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羽芽×花羽芯

我知道,每個人的生命中,總會有一個自己的“敵人”。

隻是我沒想到,我的敵人,竟然就是……“我自己”……

1

“天啊……住手!叫她住手!”

“拜托,別打了別砸了……我的桌椅……我的花草……”

“那不是你們的花草,那是我們家的花草……天啊,花羽芯……你瘋啦?”

“誰來阻止她!她是魔女嗎?”

陳躍雪抱頭痛哭:“天啊,怎麽會這樣?她是發神經嗎?”難怪他覺得這個女的有點不對勁,原來她是來搗亂的?

孤曉峰氣得跳腳:“我們社長的心血啊,快要毀於一旦了!”

比他們倆跳得更厲害、哭得更傷心的是茶藝社。

就是因為看中了這塊綠地和園藝造景的精致巧思,才費盡心思想占用的,結果現在這個女生不分青紅皂白一頓亂砸——這還叫

什麽事啊?

“住手!我的桌椅……啊……那個花盆我喜歡……”

可是少女就如狂氣逼人的旋風,誰也無法阻擋!

夏茉?夏茉早在第一時間就閃到角落“避難”去了。至於她的跟班們,也早就跟著躲起來了。

就在少女以無與倫比的氣勢要將“破壞”進行到底之際,兩個人吼叫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高亢響起——

“別砸了!

“住手——”

麵對凶神惡煞的少女,仍然有人不怕死地衝過來。他們使出全身力氣,一個抱住少女的腿,一個抱住少女的腰——

眾人好奇地紛紛望去,想知道是什麽人這樣大膽。

秋優夜原本想出手阻止,可是突然間的靈光一現讓他暫時決定旁觀。

當大家看清抱住少女的人後,驚訝得眼鏡碎了一地:竟然是孤曉峰和茶藝社社長!

什麽時候敵人變成戰友了?這兩人很有默契嘛!

“哼,你們竟然敢阻攔我!”花羽芯惡聲惡氣地說。

她大眼睛狠狠一瞪,有點像日本恐怖懸疑劇裏的靈異女主角,可怕極了!

孤曉峰大哭:“我不能讓你這麽把社長的心血毀了!”

“反正這也不屬於你們園藝社不是嗎?你管不著了!”花羽芯甩開她們,又一腳踹飛剛才被夏茉坐在屁股底下的雪白休閑椅。

“那我有資格管!我不準你再這麽砸下去!”茶藝社社長張開雙臂一副慷慨就義的姿勢,想擋住花羽芯。

花羽芯一手擰住她的衣服領子,一腳踏在花壇的邊上:“哦,你有資格?”

茶藝社社長強撐著顫抖的身軀說:“是,我有資格……現在這塊綠化區是我的……”

花羽芯邪惡一笑:“我沒說這不是你負責的!但綠化區不是你一個人的,對吧!”

茶藝社社長一時語塞:“這……”

花羽芯一腳飛起,踢翻一盆精巧的吊蘭:“所以,我砸這些東西,與你無關!”

這一腳就像踢在茶藝社社長的心上!她肉痛地叫:“有關啊,是我的,跟我有關啊!”

一旁孤曉峰不樂意了:“什麽你的?這是我們的,是我們園藝社辛辛苦苦培養的,怎麽就成你的了?你就是一個妄想躺在我們

勞動成果上享受勝利果實的蛀蟲!”

花羽芯拉著社長惡狠狠地湊過去:“她說的是真的嗎?啊?”

社長麵帶難色:“呃……這個……反正現在我們社團爭取到了使用權……”

花羽芯打斷她的廢話:“你們爭得的是頂樓使用權!人家說了,花花草草是人家的,不是你的,對吧!所以你沒資格管!”

說著,又是一揮手,一株精巧的含羞草盆栽慘兮兮地被揮落到地上打碎!

社長這次真是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她承認自己是走了點捷徑,而且運氣很好——內閣派來解決問題的是夏茉。

夏茉性格簡單粗暴,很好哄騙,所以她才能奪取了使用權——可是她的本意,絕對不是毀掉這片綠化區啊!

“我、我要管……我不能看著你毀掉這裏……你不可以……”茶藝社社長都含淚哭訴了,唉……誰叫這個女生這麽強……她們

這種文娛社團根本不敢反抗!

花羽芯冷笑一聲:“人家的東西憑什麽歸你管?”

茶藝社社長:“這……”她想不出來,確實是沒理由嘛。

這時候,秋優夜突然冷冷地提示了一句:“我聽說社長你是打算在這片綠化區開一個小型茶舍,似乎會象征性地收取費用,算

作營業性質,並將部分收入作為場地租用費按月交給內閣,以充當其他學生社團活動資金,這才得到內閣支持的。”

茶藝社社長臉色一僵,沒想到自己跟內閣交涉的內容已經被人知道了。

沒有錯,按理這片綠地是園藝社最先交付開發企劃,又是園藝社自己出資開發的,理應屬於園藝社。

但她以“將茶舍10%的收入貢獻給全校社團活動資金”作為籌碼,獲得了內閣的讚同,內閣才答應她,讓她自己與園藝社交涉的

。結果嘛,當然是雙方互不相讓,內閣隻能派人從中調停……

茶藝社社長覺得自己很委屈,但也知道最委屈的肯定是園藝社。因為茶藝社至少還可以經營茶舍略有小補,園藝社失去了自己

的土地,卻又得不到實質性補償。

而園藝社的性質決定了這是一個資金隻出不進的團體,花在這片綠地上的心血將付諸東流。

學校的土地本質上是學生共有。誰能把土地的價值發揮得更高,並且有益於大眾,誰就有權使用,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所

以內閣才希望雙方能夠和解。

但眼下一切都將毀於一旦!茶藝社社長心痛地看著眼前的可怕女生,再任由她“發揮”下去,綠地將不複存在啊!

“原來你是衝著錢來的?”花羽芯惡狠狠地抓緊茶藝社社長的衣襟。

茶藝社社長心虛地回答:“經營茶舍可以讓大家習慣收支平衡的感覺嘛……這樣比純娛樂有趣不是嗎……”

“那你隻知道自家人要收支平衡,不曉得別人家也是付出了心血的嗎?”花羽芯的拳頭擦著茶藝社社長的麵頰,擊在一盆小仙

人掌上,小盆栽從架子上摔了下去。

茶藝社社長眼尖地瞥到,奮不顧身地掙開花羽芯的手後,伸出雙手去接——

同一時間,另一雙手也一樣湊了過來,四隻手共同捧住那個小小的仙人掌盆栽。針紮的疼痛雖然強烈,卻比不過挽救了一株心

愛的植物所帶來的欣慰。

兩人下意識互看了一眼,沒想到竟是對方。

“是你……”

孤曉峰和茶藝社社長兩人對看的那一眼,讓茶藝社社長心裏很複雜。這時候,她背後傳來邪惡少女的話:“要麽人家帶走這些

花花草草,要麽你退出去——如果不退,我就砸!砸到你退為止!”

茶藝社社長深深地歎了口氣,說:“我明白了,我會選擇第三個辦法,那就是和園藝社和平相處。”

孤曉峰大吃一驚:“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

茶藝社社長搖搖頭:“我不說謊,請讓我們使用這片綠地。相對地,我們為占用了園藝社的心血成果,願意付出對等的酬勞。

“社長?”其他社員都驚呆了。

花羽芯看了看眾人,眼裏充滿了霸氣:“哦?說說看,什麽樣的對等酬勞?”

茶藝社社長深吸一口氣:“我願意用日後茶舍經營收入的10%,來交換這片綠地的使用權,就算是我們社團為園藝社的開支做出

一點填補!”

2

一語驚動四方,社員們坐不住了:“10%?我們給全校也才10%啊?我們太吃虧了,社長!”

一聽這話,陳躍雪嘟囔著:“哼!誰要這些錢啊?你們以為我們稀罕?”

秋優夜雙手抄在胸前,一雙澄綠的眼眸始終緊盯花羽芯。

孤曉峰堵著氣,硬邦邦地說:“我們不稀罕!白拿這個錢,我們也沒興趣!”

話音剛落,就被花羽芯一眼瞪過去:“所以,為了不白拿這些錢,你們園藝社負責這些花花草草以及園藝的設計翻新,怎麽樣

?這樣就不白拿了吧?”

這一句話,實實在在把園藝社的兩人都堵住了嘴。

是啊,園藝社拿著這片地又拿來幹嗎?還不是為了創造一片賞心悅目的美景。可是沒有更多人來欣賞,美景也不過就是孤芳自

賞。

如今,茶藝社答應了給予園藝社相同於內閣的補償,同時園藝社每天照顧這片綠地,有新點子就可以繼續創新——這不是兩全

其美嗎?

秋優夜緊皺雙眉,心內一陣翻騰。

他不想承認這個“花羽芯”的能耐,可事實是她確實用她的“辦法”輕易化解了這場清官難斷的“家務事”。

如果換成小花,她會怎麽辦?

一想到那個被占據了身軀,懦弱膽小卻意外地有著“正義之心”的傻丫頭,秋優夜第一次感到無比的糾結焦慮,第一次感到自

己竟然無能為力!

然而,拋開秋優夜的煩惱,兩個社團的問題卻得到了最好的解決結果。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夏茉以及夏茉同組的競爭者們不幹了,紛紛指手畫腳:“這算什麽啊?提錢,好庸俗!”

好吧,需要解決問題時,你們躲得遠遠的。問題解決了,你們倒害怕別人搶功勞?

孤曉峰和茶藝社社長一齊白了她們一眼。

秋優夜冷冷一笑,揚聲道:“提錢怎麽就庸俗了?你們誰靠自己掙過一分錢?要我說,誰都別拿錢不當回事!這是公平原則,

跟錢到底俗不俗沒關係。”

他澄綠的眸光四下一掃,眾人都有種被震懾的感覺。

“再說了,就你們剛才那些提議,能解決問題嗎?吵來吵去,有誰真正想出法子了?”

他的話擲地有聲,又是旁觀者立場,堵得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茶藝社社長直接表態:“行了,各位的建議我心領了,雖然這位同學的行為我個人很不欣賞,但是結果我很滿意。是我之前太

過貪心了,我現在很樂意這個決定,我們茶藝社希望理直氣壯地與園藝社分享這片綠色。”

孤曉峰彎腰捧起泥土,把砸壞的花盆碎片放一邊,用泥巴把含羞草的根部包起來,舉起給大家看。

她輕歎:“雖然社長不在,但我代表其他園藝社社員,認為這個方案是我們園藝社能夠接受並且樂意貫徹的。我們依然會用心

地照顧植物。你們看……植物是很堅強的,一點點風波不會毀了它們。反倒是我們,要學會怎麽解決矛盾,一點點挫折就怨天

怨地的……”

兩個好強的少女互看一眼,一笑泯恩仇。

兩人齊齊看向花羽芯:“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哦。”

“嗯,謝啦,花羽芯!”

花羽芯卻板著小臉,伸手撓了撓左耳後的紅痣,隻見那小小圓潤的耳垂,已經微微泛著羞澀的紅。

陳躍雪好奇地嘀咕:“難道在害羞了?”

沒想到他的話被花羽芯聽得一清二楚,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衝衝地轉身,走人。

她的這一舉動,讓大家麵麵相覷。

秋優夜立刻跟了上去。

無論如何,這一次算是安全過關,花羽芯的身份沒遭到質疑,但他不能讓“花羽芯”再胡鬧下去!

這人,出人意料地強!

直覺敏銳、行動迅速、富有魄力!就像光彥分析的那樣,越是這樣,小花越危險!如果小花的意念被吞噬——不!他秋優夜絕

不允許!

壓下心中的隱憂,一路跟著下樓,剛出大樓,迎麵就見藍雪鴻帶著紫荊班的兄弟們跑過來。

唉……你們這些家夥,還能追得更慢點麽?

屬烏龜的啊?

花羽芯一見這陣勢,自己又要被包圍,立刻狠狠瞪了秋優夜一眼,轉身就跑。

藍雪鴻揚手拿出一隻腕表說:“阿夜,看,終極武器到手!光彥實在跟不上,他把這個給我們了!”

秋優夜疑惑地問:“這有什麽用?”

藍雪鴻解釋:“光彥根據幾次變身後又恢複的經驗,斷定這個就是小花變回來的‘不二法門’!”

他戴上表,而秋優夜已經追過去了。

“唉……沉穩一點嘛,你這個樣子哪有滄瀾之島最後一批特訓員的沉穩風範啊?真是的,小花完全變成你的弱點了……”藍雪

鴻搖搖頭,趕緊跟上。

3

沒有秋優夜跟著,不認識路的花羽芯沿著馬路朝前走,覺得什麽都很有趣。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注意到陽光是如此耀眼燦爛的存在了。

她的世界,曾經隻有一片灰沉沉的天空。無邊無際的嘲笑聲,像黑色的海潮把她淹沒。

她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而現在,她覺得自己好開心。她想一直待在這個地方,每天聞著空氣中綠色的芬芳,想去哪兒就去哪

兒,也沒有誰敢瞧不起她!

她沿著大路漫無目的地走著,沒想到繞了很大一個圈子後又回到了男子宿舍區域。

“咦,這邊有點眼熟,我來過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路癡的花羽芯,依舊朝前徑直地走。

建築前方的空地上稀稀落落地盤腿坐著十來個人,都沒精打采的。

“原來你們這群卑劣者在這裏?”

叉著腰,花羽芯上前一看,可不是那群敗類嗎?

哼,欺善怕惡,罪加一等!可他們坐在這裏幹什麽?曬太陽嗎?

“你不去好好做任務,跑哪兒去了?”冷涼的口吻,一板一眼的語調,這耳熟的聲音是誰?

花羽芯轉頭一看,隻見她身後站著一個摟著雪白貓咪的高大男子,酷勁十足的臉上毫無表情,卻有一股強大的威勢蘊藏在他高

大的身軀之中。

這人很強!不比那個綠色眼睛的男人差!花羽芯心想。

貓咪把圓圓短短的下巴擱在主人的肩窩,驕傲地喵嗚著朝她斜睨了一眼。

哼,你驕傲什麽?一隻貓而已!

“你的貓好肥!”

白宛司雖然平靜,但緊繃的嘴角處還是有點崩塌,顯示著這一句隨口而出的話真的傷害到了他……的愛貓。

“喵——”胖胖似乎知道自己被嘲笑了,很不甘心地叫喚。

“胖胖隻是不愛運動。”

“這麽肥,平時一定被老鼠欺負得很慘。”

“宿舍裏不會有老鼠。”

“我知道有些胖子摔倒了,連翻身都要別人幫忙。”

胖胖摔倒了也是翻出肚子,要別人幫忙才能翻身起來。

“你在這邊幹嗎?”很好,這丫頭總算知道換個話題了。

白宛司冷峻酷帥地答:“打擊報複。”

花羽芯指指他,再指指那群坐在地上彎腰駝背曬太陽的不良少年:“你,打擊報複,他們?”

她覺得這樣的“打擊報複”好稀罕:“你的報複就是讓他們曬太陽?”

白宛司漠然地看著那群人說:“沒錯,誰叫他們不長眼,三番兩次惹到我。我的弟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花羽芯“哦”了一聲,依然好奇地問:“曬太陽算什麽報複?”

白宛司冷冷的回答:“這樣的天氣,在陽光直曬的地麵上坐三個小時,你試試就知道算不算報複了。”

花羽芯總算明白了。

這時白宛司望著似乎很悠閑的花羽芯慢吞吞地說:“雖然你救了我弟弟,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你的任務還在進行中。”

花羽芯一臉無所謂:“關我什麽事?”

白宛司有點驚訝:“你不是花羽芽嗎?”

女孩炸毛了:“我是花羽芯!”

是的,這是她今天第一次聽見的名字。但因為這個名字,讓她心中洶湧澎湃的憤怒逐漸平靜下來。

她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她就是花羽芯,她是跟花羽芽不一樣的個體!

白宛司打量了她一下,眸光重新變得冷冷淡淡的,不置可否:“那花羽芽的任務還要不要做?”

她脖子一扭,傲氣十足地回答:“不、做!”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奔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個子和她差不多,卻是個纖細的男孩子——白宛晴!

“哥哥,我的花圃……呀!是你……”小臉曬得紅撲撲的白宛晴,剛從自己的花圃裏跑回來。

他個性閉塞,所以沒法加入社團,自己找了個地方自娛自樂,倒是非常自在。平時除了白宛司,他見著誰都會害羞,但花羽芽

不同,他……喜歡這個朋友。

望著迎麵跑來的小男生,花羽芯第一次感覺到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被輕輕地觸動了。小男生有著柔柔的眉眼、淡淡的發色,整

個人像麵團揉出來似的粉粉嫩嫩,非常清秀漂亮。

“謝謝你救了我!”白宛晴鄭重地鞠躬和道謝,讓她很不好意思。

“不、不用……”

“你……好像有點不一樣?”白宛晴抬起頭來,迷茫地看了她一陣子,卻又搖著頭說,“雖然不一樣……但心是一樣的吧……

什麽意思?

少女不停地問自己,可是,卻說不出來。

他知道什麽?看出什麽了?

宛晴笑了,對她說:“她很喜歡花,你也一樣,對不對?”

當然不對!弱小的花花草草,我才不喜歡呢!花羽芯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拒絕的話溜到嘴邊,看著少年閃閃動人的眼睛,卻沒

法說出口。

“我……”

“來,我讓你看我新種的花。今天太熱了,我新拿到的種子沒法種下,下一次開花了讓你看……”白宛晴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外

人這麽熱絡,白宛司也樂見其成。

雖然沒說話,但兄長大人的眉梢眼角外加嘴角,都有微妙地向上翹起0.1厘米哦!

4

就這樣,花羽芯被白宛晴絕對少見的熱情“感染”,被拉著手一路小跑,來到白宛晴的花圃——

豔陽高照,在少年親手搭起遮陽的涼棚裏,姹紫嫣紅的花朵們,躲在主人愛心的羽翼下,甜甜美美地笑著。

“好看吧?對吧?看到它們精神的樣子,心裏就好快樂哦!”少年蹲在地上,扭著頭對花羽芯興衝衝地說著。

“好像野花哦……”不知不覺,花羽芯也學著他蹲下來,湊近看過去。

這些小家夥一個個仿佛還帶著露珠般閃爍著晶瑩的光輝,這在盛夏中是多麽難得的畫麵。

也許它們沒有精心規劃過,不算什麽藝術品,但這份被精心照顧過所綻放的嬌豔,卻不亞於園藝社的專業水平!

心中有些淡淡的暖意,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花羽芯蹙著眉,看著少年凝視著鮮花的眼神,那麽純真、那麽幹淨——

“你也很強……你是很強大的人……”

少女下意識地呢喃。

隻有內心強大的人,才會如此照顧愛護弱小的生命。

少年拉拉她的手,然後徑自跑去花圃一個角落,在一叢長得很像韭菜的植物麵前蹲下。

“韭菜”叢中開著三四朵粉紅色的花朵,花瓣簡潔雅致、莖葉分明,雖然很纖長,卻有種不屈的美。

少年小心翼翼地摘下其中一朵開得最盛的花。

“送給你的,你很像它。”

少女喃喃自語:“為什麽我就像是韭菜……”

白宛晴搖搖頭:“這不是韭菜,這是風雨花。它喜歡在風雨交加的時候昂首怒放,雖然隻是小小的草花,但是……如果有一大

片的話,開起來就像一片炙熱的火焰在熊熊燃燒著……”

少女的心門仿佛被這段短短的語言輕輕叩著,敲開了一條縫隙。堅實的殼保護著的內在,是柔軟的心。

“我……”

“她象征勇敢、不屈……我覺得你就是它,很美……很好……”

少年羞澀地不再說話。

捏著小小的花朵,花羽芯漫無目的地踱著步,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了男子宿舍樓前。

一路上,雖然白宛晴還是很熱切地和她說話,但她已經沒有在認真聽。

腦海裏一直盤旋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腦子裏一片紛亂。

是慌張嗎?還是在焦慮?

這就是生活嗎?

不是簡簡單單的勝負,不是黑白分明的成敗,沒有人是全對的,也沒有人是全錯的……這個世界可以是灰色的,也同樣是五彩

繽紛的。要怎麽看,要看成灰色還是彩色,取決於人的內心,取決於……你手中的……花……

你心中的花。

她低頭看著少年贈與的花朵,隻覺得靈魂都能嗅到那一絲淡淡的芬芳。

“花羽芯——”

一聲突兀的喊聲,打斷她的思考,眼前倏地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還不等她回過神來,隻覺得麵前突然騰起一股異味——

好嗆!

“阿嚏!阿嚏!”

中斷的思考像突然被拔掉電源的顯示器,腦中的影像乍然消失。

“竟然是真的?”秋優夜看著那改裝後可以噴出氣體的手表,有點難以置信竟然如此簡單。

噴嚏過後陷入沉睡的少女,臉上是難得的一片寧靜安逸。

他有些憐愛地伸手拭去那張小臉上的汙垢,露出嬰兒般沉靜的睡顏——隻要再次蘇醒過來,他的小花就可以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高高懸吊著的心,終於落下。

“前幾次都是偶然,不是被粉筆擦打中就是在實驗室突然打翻氨氣瓶……幾次下來光彥認為,變身回來的關鍵就是噴嚏!”藍

雪鴻解釋著,可是這些話完全沒有進入秋優夜耳中。

他看著睡在懷中的女孩,眼底的溫柔,不可錯認。

“阿夜……難道你?”藍雪鴻訝然。

秋優夜回過神來,臉色一整:“別多想!不是那樣……”

“不是才怪……”

就在這時,一聲呻吟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迷迷糊糊地眨著眼睛,眼泛淚花的女孩,再一次回到了“人間”——

“怎、怎麽回事……”

我環顧四周,一種沒來由的心慌席卷著我。雖然身邊都是認識的人,可是,卻有種奇異的陌生感。又是那種熟悉的疲倦,我怎

麽了?我是不是有毛病?

“花雨芽,你的任務完成了。”抱著貓的舍監大人,一臉嚴肅地宣布著。他身邊依偎著小個子少年……宛晴?

“宛晴你有沒有事?沒受傷吧?那些人呢?他們有沒有再為難你?”

一下子被問了這麽多問題,宛晴沒辦法立刻回答。

白宛司則代替他說道:“感謝你的見義勇為,以及為男子宿舍各種工作任勞任怨的協助。還有,非常感謝你……讓舍弟找到了

有生以來第一個朋友。因此,我判定你今天的任務圓滿達成,非常感謝你今天的努力。”

舍弟?

舍監大人變得好話嘮哦!可是,我為什麽不太明白他說的?讓舍弟找到了有生以來第一個朋友?是誰?舍弟是……宛晴嗎?

原來是舍監的弟弟啊……嗯,其實眉眼有點像呢,就是一個酷勁十足,很陽剛;另一個卻很清秀,有點柔弱。

我呆呆看著羞怯的男孩,他正向我抿著嘴輕輕微笑。我不太明白他笑什麽,可是心裏覺得很溫暖。

“恭喜你,沒想到靠你自己,還真能完成任務呢,小花。”

是秋優夜!

還有藍雪鴻,還有紫荊班的大家!

怎麽大家都來了?

“你、你們怎麽全都來了?”我稍微站遠一點,免得被這麽多男生圍住。

“為了來看小花嘛!” 他們笑嘻嘻地說。

我有什麽好看的?

正當我在內心嘀咕時,秋優夜走了過來。

“你很努力。”

我抬頭看著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很想念他。才不過大半天而已,居然已經有舍不得的感覺。

“可是,我怎麽會睡著?我好像隻記得自己差點被打……”

這時,秋優夜修長的食指輕輕抵在我的唇上,把我疑惑的話語堵了回去。

“隻是太陽太大,你被曬暈了。至於那些小混混,白宛司已經解決了。”

他的眼睛好溫柔,像冰雪融化的清泉。我從沒被他這樣注視過,一時間心跳很慌、很亂。

於是不由自主地點頭:“嗯,我知道了。可是,我還是有點奇怪……”

“總之任務完成了,何況大家都關心你,不就夠了?”

“哦……”我乖乖點頭。

說的也是,何必自尋煩惱呢?每天都想很多事,事情就能得到解決嗎?每一件事都有它的解決辦法,著急不來。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的疑惑能煙消雲散,我可以坦坦****地麵對世界上的一切!

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發現手中有花。

小小的淡雅的一枝,細細的莖,粉紅的花瓣,簡簡單單卻很俊美,淡黃色的花蕊散發著淡淡馨香。

傍晚似乎來臨了,林間有風,花兒輕輕搖擺著,有著說不出的驕傲。

我的第一次內閣競選任務,就這樣勝利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