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後與最初的約會
抬著頭，看著眼前這流光四溢的高塔，我忍不住緊緊抿住了嘴唇。
那一天也是在這裏，在那個狹小的空間中，在那一片黑暗裏，我是那樣的害怕，現在我似乎還能感覺到那一天的恐懼。在那一刻，我似乎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我所有的過往都變成了一片虛無。似乎我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我一直在做著一個真實的夢，而那一刻，我從夢中醒來，發現了一切都是虛假。
耀眼的陽光被朵朵輕柔的白雲過濾掉了刺目的元素，溫柔地照耀在我的身上，讓我被陽光的溫暖包圍。可是，再回想起那一刻的瞬間，我似乎覺得這些陽光一下子變成了冰刺，深深地紮滿了我的全身。
我害怕黑暗，害怕在那樣窄小空間裏的感覺。在那樣的地方，我仿佛被世界孤立了，心中最痛苦的事情會在那一瞬間爆發，將我吞噬。
陽光下，我緊緊環抱住雙臂，牙關緊咬。
當時我是怎麽走出這樣痛苦的感受的？我更不敢去回想那讓我走出了痛苦的原因。那嘶啞的聲音，就如同缺了齒的生鏽鋸子在爛木頭上拉扯。那首美妙的歌曲從他的嘴裏出來時，仿佛變成了一根根的尖刺，刺傷了我的耳朵。可是我不敢回想，不是因為那難聽的歌聲，而是害怕再聽到那一刻我忽然激烈起來的心跳聲。
那時候，站在我身邊的是他……
“夏朵，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棲川崎清朗的嗓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
“啊！”我一下子從回憶中驚了起來。連忙回了他一個僵硬的笑容，搖了搖頭，說，“沒有事的，陽光太耀眼了。”
“那就好，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千萬不要忍著。”棲川崎的語氣中充滿了關切。
麵對他比陽光還要耀眼的笑容，我輕輕地垂下了眼簾，點了點頭，輕輕回答：“好。”
棲川崎自然地拉起我的手，開心地拉著我向彩虹塔走去。
那一天，我和棲川崎終於和平的分手了。
我們從朋友變成戀人，又重新從戀人變成了朋友。
而棲川崎在為了我退讓那麽多之後，隻對我提出了一個要求：他想跟我一起去約會，因為我們成為男女朋友之後甚至都沒有好好的約會過……
於是這也就今天我和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我任由他修長有力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跟隨著他的腳步，往那座許多人心目中成為浪漫代名詞的地方。
這裏真的是約會的聖地，放眼望去，周圍都是笑顏如花的情侶。如果這是在漫畫的世界，一定會被作者畫上許多的粉紅色泡泡。不過那樣的話，我的周圍一定是一片空白。
“夏朵啊。”棲川崎突然彎下腰來，用他光潔的額頭抵住我的額頭。
我被他著突然的動作嚇住了，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棲川崎咧開了嘴，笑得一臉的傻氣，他說：“你看周圍那些人，他們笑得那樣開心，好傻喲。你說在別人麵前我們是不是也是傻傻的呢？”
他距離我是如此的近，在這樣炎熱的時刻，我仍然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將我燙到了。我的臉一瞬間變得滾燙，我像逃避什麽似地往後縮了一下，裝模作樣地看看四周，尷尬地說：“嗬嗬，是喲，嗬嗬，傻傻的。”
棲川崎開心地笑了，用他的大手寵溺地揉了揉我的腦袋。
“喲！你們也在這裏呀！”薇薇安獨特的嗓音忽然衝進了我的耳裏。我一回頭，眼前的一幕讓我再也挪不開眼睛。
薇薇安穿著粉紅色小碎花的公主裙，微卷的頭發上綁著一朵漂亮的蝴蝶結，她白皙的腳下踏著一雙秀氣的小皮鞋，整個人就如同從畫報中走出來的小公主。她笑顏如花，一股比別人還要濃鬱的粉紅色的氣息將她整個人籠罩了。
我緊緊地盯著她的手臂，剛才好不容易放鬆下了的心情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因為她那雙白皙的手臂，正緊緊地攬在白王子小麥色的手臂上。
沒錯，就是這樣的。薇薇安親密地挽著白王子，秀氣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美滿的笑容。我明顯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粉紅泡泡完全超過其他所有人。
我不敢抬頭一旁白王子的表情，我害怕看到他也是充滿了幸福的表情。其實我就是在自欺欺人吧，可是在這一刻我又是如此的膽小。
“夏朵同學，居然在這裏遇到你們，真是好有緣分喲。”薇薇安嬌滴滴的聲音讓我覺得是那麽刺耳。
“你們也來這裏玩嗎？這裏可是好地方呢。”棲川崎和氣地和他們打招呼。
而我，躲在棲川崎的身後，讓他的身軀遮擋住某人，讓我還繼續如同鴕鳥一樣自欺欺人。
薇薇安繼續非常熱情地說：“哎呀，既然那麽有緣分，那我們就一起去逛逛吧。大家一起那麽熱鬧，哎呀呀，一想起來就覺得好開心咯。”
我剛想拒絕，可是棲川崎非常口快地回答：“好呀！大家一起熱鬧。”
棲川崎回過頭來，溫和地對我說：“大家一起去玩玩吧，這樣比較熱鬧有趣呢。”
看著他開心的笑臉，我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隻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王子，我們一起過去吧。”薇薇安嬌滴滴地說。我下意識地伸長了耳朵，可是沒有聽到某人的回答，不過薇薇安開心的嬌笑讓我猜測出某人也應該是同意了這一提議。
於是，我們四人一起走進了那座浪漫的彩虹塔。
站在狹小封閉的電梯裏，光潔明亮的金屬牆麵將某人的身影反射到了我的旁邊，距離我是如此的近。我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即使麵對的是他的虛影，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他俊秀的臉龐被反射得有些微的變形，漂亮的嘴唇緊緊地閉著。
電梯開始啟動了，那一刻的失重讓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
“夏朵，怎麽了？不舒服嗎？”棲川崎立刻關切地回握住我的手。在這一刻，我似乎看到牆上的影子動了一下。
“沒事呢，放心好了。”我笑笑回答。
“哎呀！”一旁的薇薇安忽然發出了一聲嬌呼，“人家好難受喲，失重什麽的最討厭啦。不過，王子，人家靠著你一下子覺得舒服了好多喲。在你身邊，真好！”
如果是平時，薇薇安這樣嬌滴滴的聲音一定會讓我雞皮疙瘩冒出來的。可是今天，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一旁牆壁上的影子吸引了。
我不敢和他直接麵對麵，隻敢通過這虛影來安撫難過的心情。
白王子沒有對薇薇安的話做出任何回應，一時間，電梯裏充滿了一種怪異的靜默。
“叮咚”電梯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到地方了。
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我似乎感覺到周圍的氣息一下子放鬆了許多。
微微地吐了一口氣，我隨著棲川崎的腳步走出了這個讓我精神緊繃的地方。
“嗚！好舒服呀！”棲川崎開心拉著我衝上了高一層的觀景台上，歡快地大喊了一聲。
彩虹塔的觀景台非常的空曠，也非常的美麗。站在這裏，看著遠方的藍天，壓抑的心情也似乎得到了釋放。
在這樣的景色下，我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心地笑容。
“這裏真的很美！”我由衷地讚歎。
“是啊！真美！”棲川崎在我的耳邊附和著我。
“啊呀呀！王子，快點快點，這裏好漂亮喲！”薇薇安拉扯著白王子一下子衝了過來。我被她撞了一個踉蹌，狠狠地往一旁摔了過去。
還好棲川崎一直站在我的旁邊，還拉著我的手，在他的一個用力下，我被他攬在了懷裏。鼻子撞在了他的胸膛，酸痛酸痛的。
“沒事吧。”棲川崎攬住我關切地問。
我從他的懷中站好，搖了搖頭，說：“沒事。”
“哎呀，真的對不起呢，我不是故意的。”薇薇安皺著小臉湊到我的麵前來。
我淡淡地說：“沒事。”酸澀的鼻子讓我非常難受。
“嗚……夏朵好冷淡啊。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人家真心地向你道歉的。”薇薇安嘟著嘴，臉上滿滿的都是委屈兩個字。
麵對她的話，我很無語，就是一件小事呀，我已經說了沒事，她還有必要這樣糾纏麽？
我不想和她多說什麽，再次搖了搖頭，說：“沒關係，沒有什麽大事。”
鼻子還是很酸痛，我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嗚……王子，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人家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薇薇安忽然扯著白王子的手臂就要哭了出來。
咦，薇薇安在幹什麽？她怎麽又衝著白王子這樣說？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薇薇安再次衝過來扯著我的手臂不停地搖，委屈至極地說：“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吧。”
我不懂了，一件小小的事情，她無意中撞了我，我也原諒她了，為什麽她還要這樣做呢？
“好了，好了，薇薇安。夏朵不是原諒你了嗎？你不用這樣的。”棲川崎走到我們中來說和。
“可是，剛才夏朵說原諒我的時候，皺了眉頭，她一定是還沒有原諒我，在說假話啦。”薇薇安嬌滴滴地對棲川崎說，還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我欺負了她。
麵對她的指控，我徹底無語了。
我現在隻想離她遠遠的，不想再有什麽糾纏，於是吸了一口氣，扯起一個笑容，說：“薇薇安同學，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原諒你了！”
“謝謝棲川崎幫我說話呢。”終於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薇薇安一把摟住白王子的手臂，嬌滴滴地撒嬌，“哎呀，擁有這麽一個完美善良的男朋友，夏朵你真的好幸福喲！不過，擁有我們彼此的我們也是最幸福的，王子，你說是不？”
看著薇薇安這樣的表演，我實在忍不住斜了一眼從頭到尾沒有出聲的某人，大踏步地往觀景台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我不管他們三人，隻想一個人待著。
今天的約會隻讓我心裏非常難受，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憋得人痛苦極了。再看到薇薇安這樣惡心的表演，我快要維持不住垮臉了。
可是我想走，有些人卻不讓。
“嗚……夏朵還不是原諒我，還是在欺騙我！”薇薇安刺耳的聲音再次傳入我的耳朵。
她到底想幹什麽？
我放慢了腳步，拳頭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
“就是一點點小事而已呀，為什麽夏朵同學這樣子不依不饒呢？人家明明已經道歉了啦！”薇薇安的聲音非常委屈，完全能夠激發別人的同情心，可是我隻從這聲音裏麵聽到刺耳的虛假。
“王子，你說啦，人家明明已經道歉了，還祝福了她，為什麽她還要這樣的態度對我？為什麽還要對人家甩臉色啦。”薇薇安不依不饒地繼續耍賴。
我停住了腳步，想聽聽白王子會做出什麽樣的回答。
可惜，這次出聲的還是棲川崎。
“薇薇安，你誤會了。”棲川崎說，“夏朵隻不過是去看風景罷了，那件事情已經結束了的。”
“才沒有！人家看到了！”薇薇安打斷了棲川崎的話，提高了嗓音，說，“我看到她走的時候斜了我一眼，我知道的她沒有原諒我，剛才說的都是假話！王子，人家好無辜啦。”
薇薇安顛倒黑白話讓我忍不住轉過身來要和她理論，可是在我 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他，出聲了。
“夠了！”白王子抽出了一直被薇薇安攬在懷裏的手臂，語氣嚴厲地說，“不要再無理取鬧了薇薇安。”
白王子的反應讓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我傻傻地看著他，驚訝地微張了嘴，可是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今天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將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
隻見他皺著眉頭，沉著臉對薇薇安說：“你不要再無理取鬧故意找夏朵麻煩了。”
他一說完，薇薇安臉上所有嬌滴滴的麵具在瞬間被扯了下來。
薇薇安緊緊地盯著白王子，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來看看我，目光中充滿了狠戾，然後顫抖著聲音對白王子說：“你，你說我無理取鬧？你說我故意找夏朵麻煩？你幫她不幫我？”
麵對連續的幾個問句，白王子說：“我說的事實，這不是幫誰不幫誰的問題。”
白王子還沒說完，薇薇安突然發狂了一般衝到我的麵前，指著我，對著白王子咆哮：“你居然幫她不幫我？你看清楚！她現在是和棲川崎在一起！我！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薇薇安！不要胡說。”白王子打斷了她的話。
薇薇安不但不停止，反而更加瘋狂了，她發瘋了一樣地喊著：“我胡說？我哪裏胡說了？你對她那麽關心做什麽？剛才電梯裏麵她就裝柔弱了一下子，你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我感覺到了，我清清楚楚感覺到你在擔心！我一直和你說話，可是你的注意力隻在她的身上！”
薇薇安的話讓我心頭猛地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白王子。
剛才我看到閃動了一下的影子不是我的錯覺？白王子……白王子他還在關心著我？
“你看清楚了，她現在是和棲川崎在一起，我才是最配你的人，我才是最愛你的人！”薇薇安撕心裂肺地高喊，“我才是你的女朋友！我才是我才是！”
“不是！”白王子猛地打斷了薇薇安的話，往前幾步走近了我。
他擁有完美嘴型的唇瓣中呼喚著我的名字。
“夏朵，她不是我的女朋友，真的不是。”白王子凝視著我的眼睛，用那充滿了**力的嗓音，輕輕地對我說，“我喜歡的人，始終隻有一個……”
他深邃的眼眸裏倒影著我的身影，放射著一種強烈的電流衝擊著我的心。
“怦怦怦”
我的心髒仿佛被十萬伏特的電流擊中了，一瞬間開始了毫無規則的激烈跳動。
我傻傻地看著他，眼睛眨都不眨。我有沒有聽錯？白王子說的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白王子也漸漸地盯著我，用他的目光向我傳遞著他的心意。
一瞬間，我似乎感覺不到了外在的一切，我的世界似乎隻剩下了我和他。清風帶著陽光的溫暖在我們四周環繞，粉紅色的氣息在這一天終於降臨到我的身邊。
不管是真是假，我好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啊！你騙我！你說的是謊話！”薇薇安一下子衝到我們中間，發瘋了一樣大喊大叫。
白王子沒有理她，還是看著我，對我露出了一抹笑容。
白王子的表現明顯刺激了薇薇安，薇薇安轉過臉來指著我的鼻子說：“你這個渾蛋！你這個壞女人！你有了棲川崎還不夠嗎？還要搶走我的王子！你這個第三者！”
“你不要胡說！”我忍不住反駁薇薇安，“你不要亂說話！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
棲川崎也過來，說：“薇薇安，有些話確實不可以亂說的。”
“我亂說？”薇薇安忽然笑了，她麵對不知道什麽時候圍上來的人們大聲地喊著，“大家看看，她讓我的男朋友對她表白，這還不是第三者嗎？”
周圍的人們聽到她的話，都紛紛議論起來，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變化。
“薇薇安，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白王子大聲而且嚴厲地說，“我從來沒有答應過做你的男朋友，以前不會答應，以後也不會答應！”
白王子堅定的口氣讓薇薇安愣住了，然後在下一瞬間薇薇安猛地向我衝來。
“都是你的錯！都是因為你的存在才會讓王子不愛我！”
薇薇安拉扯著我，如同一個瘋子。
“你放開我！薇薇安！”我不停地抵擋她的攻擊，可是麵對已經瘋狂的她，我的反抗完全起不到作用。
“薇薇安，快放開。”棲川崎也過來幫忙。
現場一片混亂，發瘋了的薇薇安隻認定我，所有的動作全部都為了攻擊我。
在這樣推推嚷嚷之中，我忽然感覺腳下一空，重心一偏，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中一下子向後栽倒。
“夏朵！”
“夏朵！”
“啊——”
我的餘光瞄到了我的身後……竟然是樓梯。
我……現在要怎麽辦啊？我這麽滾下樓梯的話，一定會死的吧？
我揮動著我的手臂，想要抓住些什麽，想要努力讓自己保持平衡。就在我往後倒去的一瞬間，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拉住了我。
然而，這隻大手的主人並沒能將我拉回去，而是……陪著我一起向前倒去。
我看著這隻大手的主人，看著白王子。
就在我快要跌落到樓梯上的時候，原本拉著我的白王子猛地用力，然後我感覺到了他的那雙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抱著了我。然後我從原本要倒下去變成了要趴著下去。我不敢想象，他竟然在那麽短的幾秒鍾，抱著我翻了一個圈。
當我有所反應的時候，我們兩個已經掉到了樓梯下麵。
這是……什麽情況啊！為什麽我沒有感覺到任何一點疼痛感就……
我迷糊地用胳膊撐起了身體，結果……我看到了……
“啊！白王子你……”我清晰地看著在我身下那個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你還好嗎？”他皺著眉頭眯著眼睛看著我說。
我看著一臉痛苦表情的他，趕緊從地上跳了起來，看到他的身體我才發現……那個家夥竟然……渾身是血。
“你這個家夥，你還好嗎？”這個大笨蛋，明明自己都傷成那個樣子了，竟然還問我……
我十分擔心地看著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的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你，還好嗎？”他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的追問著。
“我很好，那你呢？哪裏痛？”我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還，還好……你沒好事。”我說著，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個笨蛋，他難道就不知道他此刻的笑容有多蒼白嗎？這個笨蛋。我看著他，眼淚不自覺地湧出眼眶。
他的白色襯衫已經被鮮血浸透，他的臉越來越蒼白，握著我的那隻手也原來越冰涼。
“我覺得好累啊！”他輕聲地說。
“你不能睡著，你不能睡著啊！”我看著他尖聲大叫著。
“傻瓜，我不會睡著的，因為，因為我還有話想要對你說。”他的呼吸十分混亂地說。
這個家夥，現在就連說話也覺得很費力了嗎？我看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
我的眼淚不停湧出眼眶，劃過我的臉頰，在我臉上留下一道冰涼的痕跡。
“什麽話？”我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聲音有些顫抖。
“我啊！喜歡的人始終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我記得有關你的所有的事情，隻要是你的……”他微笑著，那笑容是那麽的蒼白，那麽的悲傷。
我伸手，擦掉眼眶之中的眼淚，可是淚水像是決堤了一樣，不過我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我也記得，記得我們在一起發生的一切，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我對著呼吸漸漸變得微弱的白王子大聲地說。
我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我會一輩子都那麽喜歡他！所以，我並不知道要如何麵對他不見了的這件事情。
我現在真的很後悔，很後悔現在才說出喜歡他的那句話，很後悔……過去的日子沒有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
我緊緊抱著渾身是血的白王子，我看著漸漸閉上眼睛的他……
“白王子！白王子……”我大聲地叫著他的名字，然而他一點都沒有回應。
我緊緊抱著他，想要將我的體溫傳遞到他的身上，然而他的身體漸漸變冷了，原本輕輕搭在我肩膀上的腦袋也變得越來越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救護車也沒有來，我就隻是一直一直那樣抱著他。
我的眼淚不停流在，打在他的白色襯衫上，和他拿紅色的血液融和在一起。
白王子……你不可以有事啊！你千萬不可以有事啊！如果你死掉了，那我該怎麽辦呢？
“真是感人啊！我都要哭了。”就在我有些絕望的時候，一個略帶調皮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偏頭，淚眼朦朧之中看到了那個銀發的妖精男正帶著滿臉笑容看著我。
這是……妖精事務所的妖精！
對了……他就是那個可以幫別人實現願望的妖精啊！克裏斯多夫！
“快，快救救白王子。”我流著眼淚，拉住了他的褲腳。
“啊！不要拉我的褲子啦！會掉的，我今天沒有拴皮帶啦！”他一邊雙手拉著自己的褲子，一邊尖聲怪叫著。
“你一定要救救他啊！隻要你能救他，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哭著祈求他。
他在聽到了我的話之後，露出了一個十分可愛的笑容，然後對我說：“真的什麽都願意？”
我想也沒有想就用力點了點頭。
隻要他能夠活過來，我真的什麽都願意做。
“那既然這樣的話，我救活之後你就要給我打工啊！”他笑眯眯地蹲在我和白王子的旁邊對我說。
給這個家夥打工？
根據以往白王子透露出來的信息，我清楚地知道，如果答應他的話，我將要麵對很多很多麻煩的事情。
可是……
為了白王子，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是我不可以去做的呢。
“我願意。”
我斬釘截鐵地對克裏斯多夫說道。
“你……”
克裏斯多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著地上的白王子歎了一口氣。
“還真是個好運氣的家夥。”
他低聲的嘟囔道，然後輕輕揮了揮手。
在我懷中的白王子突然動了一下，我的心猛然提了起來。
“這，這是……”
我不安地看了看克裏斯多夫，在看到他對我點頭之後，我的手抖因為狂喜而顫抖了。
我小心翼翼地將白王子的腦袋放在我的膝蓋上麵。
我看著他的臉上慢慢有了變化，他的臉上的蒼白慢慢消失了，最後，他慢慢張開了眼睛，我看著他的那雙清澈的眼睛，心中不自覺一陣加速。
“夏朵？”
他沙啞的聲音響起，手也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摸我。
我抓著他的手，撫上了我的臉。
好奇怪，為什麽白王子的臉會變得這麽模糊呢？而我的聲音，為什麽滿是哭腔？
直到白王子的臉上落上了我的淚水，我才知道，我竟然真的哭了。
“笨丫頭……”
白王子虛弱無力地用手指擦拭著我眼角的眼淚，沒有安慰我，反而是弱弱地輕聲罵著我。
聽到這樣的話，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你才是笨蛋，笨蛋，大笨蛋！”
我俯下身，把頭埋在白王子的胸口，大哭起來。
“為什麽要為了我……”
白王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問道。
“難道，你還不知道答案嗎？”
我喊著眼淚，氣惱地瞪著他。白王子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他明明就已經知道了，卻在我麵前搖了搖頭。
“我想聽到你的答案。”
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渴求。
在這一瞬間，我做出了一個這麽多年來最勇敢的決定，那就是……
我的唇輕輕地觸碰到了他的唇。
這個親吻，代表了很多。首先當然就是因為我很喜歡他，其次是謝謝他回來我的身邊，最後……希望他一直，一直這麽在我的身邊。
因為……他是我的白王子，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第一王子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