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中間的這張牌寓意命運之輪，這就代表真正愛你的人就在你身邊。
01
鄭婉婉的室友青子是鄭婉婉難得的知心密友，脾氣秉性都與鄭婉婉十分合拍。青子個性開朗善良，十分招學校男生的喜歡，剛剛入學，其追求者就不計其數，單是在樓下擺蠟燭告白的就已經有三個了，而她現在的男朋友彭俊則是第三個向她告白的人。
“哎，我說你們倆能不能不展示恩愛了？吃個午飯，你一口我一口的，還讓不讓我吃了？”鄭婉婉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邊說邊狠狠地往嘴裏塞了一勺子米飯。
一盤飯，偏偏對麵的兩個人非要一起吃，一邊吃還一邊你儂我儂地互相拋媚眼展示恩愛。鄭婉婉坐在他們兩個人對麵目睹了全過程，那場麵比讓她去死還難受。
彭俊這個人別看外表長得英俊瀟灑，其實說話十分“歹毒”，他抬頭看了鄭婉婉一眼，反問道：“是不是覺得心裏發酸？”
“我看你們倆挺酸！”
“那你也找個人一起酸不就行了。”彭俊張口接過青子遞過來的菜，細細咀嚼咽下後才說。
鄭婉婉一瞪眼，可偏偏找不出反駁的詞。自從上次和沈曦“圍毆”過那個學長，係裏都流傳著鄭婉婉的暴力行徑，她的故事都已經傳到輔導員的耳朵裏了。上次輔導員還找她，問她是不是學過跆拳道。
鄭婉婉這邊是每況愈下，沈曦那邊的行市卻是水漲船高，他每天都會接到其他女生的禮物，走路都會碰到向他要電話號碼的女生，甚至有外校女生專程跑到他們學校看他。
“你最近怎麽樣？又有幾位追求者？”鄭婉婉躺在**，一邊敷麵膜一邊問手機那邊的人。
沈曦正坐在座位上一邊看書一邊接聽鄭婉婉的電話，聽到鄭婉婉的問題，竟真的算了起來。
“嗯……這個星期大概有四五個吧。”沈曦認認真真地回答。
鄭婉婉聽著沈曦的語氣，眼前浮現出他皺眉冥思苦想到底這周有幾個追求者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說：“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是你看得上的？你要求挺高啊！”
麵對鄭婉婉的突然生氣，沈曦早已習慣，隻是靜靜地聽著。
“不過，看在老朋友的分上，我還是要告訴你，別總挑三揀四的了，你現在行情正好，趕緊找個差不多的。否則，等學校出了新人，你可就不吃香了。”鄭婉婉說話的時候咬緊了牙，看起來麵目可憎。
剛剛進門的青子一抬頭便看到了鄭婉婉陰冷恐怖的表情，頓時一哆嗦，戳了戳正在打遊戲的室友，悄悄問道：“她跟誰打電話呢？這麽苦大仇深的！”
室友玩遊戲玩得正高興，被青子打斷了，隻好應付地回答：“還不是跟她定時煲電話粥那位，叫什麽……”
“沈曦！”青子接話道。
“對，就是他。”室友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說，“就是他。好像是最近追他的女生很多，婉婉不高興了。”
“哦……”青子的眼神諱莫如深。
鄭婉婉同沈曦越聊越生氣，終於徹底發狂：“你趕緊去會你那個不知道是第幾號的暗戀者吧，樓下還有人等著我呢，不說了！”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直接把手機扔到**。手機彈得老高，順勢飛向地麵，幸好被站在下麵的青子接住了。
“喲，是誰把我們‘殿下’惹得這麽不痛快？”青子手裏捧著手機，兩眼放著曖昧的光。
鄭婉婉在宿舍裏的綽號叫“女王殿下”，因為她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為人仗義，被室友奉為“女王”。
“沒誰！”鄭婉婉仍舊氣呼呼的，摘下麵膜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裏。
青子看著垃圾桶裏的麵膜，歎了口氣，故意把話說得很大聲，好讓鄭婉婉聽到：“唉，要是有人知道咱們‘殿下’每次接完他的電話都會撕碎一條床單，恐怕他就沒膽子再說嘍！”
鄭婉婉下意識地看了看床單，果然，床單又被她抓出了一個洞。這已經是鄭婉婉抓壞的第四條床單了，一個月之內抓壞四條床單，簡直可以創紀錄了。鄭婉婉看著那個被自己抓出的洞，隻覺得越來越刺眼，仿佛在嘲笑她。於是，她迅速地起身把床單從**拽下來，扔到了外麵……
回來的路上，鄭婉婉撞上了迎麵走來的青子，青子笑眯眯地看著鄭婉婉，讓鄭婉婉不自覺地背後發涼，做出防衛姿勢：“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我可練過跆拳道！”
青子卻不畏懼鄭婉婉這隻“紙老虎”，走到她麵前，直直地望著她的眼睛，輕聲問：“喜歡上了吧？”
鄭婉婉看著青子的樣子，心裏更寒了，退後兩步，吼道：“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青子“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你可比不上我們家彭俊。”
“那你就不要這個樣子啊！”鄭婉婉簡直就要咆哮了。
“我是說你對沈曦，你想什麽呢？”青子無奈地看著鄭婉婉。
“哦，是這個啊！”鄭婉婉長舒一口氣，馬上卸下了防備，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為什麽她會突然覺得鬆了一口氣？
“誰……誰喜歡沈曦？”鄭婉婉臉一紅，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如果你不喜歡，那你結巴什麽啊？”青子輕易地拆穿了鄭婉婉的謊言。
“胡說！”鄭婉婉果斷地反駁青子的話，“我才不喜歡他那個書呆子呢，他有什麽好的！”
“人家是知名學府高材生。”青子悠悠地提醒道。
“他隻會讀書而已！”
“人家登過微博熱搜榜，是學校公認的新一屆校草。”青子又說。
鄭婉婉一說到這件事就氣憤，憤懣地吼道：“那還不是我給他改造的？否則他能當校草？”
“那也是人家底子好。你能把豬改造成校草嗎？”青子的嘴上功夫在彭俊的改造下愈發體現出了“破壞力”。
鄭婉婉突然沉默了下來，因為她無法否認對沈曦有特別的感情，但是她並不覺得那就是喜歡……
什麽是喜歡？
鄭婉婉自己都不知道。她曾經與陳錦睿談了一年的所謂“戀愛”，但是在那場戀愛裏，她好像更依戀陳錦睿對她嗬護的感覺。如果那個人不是陳錦睿，對於鄭婉婉來說，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她對沈曦，是這種感覺嗎？隻是單純地因為沈曦很照顧她，所以產生了那種被嗬護的感覺？
02
冬至一過，鄭婉婉的生日就要到了。鄭婉婉從來沒有過過生日，因為她小的時候，父母都很忙，根本無暇顧及她，更別說記得她的生日了。慢慢長大了，鄭婉婉也開始不在乎自己的生日，可以說，每年的生日基本上都是在網吧打通宵遊戲度過的。
坐在火車上的沈曦，手裏一直拎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湊近瞧才能看清那是一個蛋糕盒子。沈曦摟得緊緊的，生怕別人碰了，又怕自己壓著，總之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他望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樹木轉瞬即逝，離開得悄無聲息。他眼簾低垂著，長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婉婉的生日，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
沈曦費了很多心思才從鄭媽媽那裏得知了鄭婉婉的生日，因為鄭媽媽也不太確定，所以他陪著鄭媽媽找了好一會兒戶口本。在蛋糕店取了訂好的蛋糕，沈曦才坐上去往鄭婉婉所在城市的火車。整個周末，沈曦似乎都是在火車上度過的。
最近鄭婉婉不太高興，在電話裏，沈曦聽得出。他不知該如何安慰鄭婉婉，隻能在她過生日的時候來看看她。沈曦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蛋糕，嘴角揚起了淡淡的微笑……
鄭婉婉的學校有晚自習，從晚上六點到八點。天氣寒冷，穿著單薄的鄭婉婉凍得顫顫巍巍，一路上都在咒罵著變幻無常的天氣。
“這是什麽天氣啊！凍死我了！”鄭婉婉搓了搓手，又裹緊大衣，看著不遠處宿舍樓的燈光，她知道已經勝利在望。走到宿舍樓門口，她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角落裏，同樣被凍得哆哆嗦嗦，雙腳不停地交替踏在地麵上讓自己保持運動的狀態來抵禦寒冷。他手裏似乎提著什麽東西，使他不得不放輕了動作。那場景，多像兩年前的那個晚上，他站在路燈下手裏拿著錯題集認真地看著，同樣被凍得臉頰發紅……
一樣的動作，一樣的人，隻不過是場景變換了。
鄭婉婉看著遠處的沈曦，心裏不由得蔓延開了一股溫暖。
“沈曦！”鄭婉婉叫了一聲，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感歎句。
沈曦凍得兩眼有些發直，緩慢地抬起頭來時正好看到了鄭婉婉。他連忙快步跑到鄭婉婉的麵前，完全不顧自己被凍得發僵，笑著說：“婉婉，生日快樂。”
鄭婉婉一驚，不自覺地張大了嘴。站在鄭婉婉身旁的室友們都不自覺地發出了驚歎，那聲音裏充滿了羨慕。旁邊的青子更是暗暗地將鄭婉婉朝沈曦的方向推了推，然後嚷道：“不行了，快凍死了，我們趕快上樓吧。”然後便拖著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兩位室友進了宿舍樓。
鄭婉婉看著室友們離開才回過頭來問沈曦：“你怎麽來了？”
“你的生日，我想幫你慶祝。”沈曦說得輕鬆，可是鄭婉婉知道，他做起來有多困難。
“你從北京回來的？”鄭婉婉看著沈曦，不自覺地罵道：“你傻啊，多冷的天啊！你幹嗎過來啊！”
雖然是責罵，但語氣裏竟然帶著淡淡的甜蜜。
沈曦沒說話，舉了舉手裏的蛋糕，說：“我們找個地方去吃蛋糕吧，你最喜歡的巧克力口味。”
鄭婉婉看著沈曦，心裏不由得溫暖了起來。
兩個人最終還是找了一家學校附近的小餐館坐下。沒等被室內的暖氣溫暖夠，沈曦便用快被凍僵了的手吃力地解開蛋糕盒子上的綢帶，笨拙的樣子讓鄭婉婉露出了笑容。
“屋裏溫度高，一會兒巧克力該化了。”沈曦邊說邊往蛋糕上插蠟燭。
小巧的巧克力蛋糕被插上了十九根五顏六色的細蠟燭，沈曦朝小餐館的老板要來打火機點燃蠟燭。因為小餐館主要對校內學生開放，這個時間餐館裏除了鄭婉婉和沈曦並沒有其他客人，於是老板也配合地把燈關了。
幽暗的燭火映照著沈曦和鄭婉婉兩個人的臉，沈曦又搓了搓凍僵了的手，一邊鼓掌一邊給鄭婉婉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鄭婉婉凝視著沈曦清秀的麵龐，嘴角露出了笑意，眼裏不自覺地竟生出潮熱來，不過還是被她側過頭強行忍下。
“婉婉，生日快樂。吹蠟燭吧！”沈曦輕聲說道。
“嗯。”鄭婉婉點了點頭，一口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沈曦的目光似乎定格在了鄭婉婉鼓起腮幫子吹蠟燭的那一刻，那一刻的鄭婉婉像個小女孩一樣單純可愛。
餐館的燈重新亮了起來，老板給鄭婉婉和沈曦這桌送上了他們剛剛點的幾道菜。趁沈曦不注意的時候，鄭婉婉用手從蛋糕上抹了一些奶油直接往沈曦的臉上蹭。看到沈曦被抹成了花貓，鄭婉婉笑開了花：“哈哈！”
沈曦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不是驚訝，竟是回擊，這真是沈曦的長進，沈曦也從蛋糕上抹了一點兒奶油往鄭婉婉的額頭上蹭去。兩個人一下子便嬉笑開了……
“來來來，給你們拍張照。我最愛看你們這幫小情侶了。”餐館老板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了相機，要給鄭婉婉和沈曦照相。趁著鄭婉婉和沈曦愣神的時候，老板一按快門，將兩個花貓似的人定格在了鏡頭裏。老板揚揚得意地說：“等過幾天我就把這張照片掛在門口。你們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吧，都是你們這群學生在我這兒留的影。”
回過神來的沈曦和鄭婉婉對視一眼，見蛋糕被他們“糟蹋”得差不多了，隻好坐回位子上繼續吃飯。
“唉，早知道不亂抹，吃光好了。”鄭婉婉伸手拿了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裏，發現味道還不錯，感歎道。
沈曦聽見這話，也沒多考慮，直接拿起一把塑料叉子從剩餘的蛋糕裏叉起一塊遞到鄭婉婉的麵前，說：“吃吧。”
鄭婉婉一愣，張嘴也不是不張也不是，隻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沈曦。回過神來的沈曦也為自己的魯莽舉動而臉紅，不由得想縮回手。
鄭婉婉卻接過了叉子，嚐了一口叉子上的蛋糕，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感歎道：“味道真不錯！沈曦，下回你還給我買來吃。”
沈曦一愣，連忙點頭：“好。”
……
03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鄭婉婉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從來沒有退去，就連下課被前麵的一個胖子狠狠地踩了一腳，鄭婉婉也笑出了聲，被前麵的胖子大罵“神經病”。
最終還是青子看不下去了，問道：“你跟沈曦說了沒有？”
“說什麽？”鄭婉婉正吃著包子，表情卻格外愉悅，仿佛吃的不是包子而是蛋糕。
“你不會還沒跟沈曦確定關係吧？”青子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鄭婉婉。
鄭婉婉一愣，明知故問：“什麽關係？”
“鄭婉婉，你就裝吧。”青子看著鄭婉婉的樣子，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來宣泄自己的不滿，“我告訴你，沈曦那樣的好男生可不多了，你要是不珍惜，有大把大把的女生往他身上撲。”
自從上次青子在宿舍樓下見到了沈曦，更是對他大為讚賞，多次在鄭婉婉麵前提起沈曦的優點，大致是長得帥、做事有心、能堅持之類的。她認為，正常女生沒有人在那種場合下還能保持冷靜的。
“他不敢。”鄭婉婉肯定地說。
“他可跟你隔著這麽遠呢，你怎麽敢肯定，學校裏沒有哪個女生看上他？”青子給鄭婉婉擺事實講道理，“你想想，沈曦現在這個樣子，為人老實忠厚，長得還帥，這不就是現實版的‘人帥錢多好男兒’嗎？你要是不抓緊點兒，難保他不對別的女生動心。”
“你也說了，我們倆離得遠，就算我和他確定了關係，你就能保證他不被人看上？”鄭婉婉心滿意足地吃著包子，含含糊糊地說道。
“那你也不至於天天打電話告訴他有帥氣學長向你告白吧，你說那些幹嗎？”青子對鄭婉婉的這一行徑感到十分不可理喻。
鄭婉婉詭異地一笑，偷偷對青子說：“我這叫激將法。”
“歪理！”青子知道跟鄭婉婉說不通了，隻好憤憤地說道，“你不聽我的，你就後悔去吧。沈曦這種優質男，你以後可碰不到了。”說到這裏，青子又說，“我怎麽覺得最近沈曦打電話的次數明顯減少了呢？”
“錯覺，明顯是錯覺。”鄭婉婉滿不在乎地回答，可是心裏也在默默算著沈曦最近給她打電話的次數。
次數是沒少，可是怎麽感覺時間越來越短？
就算鄭婉婉神經再粗，也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晚上，站在走廊盡頭的鄭婉婉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手機一直被她緊緊地攥在手裏。
打還是不打？
鄭婉婉想著想著便頭痛欲裂，趁著自己還沒有頭痛而死，她決定給沈曦打這通電話。可是，為什麽永遠都是她在倒追男生呢？陳錦睿是，難道沈曦也是？
鄭婉婉知道沈曦是喜歡自己的，可是為什麽這句話一定要她先開口？
鄭婉婉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思量再三還是決定不打電話，轉身回到了寢室。
聽到開門聲，躺在**的青子立刻探出頭來，緊張兮兮地問：“怎麽樣？你脫離單身生活沒？”
“我沒打電話。”鄭婉婉白了青子一眼，打算爬上床。
“為什麽？”青子猛地一下坐起身來問道。
鄭婉婉正扶著樓梯打算爬上床，聽到青子的問題隻好停下動作回答：“為什麽我要倒追他？”
“什麽叫倒追啊？再說，倒追怎麽了？你不喜歡他？”青子不解地看著鄭婉婉。
鄭婉婉搖頭：“喜歡也不能我先開這個口啊。在我看來，男生就應該先開這個口。”
鄭婉婉相當堅持。
青子歎了口氣，躺回**，說道：“你這樣會錯過多少機會啊！”
“我才不……”鄭婉婉剛想反駁，手機鈴聲便響了。鄭婉婉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突然笑了出來。
青子聞聲也重新坐了起來，正好看到鄭婉婉朝她搖晃手機。
“是沈曦！”鄭婉婉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再晃，人家就要掛斷了。”青子鄙夷地看了鄭婉婉一眼。
鄭婉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跑出去接電話。
“喂，沈曦啊！”鄭婉婉難得心情好，語氣也很溫柔。
沈曦卻很久沒有說話。
鄭婉婉覺得奇怪，便喊道：“沈曦？沈曦？”
沈曦沉默了許久才啞著嗓子對鄭婉婉平靜地說道：“婉婉，我有女朋友了。”
鄭婉婉覺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為什麽沈曦接下來說的話，她都聽不到了，滿腦子隻剩下沈曦的那句“婉婉，我有女朋友了”？
她……是誰？
但是，強硬如鄭婉婉，她絕不可能讓自己在沈曦麵前丟麵子，她強扯出一抹笑，聲音裏混雜著說不出的情緒：“好啊，真是好事，我以為你得單身到年紀一大把的時候呢。”
……
04
回到寢室，鄭婉婉的臉色已經沉到了極點。
青子正躺在**給彭俊打電話，正跟他匯報鄭婉婉的近況：“她剛剛接到了沈曦的電話，估計是要脫離單身了……這不，正好回來了……婉婉，我說，你是不是……”看到鄭婉婉的臉色，青子一下子沉默了，然後輕聲對彭俊說了些什麽，便掛斷了電話，下了床，湊到鄭婉婉身旁。
“怎麽啦？”青子試探地問。
鄭婉婉坐在書桌前，眼神有些呆滯，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青子的問話。許久後，她才回過神，將目光聚焦到青子身上，擠出一抹笑，搖了搖頭：“沒事。”
“他……對你說什麽了嗎？”青子憑直覺都知道鄭婉婉不對勁，這根本就不是被告白之後的狀態。
鄭婉婉的神色突然冷淡下來，她拉下臉，對青子說：“別再跟我提他。”
“怎麽了？”青子不解，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這次，鄭婉婉沒有回答，而是轉身上了樓梯，爬上床鋪，縮在被子裏，再也不肯出來。
雖然被子裏毫無動靜，但青子還是發現鄭婉婉在微微地顫抖，好像在哭……
掛斷電話後，沈曦久久地坐在校園裏，抬頭望著夜空中的幾顆星星，許久沒有回過神來。他的思緒又回到了一個星期前，他剛從鄭婉婉的學校回來的那一天……
“沈曦，你幫幫我，好不好？”夏欣在沈曦麵前哭得梨花帶雨，“我好怕。”
沈曦靜靜地看著夏欣，沒有答話。
原來，夏欣雖然剛入學半年，但是憑借出色的長相一直不乏追求者。可是最近，她被一個莫名其妙的“追求者”嚇得不敢出門。那個男生是隔壁班的，平時神出鬼沒，但是偏偏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夏欣的手機號碼，有事沒事就給夏欣打電話、發短信，而且短信內容恐怖至極，嚇得夏欣不敢單獨在學校裏活動，走到哪裏都得有室友陪著。後來更發展到，夏欣去超市購物的時候會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
這一係列的事情讓夏欣驚恐不已。
夏欣這次來找沈曦，就是希望沈曦能幫她，假扮她的男朋友，好讓那個男生放棄，不要再做出這種驚悚的事情來。
沈曦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
沈曦的想法是，夏欣畢竟是他從中學到現在的同學，一個女孩子，在北京學習、生活確實不容易，他能幫就幫。於是，在夏欣組織的一場聚會上，沈曦正式“牽手”夏欣，公布了兩人情侶的身份。
才子配佳人，校草配校花，這種佳話，總是會被許許多多的人祝福。
沈曦的目光掃到了站在角落裏的那個男生，看到他眼裏滿是憤怒與不甘。沈曦雖然不多言，但是心裏十分清楚，他知道，這件事不算完，還留有後患，他不能讓夏欣陷入危險之中。於是，沈曦趁著旁人不注意，走向了那個男生……
那個男生看到沈曦走向他，下意識地想跑，卻被沈曦攔住：“杜宇，我們談談。”
杜宇甚至不敢直視沈曦的眼睛，低著頭，怯懦地說：“談……談什麽？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關於夏欣，我們談談。”沈曦直奔主題。
杜宇依然回避著沈曦的目光，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知道，祝你們幸福！”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沈曦抓著杜宇的胳膊，把他按坐在了沙發上。其他同學都在唱歌，沒有人注意到沙發這邊的沈曦和杜宇。
“你喜歡夏欣吧？”沈曦平靜地問。
杜宇沉默著，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視線卻忍不住看向正站在人群中央領唱的夏欣。
沈曦自然注意到了杜宇的目光，便繼續說：“如果喜歡她，就別做出那些讓她害怕的事情。”
杜宇搖頭，下意識地反駁：“我沒有……”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沈曦沒有說出杜宇的行為，隻是一語帶過，“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與其讓她害怕你，不如換一種方式去靠近她。你現在對待夏欣的方式，隻能讓她對你更加恐懼，而看不到你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夏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夏欣到底需要什麽？”
杜宇終於抬起頭看向了沈曦，沉吟片刻，才問：“她需要什麽？”
沈曦笑了：“這一點，需要你自己慢慢去找，我也沒有辦法告訴你。隻不過，我能肯定的是，現在你的方式，隻會讓她覺得惶恐，隻會讓她更加遠離你。你不能隻做一個像現在這樣遠遠看著她的人，你應該學著去站在她身邊，讓她心甘情願地站在你身邊。”
杜宇看著沈曦，反問道：“你就是這樣對夏欣的嗎？”
沈曦聽著杜宇的問題，沒有回答，而是笑著繼續說：“你要是喜歡夏欣，就要認真地想想我剛才說過的話。”
沈曦也算是對杜宇推心置腹了，因為沈曦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麽多話。覺得自己跟杜宇說得夠多了，沈曦便站起身離開了。望著沈曦的背影，杜宇陷入了沉思……
一群年輕人出來，難免放肆瘋狂，午夜十二點，一群人已經喝得東倒西歪，幾個人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還有幾個喝多了的女孩子半夢半醒地坐在那裏唱著抒情歌曲——
愛讓我們變得比單身愚笨
也讓我們擁有從未有過的完整
問也不問就越陷越深
如果不是那個吻 那年會更冷
相信變成了某種特殊天分
緣分隻是自欺欺人的天真
想念總是在夜裏狂奔
特別像他著魔的眼神
好難得你遇見了對的人
難得你很認真不想太多去奮不顧身
好難得你愛上了對的人
可惜他不是你的可能
……
MV裏有一段獨白，裏麵這樣說道：“最中間的這張牌寓意命運之輪，這就代表真正愛你的人就在你身邊。”
夏欣坐在沈曦身旁，頭靠在沈曦的肩上，靜靜地聽著那個女生醉醺醺地唱著歌。突然，她開口：“你要聽故事嗎？我講給你聽。”
沈曦不語，他知道夏欣醉了。
“有個女生看到一個男生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那個男生在她差點兒摔倒的時候扶住了她，可能是那個男生會在陽光下認真看書——那個場景讓女生覺得他比那些隻會耍帥的男生帥上不知道多少倍，也可能是那個男生總是安安靜靜的，卻格外心細……後來，那個女生和那個男生一個當了班長，一個當了學習委員，男生總會幫女生扛下很多班主任安排的事務，隻為了讓她放學後早些回家……”
沈曦靜靜地聽著，唱歌的女生還坐在那裏循環唱著同一首歌。
“後來，女生為了和那個男生考同一所學校，放棄了她學習多年的舞蹈，沒有進入舞蹈學院而是繼續學習理科……升學考試前，借著去辦公室的機會，女生偷偷看了男生的誌願，把自己的全部誌願改成了跟他一樣的，學了自己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的醫科……”夏欣低聲說著，真的就像是在講故事一樣。
沈曦還是沉默著，他已經聽出了這個“故事”裏的主人公是誰。
“後來，他變帥了，有好多人追求。”夏欣說到這裏，突然笑了，笑著笑著，沈曦突然覺得肩膀一陣濕潤，“可是女生知道他心裏住的並不是她，他的心裏有別人，所以他才會拒絕所有女生的追求。可是，女生要怎麽辦呢？她喜歡了他那麽多年啊……”
沈曦目視前方，強迫自己不去感受夏欣淚水的溫度。
“如果現在這個女生對那個男生說想跟他在一起，你說，那個男生會不會答應呢？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該多好……不是假裝男朋友，而是真的……”夏欣微笑著拉住沈曦的手。
沈曦下意識地掙脫開夏欣的手，猛地站起身跑出了包間，跑向洗手間。洗手間裏，沈曦像是虛脫了一般蹲在了地上。突然，他想到了什麽，連忙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婉婉是我。”沈曦焦急地說。
鄭婉婉正睡得昏昏沉沉，隻“喂”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耳旁的電話掛斷聲讓沈曦突然冷靜了下來，他緩緩地收起了手機，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把臉。望著鏡子裏被水淋濕的自己，沈曦才徹底清醒過來。他無力地靠在洗手間的牆壁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條缺水的魚。
沈曦從來沒有這樣不知所措過，他喜歡鄭婉婉，喜歡了很多年。可是，當夏欣靠在他肩膀上告訴他，她喜歡了他很多年的時候，他的心突然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因為自己喜歡了鄭婉婉很多年，所以他格外懂得夏欣的心情。也正是因為懂得，所以他落荒而逃。他無法麵對淚流滿麵的夏欣，那個淚流滿麵的人，仿佛不是夏欣，而是他自己。
這樣，到底有意義嗎？
沈曦想去問夏欣，更想問自己的心。
05
“喂，沈曦，你在幹嗎？我想告訴你件事。”午後，鄭婉婉靠在**嗑著瓜子玩著電腦，好不愜意。
沈曦的聲音有些低啞，聽起來有些疲憊，但他仍然耐著性子回答鄭婉婉：“什麽事？你說。”
聽到沈曦這樣說，鄭婉婉十分高興，立刻喋喋不休地開始敘述自己的事，絲毫沒有注意到沈曦語氣中的虛弱。
“今天有個學長向我表白哦！”說到這裏，鄭婉婉有些沾沾自喜，“那個學長長得特別帥，比現在的你還帥，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主席，氣質特別好。據說喜歡他的女生都可以從我們宿舍樓排到音樂學院的宿舍樓了。”
沈曦沒有吭聲，坐在醫院走廊裏的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我跟你說，那個學長真的特別帥，你說那麽帥的人怎麽會喜歡我呢？是不是因為我有魅力？”說到這裏，鄭婉婉忍不住大笑起來。
掛斷電話，沈曦臉上的疲憊之色更重了幾分，他將手機放進口袋裏，回到了病房內。此時，夏欣還躺在**沉睡，正輸著液。窗外的陽光將她照得更為憔悴，精致的臉龐顯得更為慘白。沈曦站在夏欣的床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便往外走，去給她買午餐。
昨夜，夏欣突發高燒，她的室友打電話給沈曦，沈曦將夏欣背出了學校，叫來出租車，趕到醫院，忙了一夜，情況剛剛好轉。
當沈曦買了粥回到病房的時候，夏欣已經醒了。旁邊兩張床都空著，看來那兩個病人已經輸完液離開了。夏欣看到沈曦，原本有些慌亂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我以為你走了。”夏欣看著沈曦，笑著說。
沈曦聽見夏欣的話，手突然一僵，但還是扭過頭對夏欣說：“我去給你買粥了，想著你睡醒可能會餓。來，吃點兒吧。”說著，沈曦便彎下腰去將粥碗的蓋子打開，把粥遞給夏欣。誰知，夏欣竟然對著沈曦微側著的臉親了下去……
沈曦一驚，差點兒把粥撒到夏欣的身上。
夏欣的唇在沈曦的臉上短暫停留便迅速移開了，她紅著臉低聲對沈曦說了聲：“謝謝。”
沈曦不由得後退一步，想離開病房，卻被夏欣叫住：“沈曦，我喜歡你。”
沈曦並沒有回應夏欣，而是轉身離開了病房。沈曦一路跑出了醫院，站在醫院正門口，吹著冬日的寒風，才覺得清醒了一些。他再次拿出手機，撥打了剛才與他通過電話的號碼——
“婉婉。”
鄭婉婉正看韓劇看得開心，有些不耐煩地回道：“怎麽啦？”
“你喜歡那個學長嗎？”沈曦問。
鄭婉婉聽著沈曦的問話，眼睛裏突然露出了一絲狡黠，她壞壞地笑了笑，說：“喜歡啊，當然喜歡。他那麽帥，哪個女生會不喜歡？”
“是嗎？”沈曦神色一冷。
“說不準下次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會告訴你我脫離單身的喜訊了。”鄭婉婉不顧青子的眼神，理直氣壯地告訴沈曦。
再次掛斷電話的沈曦，這一次將手機握得緊緊的，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將它捏碎，讓它變成粉末隨風飛走……
沈曦站在大門口被冷風無情地吹著，他的耳邊突然回**起了那晚那個女孩唱的歌裏的旁白——
最中間的這張牌寓意命運之輪，這就代表真正愛你的人就在你身邊。
真正愛你的人就在你身邊……
沈曦突然轉身跑回了病房。站在門口，他看到夏欣正躺在**無聲地哭泣，眼淚順著眼角一路淌到耳後，仿佛燙傷了他的心。沈曦突然抬起腳，一步一步地邁進病房內。午後的陽光特別好，將病房裏的一切都照得發亮。沈曦甚至覺得那陽光亮得刺眼，讓他不自覺地眯起眼睛，恍惚間以為病**的是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沈曦的返回讓夏欣一愣，她靜靜地看著走到她麵前的沈曦。沈曦捧起夏欣的臉，用拇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想說什麽卻隻是張了張嘴，幾次都沒有說出口，最終，他仿佛下定決心一般，鄭重其事地對夏欣說：“我們真的在一起吧。”
感情似乎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夏欣喜歡沈曦，沈曦喜歡鄭婉婉。他追了鄭婉婉多年，隻是鄭婉婉從來都不知道。那天，他對杜宇說的話，其實是這些年來，他一直默默對自己說的。他愛了鄭婉婉那麽多年，可是鄭婉婉的心裏似乎從來沒有過他。
沈曦曾以為，鄭婉婉沒了陳錦睿，便會慢慢靠近自己。可是事到如今，他發覺，這隻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有些累了，仿佛從來沒有這麽累過。這一次，他不想再追了。
鄭婉婉，我可能要離開你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