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地反擊！敗犬也要出頭天
結果是什麽，也許重要，也許一點也不重要。
我站在那裏，我經曆了那些，我努力了，我知足了……於是，結果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了。
我該怎麽辦？
這是最近我不停追問自己的問題。
我一度以為自己已經不再彷徨了，可如今卻發覺，我依舊彷徨著，而且一直在彷徨。
楚楚是什麽時候和南夢星走在一起的？
我完全不知道。
南夢星和楚楚，他們誰先告白？
我完全不知道。
我對他們來說，到底算什麽？
我完全不知道。
鐵三角真的有存在的意義嗎？
我完全不知道。
我們三個……真的是朋友嗎？
我完全不知道。
……
我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是那麽脆弱。
這個打擊，讓我完全失去方向，渾身提不起勁來。與這相比，薔薇公主對抗首輪戰的兩連敗，仿佛不值一提……其實我隱隱知道，並不是失敗不值一提，而是我心中有更重要的東西占據著。那樣東西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所以，區區兩連敗，也不能激起我心裏的漣漪了。
怎麽會這樣？我快變得不再是我自己了！
我很著急。
真真切切的焦慮。
一種快要不認識自己的焦慮蔓延著，讓我像隻刺蝟，豎起全身的刺，劍拔弩張地麵對著周圍的一切。
連續兩天，我跟楚楚無話可講。其實她是很想找我說話的，但我卻膽小地回避了。楚楚並不知道我看見了圖書館裏的一幕，她表現得很理解我——因為我兩連敗了嘛！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也許你需要一點空間自我調整一下，我不打攪你了吧。但你需要幫忙的話一定要跟我說哦”。
我很內疚。
她還是那麽溫柔善良。
我知道是我自己在鬧別扭。明明已經決定要祝福她和南夢星，可一看到楚楚那美麗的臉龐，我就有股火氣想要向外噴發！
我害怕自己生氣惱怒的凶狠模樣，那一定很嚇人，不止會嚇壞楚楚，也許連我自己也會被嚇到——我明明不是一個麵目可憎的女孩，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兩天，我自己去教室、餐廳，享受著自討苦吃的孤單滋味。心裏頭空落落的，總是做出一副“我在思考”的樣子，其實卻什麽都沒在想。
這天上午放學後，楚楚似乎打算跟我說話，大概是想和我一起去餐廳吧，但我還是習慣性地扭頭拋下她，自己走了。
或許一個人也沒什麽不好，我以前在香堇，不就是一直一個人嗎？誰也沒跟我特別要好，我不是也活得逍遙自在？
可是……那怎麽一樣嘛！
在香堇，人人都把我當成“王子大人”，走到哪裏都是追逐著我的崇拜目光，我收獲到的都是最簡單直白的愛慕。雖然當時我嘴裏嫌棄，覺得好麻煩，但是我何嚐不是在享受大家的愛戴？我何嚐不覺得那是一種幸福？
現在呢？
我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米蘭帕德，不敢和陌生人過多接觸，言行也不敢太過直接，沒有誰真正關心我，也沒有誰是真正喜歡我的——也許楚楚是喜歡我、對我好的，但我在她心裏，卻遠遠沒有南夢星重要。也許南夢星是想保護我的，但我在他眼裏，也遠遠沒有楚楚那麽需要保護。
唉……
想太多了，腦袋疼！我走到了餐廳門口，四下張望，想想看今天午餐吃什麽吧。
可還來不及看餐牌，窗邊那一桌就吸引住了我的注意。
是南夢星。
他背對著我，可他那麽出挑的人，哪怕是背影也很好認啊。他對麵坐著的人，不是楚楚，卻是晨婉露。我看不見南夢星的臉，但晨婉露的表情是那麽幸福恬靜……我突然覺得悶透了，食欲全無！
轉身離開餐廳，打算到學校的便利超市去買點零食，把這個無聊透頂的午休時間打發過去！
可走著走著，心裏的那一點點氣悶還是隨著越走越快的步伐，不停地發酵起來。
飛起一腳把腳邊的小石子踢飛，我嘟囔：“南夢星！你還記不記得說要當我的騎士的事？你這算是要保護我的樣子嗎？你根本就不關心我——”
我正要把下半句“南夢星你這笨蛋”念出來，前邊花叢後麵突然響起一聲：“哎呀！是誰？誰這麽沒公德？”
哇，好尖利的聲音，而且還有點耳熟。
我愣了愣，沒來得及腳底抹油，錯過了溜掉的最佳時機，結果我眼前一陣花花綠綠的影子掠過，定神一看，這是？
“是你？”
天哪，怎麽會是夏茉？
她額角好大一個包，紅紅的，手裏捏著個小石子，狠狠瞪著我。
她身後是一大群跟班，每個人頭頂上都戴著同一款式超巨大的蝴蝶結，而且顏色還都不一樣，鮮豔又打眼！姑且不論這樣的打扮是不是有違校規，光是敢這麽招搖過市，我覺得這膽量就不是一般人！
我幹笑兩聲：“嗬嗬，你們好，你們這是……開蝴蝶結派對嗎？”或者該稱呼她們為“蝴蝶結戰隊”比較恰當？
“朱希希，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別告訴我這不是你幹的！”夏茉看我居然還敢笑，氣不打一處來。亮出那顆“證據”，她非常囂張地衝我吼，“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故意暗害我？”
天哪，這是哪門子的冤枉？
我趕緊擺擺手：“不是不是，我不小心啦，給你賠不是嘛，非常對不起！你額頭要不要緊，我那裏有跌打藥膏，很管用哦，我馬上去給你拿……”
她的跟班大叫：“你別想跑！我看你一定是故意的！我們茉茉已經兩連勝，眼看馬上就要首輪戰勝出，你肯定是嫉妒！”
哎喲，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連輸兩場又怎麽了？誰要你在這裏多嘴了！
我嘟嘴，有點不爽地看著那丫頭，不過轉眼一想：幸好首輪戰的四組對抗少女，比賽都是岔開且秘密進行的。不僅比賽地點和內容不盡相同，連比賽結果也不許公開。
據說，騎士身份隻有隨著四強少女的產生才公開，首輪戰為了保護騎士與少女不被陰謀攻擊，是不允許向對手以外的人透露的。
像我和藤雅紀、南夢星和晨婉露這樣互相知根知底的情況，實在是特殊案例啦，我們才不會出賣彼此！
所以，夏茉她們並不知道我已經輸得快“吊車尾”了，不然她們的態度肯定會比現在還囂張，我還不被笑死？
“好啦好啦，就算是我嫉妒吧。夏茉你大人有大量，不要這麽計較嘛，是我不對啦，我誠懇地道歉，好不好？請原諒我！”
的確是我不對，到處亂踢石子撒氣，傷了人。我總不能推卸責任。
再說了，我無奈地望天，夏茉的跟班那麽多，已經把小路都堵了個結實，我單槍匹馬，難道還要“以武力取勝”？拜托，我又不是趙雲，難道還能跟那麽多人“單挑”，殺個七進七出哦？
敵眾我寡，人要學會審時度勢——嗯嗯，我果然還是很理智、很聰明、很優秀的朱希希！
“哼……這麽痛快就認輸？”夏茉得意揚揚地將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個經典的女王姿態。
要說，夏茉這個女孩還真有點意思。其實她本性並不壞，就是大小姐脾氣，說白了就是“公主病”很嚴重——死要麵子，看重輸贏。
我在心裏忍不住碎碎念：喂喂喂，我可沒有認什麽輸，我剛剛是認錯，大小姐你是故意裝聽不見哦！
不過，反正我的對手不是她，讓她得意一陣也沒啥啦。
她繞著我轉了幾圈，嘖嘖的發表了一通感歎：“朱希希啊朱希希，我其實還蠻欣賞你的，你一介平民，能混到米蘭帕德，已經是很好的運氣了，沒想到還能當公主候選人，我該怎麽評價你呢？狗屎運，還是天上掉餡餅？”
喂喂喂，我怎麽樣不需要你這個大小姐來欣賞。再說了，平民礙著你啦？什麽叫狗屎運啊？你忌妒啊！
不過，她還真沒什麽好嫉妒我的呢。
不管那些跟班兒是為了什麽才願意追隨夏茉，我得承認，夏茉的隨從還真是有增無減，勢力越來越大了。像今天，我看周圍的“蝴蝶結戰隊”，還真的有許多是新臉孔。
而我呢，從開始到現在，居然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夠沒實力的，唉！
於是我敷衍她：“是啦，我是運氣好，你才是美貌與智慧並重、英雄與俠義的化身。這麽多候選少女，你是最有千裏馬資質的，我不是你的對手啦！所以請你高抬貴手，饒過我這一回無心之過吧？”
哇……
連我自己都被自己這通“拍馬屁”惡心得有點想吐了！
夏茉皺皺眉：“你怎麽了？突然這麽謙卑……不像你啊？”
嗬嗬，謝謝你這麽“了解”我！
我假笑：“我不小心傷到你嘛。”
她突然一臉泄氣的表情。
大概是一看見是我，就提起十二萬分精神，充滿鬥誌地衝出來，打算跟我大戰三百回合。結果，卻料不到我完全不接招。
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
嗬嗬，無所謂吧，反正我也許很快就會輸得徹徹底底了。
她覺得我不再是她的敵手了。
大概是因為首輪戰的對手讓她分心，而我今天的“表現”也讓她沒鬥誌吧？
她擺擺手：“算啦，你的認輸我接受了，反正你也不可能是本小姐的對手，放了你吧！讓開，讓她走——”
“等一下！”
就在這時，花叢後麵又走出一個纖細曼妙的身影。
我看她有點眼熟，可那種陰森森的表情，卻讓我不寒而栗。
我……得罪過她嗎？恐怕還不止一點半點！否則，她怎麽會這樣看著我？那麽深刻的仇恨，得有多大的怨氣才積累得起來啊！
可我完全沒印象啊！根本不認識……“莉莉？”夏茉有點意外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孩。
“姐姐，這個人你不能這麽放走。”叫莉莉的女生陰狠地看著我，我開始回憶。
卷卷的長發，瓷娃娃一樣的打扮，柔弱可憐的眼睛，仰著脖子，淚水漣漣的模樣……“哦……是你！”我恍然大悟，對了，是那個女孩！那個跟藤雅紀說話的女生！不是她的話，我也許還不認識藤雅紀呢！
“原來你叫莉莉啊！”我神經大條地跟她打招呼，換來她陰森森的瞪眼，“我叫夏莉，你別喊那麽親密！”
夏茉、夏莉。
她們倆難道是姐妹？夏莉叫夏茉姐姐嘛！我仔細一看，兩人還真的挺像的，差別就是夏茉修了細挑的眉毛，化了妝，說話做派都像個女王；夏莉則長卷發、粉嫩嫩的，走著“純情小白兔”的路線。
哇，越看越像！這兩人……簡直是雙胞胎嘛！化妝打扮真的好神奇，完全可以把一模一樣的人變成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
我撓撓頭，心想：這也跟我關係不大啊？倒是這個夏莉，我哪裏得罪她了？她這樣瞪著我，眼睛不痛嗎？
夏茉也覺得奇怪，所以她問妹妹：“怎麽了莉莉？你認識朱希希嗎？她做什麽了？”
夏茉好像很保護夏莉，言語神色都非常關切。我心想，夏茉其實是個好姐姐，對別人那麽凶，其實對妹妹很溫柔。
夏莉鼻子裏冷冷一哼：“姐姐怎麽不去問她？”
“喂！你是不是欺負過莉莉？”夏茉立即轉過頭來凶我。
哎喲，我真是流年不利啊！
“拜托，夏茉，我跟夏莉不是一個班，到這會兒才知道她名字，我怎麽欺負她啊？隻不過見過一麵而已！”我可委屈了，這夏莉有病啊？
樣子這麽柔柔弱弱的，像小白兔一樣。結果卻是一隻會咬人的白兔！
“姐姐，你怎麽不問問她的騎士是誰？”
夏莉突然一提，我腦子裏警鈴大作——少女四強出線之前，按照規定騎士的身份是不公開的。雖然規矩是人定的，很難做到絕對保密，但我沒有刻意去散播過藤雅紀當我騎士的事啊！
開玩笑，他當我的騎士，又不是什麽太光榮的事，我才懶得去炫耀呢！要我選的話，我更希望是南……算了，那已經不可能了。
“是誰？”夏茉輕蔑地看著我，“不會是南夢星吧！我之前看他們走得很近！南夢星這家夥也算是超沒眼光的，想當初本小姐還力邀他呢！算啦！他也不過就是這麽點水準，跟朱希希一路貨色……”
夏莉冷笑：“恐怕不是哦，姐姐。你記得四班那個跳級升到高中部來的晨婉露也是候選少女嗎？南夢星已經不在朱希希她們班了。我看見他調到晨婉露她班級去了，你說是為什麽呢？恐怕南夢星是晨婉露的騎士吧！”
哇！你是搞間諜工作的嗎？調查得這麽詳細！我後退半步，覺得要重新認識一下夏莉了。
夏茉挑眉，不怎麽在乎：“那又怎樣？晨婉露也好，朱希希也好，都不是姐姐我的敵手！”
夏莉：“姐姐，你忘了，沒有騎士的公主是不能參與薔薇公主角逐的。朱希希既然在參加角逐，就一定有她的騎士。”
夏茉：“那又如何了？不知道求神拜佛從哪裏找來的小角色吧？配她剛好。”
夏莉：“姐姐，你喜歡的那個人，好像去參加了騎士選拔哦。”
夏茉的臉色猛地一變：“什麽？”
我感覺很糟，這個夏莉，三言兩語就把夏茉挑撥起來了。而她硬是要留下我，不知道是有什麽打算。
夏茉抓著夏莉肩膀：“不可能！你怎麽不早告訴我？藤雅紀去參加騎士選拔？他一定會排在前列的，他選了誰？快說！他選了誰？”
好可怕！夏茉一下子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發瘋般用力搖晃著夏莉細弱的肩膀，可夏莉卻得意揚揚地瞟了我一眼：“姐姐，我雖然跟他同班，但是根本沒機會跟他接近呀。我之前也隻是懷疑，因為騎士選拔那一段時間，藤雅紀也突然失蹤了嘛。騎士選拔一結束，他又回來了……”
夏茉大怒：“你早該告訴我！”
夏莉可憐兮兮地眨眼，淚珠兒一串串地滑下來，她的眼淚真是說來就來，太可怕了！
“姐姐，不是我不說，是沒機會嘛。你想想，藤雅紀就算真是騎士，卻沒選姐姐，姐姐會有多傷心？我……我不確定的事，怎麽敢……怎麽敢說出來讓姐姐難過？”
聽聽，是個人看她這樣子都會感同身受，覺得她是在擔心姐姐。可我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善意，她好像戲子，那麽會演戲。我想起當初，她也是這麽對藤雅紀的。
藤雅紀冷酷地拒絕她，她同樣是這麽可憐巴巴地說著，讓人同情。
結果，我跑上去，跟藤雅紀杠上。
現在，我要懷疑當初我是不是真的“多管閑事”了！她哪裏柔弱了？她根本就很會利用人的心理弱點！
夏茉果然中計，恨恨說：“那你現在又說什麽！”
夏莉一臉的大義凜然：“因為我看到這個人，所以不得不說！”
夏茉：“你什麽意思？”
夏莉看我一眼，目光像蛇蠍：“她，就是藤雅紀侍奉的候選少女！”
我的心猛地一跳，隨即飛快地往下沉。
一石激起千層浪，四周響起無數個抽氣聲。
看來藤雅紀當我的騎士，是件不可思議到“可怕”的事！
夏茉倒突然冷靜下來。
或者該說，不是她突然冷靜了，而是“暴走的前兆”？
氣壓好低，我不能呼吸了。夏莉惡意的目光讓我渾身發冷，我怎麽也想不出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眼淚珠兒還掛在粉嫩的腮邊，她是怎麽做到的？怎麽能這樣陷害我？
而我，甚至不能反駁她。
我能說藤雅紀不是我的騎士嗎？
這不是說謊不說謊的問題，而是我幹嗎要為了這樣的事撒謊啊？
正當我和夏莉的目光較量著的時候，夏茉突然抬頭盯著我：“你的騎士是誰？說！”
這是什麽態度？我欠了你的？學院裏人人平等，誰也別拿誰當下人！
我的傲氣突然上湧，麵對這組姐妹花，原本茫然的心緒突然找到突破口——我是朱希希！我才沒空去琢磨那些傷春悲秋的無聊事！要挑釁我，來呀！我不怕！
“我就偏不告訴你，你想怎麽樣？”我也學她的樣兒，雙臂環抱胸前，做出女王姿態。不過我個子比她高很多，睥睨著她的樣子比她更欠揍，不過我無所謂了，對付什麽樣的人就要用什麽辦法！
對夏茉夏莉這樣的人客氣，那是給自己找罪受！
夏茉惱羞成怒，似乎以為我心虛，所以不敢說。於是她更加生氣，招呼眾人：“給我抓住她，我今天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敢跟我搶人？敢搶我的藤雅紀？我要你好看——”
她一聲令下，“蝴蝶結戰隊”立刻遵從。
我一個過肩摔，衝在最前麵的女生被我壓倒在地，見她害怕地尖叫，我立刻收力，扶住她的腰身。她呆呆地望著我，可就在這時，一群人都朝我撲過來了！
就算我身手矯健也架不住人多啊！何況，她們不是十惡不赦的小偷，是嬌滴滴的女孩子，我難道還能真的動手嗎？
可她們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心，非常野蠻地圍上來，又抓又扯，還很默契地架住我雙臂，把我像罪犯一樣押住——“你們別太過分啊，不然我還手了！”我怒吼。
可她們人多力量大，我好後悔為什麽把我的佩劍練習荒廢下來，要是像從前一樣劍不離身，我才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講道理是沒什麽用的，夏茉正要開口說話，夏莉搶步上前，突然抬手——“啪！”
我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為什麽我竟然被打了？
怒火噌地一下冒上來，我用盡全力朝她衝去：“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想幹什麽？”
夏莉立刻後退，夏茉上前擋住我，“蝴蝶結戰隊”用盡力氣死死把我往下摁，我隻能勉強仰著頭，憤怒地瞪視這群仗勢欺人的家夥！
“朱希希，你敢嚇唬莉莉？”夏茉凶神惡煞。
我隻覺得好荒唐，一半是同情一半是惱恨：“夏茉你這個笨蛋！你被她利用了！你……”
“姐姐你別聽她胡說！她第一天到學校就跟藤雅紀搭訕，藤雅紀不理她，結果她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讓藤雅紀成了她的騎士！她人很陰險，你不能信她！”夏莉尖聲大叫，把我的聲音壓下去了。
陰險的人是你！夏莉！
可我卻無法掙脫這個陰險的圈套！我好恨！
現在是午休時間，大家都還在午餐，校園裏本來就沒有多少人晃**。而我要去超市買零食，就選了比較近的花園小路，更別奢望有人來救我，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夏茉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可怕來形容了！
她咬牙切齒：“朱希希，你真的很好，你真的不想活了——”
她把手高高揚起，我咬緊牙關瞪著這個笨蛋女人，就在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會被她狠揍的關頭，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我心裏一鬆，這家夥……這家夥怎麽會出現？
夏茉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藤、藤雅紀？”
“我問你們在幹什麽？”
人群圍著我，我看不見他。
藤雅紀！藤雅紀！我在這裏！
我拚命掙紮，突然之間，勇氣回到我身上，我從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盼望著看見他的臉！
“藤雅紀，我、我問你……你是不是在當騎士？”
夏茉斷斷續續地吐露著自己的心聲，我想，她一定是豁出去了，把自己那可悲的仰慕，用這樣突然的方式表白出來。
這可不是什麽告白的好時機啊，笨蛋！
我預感到她會受傷，會被藤雅紀狠狠傷害。
可我竟然沒法子幫她。因為，這是她跟藤雅紀之間的事。
而我，則有賬要和夏莉算！
果然，藤雅紀的聲音聽起來像南極冰川，冷得刺骨！
“我不記得有義務回答你。”
夏茉的聲音顫抖了：“你告訴我，求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朱希希的騎士？”
“不關你的事！”
藤雅紀！你太狠了！
我夾在人縫裏，藤雅紀的聲音卻像把刀似的，能劈開一切阻礙，清晰地傳來。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慶幸他是我的夥伴，一個鐵血無情的夥伴；難過他是夏茉的夢想，一個無法達成的夢想。
平時在人前高傲得近乎無理取鬧的夏茉，在藤雅紀的麵前，卻展現出這麽卑微的一麵。我卻一點也不鄙視她——她很勇敢，不是嗎？至少她敢於去爭取。
“藤雅紀……我……我對你……”
“別廢話，我不想聽！朱希希呢？我聽見她聲音了，她在這裏。”藤雅紀說的是肯定句，突然之間，我真的相信他是我的騎士，是上天賜給我的保護神！
在我孤獨無依的時刻，出現在我身邊的，不是我心中的好朋友們，而是算不上朋友也不能叫朋友的藤雅紀！
我用力、使勁用力！搖晃著肩膀拚命掙紮！
也許是“蝴蝶結戰隊”在藤雅紀的氣場下有些膽怯，在我身上壓製的力量輕了許多，我竟然成功地掙脫出來。
我正想站直了讓藤雅紀看見，這時候，夏茉突然拔高了聲音：“藤雅紀！你好狠——”
響亮的拍擊聲突兀地響起。
我沒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那響聲十分刺耳。我趕緊站起來，隻見夏茉的手被藤雅紀牢牢捉在手中，任她怎麽掙紮也無法逃脫！
也許是第一次跟藤雅紀有肌膚碰觸，夏茉的表情與其說是惱火，不如說是羞憤。她的臉漲得通紅，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藤雅紀這家夥一點也不憐惜弱者，毫不留情地皺著眉，用他那萬年不變的超嚴肅表情惡狠狠地說教：“女人在對男人動手之前，最好先想清楚自己有沒有實力！否則結果就是這樣，”夏茉使出吃奶的勁兒掙紮，可藤雅紀的手就像鐵箍一樣——“自取其辱。”
嘩——太狠了！
我快要服你了，藤雅紀！論狠毒無情，你絕對是第一名！
他突然放手，夏茉因為慣性狼狽地倒退好幾步才站穩了。“蝴蝶結戰隊”趕緊圍上來護住她，此時此刻我倒是覺得“蝴蝶結戰隊”也挺有愛的——對夏茉真的挺關心嘛。
“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今天的恥辱，我一定要加倍奉還！”夏茉咬著牙，羞憤異常地撇開臉，頭也不回地率先離開。“蝴蝶結戰隊”立刻追隨著她走了。
這時候，小道上還站著一個人，毫無表情地看著我和藤雅紀。
夏莉。
我瞪視著她。
可她對我的怒火視而不見。
她臉上那種陰險的表情早就不知道藏哪兒去了，不過這回因為被藤雅紀直接撞個正著，她也沒有再裝出那副可憐巴巴的小白兔姿態。隻是這麽靜靜地看著我倆，什麽也不說。
藤雅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轉過來看著我：“你怎樣？”
我搖搖頭。倒是沒受傷啦，真要說的話，不過是看見有人變臉，心裏有點受刺激而已。
等我再去看夏莉時，她竟已轉身，追著她姐姐去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還是那麽纖細柔弱。看著這樣的女孩子，誰能相信她是個善於挑撥離間的高手呢？
“怎麽回事？”藤雅紀甩來問題，表情超不耐煩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不是我懷疑，而是這也太湊巧了。米蘭帕德不是一般大，學院區、宿舍區、活動區、運動區……還有間插其中的各色花園、樹林、小湖、假山，說是一個小型城市也不為過啊。
在這樣的學校，要是老這麽“碰巧遇到”，也太奇怪了。
“我打了電話給你，你沒接。”
哼，那也不能解釋你老是能找到我的原因啊。
“你不知道現在有種東西叫GPS嗎？”
他一臉鄙視我智商的模樣。
“啥？”我驚醒過來，“定位裝置？在哪裏，你什麽時候裝的？”
“就是在當初交換手機號碼的時候，”他眼睛微微轉了一下，突然轉移話題，“反正你不用知道細節。”
“才怪！你變態啊！趕快給我解除！”我怒。
“什麽變態？這是為了你的安全，你以為我想整天盯著你嗎？”他抬抬眉，冷冷哼聲，“你的事故體質天生就愛招惹麻煩，才來學院多久，就到處拉仇恨，你也算個天才了。”
這可不是什麽讚美！
我嘟著嘴，不和他一般見識。
“那現在是要怎樣？對了，你找我幹什麽？”
藤雅紀看看表：“當然是有話跟你講……還有時間，這樣吧，你跟我來。”
他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一句也不追問。我不知道他是不感興趣還是對我漠不關心，心裏隱隱地升起一個小小的念頭，或許，他認為不該插手，這是我自己能解決的事？
我確實不期待他來當救世主，幫我解決所有問題。
我又不是那種依賴性強的女生，才不需要他來插手。
可這是我的想法，他有那麽了解我嗎？
算了，不想了。以後再說吧。
他在前方帶路，我跟著他走，還沒走上幾步，我的肚子就非常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天哪！別響了，丟臉死了！
藤雅紀回頭看我：“你沒吃飯？”
我尷尬得很：“哈哈……正，正打算去吃。”
“打算吃飯你走這個方向？”他拆穿我。
“嗯……餐廳裏有不想看到的人嘛……”我嘟囔。
“先去吃飯！邊吃邊說。”他改變方向，抬腳朝餐廳方向走去。
“可是……藤雅紀……那個……”
“囉唆！快點！”他手一伸，拉著我就走。我被他扯著，隻能乖乖跟著走。
好吧！誰叫人家是大爺。
肚子好餓哦，我也太沒原則了。
再次回到餐廳時，晨婉露與南夢星已經離開了，我居然因此而鬆了一口氣。
藤雅紀看我一眼，什麽也沒說。
一進餐廳，我就覺得氣氛很不對，四周的目光不停地紮過來——刺刺刺，刺得我渾身麻麻的，不舒服。
為什麽啊？
我又犯了什麽忌諱、做了什麽惹人注目的事嗎？
我正犯迷糊，突然看見——
天呀！手！手！藤雅紀……你……居然牽著我的手？
哎喲！難怪這麽醒目！我居然沒發現？
真是悲慘得叫人淚流滿麵！
現在我再把手扯回來，會不會更打眼？
不管啦！先擺脫這個困境再說——我用力拖了一下，藤雅紀回頭看，說：“你又怎樣？”
你還不耐煩？我瞪他，再瞄一眼我們交握在一起的手。
“怎樣？”他眉頭皺得死緊，我隻好提醒他：“太打眼了吧，少爺。”
“少見多怪。”他啪的一下甩開我的手，好像我的“爪子”是什麽髒東西似的。好吧，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不跟你計較！
“快去點餐！”
他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蹺起二郎腿，襯衫領照舊是拉開的，領帶鬆鬆套著，一副沒修養的模樣。
可我就是覺得，這家夥其實教養很好，受過最優秀的貴族教育，舉手投足都高雅得凜然不可侵犯。
或許大家都跟我一樣這麽認為吧，所以他走到哪兒、做任何事，總是吸引著最多的目光，成為視線的焦點。
挺巧的，他坐的那個位子，居然是剛才晨婉露和南夢星坐過的。我聳聳肩，一縷苦澀湧上來。
南夢星……
我好久沒和他講話了。
壓下心中的不快樂，我去櫥窗點餐。當我端著簡單的快餐回來時，藤雅紀又有話說：“居然吃這種東西，難怪人長得這麽醜。
女人要吃得好才會長得漂亮。”
我低頭吃東西，打定主意不理他。
他又發牢騷：“你居然沒幫我點杯咖啡嗎？這麽沒禮貌！”
拜托，你話好多！
我咬著三明治：“你又沒說要喝咖啡。”
藤雅紀理所當然的表情：“這不是常識嗎？”
我嚼嚼嚼：“誰說的？”
他居然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姐姐就是這樣的。”
拜托！你家那兩個仙女姐姐，一般人的確是很難趕超啦！一門雙公主，你們藤家八成是米蘭帕德的傳奇！
我狠狠吞下一大口，把饑餓感壓下去後，好好地把他觀察了一番，才說道：“藤雅紀，我問你個問題，你不介意就回答我，好不好？”
他一邊抬手招來咖啡廳那邊的服務生（咖啡廳在餐廳一角，收費比餐廳更高），一邊淡淡地說：“隨便，有什麽廢話趕緊說。”
服務生老遠就看到他的手勢，殷勤地過來服務，我等他要了兩杯昂貴的藍山後，才又咬了一口三明治：“我問你，夏茉有什麽不好？你一點也不喜歡她嗎？”
我還是忘不了夏茉那絕望的神情。
也許，是因為我也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吧。
南夢星喜歡楚楚。
我……大概是有點喜歡南夢星的吧？
他一臉料不到我會問他這個問題的表情。
“夏茉？是誰？”
我暈！這人有沒有把別人放在眼裏啊？
“就是剛才那個！”
他一撇嘴：“那麽，她又有什麽好？我非得要喜歡她？”
這……還真是個問題。
是啊，真要說起來，夏茉也許是有優點的，但藤雅紀呢，他也不是隻有缺點啊！
隻聽藤雅紀繼續說：“感情的事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我點點頭，沒想到這家夥粗中有細，其實看得很透嘛。
於是我又有點好奇了，這樣的藤雅紀，一旦喜歡上別人，會是什麽樣呢？
“藤雅紀，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啊？”
這算八卦嗎？嗬嗬。
“你不是隻有一個問題嗎？”他皺眉，這時候他的咖啡來了，我麵前也擺了一杯。
我有點感動，這也許就是他所說的“常識與禮貌”吧。
我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麽說他是真正的貴公子了。
毒舌、腹黑，這一切或許都是缺點，但也可能隻是他性格的一部分而已。還有更多閃光的地方，在他身上——比如他的禮貌、他的智慧、他的直率。
“說嘛，就當我八卦之魂爆發了，反正我又不會到處亂講。”我耍起賴來了，哈哈，他居然沒有生我氣呢！
“你到處亂講我也無所謂。”他丟給我一個“衛生球”，清了清喉嚨，說，“我喜歡的女性，我媽還有我兩個姐。”
喂喂！你這才叫做耍賴！哪有人這樣回答的！
我碎碎念他：“戀母情結，戀姐情節！”
他根本不在乎：“她們都是優秀的女性，而且跟我關係最近，我不喜歡她們還去喜歡誰？”
算了！
狡猾的家夥！
我恨恨地咬著自己的三明治，幹巴巴的，喝可樂吧。
他卻突然來了興致：“那你呢？換我問你，為什麽你會覺得南夢星不錯？”
轟！
突然之間，我就像被當頭扔了顆原子彈一樣，滿頭滿腦被炸出一朵蘑菇雲。一時間我什麽也答不出來，隻能呆呆看著他。
他的表情很奇怪，沒有看穿我後的得意，也沒有說八卦的愜意，隻是像觀察顯微鏡下的微生物一樣，用冷峻的目光直視我。
我很慌亂。
坐立不安。
他眼簾輕輕合上，又立即睜開，長長的羽睫像翻飛的蝴蝶。
“算了，不說這個。我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談，你吃飯，聽我說就行了。”
我鬆了口氣，點點頭。
“現在的形勢不太好，我們已經兩連敗了。”他的聲音就像夜裏的冷泉，幽靜而清淙。即使壓低了音量，也不顯得沙啞。
我麵紅耳赤，兩連敗的丟人戰績，我的“貢獻”相當突出。
他的話繼續：“現在總結一下還不算晚。雖然首輪戰的試題多少都有點奇怪，但仔細一想，並不是沒有關聯的。如果我沒想錯，首輪戰的試題都會圍繞著候選少女的資質來展開。也就是說，首輪戰的輸贏主要不是對手，而是少女自己。你擁有薔薇公主候選人的資質，你就比較容易晉級。雖然這裏麵多少有點運氣的成分，比如對手太強，也可能意外輸掉。但總的來說，隻要候選少女自己的素質足夠高，試題就不會太難。”
的確，第一局考核的是團隊默契，第二局是觀察、記憶、邏輯的綜合能力。這些都跟素質有關。
我沒有太多的優點，也沒有抓住試題的核心，隻是一頭霧水地就去比了，結果瞎著急、結果一團糟。
“擺在我們麵前的選擇隻有一個，就是贏，而且得連贏三局，否則翻盤無望。”藤雅紀啜了一口咖啡，淡淡道，“所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提升你的實力。你有意見嗎？”
我呆了，搖搖頭。
“怎麽提升？”
學辛德瑞拉，找仙女大人吹口仙氣，把我變成十項全能？
他問：“首先說你會什麽？”
我冥思苦想：“嗯……跑步、擊劍、遊泳……”
他點點頭：“就是有關體力方麵的都沒問題是吧。”
不知為什麽，我竟有點汗顏啦。我想，他該不會以為我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吧？
他摸出手機按了一下，大概是調出電話簿，問：“騎術會嗎？”
我搖頭。
“廚藝會嗎？”
我再搖。
“精通幾門語言？”
就一門，國語！
“跳舞會嗎？國標知道幾項？”
拜托，你確定這是一個高中女生要知道的？
“藝術品鑒呢？達利和達·芬奇，作品能分辨出來嗎？”
“這……這是兩兄弟嗎？”
他淡定無比地甩出四個字：“你要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