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1
關於到底要不要向顧亦風表白這件事，陳南希終於做出了決定。
主動去約會一次，看看顧亦風態度再說！
對此，COCO表示嚴重鄙視。
至於陳晨，則是很高興地開始幫陳南希做準備，還大方地表示那天可以替她化妝。在陳晨的鼓勵下，陳南希終於約到了顧亦風，雖然地點隻是A大學的校園內，不過對她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趕到A大學，看見早就等在校門口的顧亦風，陳南希跑過去連聲道歉：“抱歉，亦風哥，我來晚了。”
顧亦風儒雅地笑了笑，指了指門口的鍾表：“沒有，是我來早了，該說抱歉的是我，我等一下還要去一趟圖書館，你難得來找我玩，我卻不能好好陪你。”
“是還有資料沒準備完嗎？”陳南希知道最近顧亦風在準備一篇論文，而且似乎很重要。
“嗯，還少一些。”顧亦風和陳南希一起往學校裏走，“不過很快就好了。”
陳南希看了一眼手表，說道：“時間還早，要不我先陪你去圖書館準備資料吧。”
顧亦風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複了平靜，點了點頭。
沒想到，曾經任性的小女生如今也懂得為他人著想了。
圖書館裏，陳南希和顧亦風運氣比較好，找到一個靠窗戶的位置。
她著迷地看著正在低頭抄寫資料的顧亦風英俊的側臉，她喜歡眼前的這個人，從高中到大學，從懵懂到暗戀。曾經不止一次地設想過，如果她說出自己心裏的那份喜歡，對方是會接受還是會避開。
她和顧亦風之間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朋友關係，3年的時光，這其中還有一個陳南之。這也是她不敢輕易說出口的原因，顧亦風和哥哥的關係一直很好，如果因為她而讓兩個人鬧僵，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坐久了感覺無聊的陳南希隨手翻開一本A大學的校刊，目光忽然掃到了公告欄裏貼的一張海報，海報的內容大概是宣傳A大學話劇社新排的一部劇。剛才在往A大學校門走的時候，陳南希就看到了這幅海報，第一眼就覺得女主角很眼熟。很快，她在海報下麵的文字裏找了一下女主角的名字，結果看到了“沈婷婷”三個字。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腦海裏忽然冒出沈暘的名字，似乎突然找到了一絲微妙的端倪。雖然同姓氏的情侶也不在少數，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亦風哥，這個女生好漂亮，你認識嗎？”陳南希湊到顧亦風耳邊輕聲詢問。
顧亦風答道：“認識，她是我們臨床醫學係的大一學生會主席，沈婷婷。”
“亦風哥，我有一個同學一直都很喜歡沈婷婷，知道我過來，還托我打聽一下，沈婷婷有男朋友了嗎？”
顧亦風回憶了一下同學說的那些八卦：“我室友曾經想追她，但是她和她男朋友關係很好。”
“男朋友？關係好？”陳南希越發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他們在一起多久了？她男朋友是校內的還是校外的？”
顧亦風微蹙眉頭，似乎這種八卦的事情都不在他關注的範圍內。但他有一個長處就是，無論是看書還是聽別人說事情，從來都不會忘記。而且似乎是給陳南希補習功課養成的習慣，他對她一向是有問必答。
“他們在一起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室友關注她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她男朋友是校內的，和我同一個專業，低我一個年級。”
“她這個人作風如何？”陳南希繼續追問，眼睛裏閃出了一抹亮光。
“不清楚，聽說人緣很好，緋聞很少。”
“哦，原來是這樣。”陳南希點點頭，一語雙關。
這樣看來，沈婷婷和沈暘的關係絕對不可能是情侶，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不定是他們兩個串通一氣在她麵前演的一場戲！
這個王八蛋，騙取同情，下次見到他絕對拿拖鞋往他臉上招呼！
顧亦風看著陳南希變來變去的臉色，覺得事情絕不是她說的那麽簡單，想要問，卻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顧亦風對陳南希說了句抱歉，然後就走到走廊接起了電話。
即便是聽不到電話內容的陳南希，看著顧亦風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也知道情況不太妙。
果然，顧亦風掛掉了電話，就過來和陳南希道歉：“南希，對不起，實驗室的學弟操作上出了點兒狀況，我得馬上趕回去。”
陳南希體貼地對著顧亦風笑笑，舉著本來隻是當幌子用的單反相機，說：“沒事的，亦風哥你快去吧，正事要緊，我今天本來就隻是來這裏采風的。”
因為說不出純粹就是為了約會才約了顧亦風，所以陳南希以最近漫畫稿子沒有靈感作為借口，告訴顧亦風她要來A大學轉一圈，隻是，沒想到才轉了這麽一會兒時間，顧亦風就被實驗室的學弟召喚走了。
至於那句沒有問出口的話，內心掙紮過後的陳南希終究沒來得及說出口。想想顧亦風這麽多年來對她不冷不熱的態度，陳南希想，大概顧亦風對自己的那一份特別，僅僅源自他跟陳南之多年來甚好的交情吧。想清楚這些，她就該朝前走了。
02
回到宿舍，她就把事情的始末跟COCO說了一遍。
COCO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還是有點兒迷惑不解：“沈暘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力氣演這麽一出戲啊？為了騙取你同情然後跟你握手言和？”
陳南希冷哼一聲：“除了這個還會因為什麽啊？他還不是怕我又找人去給他刷差評把他的網店拆了！”
COCO卻搖了搖頭：“你忘了嗎？我們去L'amour的時候你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那個網店上麵了，根本就沒有讓人去刷差評，他肯定也看出來你不會再鬧下去了，何必演這一出來畫蛇添足？”
陳南希想了一下，確實是這樣，她當時為了陳晨她爹的話和畫稿的事煩著呢，後來完全忘了這一茬。想到這裏，她更加迷惑地看著COCO：“那他是為什麽？”
COCO托著下巴，神秘莫測地一笑：“南希，你看著，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當時陳南希還不太明白COCO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漸漸地她有點兒明白過來了。有段時間為了繼續找靈感，陳南希經常去圖書館、湖邊、球場，去所有會有情侶出沒的地方，找到一對情侶之後，什麽都不幹，就是默默地坐著觀察人家。經常會有不明情況的小情侶被她幽怨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涼，牽著手一起跑掉。
上周四，陳南希照舊是先到圖書館轉一圈，看看會不會像昨天那麽幸運，遇到一對正在激吻的小情侶。
哎呀，當時的場麵真勁爆。
陳南希這麽想著，目光開始在圖書館掃視，卻不小心對上了一雙同樣驚訝的眼睛。沈暘懷裏抱著幾本金融類的書籍，對陳南希友好地笑著。陳南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戒備，之前沈暘的種種表現實在讓人非常懷疑他的人品，而現在他又笑得這麽諂媚，真的很能說明問題。
“喂，發什麽愣啊？”沈暘遞給陳南希一罐蘋果汁飲料，然後擰開自己手裏的一瓶冰鎮礦泉水在喝。
陳南希狐疑地看他一眼，暗自腹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但是她現在真的有點兒渴了，所以也就沒想那麽多，不喝白不喝！
想到這裏，她接過蘋果汁打開喝了一口：“不是冰的？”
說完了，陳南希還朝沈暘那瓶看上去就冰冰涼透心爽的帶冰碴的礦泉水看了一眼。
麵對陳南希期待的眼神，沈暘不動聲色：“你今天不是隻能喝常溫的嗎？”
陳南希臉一紅，又灌了一口蘋果汁飲料，卻因為喝得太急而嗆到了。
沈暘無奈地幫她拍後背順氣，竟然用有些寵溺的口氣說道：“著什麽急？”
陳南希的臉繼續發紅：“你，咳咳，你怎麽知道的？”
沈暘看著球場裏打比賽的一群男生：“你今天臉色不太好，而且總是往洗手間跑。”
他是憑這個才猜到她今天是“不該喝冰水的日子”了嗎？
陳南希翻了個白眼：“沈暘，你到底是什麽居心？”
“居心？”沈暘瞪著一雙看起來純澈無辜的眼睛，“我能有什麽居心？你幫了我那麽多次，我總應該報答一下吧？”
陳南希才不相信他的鬼話，他一個連謝謝都說不出口的人會想著報答？
不過反正她沒有損失，他那麽急著獻殷勤，她正好可以報複一下之前被騙的事情。
於是，在那一次的偶遇之後，陳南希和沈暘又發生了無數次的偶遇，圖書館、小湖邊、運動場，陳南希從獨自一人走過那些情侶走過的地方，坐那些情侶坐過的椅子，變成了有沈暘在她身邊一起做那些事情。這個轉變真的讓陳南希從裏到外感覺不自在。
COCO卻一臉了然於心的樣子：“南希，你現在知道了吧，他這是在接近你！”
“接近我？”陳南希更加狐疑地指著自己的鼻尖，“我有什麽好接近的？”
COCO略微思索了一下接著往下說：“其實我們係也有不少關於沈暘這個人的傳言，因為他長得好看，也有不少女生喜歡他，但他一直都是個金錢至上的人，愛錢愛到了骨子裏，所以……”
COCO壓低了聲音：“南希，你是不是被他發現你其實是個富二代？”
陳南希汗顏了一下，她哪裏是富二代了，父母都是市裏橡膠機械廠普通的工薪族而已。雖然陳南之靠自己的實力開了一家咖啡店，但是也跟富二代扯不上半點兒關係。
思來想去她還是搖了搖頭。
這樣一想，沈暘算是找錯人了呢。
對於陳南希的家庭，COCO是宿舍裏麵幾個人裏最了解的一個，她也有點兒迷惑：“那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麽讓他誤會你很有錢的事情？”
陳南希這才忽然想起，那天陳笙來接她，上車之前，她隱約看到了沈暘的身影，而且，也的確是在那之後，沈暘才開始和自己幾次三番地“偶遇”，並且一次比一次體貼。
想到這裏，陳南希總算想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於是跟COCO和盤托出，本來還想COCO會和她一起鄙視一下沈暘這個人渣的，結果沒想到她反而邪邪一笑：“南希，要不然我們將計就計吧。”
陳南希有點兒迷惑地看著她：“什麽將計就計？”
“他不是想靠近你嗎？反正你也缺個男朋友……”
陳南希本來在喝水，聽到她這麽說瞬間就把水噴了出來：“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COCO笑得越發邪惡起來，“現在這小子我們對付不了他，老折騰網店沒意思。但是如果你們在一起了，那效果就不一樣了。不但可以折騰他一陣子，還可以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陳南希忍不住朝COCO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COCO卻一副很坦然的樣子：“對付他這種賤人，當然隻有用最賤的辦法才行！”
陳南希托著下巴想了想，覺得COCO說得十分有道理，於是愉快地同意了，並且兩個人還密謀了一下折騰沈暘的計策。
03
沈暘繼續出現在陳南希生活的每個角落裏，有時是在戴著耳機穿著運動裝在他們班上體育課的時候繞著操場跑圈；有時是在食堂裏端著餐盤大大方方地在她們宿舍四人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看到陳南希的飯菜太素了還會十分“貼心”地把肉夾進她盤子裏。
有些時候，陳南希真覺得沈暘是借著接近她的名義在報複。但是沈暘無論是接近她對她好還是隨手使壞，都是一副十分坦然的樣子，從容自若得讓陳南希很想把他的腦袋解剖開來看看裏麵是什麽構造！
但是陳南希在和COCO經過密謀之後，已經可以很坦然地接受盤子裏突然出現的肉，並且還微笑著說：“謝謝。”
就這樣過了一陣子，沈暘都和她們宿舍的另外三個人混熟了，見麵都會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恩人好，恩人的朋友們好。”
陳南希真的想不明白，一個男生為什麽可以像有精神分裂症一樣，暴躁的時候就像一點引信就爆炸的炸彈，而耐下性子的時候居然可以這麽沒臉沒皮地跟在她身邊擺出一副死纏爛打的架勢。
但是，想起COCO跟她說的那些關於沈暘的傳言，陳南希心裏又了然了——沈暘這個賤人還真的是為了錢什麽事情都做得出啊，演技也真的是一流，不去拿奧斯卡小金人真的是屈才了。
陳南希也堅決執行了COCO的決策，每一次看到沈暘都讓自己的臉上保持友好的微笑，沈暘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也會熱情地回應。
按COCO的話來說，這微笑既不能太苦，也不能笑得花枝亂顫，要把握好甜美羞澀的尺度，這個尺度簡直比她畫漫畫的尺度還要難以把握。就在她糾結得要命的時候，沈暘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陳南希盯著屏幕足足有10秒鍾才把電話接通，本來她看起來就無精打采的，但是COCO一拍她腦袋，壓低聲音告誡她：“熱情！一定要熱情！”
陳南希耷拉著腦袋，憋了半天，想到的最熱情的一句話就是：“喂？你找我有事嗎？沒事的話……”
COCO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陳南希瑟縮了一下，馬上調整了一下狀態：“沒事的話我們也可以聊聊。”
“你在說什麽？”沈暘明顯沒有聽懂她的自言自語。
“好了，你不用理我，找我什麽事？”
“這個禮拜六是我生日，我打算請你和你的朋友一起來吃頓飯，算是謝謝你幫了我那麽多次忙，也為了上次鞋子的事情正式向你道個歉，當時我說話的確太過分了。”
陳南希聽著著沈暘在電話那邊非常誠懇地道謝和道歉，心裏不屑地冷哼，說得這麽好聽，誰知道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是在COCO的目光威逼之下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好，告訴我一下時間、地點，我會帶上她們一起去。”
手機另一頭的沈暘似乎很驚喜雀躍的樣子，報了餐館的地址和名字，末了要掛電話的時候還來了一句：“謝謝恩人賞臉。”
麵對沈暘這種精神分裂的狀態，陳南希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COCO卻一臉輕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南希，你有什麽好糾結的？又不是玩真的，你演演戲就好了唄。等在一起了就有他好受的了！”
於是陳南希就又重新振作起來，為了完成COCO的偉大作戰計劃，她必須撐住！
04
聚會當晚，沈暘把陳南之也請去了，最後包括沈暘自己的室友們剛好坐滿了一桌人。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之後，沈暘先是給COCO敬了一杯酒，為之前鞋子的事情道歉。然後又敬了陳南之一杯，說自己在醫院沒有機會好好道謝。最後又敬了陳南希一杯，道歉加道謝，誠意滿滿的樣子。
陳南希表麵上愉快地接受了敬酒，而事實上，她用手裏的筷子狠狠地碾碎了碗裏的豆腐，在心裏暗罵一句，裝得跟真的似的。
其實沈暘點的菜都挺好吃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大胃王COCO和美食家陳晨似乎都沒有什麽胃口，眼神一直飄飄忽忽沒有落在菜上，好像丟了魂似的不斷走神。隻有李新怡在愉快地吃菜。
吃到一半，陳南之接了個電話忽然說有事情要處理，要先走一步。
COCO正站在門外跟自家老媽匯報在學校近來的情況，剛好瞥見陳南之從飯館裏麵走了出來，到飯館門外的露天停車場取車，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就追隨他而去了。
目光落在他車位邊的金發美女身上，金發美女看見陳南之走過來，馬上用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你好壞，讓我等那麽久。”
陳南之微微一笑：“乖，先鬆手，上車吧。”
那樣魅惑的笑容很少會有人不屈服吧，於是女生立馬安安分分地鬆開手上了車。而陳南之也坐上了駕駛座，轟隆隆的引擎聲過後，車子朝公路飛馳而去。
COCO拿著手機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呆，風涼涼的，吹進她的眼睛裏，她的眼角都有點兒泛酸了。
包廂裏，沈暘就坐在陳南希身邊，笑嘻嘻地往她的碗裏夾菜：“這個吃了補血的，你嚐嚐。”
陳南希回他一個笑容，然後就埋頭吃碗裏的菜，一邊不停地給旁邊剛剛掛掉電話回來的COCO使眼色。可是COCO好像完全沒有知覺一樣。
陳南希憤憤地放棄了向她求助的想法，關鍵時刻掉鏈子，真的是太不靠譜了！
沈暘的室友一直拉著他喝酒，那幾個男生已經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目光掃過這些都不怎麽說話的女生，拍了拍沈暘的肩膀：“阿暘，這幾個姑娘怎麽坐在那兒一句話都不說……”
“應該是害羞吧。”沈暘瞄了一眼那4個女生，最後目光還是落在陳南希的身上。
她的表情還真看不出什麽端倪，目光裏透露出厭倦，偏偏臉上卻掛著很愉快的表情。其實他也有點兒好奇，她的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她有時候看起來特別聰明，有時候又笨得要死。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無論是什麽樣的她，都能夠隨時在他的腦海裏鮮活地浮現出來。他應該感到幸運，陳家的家業足夠支持他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而恰好陳南希也並不是那麽入不了他的眼。
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樣子。
陳南希注意到沈暘在看她，於是扯出一個笑容來，然後拿起桌麵上裝著橙汁的玻璃杯敬沈暘：“壽星，生日快樂！”
“謝謝。”沈暘愉快地接過了酒杯，一邊盯著陳南希的眼睛看，似乎想從她的目光一直看到她心裏去。
陳南希跟他碰了杯，然後喝了一口橙汁，而沈暘卻把整杯啤酒都喝光了，目光還是死死地盯在她身上：“喂，陳南希。”
陳南希被他的眼神盯得有點兒發慌，她是第一次覺得這個男生的目光這麽像正在狩獵的野獸，她也是第一次有一種被當成了獵物的感覺。
但是他仍然沒有放過她，目光死死盯在她身上，嘴角的笑帶著一種邪魅，良久他才吐出一個字：“我……”
陳南希本來是如坐針氈的，實在憋不住索性坦然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我喜歡你，沈暘，我們交往吧。”
這是她和COCO預演過無數次的台詞，所以她爛熟於心，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樣一來沈暘反而愣了愣，他眯起那雙微醺的眼睛看著她：“可是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怎麽可能？”這個問題陳南希和COCO也一起排練過，“我，我隻是覺得你之前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我怕你對我好隻是想故意整我……”
沈暘卻一拍她的腦袋，眯著眼睛笑了：“笨蛋，我幹嘛要花那麽大力氣整你啊？對你好就是對你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拍著她的腦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裏顫了一下。當然，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秒她心裏就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誡她，這個男生隻是在演戲，他的演技太好了，但是絕對不能相信他！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們在一起了。”沈暘似乎是有點兒醉了，一臉孩子氣地伸出小指，“我們拉鉤。”
陳南希也伸出小指鉤住了他的指頭：“好，我們拉鉤。”
05
對沈暘表白，本來是被陳南希壓到箱子底的餿主意，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如今覆水難收，她也隻好將就了。
宿舍裏，陳晨拿著手機當話筒，開始采訪陳南希：“請問陳南希小姐，你不是說你喜歡的人是顧亦風嗎？”
陳南希：“是他啊！”
陳晨：“那你為什麽會向沈暘表白呢？”
陳南希：“嗯，你懂的，這是我和COCO一起策劃的一場遊戲……噓，不許告訴別人。”
陳晨：“嗯，那請問為什麽讓你去跟顧亦風表白，你拖了這麽多年，但跟沈暘表白就可以很快說出來了呢？”
陳南希：“大概是因為，我喜歡顧亦風，麵對他我會緊張，而沈暘……我不喜歡他，就不會緊張害怕了吧。”
陳晨：“那你和沈暘是怎麽認識的呢？他好像也很喜歡你啊。”
陳南希比畫了一個噓的手勢，故意壓低了聲音：“我和COCO推測，他肯定是誤以為我是千金小姐……”
說到這裏，陳南希頓了頓才接下去說：“阿晨，其實有一次你爸說你出事把我騙出去想讓我當臥底來著……我坦白從寬了，而且臥底的事情也從來沒有落實過。那天剛好被沈暘碰到了，他可能誤會陳叔叔是我爸，因此才會來追我。所以我和COCO一致決定一定要整死他這個拜金男。”
陳晨愣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好了，采訪結束！”
完全不清楚情況的李新怡笑著拍拍陳南希的肩膀：“南希，終於戀愛啦，可喜可賀啊。”
陳晨收拾好畫稿就悶聲不響地一個人去了社團，COCO喊她的時候她也隻是訕訕地笑笑晃晃手裏的書：“我要去奮鬥了！”
即便有點兒不尋常，女生們也沒有在意。COCO換了運動鞋準備去跑步，陳南希則抓緊時間畫了幾張草圖，昨晚鬧那麽一出還真讓她從沈暘身上獲得不少靈感。
而沈暘則一大早就拎著愛心早餐在女生宿舍樓下等著，依然戴著耳機聽歌，靠在牆上雙臂環胸閉目養神，修長的身材無論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不少女生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會回過頭去看他，那些目光讓他有些焦躁地戴上帽子遮住臉。
陳南希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這副樣子，有點兒痞氣，也有點兒可愛。
她走過去，一把摘掉了他的耳機：“喂，哪有你這樣閉著眼睛戴著帽子等人的。”
沈暘卻嘻嘻一笑，把帽子摘下來：“這樣等人才能顯示出我的與眾不同啊，你看，親愛的你不是一下子就發現我了嗎？”
他還真是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陳南希微微歎了口氣：“今天你沒課？”
沈暘連忙點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嗯，沒課。我們去約會吧。”
“好啊，不過約會之前我要先去A大學圖書館借本書，那本書挺難找的，S大學好像沒有。”陳南希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好戲在後頭。
“A大學啊……”沈暘略微有點兒遲疑，但是馬上就爽快地答應下來，“好啊，A大學圖書館我還沒有去過呢。”
沈暘的眼底也有一抹亮光閃過，他感覺到陳南希這個女生似乎在醞釀著什麽。但是他不怕，他有足夠的耐心陪她玩下去。
06
到了A大學，陳南希先是假裝被海報吸引了，然後又盯著上麵的人看了幾秒鍾，最後摸著下巴皺著眉頭說道：“這個女生長得好像你的前女友啊！”
沈暘當然也看到了海報，內心忐忑起來，但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說道：“不要再提她了可以嗎？”
陳南希卻撇了撇嘴，看上去有點兒氣惱：“我為什麽不能提她？難道你還喜歡她？”
沈暘別扭地皺了一下眉頭：“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她是過去式了，我不想看見她。”
嘖嘖，陳南希在心裏暗歎，這家夥的演技真是高超，到這份上了還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地說下去。不過反正她不著急，接下來還有他受的呢。
COCO有個同學是A大學的，而沈婷婷又是A大學有名的係花，因為經常擔任話劇社劇目的女主角，所以A大學很少有人不知道她，所以COCO也從朋友那裏打探來了很多關於沈婷婷的消息，知道她每天中午吃完午飯都會陪男朋友去一家茶飲店喝東西。
所以，陳南希來這裏借書是假，打著借書的幌子當眾拆穿沈暘才是真。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拉著沈暘在圖書館裏滿世界找一本根本不存在的書的時候，她看見了顧亦風。
顧亦風似乎是剛剛從實驗室裏出來，身上的白大褂還沒有脫，戴著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在巨大的書架上翻閱著專業書籍。
陳南希本來在掙紮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可是馬上她就看見，有一個同樣穿著白大褂的女生跳到顧亦風麵前，手裏拿著一本書，得意地在他眼前晃了兩下：“我先找到了哦！”
顧亦風微微挑眉，接過女生手裏的書，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陳南希忽然感覺到顧亦風抬起頭來目光快要朝她這邊看過來了，她嚇了一跳，連忙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心煩意亂地亂翻一氣。
本來覺得肯定會被顧亦風看到的，但是她一點兒都不想被他看見，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打招呼——她會覺得難過。
她轉過身，卻感覺上方投下來一片陰影。當她詫異地抬頭的時候，就發現沈暘站在她身邊，成一個夾角的姿勢把她護在自己和書架之間，然後借著身高優勢從上排的書架上拿下一本書，好像若無其事地翻了兩下。
陳南希覺得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你喜歡他嗎？”沈暘其實把她剛才的所有表情都盡收眼底了，最後得出這個結論，但是他的眼裏沒有惱怒，反而有一種玩味，嘴角微微彎起，“你坦率一點兒承認也沒有關係，但是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裏來的自信，但是當他用那種眼神盯著你看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大概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多半都會變成真的。
陳南希卻還是嘴硬：“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喜歡他了，我已經和你在一起了怎麽可能喜歡別人？”
沈暘卻撇了撇嘴：“真不夠誠實。”
其實，他心裏也暗暗知道，陳南希會對他表白多半沒有太多真心，但是他不在乎，隻要她不是鐵石心腸，他相信自己總有辦法把她拿下。
陳南希一直算著時間，看著差不多到點了就拉著沈暘離開了圖書館。
沈暘忍不住喊她：“喂，你要的書不是還沒找到嗎？”
“我突然不想看了，我餓了，我知道這裏有家店的甜品還蠻好吃的，我們一起去吃吧。”陳南希腹誹，根本就不存在的書，能被你找到才怪呢！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沈暘也不再堅持，隻是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就跟著陳南希朝她說的那家店進軍。
他們到的時候還沒看到沈婷婷，等到陳南希喝下去兩杯奶茶，吃了一個草莓慕斯，一個布丁，沈暘都朝她豎起大拇指稱讚她容量如此之大的胃的時候，沈婷婷和她親愛的小男友終於出現了。
那個小男友明顯不是上次在咖啡廳裏陪她演戲的那個，換人換得可真勤快。
陳南希雖然早就知道她會出現，但在沈暘麵前還是要裝出一臉驚訝的模樣，用手指了指沈婷婷，壓低聲音：“喂，那個不是你的前女友嗎？她怎麽又換男朋友了？”
沈暘微微一愣，一回頭，果然就看見了沈婷婷和她的小男友，一看到他們，他就擰起了眉頭。
沈暘沉默著不吭聲，表情凝滯。
陳南希繼續煽風點火：“你難道都不生氣嗎？這種情況不是應該上去給她一巴掌嗎？”
但沈暘還是不吭聲。
“喂，你發什麽愣啊。”陳南希晃了晃他的胳膊，她一直期待的好戲啊，她和COCO都排演好了呢，就是要他下不來台才行啊，他怎麽可以在這種關鍵時刻沒有反應？
但是，沉默良久之後他終於開口了，卻不是陳南希意料中的那些辯解的台詞，而是一句：“對不起，之前我是演戲騙你的。”
陳南希愣住了，她和COCO的劇本裏沒有這一出！
“她不是我女朋友，而是我堂妹，她和她男朋友戀愛很久了，我不想破壞他們感情。”
陳南希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為什麽沈暘道歉的時候總是誠懇得讓人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呢？
“我跟你坦白，不過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那時候你為鞋子的事情那麽生氣，我根本沒有解開誤會的機會，如果不博取你的同情，我根本沒辦法靠近你改變你對我的印象。”
陳南希無語。
“陳南希，你說吧，我要怎麽做你才會喜歡我？”
為什麽這個男人說話，總是能夠說得那麽認真，即便是謊話也總是讓人信以為真？陳南希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半晌大腦都是空白的。但是，很快COCO的警告在腦海裏來回播放，不可以動真格的，你的目的是整這個男人。
短暫的沉默之後，陳南希醒悟過來，她看著沈暘：“是不是我讓你做什麽你都願意？”
沈暘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那你等會兒去幫我買衛生巾吧！”
沈暘的眼睛裏閃過一抹銳利的戾氣，但是馬上就被壓製下去了，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好。”
07
回到學校，沈暘就去超市買衛生巾，陳南希也沒告訴他要買什麽樣的，他當然也從來沒有買過這種東西，所以他盯著貨架上琳琅滿目、牌子眾多、種類各不相同的衛生巾一陣頭痛。
然後他就看到陳晨從超市最裏麵抱了幾袋麵巾紙走出來，沒想到居然撞見了沈暘站在衛生巾的貨架前一臉鬱悶的樣子。她的眼底掠過一抹詫異，愣了很久才開口：“你要買衛生巾？”
沈暘臉上的表情更加尷尬了。這個叫陳晨的姑娘，雖然和他不是很熟，但他也記得是陳南希的室友，他們也還算認識。買衛生巾就算了，居然還被熟人撞見，簡直丟臉丟大了。
陳晨見他不想回答，於是又問：“幫南希買的？”
沈暘這才從鼻腔裏哼道：“嗯。”
陳晨眯著眼睛微笑了一下：“我知道她喜歡用什麽牌子的，我幫她買吧，然後你再帶給她。”
沈暘的眼睛一亮，瞬間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但是“謝謝”兩個字到嘴邊又卡住了，他撓了撓頭：“下次有機會請你喝東西吧！”
陳晨卻沒有回答，隻是放了兩袋衛生巾到購物籃裏，然後很輕地說了一句：“你對她真好。”
沈暘沒聽清：“你剛才說什麽？”
陳晨卻隻是搖了搖頭：“沒什麽，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沈暘真的買來了衛生巾之後，COCO在**笑翻了：“南希，他的表情一定比苦瓜還苦吧？一個大男人跑去超市買衛生巾，太搞笑了。”
陳南希吐吐舌頭，其實她也是臨時想出來的主意。
但是COCO覺得這樣整蠱沈暘的確很有趣，於是又羅列出一大串整蠱沈暘的方案。
比如說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讓他當著眾人的麵，擺出她畫的漫畫裏各種各樣囧萌的表情。
一開始本來沈暘堅決不接受這個要求，但是陳南希一臉懇切地盯著他：“我實在沒有靈感了，身為男朋友難道你想看著我才思枯竭而死嗎？”
沈暘看了一眼她臉上可憐巴巴的表情，忽然一陣失語，停頓片刻之後才悶悶地開了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然後陳南希和COCO就一起歡呼雀躍地對他的表情指手畫腳，甚至還用手機照下來。不過沈暘的臉蛋確實長得好，無論擺出什麽樣的表情都很好看。所以當時在食堂裏就已經有不少女生朝他們這裏投來好奇的目光了。
隻是沈暘用力吸了一口氣，冷眼把她們都瞪走了，然後又一臉鬱悶地看著陳南希：“你玩夠了沒有？”
陳南希卻一臉認真地看著他：“我沒有玩啊！”
然後她就把手裏的一個小本子遞過去給他看，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衫的少年戴著耳機坐在長椅上，一個黑色長發、穿著白裙子的姑娘靠在他肩上。陽光很好，背後綠樹成蔭。兩個人都閉著眼睛，似乎安然入睡，又似乎隻是一起享受這美好的光陰。
其實這張圖的框架她早就打好了，隻是男主角一直畫不出感覺，今天折騰沈暘的同時，她也確實找到了畫下去的靈感。
沈暘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漫畫，頓了頓，眼裏流過一抹光彩。的確畫得很好，而且彼此依偎的兩個人看起來很幸福。她畫的……是他和她自己嗎？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放下陳南希畫冊的時候，眼裏的那抹戾氣已經消散了，略微撇了撇嘴，說道：“下次再卡殼的時候還可以找我。”
陳南希眯了眯眼睛，笑得一臉意味不明地看著他：“你就這麽想被我畫嗎？”
“覺得什麽？”
“覺得你畫得這麽醜肯定沒人給你當模特。”
“口是心非的壞蛋。”陳南希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再後來設計課老師布置了一個很變態的作業——蛋殼貼圖。宿舍三個人每天都在攢蛋殼。就連陳晨這種對雞蛋反感到一定程度的人也不得不每餐都從食堂裏帶幾個雞蛋回來，然後皺著眉頭把雞蛋丟給COCO和陳南希解決，自己留下蛋殼完成作業。
兩個大胃王吃了兩天就罷工了，誰沒事一天吃五六個雞蛋啊，他們寧願去食堂撿蛋殼！但食堂的蛋殼總是和一堆剩下的飯菜混在一起，慘不忍睹。
COCO最後對陳南希說：“姑娘，陳晨和李新怡的雞蛋，我們已經吃夠了，你的可以交給沈暘啊。”
“我怎麽沒想到！”陳南希立馬眼睛放光，拎著一袋子雞蛋一溜煙跑去男生寢室了。
當時沈暘是和王文東一起下樓來的，王文東看到陳南希提著一袋子熱乎乎的茶葉蛋在那裏等著，於是笑得一臉曖昧地看著沈暘：“兄弟，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還有女朋友送愛心雞蛋。”
一開始沈暘也是一頭霧水一臉訝異，走過去看著陳南希手裏的雞蛋：“今天怎麽這麽……”貼心？她不是一貫沒有為人女友的自覺嗎？
陳南希卻笑得很歡暢，眼睛裏甚至藏了一抹賊一樣的奸猾：“我覺得以前的確是我對你不夠好，所以想彌補一下。”
沈暘有點兒狐疑，敲開了一個雞蛋，裏麵露出來的確實是嫩嫩的蛋白，而且也沒有異味。他一臉困惑地打量了陳南希一眼，勉強相信了她沒有動什麽壞心思，於是接過了雞蛋：“謝謝。”
“不過我還有個要求，吃完了蛋殼不能扔，要還給我。”
沈暘終於找到了她眼裏那抹奸猾的起因，略微歎了口氣：“沒別的要求了吧？”
陳南希眼珠一轉：“能不能幫我把蛋殼捏碎了再還給我？大小要均勻，我做作業要用。”
沈暘眼皮一跳：“就知道你不會那麽輕易放過我。”
陳南希吐了吐舌頭：“那就拜托你啦。”
沈暘看著她一溜小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08
回到宿舍，沈暘開始吃雞蛋捏蛋殼，那丫頭居然給了他十個雞蛋，就算看得起他的胃也要想想他有沒有這個胃口。
後來王文東回來了，他就逼著王文東跟他一起吃，最後總算把十個雞蛋都吃完了，然後又開始捏蛋殼。這真的是一項非常浩大而艱巨的工程，有的時候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麽藝術係的老師總能搞出那麽多整蠱人的作業來。
總算把所有蛋殼都捏碎了，他又用裝雞蛋的袋子重新裝好放在桌上，恰好這個時候快遞小哥打電話過來，他托朋友從國外代購的化妝品到了，所以他叫上王文東和他一起去搬。
這時候Rex恰好拿著垃圾桶推門進來，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剛才誰吃飽沒事吃完雞蛋還把蛋殼捏這麽碎？我去倒垃圾就順便扔掉了。”
王文東和沈暘瞬間就崩潰了，衝到樓下垃圾堆旁往裏麵看，惡心的味道讓他們不願意做進一步找蛋殼的嚐試。
於是，沈暘眯了眯眼睛，到食堂重新買了十個雞蛋，回宿舍就直接扔在Rex麵前：“請你吃雞蛋，少吃一個你就給我滾下去把你扔掉的那袋子蛋殼找回來！”
Rex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王文東揉了揉拳頭，笑容裏透著一絲寒氣：“小子，趕緊吃吧，我和沈暘給陳南希那姑娘折騰了一下午才弄出來的蛋殼就被你這一下扔掉了，你還真是功德無量啊。”
Rex怎麽可能想得到還有這一茬，沉著一張苦瓜臉，看著一溜十個雞蛋，欲哭無淚。
王文東和沈暘給他剝雞蛋，剝完就往他嘴裏塞。
Rex吃到快吐了，十個雞蛋總算是吃完了，然後三個人又利落地把蛋殼捏碎，最後又一次功德圓滿地放進袋子裏。
沈暘提著一袋子碎蛋殼出現在陳南希麵前的時候，一臉的疲憊，弄那些蛋殼簡直比應付買家要麻煩一百倍。
陳南希接過蛋殼，看了一眼，還真的是捏得大小差不多，細致均勻，大男人整出來的東西比她們宿舍四個女生弄的還好。
她馬上就露出一臉感激的笑容，還從身後的書包裏掏出了一瓶飲料：“謝謝你，這個是犒勞品。”
沈暘接過飲料，心一跳，把本來想要衝出口的抱怨咽了下去。他忽然覺得，這個女孩笑著的時候真好看。
這段時間陳南希和COCO用各種辦法從各種角度折騰沈暘。到最後陳晨都覺得有點兒過分了，她說：“你們好像有點兒太過頭了吧？”
COCO卻覺得還好：“誰讓他人品這麽差，賣假貨，又拜金，還是大騙子。真的是討厭死了。”
陳南希雖然覺得有點兒過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沈暘居然都可以圓滿地完成任務。因為有了沈暘，陳南希的作業是班裏最快完成的。
漸漸地，COCO發現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有了微妙的變化，於是非常堅定地站出來喊停：“南希，你可不能真的和這個大騙子在一起啊。他不是真的喜歡你，他隻是誤以為你是陳笙的女兒啊，要是知道真相，他才不會對你這麽好呢。你千萬別犯傻啊。”
陳南希哀怨地點點頭：“我當然明白……”
COCO見她點頭，又連忙說下去：“明白什麽，再這麽下去，我實在擔心你遲早會把持不住，幹脆趕緊找個機會跟他分手吧！”
COCO想了想：“不行，要讓他自己受不了主動退縮才行……”
“主動退縮？”
“對！他有什麽最討厭的事情，比如男人最煩女生在外頭不給他麵子之類的，你去試試看……”
陳南希嘴角抽搐了一下，COCO總是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辦法。
於是，陳南希在沈暘和室友們一起在酒吧看球賽喝酒的時候殺了進去，毫無緣由地鬧脾氣，說他就知道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都不知道陪她。當時鬧得氣氛很僵，沈暘的臉色也變得很陰沉，但是他一直在壓抑心裏的火氣。
陳南希知道，他其實麵子很薄，很怕丟臉，而且平時很講兄弟義氣。所以她這麽亂罵一氣，對於他來說簡直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沈暘狠狠瞪著陳南希，胸口仿佛有無數隻貓爪在撓，眼看他將要爆發，坐在一旁的室友Rex趕緊拽了沈暘一把，在他耳邊小聲說：“哥們兒，那可是陳笙的女兒，大局為重，大局為重啊！”
原本熊熊升起的火苗硬生生地被Rex澆滅了。
但是陳南希沒有放棄，她知道沈暘特別怕在公共場合和女生有親密舉動，於是就在下課坐電梯的時候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然後故意大聲說道：“沈暘，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你現在就親我啊。”
沈暘臉色開始泛紅，把頭扭向一邊，假裝不認識她。
但是陳南希故意踮起腳尖做了一個要湊過去親他的動作，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要親，隻是算準了他會躲開才做的這個動作。
可是沒想到，在片刻的尷尬之後，沈暘順勢攬住陳南希的腰，憋出一句話：“南希，你是不是胖了？腰都粗了。”
陳南希緊張地在腰上摸了一圈兒，不會吧，她最近這麽累還會變胖？
緊張過後，陳南希眯了眯眼，看著沈暘奸詐的臉，頓時明白這家夥純粹是在轉移話題嘛！
她轉而可憐兮兮地答道：“是啊，別處不胖，隻胖腰，怎麽辦呀，沈暘，你會負責的吧？”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倒吸一口涼氣：負責？
沈暘被陳南希說得發蒙，腦筋一轉才明白，她這是把發胖，硬給拗成了……懷孕。靠在自己懷裏的女生得意地揚起嘴角，一副預備看他怎麽接戲的眼神。
不知道是那裏冒出來的勇氣，沈暘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推到電梯側壁上，然後對準她的雙唇吻了下去。瞬間，整個電梯裏的人都被鎮住了，全都用驚詫的目光看著他們。
這一次換陳南希傻眼了，心髒跳得飛快，好像要衝出胸腔一樣。
不深不淺的一個吻，唇上的溫度傳遞到陳南希的心裏，她忽然感覺呼吸都要凝滯了。
等到走出電梯，沈暘才惡狠狠地瞟了她一眼：“跟我鬥，小樣，你還嫩了點兒。”
沈暘一聲不吭地走在她身邊，眼睛往旁邊看，目光一直沒有辦法安定下來。雖然他也想故作坦然，可是他好像辦不到，心跳得飛快。他知道一個大男生害羞實在很沒骨氣，所以他幹脆保持沉默裝冷靜。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一路，他們雖然沒有說過一句話，可是好像彼此之間有什麽東西在一點點崩塌融化發酵，空氣中仿佛可以嗅到愛情的香氣在回**。
陳南希憤憤地撓頭，恨鐵不成鋼地罵自己沒用——怎麽能因為一個吻就亂了心神呢？
但感情就是這樣，說來就來，從來不會提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