如果我還沒找到你就先嫁人了，那這些婚紗你正好可以自己穿。”

陳南希翻了個白眼：“就知道轉移話題！”

陳南之略略歎了口氣，目光裏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傷感。其實這些年來一直這樣遊戲花叢，他也是真的覺得累了，而且心裏始終空落落的，好像什麽都沒有留下。

他曾經那樣傷害過一個愛他的女生，他好像已經沒有什麽資格再去愛了。

與此同時，中國C市。沈暘和COCO也在收拾行李，他們都已經順利通過了公司的實習期可以留在公司。而且沈暘因為表現優秀申請到了去法國總部培訓的機會，COCO則拚了命向上司爭取添加了一個名額，這樣她就可以和沈暘一起假公濟私去法國找陳南希了。

COCO有兩年沒有見到陳南希了，她也很想念南希，但是因為有時差，她們兩個工作和學業又都挺忙的，一直都沒能好好聯係。

這一次，她終於有機會去法國和南希好好團聚一下了！

而沈暘顯得更緊張，在出發之前他就已經拉著COCO陪他在商場裏麵逛了一整個下午，給陳南希挑禮物。COCO被他拉著腿都要走斷了，最後才在一家店裏買到一枚鑽戒。COCO忍不住誇他：“你小子這些年有點兒長進啊，不像原來那麽摳門了，這是要求婚嗎？”

沈暘給了她一記白眼，他頂多隻能算得上是看重錢，什麽時候摳門了？

“你要是說我摳門，之前請你吃的飯全都給我吐出來。”沈暘憤憤地說。

COCO卻顯得十分淡定：“要我吐出來也可以啊，到時候看我在南希麵前怎麽說你壞話。”

沈暘翻了個白眼，認輸。

其實，沈暘不僅是在禮物方麵糾結，在帶什麽衣服去法國這個問題上更加糾結。他找來COCO試了一套又一套給她看，讓她幫忙做決定，說什麽她是南希的朋友，肯定更加了解南希的眼光。

COCO隻能甩給他一記白眼：“陳南希現在是服裝設計師，你穿來穿去也不過就是西裝、風衣、夾克，什麽衣服都入不了她的眼的，你人到就行了。”

但其實COCO覺得沈暘是衣服架子，就算隨便扔給他幾十塊錢一件的地攤貨他也能穿出一種別樣的帥氣來。

沈暘聽到COCO這麽說，也隻能皺了皺眉頭，然後合上了行李箱。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南希現在已經要成為服裝設計師了呢！

總之，時隔一年，他終於能再次見到陳南希了。

當沈暘和COCO到達巴黎的時候，聖誕節已經快到了。協和廣場上喂鴿子的孩童，塞納河邊擁吻的情侶，露天餐廳裏相互依偎的老人……在這座以浪漫著稱的時尚之都，幾乎隨處都可以感受到濃鬱的愛的味道。

培訓時間為十天，可即使裏昂距離巴黎不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高速火車），COCO和沈暘也擠不出時間過去。每天上完課收拾好一切後，就差不多到午夜了。不過等培訓結束，COCO和沈暘剛好可以趕在聖誕節這天去見陳南希。

一想到這兒，沈暘就興奮得睡不著覺。

這是沈暘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失眠是這麽的甜美。

聖誕節派對，房東家裏來了很多人，有陳南希的同學，也有Abel的朋友。

陳南希還邀請了Sam和他的家人，Sam的兒子已經一歲了，剛學會走路不久，會屁顛屁顛地追在陳南希身後含糊不清地叫姐姐。

顧亦風因為從小就有烹飪的天賦，所以中餐和西餐他都能做得得心應手，於是準備晚餐的艱巨任務就交到了他手裏，陳南希則在旁邊打下手順帶偷師學藝。

不過陳南希在廚藝方麵實在沒有什麽天分，顧亦風讓她切青椒絲，結果她隻能切成青椒塊。讓她把蘿卜切成片，她卻切成了條。最後顧亦風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準備的那些材料，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還是我來吧，你出去陪Bali玩，我自己可以搞定。”

可陳南希還是有點兒依依不舍的：“不要嫌棄我嘛，我慢慢練著練著就會了，我想學……”

顧亦風卻給了她一個白眼：“現在不是讓你學的時候，下次有機會再教你。你再添亂，晚飯就得變成夜宵了。”

為了能準時吃到晚餐，陳南希無奈隻好作罷：“好吧好吧，顧大廚，小的這就告退。”

說完，陳南希就丟下圍裙，出去找Sam的兒子Bali玩了。

顧亦風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揚起嘴角。這兩年來，他時常都會在想，她就像是他世界裏的陽光一樣，溫暖燦爛，帶著他也開始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如果能夠打破現在這樣的關係更進一步該有多好呢？

可是，好像無論他怎麽做，她都在心裏設下了一道防線，別人永遠都無法越過這道防線走到她心裏去。

他知道，她的心一直在為別的人保留著位置。

而她心中留有位置的那個人在這個聖誕的夜晚，也再一次鼓起勇氣來到了裏昂。

下火車的時候，裏昂已經入夜了。

沈暘雖然隻來過一次，但是大概的路線他還記得。那一次來裏昂，他一個人拿著地圖找了幾條街才找到陳南希的住處，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客廳和門廊隔了一道牆，他站在牆後恰好就看見了懷裏抱著孩子的陳南希，笑容溫柔燦爛，頭發比兩年前更長了，垂落在胸前，少了幾分可愛，多了幾分女人的韻味。

嘿，陳南希，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