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請你一定要比從前快樂

【一】

我以為我的一生一直會那樣無望、孤獨下去,直到12年前的那個5月,我遇見苗小禾。

她像一陣颶風,將我落寞的人生吹得五彩繽紛。

那是C城最美的季節,滿樹的油桐花像積在枝頭的雪,延綿一整條街道。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哭得一雙大眼睛通紅,像隻可憐的小兔子。

我不忍心,走過去向她伸出手。

她似乎沒有過多的猶豫,便將手遞到我的手心裏,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仿佛我們生來就認識一般。

大概便是從那一刻起,我暗暗發誓,這一生寧死也不辜負她對我的信任。

可是,最終我還是讓她失望了。

6年前的那個冬天,當我從醫生的口中得知苗小禾的病情時,我便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那個決定。

我要苗小禾活著,即便她恨我入骨,我也要她活著。

我不要她死,我隻要知道她好好地活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至於她是否會恨我,如何恨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於是我去求阿蠻,求她說出她父母夏氏夫婦的地址,求她跟我配合演一場戲。我們要用苗小禾代替阿蠻,讓她回到夏家。隻有讓夏氏夫婦以為苗小禾是他們多年前離家出走的女兒阿蠻,那麽苗小禾才有可能得到救治,才有可能活下來。這是那時的我,所能想到的救苗小禾的唯一辦法。

但我不能告訴苗小禾我們的計劃,我那樣明白她,當然知道她寧願病死也不願意離開我和阿蠻的。

6年,我們相依為命6年,一起哭過,一起笑過,一起挨過餓,我們已經是分不開的至親家人。

可是怎麽辦呢?那樣善良純真的苗小禾,我希望她一直開開心心地活在這個世上啊!

所以,我不顧一切將她推向夏氏夫婦。

很久之後,每一個無眠的夜晚,我仍然會清楚地記得那時候苗小禾的神情。

那時候,她一遍一遍執著地問我:“林修歌,為什麽?為什麽?”

她就那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眼神裏滿是哀傷與絕望,仿佛她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已盡數坍塌。

我心如刀割,卻始終微笑著,用最溫柔的聲音,決絕地將最殘忍的話說出口。

我看著苗小禾的眼睛在那一瞬間慢慢暗淡下去,我看著晶瑩的淚滴從她的眼角滑落,內心波濤洶湧,表麵上卻裝作雲淡風輕、不屑一顧。

我仍然記得,那時候苗小禾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孤注一擲般對我說:“林修歌,你知道的,我舍不得離開你……”

那時候,我是如何回答她的呢?

那時候,我輕笑著說道:“我當然知道啊!但是,苗小禾,我沒有舍不得你呢。”

我說:“不是你,就會是阿蠻。”

說完,我努力地微笑,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掩飾錐心蝕骨的痛,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強忍住將她留下來的衝動。

知她如我,清楚地知道,隻有如此殘忍又決絕,如此絕情地將她推開,她才會帶著對我的恨意決然地離開。

我想我大概做得很好,因為她離開的時候,那張蒼白的小臉上已全是恨意。

無數個夜晚,我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之前,夢境裏都會出現她那張美麗的小臉。她在決然離開的那一刻轉過頭來,笑著對我說:“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們後悔。”

無數次午夜夢回時,我都會虔誠地祈禱,祈禱有一天,苗小禾像她承諾的那樣來找我報仇。

因為我知道,隻有那樣,隻有她來找我報仇,我們此生才可能再有交集。否則,我大約永遠也見不到我的苗小禾了。

【二】

時光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我與苗小禾生活6年,分開6年,分明是同樣的時間,為什麽相依為命的那6年仿佛眨眼間就過去了,離別的那6年卻仿佛度日如年?

那樣漫長的6年,好像已經過了幾輩子。

我隻能靠那些回憶,挨過思念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常常想起我們的相遇、我們的分別,我們相依為命的種種。她的一顰一笑,甚至她離開時那種絕望入骨的恨意,我都記得清楚分明。

回憶像是一把切割鑽石的刀,一遍一遍地將她的樣子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裏,從此再也沒有什麽能夠將她從我的記憶中抹掉。

偶爾,我會做這樣的假設,如果那時候我告訴了她,她並不是走丟的,而是她的媽媽不要她了,事情是否又會有不同呢?

那時候,她拉著我的衣袖,求我幫她找媽媽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想告訴她那殘酷的事實。

可是,這世上還有什麽比讓一心想要回家的孩子知道是她日夜思念的親人拋棄了她更殘酷的事?

要怎麽告訴她,告訴那個善良的孩子,當年我站在恍如五月雪的飛花裏,親眼看見她的媽媽將她丟下獨自離開?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敷衍她,每一次她求我幫她找媽媽,我都會滿口答應她,但我從來沒有幫她找過。

我做了她眼中騙人的“壞蛋”,但我心甘情願。

如果我做了“壞蛋”,就可以讓她永遠不知道那樣的真相,即便她恨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但後來,漸漸地,她再也沒有提起過要找媽媽了。有一天,我突然明白過來這種轉變的原因時,我一個人躲在無人的地方失控地流下了眼淚。

她雖然沒說,她也一直不肯承認,但是我知道,她不再提找媽媽,其實是因為她大概已經猜到了那個真相吧。

對不起,苗小禾,我那樣拚盡全力地想要去保護你,卻還是不能讓你永遠遠離那樣殘忍的真相。

【三】

思念猶如彈簧,越是壓抑,反彈力便越大。

於是,苗小禾離開後不久,我自私地瞞著阿蠻做了那個決定,我要考榕城的A大。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傻笑了一整天。我隻要想一想,以後的4年裏可以和苗小禾呼吸同樣的空氣,看同樣的景色,便樂不可支。

我根本不敢奢想能夠遇見苗小禾,我隻要到她生活的城市走一走,看一看,便已心滿意足。

可是後來,這樣的願意也成了奢侈。

阿蠻知道了我考上A大的事,她一反常態地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哭也不鬧,安靜得嚇人。

我突然領悟,自己是多麽自私。

那時候,為了讓阿蠻配合我,為了順利地讓夏氏夫婦以為苗小禾才是他們的女兒,我是怎麽對阿蠻發誓的?

那時候我對她發誓,隻要她不揭穿苗小禾,我什麽都答應她,我答應她從此之後再也不去見苗小禾,至死不見。

我甚至帶著“脅迫”的意味對她說,如果苗小禾活不了,我也就活不成了。

我這樣威脅阿蠻,不過是仗著她在乎我。

可是,我那樣卑鄙無恥地利用了阿蠻之後,又怎麽能再違背曾經對她的諾言?

我不能,也不忍心,阿蠻什麽也沒有了,她隻有我了。

我將錄取通知書收起來,再也沒有看過。

一天後,阿蠻從房間裏出來,仿佛變了一個人。她不罵我也不打我,她開始變著花樣折磨自己,她甚至開始結交社會上的那些小混混。

九月,離去A大報到的截止時間還有兩天。晚上,我在某個酒吧的門口截住了阿蠻,她喝得爛醉,拎著酒瓶子笑嘻嘻地看著我:“林修歌,恭喜你啊,你就要去見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了。我祝你們從此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然後,她將手裏的酒瓶子重重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阿蠻笑嘻嘻地看著我,脫下鞋,赤著腳,一步一步踩在那些玻璃碎片上。

我衝過去將她抱住。

阿蠻便紅著一雙眼對我說:“林修歌,你不要管我啊!我知道,你那麽想那個人,那麽想去見她,可你天生又是那麽信守諾言的人。你遵守諾言,並不是因為你在乎我,你隻是心存愧疚對不對?所以,你不要管我,我死了,你也就不需要信守那個諾言了,也就不用愧疚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找她了。”

她甚至笑著對我說:“林修歌,我不要你為難,可我也不想親眼看著你和別人……所以,這個原本無解的題,隻有我死,才可以迎刃而解啊。”

我的眼淚便是在那一瞬間落下來的,苦戀一個人,大概也就是阿蠻這般。

“有解的,有解的。”我緊緊抱住阿蠻,“我答應你,有生之年不再見她。”

回去之後,我便燒了那份錄取通知書,沒有去A大報到,更沒有再去考別的大學,心如止水地和阿蠻相守。

我一點兒都不怪阿蠻,我欠她太多。相反,做出這樣的決定後,我反而心安了很多。

都說得到是要付出代價的,上帝給了我一個讓苗小禾活下去的機會,而我也本該為此付出代價的。

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沒有誰對誰錯。

【四】

我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到苗小禾,可是離別後的第五年,我還是如願見到了她。

那是陽光熾烈的九月,大學報到的日子,我違背了自己對阿蠻的諾言,來到榕城的A大,立在操場旁樹木的陰影裏,隻為在開學典禮上從幾千個穿得一模一樣的大一新生裏一眼認出她。

我跟自己打了賭,如果我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認出苗小禾,那麽我就允許自己此後時常來偷偷看她一眼;如果不能,那麽就當是了了一樁心願,從此,林修歌與苗小禾便是再也不相幹的陌生人。

你們一定會奇怪,我是怎麽知道苗小禾考取了A大的。

其實,如果你足夠在意一個人,她的消息你總會有辦法打聽到的,對不對?

那一天,我賭贏了自己。

我隻是抬頭看過去,便一眼認出了人群中的她。

那一刻,她周圍所有的人與物仿佛都退化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我的眼裏隻剩下那張小臉,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我愣在原地,按捺不住要朝她走過去,卻在她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躲進樹木的陰影裏。

我的苗小禾,她正健康地生活著,考上了大學,將來還要結婚生子,幸福地生活。

你看,上帝替我一一完成了我對苗小禾的願望,我又怎敢再奢求太多?

盡管我贏賭了,但後來,我再也沒去見過苗小禾。

我固執地認為,隻有我靜靜地守在阿蠻身邊,努力愛上她,上帝才會完成我的心願,才會守護苗小禾一生。

然而一年後,我不得不再次打破我的諾言,主動去約見苗小禾。

仿佛6年一個輪回一般,6年前,於我來說,這世上隻有阿蠻能救苗小禾。可笑的是,6年後,這世上卻隻有苗小禾能救阿蠻。

明白這樣的事實後,我的心裏居然無恥地泛起一股喜悅,就像阿蠻說的那樣,我終於有借口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見苗小禾了。

這樣想的時候,我便覺得對不起阿蠻。

帶著對阿蠻的愧疚,我去了A大。

大概就在看見苗小禾的那一瞬間,我決定從此之後,在苗小禾與阿蠻之間,我要無條件偏向阿蠻吧。

那是11月的第三個周末,榕城最寒冷的12月即將來臨之前,我立在呼嘯的北風中,等在她的宿舍樓下,從早晨到中午。

太陽漸漸升到頭頂的時候,我看見她從宿舍樓裏走出來,漂亮的麵孔上有著令人心醉的恬淡笑意。我看得愣住了,平靜多年的心也跳得快起來。

我立在融融日光裏,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然後,我便看見那個穿著製服英氣逼人的男孩走向她,我向前跨出的腳慢慢收了回來。

那一刻,我以為我會難過,但事實上,我臉上的笑容在慢慢擴大。

我告訴自己,林修歌,你此生所求不過就是如此啊,你不過就是要看著她與比你更好的人相守,幸福安穩過一生。

所以,便是那一刻,我決定放手,因為隻有我放開我的手,她才能飛得更高、更遠。

也就是那一刻,我安下心來。

現在,我的苗小禾有更好的人守護,而我需要守護的人隻剩下阿蠻。

所以,對不起,苗小禾。

我決定永遠不讓你知道,12年前,為何將你從我身邊推開的那個秘密。

所以後來,當你慢慢拉起左腿褲管,將那些讓人看了心疼不已的傷疤暴露在耀眼的陽光下,無聲地笑著對我說“拜你所賜”時;當你哀傷地看著我,滿含期待地問我“如果你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年就不會那麽做了嗎”時,我決絕地說道:“也對,就算我知道結果是這樣,當初我也還是會那樣做。”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見你臉上的恨意,我的心裏卻高興起來。

苗小禾,如果你已經不會愛我了,那麽你恨我,總比你淡忘我要好吧!

對不起,苗小禾。

6年前,因為在乎你,我推開你。

6年後,因為更在乎你,所以我再次推開你。

【五】

可惜人總是矛盾的。

分明已經暗下決心,要清清楚楚、毫無瓜葛,卻又忍不住彼此纏綿。

分明已經說服自己對你放手,心裏築起厚厚的屏障,要屏蔽一切對你的感覺,隻專心對阿蠻一個人好的。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道厚厚的屏障已然土崩瓦解了?

大概就是從你被阿蠻綁架遇險的那一晚開始的吧!

我接到你的短信,驚慌失措地趕到,直到將你抱在懷裏,直到確認你毫發無損,我仍然抑製不住地顫抖。

我太害怕失去你,以至於後來冷靜下來才想明白,這一切隻是你的一個圈套,但我還是心甘情願地往裏踩。

是的,我早就明白,那不過是你“報複”我的一個圈套,如果你有時間給我發求救短信,那麽你更有時間向葉淩凡求救或是報警,不是嗎?

可是,雖然這一切有一半是你自編自導的,但那一刻,當我得知你有危險的那一刻,那種從內心深處不斷湧上來的恐懼感卻是真實的。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踏進你的圈套,答應做你的男朋友,陪你回家。我對自己說,我這樣做隻是怕你為了報複我再做傻事,隻是配合你完成你的“報複”計劃,好讓你放下仇恨跟葉淩凡白頭到老。

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借口。

我頭也不回地一腳踩進你為我設定的圈套,不過是為了將計就計,獲得一段與你甜蜜相處的時光,哪怕知道你是為了報複,假裝與我在一起。

終於,我如願以償,我們像普通情侶一樣待在家裏什麽也不做,隻是看電視;我下廚,為你做最簡單的湯水麵條;我們一起在下雪的夜晚去吃火鍋,再慢慢步行回家。

那一段短暫而甜蜜的時光,仿佛是從上帝那裏偷來的一樣。

因此,我也知道當偷來的時光用完,一切都要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於是,當你步步為營想將我引進那個圈套時,我隻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對你說,我對你的喜歡是無法想象的。

當你以為“大仇得報”時,我配合你,微微笑著,說道:“苗小禾,現在你高興了嗎?報了仇的你高興了嗎?”

苗小禾,我明明早知道的,我明明知道那段短暫的時光裏你所表現出來的對我的愛戀都是假裝的,可是為什麽當你突然翻臉的時候,我的心還是像裂開了一條縫一樣疼?

親愛的苗小禾,請你相信,那一刻的我雖然心如刀絞,但那一刻我也是真心為你高興的。

你報仇的心願已了,從此與我再無瓜葛,就可以幸福生活了,對不對?

而我,有這一段與你共處的記憶,便已足夠支撐剩下的漫長時光了。

【六】

如果故事到此結束,關於你和我的故事是否也算是有一個美好的開頭和一個不算太壞的結局呢?

可惜,他們說,有一個美好開頭的故事,往往都會有一個千瘡百孔的結尾。

我以前不信,但是後來,你來找阿蠻,說有人打敲詐電話給你。

那時候,我終於信了,命運從不曾優待於我。

我那個無惡不作的爸爸終於還是找到了我,還纏上了你。

那一天,天剛微亮,你來找我。

你問我:“林修歌,很久很久以前,你是不是也喜歡過我?”

你問我:“那麽現在呢?”

你這樣問的時候,聲音顫抖,眼神卻執著。

我突然明白過來那個令人大喜過望又有切膚之痛的事實。

我高興,是因為我突然明白,一直以來你那樣恨我,不過是因為你一直都愛著我。我不是沒有懷疑過,隻是在得到確認的那一刻,才敢相信。

我痛苦,是因為當我終於確認你還愛著我的那一刻,卻又要再次狠心地拒絕你。

對不起,苗小禾,關於我愛你的故事還沒有開始,便已注定結束。

我不要你跟我有關係,我不要你因為我而被人脅迫。

所以,苗小禾,那一天,盡管你乞求般地看著我,我也隻能視若無睹地對你說:“苗小禾,曾經的我那樣喜歡你,可是那又怎樣呢?我現在一點兒都不喜歡你啊。”

我一心以為,將你從我身邊推開,便能換得你的安全。

可是我的爸爸,那個什麽都可以做得出來的人,他還是盯上了你。

其實我並不怕他,為了你,我什麽都不怕。

我原本是要去與他拚命的。

可惜,那時的我還是太貪心,貪心地想要再見你一次,見你最後一次。

所以,當我接到你約我的電話時,我不僅沒有拒絕,還應約來到了清風廣場。

那天的清風廣場真美啊,風一吹,滿樹的油桐花便像紛紛揚揚的雪花一樣落下來。

你立在那些飛花裏,隔著人群朝我看過來,你臉上的笑容那樣美,我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變故便是在那一瞬間發生的,我看見身邊的人群**起來,我看見那個我十分不願意叫爸爸的人撥開人群朝你衝過去。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間被凝結了一般,我突然明白過來,他要對你不利。

我毫不猶豫地衝過去阻止他,然後便失去了所有知覺。

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美夢,夢醒了,就是我離開的時候。

等我再有知覺時,我便看見你呆立在人群裏,看著我,仿佛一尊毫無知覺的石像。

苗小禾,你知道嗎?

看著那樣的你,我的心裏前所未有地悲哀起來。

你那樣愛我,我走後,你要怎麽辦呢?

於是,我拚盡全力向你伸出手,在最後,不提關於你的任何一個字,隻是不停地叫著阿蠻的名字。

大概這樣,你便會以為我愛的人是阿蠻吧!

大概這樣,你便會覺得,離開的隻是一個不愛你的人吧!

大概這樣,我去後,你就不會太過傷心了吧!

親愛的苗小禾,不要哭啊!

我走後,請你一定要比從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