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因為從一開始，我的心裏就隻有一個惡魔
自從和蝶夫人生活在一起，我似乎找回了許久沒有的“家”的感覺。和蝶夫人相處下來感覺她和我以前想的完全不同，是個非常有母愛、非常體貼人的長輩，隻是有時候……
這天，我被蝶夫人強行拖著出去逛街，才出門走了沒幾步，她一轉身就進了最近的商場。“婉兒，你看這個漂亮嗎？多好看的裙子呀，多適合你呀。”蝶夫人拿著一條花花綠綠的裙子就塞給我，還一個勁地推我去試衣間。
抱著花花綠綠的裙子，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躲在試衣間裏麵想了想，開門扯開嗓子嚷了一句：“姑姑，裙子太小我穿不下。”然後就一溜煙地跑出去放好，拉著蝶夫人就走。
“哎喲，這麽漂亮的裙子你不要？”蝶夫人不滿地瞥了我一眼，突然神情一變，露出頗為苦惱的樣子說，“婉兒，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我這個姑姑？”
“不不不，我很喜歡你，真的！”我的姑姑啊，你能不能別這麽敏感啊，我真的沒那個意思啊，救命……
“那你說，你要什麽？姑姑給你買，你什麽都不要，姑姑很傷心的。”蝶夫人作勢低頭抹淚，嚇得我不知所措，連哄帶騙都勸不住她。
慌亂之中，我隻能隨便指一個東西，吼了一句“我要那個”才鎮住了蝶夫人。她有些錯愕地看著我，指了指遠處說：“婉兒，你確定嗎？”
咦？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指了什麽東西，那是什麽？
回頭一看，一張碩大的海報上，身材健碩的外國男模穿著條**，大標題是——超貼身塑臀**，震撼上市！為男士量身打造最完**形！
“噗！喀喀喀……”如果我現在在喝水，一定立馬被嗆死。
這是什麽玩意兒啊？這年頭連男士**都要講究塑臀效果了？暈！要不要這麽扯啊！大西瓜穿了就能變成小桃子嗎？真是胡扯！
“婉兒，雖然你現在的打扮很中性，可是……你該不會連內衣褲都……”蝶夫人滿臉焦慮地看著我，似乎為我的“身心發育”感到很擔憂。
“不不不，姑姑你誤會了，其實我是想要……要……”要什麽呢？周圍有什麽東西能讓我圓謊嗎？啊！發現目標！“我要那個蒙奇奇的玩偶！嗬嗬嗬嗬……”
蝶夫人鬆了一口氣，笑眯眯地拉著我過去買蒙奇奇。
幾分鍾後，我抱著兩隻巨大的蒙奇奇玩偶，整個視線都被擋住了，完全看不到四周的路。
“砰”一個不留神就撞上了什麽東西，我費力地挪開蒙奇奇一看，兩個陌生男人站在我麵前，不，是四個！身後還有兩個！
“你是夏晴婉？”其中一個男人突然開口，戴著墨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就納悶了，在商場還戴墨鏡會不會太奇怪了？等等！不太對勁，這些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同尋常。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話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有人這麽白癡順口就承認下來的嗎？好吧，我就是那個白癡。
於是，四個漢子二話不說，兩個人架著我的胳膊，一個人往我嘴裏塞了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另外一個拽著我的腳，四個人將我一抬就一溜煙走了，連讓我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想我從小就被顏保護著，基本不用喊救命就會被救，難得有個機會讓我喊，居然還這麽不給麵子，在我嘴裏塞東西，害得我半個字都喊不出。
我被莫名其妙地綁成了麻花，確切地說，是那些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麽綁才能不讓我逃走，索性就把我捆成粽子丟進了車裏。
“我說！你們到底是誰啊？綁架都不會，有你們這麽綁繩子的嗎？就算是第一次出來做這種事，也該專業一點！”嘴裏的東西被拿出來後，我看著比心電圖更混亂的繩子，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難道他們連電視都沒看過嗎？雙腳一綁，雙手一綁，不就好了？
四個男子麵麵相覷了一會兒，轉而齊刷刷地看向我，我被他們盯得渾身發毛。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第一次？”看著像是個帶頭的男人開口，一臉驚訝地瞪著我。
沒瞎的都能看出來吧！連繩子都不會綁！一個個還心虛得要命，手忙腳亂的，明顯就是生手啊！
“說吧，你們綁我到底要幹什麽？”我似乎怎麽都無法被列入綁架的行列吧，又不是那種超級有錢的人，綁我的人八成是腦子壞掉了。
“你是蝶夫人的侄女，不綁你綁誰？用你來勒索蝶夫人是最好的。”帶頭的男子昂起頭，一臉得意地笑著，我這才明白他們的目標原來是蝶夫人。
雖然我一直知道蝶夫人很厲害，但她究竟是做什麽的我從來不知道。今天這麽一來，讓我更好奇了。
“鑽石女王蝶夫人，現在就你這麽一個寶貝侄女了，用你的命換點錢給我們花花，她也不會不同意吧。”帶頭的男子滔滔不絕地說著，將我的姑姑蝶夫人說得要多厲害就有多厲害，我就納悶了，這麽厲害的角色，他們也敢惹？是真的沒腦子還是真的很白癡？估計……兩個都是。
突然，車身朝著一邊側轉，害得我整個人都貼在了玻璃上，身後還壓著兩個死沉死沉的家夥。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喂！你這個臭小子不好好開車幹什麽呢？”帶頭的男子衝著開車的人劈頭蓋臉一頓罵。
“老、老大，剛才我看見有個人在前麵。”開車的人膽怯地說著。帶頭的男子伸出頭去張望了一下車外，似乎一個人都沒看見，鑽進車子又開始罵人：“你沒睡醒呢！哪裏來的什麽人啊？鬼影子都沒一個！”
“可，可是，我剛剛明明看見一個人，一個紅頭發的人……”
紅頭發的人？
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千流羽的樣子，想著難道是千流羽來救我了？他真的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嗎？
“千流羽！是你嗎？千流羽！你快出來啊！”我衝著車窗外麵喊著，才喊了幾句就被幾隻大手捂住了嘴巴。
“找死呢！想讓我們被抓啊！”帶頭的男子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伸手拍了一下開車的人說，“快開車！趕緊！”
車再次發動，我掙紮著想要掙脫捂著我嘴的手，但是對方的力氣太大，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忽然感覺車身不穩地顛簸起來，下一秒就是天旋地轉。
“撲通”一聲，整個車廂被水淹沒，無數的水鑽入我的口腔、鼻腔和耳朵，對於不會遊泳的我來說，這簡直就是死期到了！
救命！誰來救救我？為什麽車子會翻進河裏？誰來救救我啊！
千流羽……千流羽……救救我……千流羽……
我感覺身體越來越沉，呼吸已經變得無比困難。湖麵折射的光點離我越來越遠，想要伸手去抓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我要死了嗎？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沉入水底了嗎？我還想最後見一麵顏和娜娜，還有……千流羽……
感覺靈魂即將出竅，我緩緩地閉上雙眼，迷惘間似乎聽見河水被攪亂的聲音，然後周身的一切從冰冷變為了溫暖。我想要睜開眼去看個究竟，卻根本無法做到。
接著，我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一片白茫茫中，仿佛來到了天堂。就在那一大片白色中，突然閃過一道奪目的紅色光芒，像是火一樣的紅。
千流羽……
我想開口去喊，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當紅色的光芒轉為一頭紅發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欣喜地衝過去想要去捕捉那個身影，然而，我越是追逐，他就離我越遠。
突然，我意識到了一件事。很多人和實物，我越是追逐它就越是會逃離。所以……我應該放下了嗎？
“婉兒！婉兒！你別嚇我啊！婉兒！”呼喚聲將我從白色的一切中抽離，我努力睜開眼看著蝶夫人，“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蝶夫人抱著我抽泣著，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剛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夢境？我有些分不太清楚……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你會昏迷了被人送進醫院？”蝶夫人抓著我的手放在臉邊，神情十分擔憂地看著我。
昏迷？被人送進醫院？送我來的難道是千流羽嗎？
“姑姑，是誰送我來的？”我想要見千流羽！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念頭！
蝶夫人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是接到電話趕來的，我來的時候你已經躺在這裏了。”
我沉默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現在都還能感受到那種溫度。是千流羽嗎？救我的人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吧。汽車突然掉進河裏也是他做的嗎？從一開始他就在我身邊，一直都在吧……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辦手續，乖乖的哦。”蝶夫人對身邊的保鏢囑咐了幾句後，就離開了病房。
保鏢站在門外，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病**，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如果真的是千流羽，他到底在躲什麽？
“呼！”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吹開了窗，一頭耀眼的紅發出現在我麵前，讓我又驚又喜。
“千流羽！”這個紅發……
“抱歉，讓你失望了。”風散去，背光的身影緩緩走進，白凜略帶遺憾的臉出現，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不是千流羽，雖然是紅發卻不是千流羽。
“你沒事吧？剛才我看見你掉進河裏，所以救了你，但是我並不想讓你的姑姑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才躲起來。”白凜坐在我的床邊，伸手輕撫了一下我的頭。
是她救的我？不是千流羽？
我早該知道了，千流羽不可能在我身邊的，他已經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之前都是我的幻覺，因為我很擔心很想念千流羽，所以才會有那樣的感覺存在。
“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白凜神情凝重地看著我，拉起我的手鄭重地說，“因為他的關係，龍族、吸血鬼和狼族現在對魔族虎視眈眈，身為繼承人和肇事者的他，必須要去解決這件事。”
原來如此，千流羽的所作所為確實會引起四大族群的衝突。隻是，白凜為什麽來找我？我又不可能去阻止四大族群打架，雖然其他三個族群和我都有關係。
“我想請你幫我把千流羽找出來，我已經想盡一切辦法，可就是找不到，不得不來拜托你。”白凜不停地搖著頭，看得出她真的很無奈。
“不對，你都找不到，我怎麽可能……”白凜那麽厲害又是千流羽的老媽，她都無計可施，我能怎麽辦？
“不！我相信你可以！”
呃，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可能不可能的問題吧。
“可是連你都找不到千流羽，我怎麽可能……”我的話剛到嘴邊，病房門就被人踹開了，接著劈裏啪啦地衝進來一堆人，嚇得我以為又有人來打劫了。
定睛一看，原來是段楓顏和宮梓煜，當然還有夏娜也來了。看他們心急火燎、氣喘籲籲的模樣，八成是聽到我住院的消息就急忙趕來了。
“姐姐，你怎麽樣了？聽到你出事我嚇死了！”夏娜衝過來抱著我，許久不見，她的精神比以前好了許多，握著她的手都能感覺到肉嘟嘟的，看來狼族的人把她養得很不錯呢。
“大小姐，是誰傷了你？”段楓顏一身白色騎士裝，完美地襯托出他高貴的氣質，他雙眉緊皺，左手緊緊地握著劍，咬牙切齒地說，“我去殺了他！”
瞧瞧，段楓顏果然還是段楓顏，這脾氣和性子一丁點都沒變。
“沒事沒事，我很好，隻是意外。”
“別太著急了，看她這樣子就死不了的。”宮梓煜一開口就沒好話，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來嘲笑我還不如別來，看著都嫌煩。
“明明剛才衝在第一個，現在還說風涼話。”夏娜不滿地撇了一下嘴，很不客氣地揭穿了宮梓煜的底，弄得他好不尷尬。
如果說娜娜和顏來我還覺得比較正常，那麽……宮梓煜來幹嗎？看我？不像。嘲笑我？也不太對。難道是沒事來湊熱鬧的？
“看到姐姐沒事，我就安心了，剛才聽到姐姐出事，都快把我嚇死了。”夏娜一頭紮進我懷裏不停地撒嬌，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她總是在我身邊撒嬌的日子。
一轉眼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了變化，不知道千流羽怎麽樣了。
“大小姐，這次我來除了看你之外，還有件事想告訴你。”段楓顏很鄭重地站在我麵前，從脖子上取下龍牙項鏈說，“我，段楓顏，以龍族的名義，正式向大小姐求婚。請您收下龍牙，答應成為我的王後。”
啊？什麽？我沒聽錯吧？求婚？王後？讓我去做一群龍的王後？這……這是在開玩笑嗎？
“等一下！你居然想捷足先登，我才不會讓給你！”宮梓煜衝過來硬是擠到我床邊，掏出一顆獠牙模樣的東西說，“我，宮梓煜，以吸血鬼族群的名義，正是向你夏晴婉求婚，我要你收下這個東西，做我的王後！”
等等！又一個？吸血鬼？王後？讓我去做一堆隻會追著血跑的家夥的王後？全世界的豬都笑了啊！
我看著宮梓煜，他的表情難得如此認真，不像是開玩笑。再看段楓顏，那張從來都很認真的臉現在更為認真，更不像是在開玩笑。
最後看了一眼夏娜，她似乎對段楓顏向我求婚感到很傷心，低著頭沉默不語。
“唉……”為了我自己也好，為了娜娜也好，我都不可能答應的，所以……“我拒絕。”
“為什麽？”頭一次段楓顏和宮梓煜如此協調，異口同聲的質問嚇了我一跳。
“那個……”我滿腦子找理由，看著兩人無比期待的眼神，我又不好意思直接給他們一刀，可是繞彎子又怕他們聽不明白，糾結死我了。
突然，宮梓煜直起身看著我，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段楓顏，很嚴肅地說：“我們來比賽吧，誰能讓她先愛上，誰就是贏家。”
什麽什麽？這是要拿我當賭注嗎？不，我的顏是不會答應這種荒謬的要求的。
“好！”
等等！這不可能！這不科學！我認識的顏是不可能答應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就這麽決定了，這場比賽我不會輸給你的！”宮梓煜自信滿滿地昂著頭說著。
“嗬嗬，我更不可能輸。”顏這邊也是決不退讓的架勢。
反而我這個被當做“賭注”的當事人，根本沒有人理會，到底有誰想過我的感受嗎？都沒人詢問我的意見嗎？比武招親都得是你情我願的吧！怎麽到了我這裏就沒我什麽事了呢？
“喂！你們兩個別擅自決定好不好，我都還沒表態呢！”這兩個家夥，真夠隨便的，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夠狠！
段楓顏看著我愣了幾秒，迅速握上我的手，指天發誓：“大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贏的，我不會把你讓給那種低等的種族！”
“你說誰是低等的種族？你連人都不是，還有資格說我？你就是個動物！”宮梓煜說著朝段楓顏一腳踹去，後者一個側身就躲開了，兩個人就這麽在我麵前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
“靠人血存活的種族沒資格說我！”段楓顏邊閃躲邊反擊，手始終握著劍柄卻沒有出鞘。
“你這個愚蠢的原始動物！我要殺了你！”宮梓煜也絲毫不肯退讓，一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表情，拚命地對抗著。
第一次有兩個男人為了爭奪我打起來，我完全沒有傳說中的自豪感、欣喜感，有那種感覺的才是花癡吧。我現在隻希望有個人，能將他們兩個都扔出去，別把我的房間給打壞了。
我想叫他們住手，卻不知道該叫哪一個，兩個人看起來都不會善罷甘休。最後，我瞥了一眼一旁的白凜，她倒好，很起勁地看著熱鬧，一會兒給這個加油，一會兒給那個打氣。
救命啊！她是不是已經忘記了千流羽的事情？這樣的媽果然是朵奇葩。
深吸一口氣，我預感我馬上會爆發，所以做了一下心理準備，大吼一聲“全都給我住手——”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沒有嘴巴的凱蒂貓了！
“要打給我滾出去打！別把我的房子給拆了！聽見沒？”我一吼，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瞅著我收起了打架的姿勢，但是眼神還在暗暗較勁。
“對不起大小姐，我失禮了。”段楓顏彎腰欠身行了個禮，就算是做了王子，他在我麵前還是無法改掉這個習慣。
這兩個人啊，還是趕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繼續待在這裏的話，我早晚會被他們吵死。而且，我對做什麽王妃從來都沒興趣，一個是龍族，一個是吸血鬼，我一個人類，摻和什麽呀。
“不管你們怎麽做，我都不會答應的，所以，你們還是各自回去吧。”我無奈地說。
二位大爺，就趕緊回去吧，別在我這裏溜達了。我家就這麽大，真心經不起他們兩個折騰。
其實，他們兩個人身邊都有很不錯的妹子。娜娜溫婉可人，克洛伊漂亮可愛，怎麽就偏偏找上我呢？瞧我，剪個短發就是個“男人”，留了長發也不怎麽女人。
宮梓煜和段楓顏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兩個的視線停留在彼此臉上片刻，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麽。
“我們來決鬥吧！”段楓顏突然開口，隻一句話，就讓我的世界觀瞬間崩塌。
“好！”宮梓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什麽什麽？決鬥？那個誰……居然還答應下來了！要不要真的來場比武招親啊？宮梓煜抽風我也就勉強接受了，怎麽連段楓顏都變得不正常了？
他們真的天真地認為隻要他們決鬥了，贏了的那個人就真的能娶我？我又不是死屍，說抱走就能抱走的。就算他們分出了高下，我也不可能答應啊。
“明天下午，就在屋外的空地。”段楓顏在短短的時間內，居然連時間地點都已經想好了。
“一言為定！誰贏誰就去娶她！”宮梓煜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自信，竟真的答應了段楓顏的挑戰。
我衝過去一手拽一個，狠狠地瞪了他們兩個一眼，怒吼：“喂喂！我說你們兩個別隨便決定好不好，都不問問我的意見嗎？”
“大小姐，隻有這次我無法聽你的。”段楓顏低下頭，擺出“求饒恕”的樣子，弄得我想罵都不知道從哪裏罵起。
這個不行，我罵另一個跟著瘋的總可以了吧！
“喂！你……”視線觸及宮梓煜的臉，嚇得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這是什麽表情？以為裝無辜、裝純真、裝淚光閃閃就可以無罪脫逃了嗎？哼！我才不吃這套呢！
“你這個……”不妙，我似乎出奇地心軟，麵對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最沒辦法，總覺得罵人是罪孽了。
我認輸了，他們兩個這副模樣我根本罵不出口。怎麽辦？還能怎麽辦，隻能讓他們兩個去瘋了。反正我早就想好了，不管誰輸誰贏，我都不可能答應的。
感覺有人靠近，我抬頭看了一眼，白凜笑嘻嘻地看著我說：“沒想到，有這麽優秀的兩個男孩子肯為你拚命呢。”
說笑呢，他們兩個根本就是腦袋抽風了。我也拿他們沒辦法，就隨便他們去吧。
明天，會變成什麽樣呢？雖然說隨便他們去，可我總是有那麽點擔心。
轉眼到了第二天，陽光明媚的天氣十分給麵子，就好像知道段楓顏和宮梓煜要決鬥似的。
我躺在**望著窗外，睡得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突然，“砰”的一聲，我一驚猛地回頭，就看見宮梓煜全副武裝地站在門口，緊追而來的是段楓顏，他也換了一身裝備。
哇！我沒看錯吧！盔甲？那還真的是盔甲！什麽年代了？這兩個家夥居然還穿著盔甲，那死沉死沉的東西，穿了居然還能站直，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你們兩個幹嗎？一大早就殺到我家裏來，想搶親啊！”我裹著被子瞪著宮梓煜，總覺得眼前是兩隻“野獸”，我是“白肉”。
“我們要決鬥了！你快起來觀戰吧！”宮梓煜很興奮地嚷嚷著，敢情決鬥很好玩啊。
本來我已經想起來了，被他們這麽一鬧愣是縮回去了，重點在於……我習慣**啊！
“滾出去！老娘要換衣服了！”我抓起一個枕頭就衝著宮梓煜扔去，那家夥手疾眼快地躲了過去，待門關上後，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等我換好衣服下樓，兩腳剛踏下最後一級樓梯，就被蝶夫人飛速拽著往後院跑去，到了後院，就看見段楓顏和宮梓煜麵對麵站著。
樹葉飄零間，二人佇立著。宮梓煜一身黑紅色的盔甲，像一名來自地獄的王子。而段楓顏則是一身青色的盔甲，左手持著劍像一名威武的騎士。
決鬥中的男人，竟然會讓人覺得格外帥氣，是因為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認真和專注嗎？
枯葉觸碰地麵的瞬間，兩人徑直朝著對方衝去，刀光劍影間看不清是什麽局勢，隻聽見耳邊傳來“乒乓”的響聲，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
顏一頭綠發散開在身後，雙眼赤紅地盯著宮梓煜，後者也不甘示弱地露出了可怕的獠牙，誰都沒有要罷手的意思。
一輪輪地廝打，兩個人身上都已經布滿了傷痕。我沒想到這場所謂的決鬥真的會這麽嚴重，想要去阻止，卻被蝶夫人攔下。
“這是男人間的戰鬥，今天就讓他們做個了結吧。”蝶夫人這麽說。
我明白蝶夫人的意思，可是那兩個人再這麽下去不會有事嗎？萬一……
“吼！”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嚇了我一跳，回神後就見段楓顏一劍刺入宮梓煜的體內，宮梓煜的嘴角溢出鮮紅的**，下一秒神情驟變，發出“啊”的一聲吼，響徹天空。
宮梓煜尖尖的獠牙深深嵌入段楓顏的脖頸，鮮血橫流，兩人誰都沒有放棄的意思，就這樣僵持著沒有退縮。在兩人的腳下，已經形成了一條血河。
“住手！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不行！我不能再讓他們這麽打下去了！全都住手啊！“不要再打了！就算分出輸贏也沒用的！我不會答應你們的！”
我的話完全被他們無視，好像那兩個人已經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我試圖過去分開他們，卻被蝶夫人的保鏢死死抓住。
“婉兒，別過去，很危險！”蝶夫人拽著我的手怎麽都不肯放，我的胳膊被保鏢架著。
“顏！宮梓煜！快住手啊！再這麽下去你們都會死掉的！會死的！”我不希望任何人因為這種事情為了我死，我根本沒有那個資格讓兩大族群的王子為我廝殺，因為從一開始，我的心裏就隻有一個惡魔……
“撲通！”兩個人順勢倒在血泊中，無力地躺在那裏，我拚命跑了過去。近了，那片血泊比我想象的更大，兩個人的鮮血在腳邊流淌。
顏虛弱地看著我，手上緊緊地握著那把劍不曾放下，開口想要對我說什麽，卻根本沒有聲音。
“顏！你怎麽樣了？顏！”我抱著已經恢複正常的段楓顏，緊緊握著他的手不知道該怎麽做。
段楓顏笑著望著我，在我的掌心畫了幾下，手無力地滑落。看著手中那個鮮紅的“歡”字，我心中一陣絞痛，淚水奪眶而出。
“顏！你醒醒啊！不要死啊！我不要你死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為什麽會以這種姿態離開我？我雖然不能嫁給他，可是真的希望他能好好的，能夠快樂、幸福。
誰來救救顏？隻要能讓他活過來，怎樣都好啊！
“千流羽——如果你在的話，求求你出來好不好！求求你出來救救顏！我願意用一切換顏的命！千流羽……嗚嗚嗚……”千流羽，求求你像當年那樣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和我立下契約，救回顏的命吧。
對我來說，顏和娜娜一樣重要，都是我不能失去的親人。
千流羽……千流羽……
一陣涼風吹過耳邊，熟悉的氣息夾雜在空氣中撲麵而來，當我被淚水模糊的眼前出現一雙熟悉的靴子，我整個人一愣。猛地抬頭間，那鮮紅的發色如同初見時那樣耀眼奪目。
千流羽熟悉的臉上掛著與以往不同的笑容，他靜靜地注視著我，輕啟雙唇說：“你真的願意用任何東西作為交換嗎？”
同樣的麵容，同樣的聲音，連語氣都一模一樣。是的，他就是千流羽！他不是別人，就是那個無法從我腦海中磨滅的千流羽！
“千流羽……真的是你！不是我的幻覺吧！”他真的就在我身邊，想到這裏，喜悅伴隨著傷心複雜地湧上心頭。
“如果我說，要用你的命來作為交換，你也同意嗎？”千流羽平靜地說著，陌生的表情，冷漠的語氣，讓我的心涼了一截。
用……我的命？
我的命，來交換顏的命？
我低頭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段楓顏，他的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好！”一命換一命，我認了！他是龍族的王子，我隻是普通的人類。他能給娜娜我所無法給予的愛，所以無論怎樣他都更應該活著。
我看著千流羽，他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無奈和憂傷，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露出這樣的神情，也許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麽爽快地答應吧。對千流羽來說，“遊戲”是最重要的，我如此爽快一定讓他少了“遊戲”的快感吧。
“那麽……就用你的命來做交換吧……”千流羽伸手觸碰上我的額頭，“我以惡魔的名義同你簽訂契約，以你的性命作為交換，換取你懷中那個男人的命，你同意嗎？”
“我……”同意兩個字尚未出口，我的嘴就被一雙手捂住，段楓顏緩緩坐起身，讓我又驚又喜，“顏！你沒事？”
段楓顏衝我笑了笑，與此同時，一旁的宮梓煜也坐起身，看著自己滿身血的樣子不禁皺眉道：“真浪費，這些給我喝多好，嘖嘖嘖……”
怎麽回事？他們兩個不都已經半死不活了嗎？怎麽突然又“起死回生”了？
“你們……”我詫異地看著段楓顏和宮梓煜，這兩個人完全就像沒事人似的看著我笑了笑，“沒死？”我隱隱察覺到了什麽，但不能肯定。
“大小姐，讓你擔心了，是我的不是。”段楓顏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轉而看向一旁的千流羽說，“你終於出現了，希望從今以後你不要再玩失蹤了，那樣會讓大小姐很傷心。”
什麽？難道段楓顏和宮梓煜他們……
“雖然我很不情願，但還是要說……這場比賽我輸了。”宮梓煜很坦然地聳了聳肩，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手上的血漬，“不過，有人陪我一起輸，也挺不錯的。”
段楓顏不滿地瞪了宮梓煜一眼，宮梓煜不以為然地笑著。果然，這兩個人是故意這麽做的，恐怕從一開始就已經商量好了吧。隻不過……目的呢？
我看著千流羽，他的神情也有些錯愕，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笑著說：“你們兩個的演技很不錯，連我都被你們騙了。”
“你經常算計別人，難得被算計一次也不錯。反正，出來混，遲早要還的。”白凜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千流羽的身後，千流羽沒有回頭，隻是輕笑著，白凜走近繼續說，“千流羽，你終於肯現身了，不容易啊。”
“真不愧是我的母親，會想到用這個辦法把我引出來。”千流羽不怒反笑，倒是更加增強了他駭人的氣場。
白凜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雙臂環抱在胸前，在距離千流羽約莫一米處停下，說：“不這麽做，你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吧，那些爛攤子想讓我幫你收拾嗎？”
“那我現在消失還來得及吧，你們也沒有本事找到我吧。”說著，千流羽轉身就要走，我下意識地拽住千流羽的衣服迫使他停下了腳步。
“不能走！”為了防止千流羽溜走，我兩隻手緊緊地拽住他的衣服，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走，“要走除非你殺了我，不然就不準走！”一走又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出現，也許永遠都不會再現身。
千流羽無語地看著我，我想他一定是在想辦法脫逃。我的行動比我的思維快了半拍，當我一心想著不能讓千流羽走的同時，人已經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是惡魔，你這樣挽留我，不怕嗎？”千流羽輕聲在我耳邊說了句。
“不怕！”如果怕，當年就不會簽訂契約。如果怕，我就不可能喜歡上他。如果怕……從來都沒有如果，所以我從未怕過！
良久的沉默，久到我以為千流羽已經靈魂出竅逃走了。我抬起頭看著他的臉，他在笑。他的笑容讓我有些不安，猜不透其中的含義。
“既然你不怕，那我也沒什麽可怕的了。”千流羽說著看向白凜，“那些事情我會回去解決，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那樣再好不過，省得我被那群老家夥煩死。”白凜說著擺了擺手轉身走開，一臉輕鬆地準備閃人。
千流羽看了我一眼，推開了我拽著他的手說：“我要先去把事情解決了，所以……等我吧。”
簡單的三個字，竟然讓我深信不疑。從來不覺得千流羽的話如此可信，甚至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說的話一直真假難測。可是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
目送千流羽跟著白凜一同離開，我在心底默念著：“很快就能再見了，一定很快。”
“好了，沒我什麽事了，我可以走了。雖然不太甘心，但是……算了！”宮梓煜說，接著脫下盔甲隨手一扔，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大小姐，我也該回去處理龍族的事情了，有什麽事你可以隨時找我，之前給你的龍牙可以聯絡到我。”段楓顏笑著對我說，他的笑容中夾雜著無奈和欣慰，有些複雜。
我點頭應允，看著段楓顏和宮梓煜雙雙離開，原本被血染成紅色的地麵也早就恢複了正常。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弄的，但一定是誰做了什麽手腳演出了這場好戲。
抬頭望天，浩瀚的天空湛藍一片，偶爾有白雲緩慢飄過。明明是同一片天，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和之前卻截然不同。
接下來，也許會是漫長的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