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我叫慕雪，是星冀最愛最愛的慕雪……”
抱著他，捂著疼痛的心髒，慕雪的身體劇烈的疼著，而少年始終是呆滯的麵孔，她聲嘶力竭地哭著。
“我始終不敢接受失去你的實事，始終不敢！我從來不知道死亡是這麽的讓人害怕，讓人失望。你為我做了那麽多，為什麽就不肯給我機會讓我為你做些事情？即使再用魔法守護你的身體，那也不是你了；即使再教你說話，那也不是你了；即使再騙自己你還存在著，那也不是你了！即使隻是你的身體，我也想要留在身邊……”
洛塵看著慕雪這副樣子，心也在痛著，慕雪，我想保護你，可是卻沒有保護你的資格。我們或許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可是我卻還可以守在你的身邊，看著你痛苦的樣子。
“如果他知道你這麽傷心，會心疼你的，所以不要哭。”彎下腰，洛塵跪在她的旁邊，用袖子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淚。
“會嗎？”慕雪扭過頭看清少年金色的碎發溫暖地綻放在陽光下，他因為陽光的刺眼而眯著的湛藍的雙眸，帶著哀傷看著她，他輕輕地觸碰著她的臉，為她擦幹淨眼淚，他又回到了那般的溫柔，微笑著，讓人沉淪。
“所以慕雪你要堅強哦，然後努力活下去，麵對沒有他的未來。你的身邊還有我，還有慕飛那個臭家夥啊。”揉著她的長發，他苦澀地笑著，將慕雪擁入懷裏，感受著這失去了很久很久的感覺。有些想念，有些無助，有些失措。
“活下去嗎？”她喃喃道，感受著突然而來的溫暖，我們卻再也回不到從前，如果隻是簡單的生活，沒有任何人的從前，沒有任何人的依戀，隻是簡單的愛戀著……
推開他，她倔強地站了起來，生命是否到了盡頭，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再堅強有什麽用？這個世界上，最寶貴，最討厭的東西就是生命。
“星冀，我們走吧。”頭也不回，慕雪對著輪椅上的少年笑著，推著他就朝著前走。
已經不需要我了嗎？米娜她離開我後，我唯一能守護的人就是你了。為什麽要拒絕？難道從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我們是真正地彼此喜歡過的吧？慕雪。唯一能守護的你，我不想看著你就這麽離開這個世界，獨自一個人死去。
慕飛經過洛塵旁邊，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米娜她從前的性格和慕雪很像吧……”
輕聲點了點頭，他有些發愣，的確很像呢……陽光下，他湛藍的雙眸閃著光澤。如果從未記起你，也就不會像現在痛苦，苦惱，不舍。
“米娜更重要，還是慕雪？”與他麵對麵站著，銀發少年再一次詢問道。洛塵站在原地呆住，苦澀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換言之：“對於你來說呢？”
“無論是誰，我都願意用生命去換取。”慕飛笑了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都很重要呢，不過你就這麽忽視了我的問題啊？好啦，不說這些了……我先去陪陪慕雪，你去買點吃的，一會我們去看電影吧？”
“嗯，照顧好她。”洛塵皺了皺眉頭，看向遊樂場另外一邊的黑暗角落，自己仿佛是在被召喚著，而那個召喚自己的人竟然是——
看了看前方已經失去蹤跡的慕雪，慕飛有些不放心地拋下洛塵就跑了過去。用著死神血脈的力量，望著前方的林子，他有點驚訝，然後快速地朝著不遠處飛跑過去。
遊樂園裏一片喧囂，前方的道路卻死氣沉沉，隻是想要在隨便逛逛，她卻發現有人在莫名其妙地跟蹤自己，到最後被逼進了遊樂園旁的樹林。
“我不認識你，讓開。”握著輪椅的她更不耐煩。
“不認識我？笑話，銀色的帕加尼跑車的車主就是我！不要說你忘記那天你去西餐廳吃飯，找人炸了我的家！要不是在這裏碰到你，我還真就找不到你了！”
“不記得了。”說著，慕雪推著輪椅就像相反防線走去，卻被幾個黑衣男人攔住了路線。
前麵推著輪椅的是慕雪！可是那些人又是誰？那麽多黑衣人？尋到這裏的慕飛腦袋裏出現了無數個問號，看上去不像自己家裏的保鏢啊？是壞人？攔住死神的人，還真是第一次見，這些人無謂就是找死，還有找死……
“喂喂，你們做什麽？”慕飛衝過來就把慕雪擋在身後，怒視著那個一身高級西裝的男人，“額，這個男的好熟悉……你先走吧，讓我拍死他。”
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慕飛打著哈哈就想推開那幾個黑衣男的，讓慕雪出去。卻吃了個癟，那幾個人都快兩米了，人高馬大的，看上去絕對是練過散打跆拳道什麽的，這樣打起來的話，明顯會傷到一旁的慕雪，但，也不能光下華日之下用死神力量來一個瞬間秒殺吧？來人間這麽久，還從來沒有執行過死神殺人的任務哎！
“小姐，請你跟我們老板走一趟，那天晚上雖然那個炸別墅的人已經交了雙倍的賠款，但是，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吧？經我們調差，炸我們老板別墅的是你前男友——蘇月隱？”一個看上去像是一個保鏢頭頭的男人站了出來，然後打量著麵前看起來特別瘦小的漂亮女生。
“徒勞。”慕雪看了看輪椅上安然無事的少年，抬起頭回答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在黑道上也是混的人，別逼急了！”看了看她推著的輪椅少年，黑衣男人毫不留力地推開了她，將她守護的少年從輪椅上拽了起來。
慕雪被狠狠地推倒在慕飛的懷裏，她驚慌失措地看著被那群人已經用繩子捆綁起來的星冀，怒道：“放開他，如果他少一根毫毛，我讓你們陪葬！”
“小姐，你的口氣也太大了吧？如果你跟我們過來，我就放了他。”
那個自稱帕加尼跑車的車主的人，一臉鄙夷地看著慕雪和慕飛，然後勾了勾手，將被捆綁的星冀扔到了車裏，而星冀隻是呆呆地看著車外，漂亮的雙眸裏沒有一點光澤，隻是呆呆地看著。
“我的話不說第二遍！”慕雪握緊拳頭，漆黑的雙瞳轉向血色，體內血脈的衝撞疼痛還在繼續，這個時候的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誰也不能傷害你，星冀，我會守護你到死亡，一直到死亡！誰敢用你威脅我，我就殺了他，她身體的力量在快速衝撞著，身體在力量擴大的情況下，劇烈地疼痛著。
“讓開。”她瞥了一眼身邊的慕飛，走向黑衣男子。
少年皺著眉頭退後的同時，看到了她如同血色一般身影，那些剛剛還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黑衣男人連驚訝的表情都還沒有露出來，就已經倒在了下去。看到如此，所有黑衣人都露出驚慌的樣子，她竟然殺人了……
慕雪紅色的雙眸逐漸透露出嗜血，全身都散發出紅色的光芒：“傷害他的人都要死！”
“慕雪，停下來，你怎麽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因為死的！”慕飛從身後抱住她的身體，因為憤怒，所以更加需要力量，隨著力量的變大，被詛咒的雙血脈就會死於非命！
“慕飛，我隻是在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下一秒她就甩開了束縛自己身體的慕飛，血色雙眸慕飛漠地掃視在場的人。在旁所有的人都開始慌張起來，也是在下一秒，他們沒有任何預兆地倒在了地麵上，消失殆盡，沒有任何的遺跡。
她微笑著，紅色的雙眸閃爍著，分外的妖媚：“我說過，放開他。”
目光轉向車邊，男人拿著槍指著躺在車裏的少年，“如果你過來，我就開槍了！”
“現在該你了。”絲毫沒有顧忌他的話，慕雪走向他的下一秒，就聽到槍聲在她的耳邊響起，世界似乎都安靜了……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血紅色的雙眸緊盯著男人，他害怕地退後，看著她走近自己。
在男人的麵前，她吃力地扶起星冀的身體，扶著他受傷的身體朝著外麵走了過去。血紅色逐漸消退於她的身體，銀色的長發在少年的血紅中顯得鮮紅……
男人在她轉身同時鑽進車內，當車開出二十米開外的刹那，爆炸了……
留下的是她驚心攝魄的微笑：“我說過，傷害他的人都要死。”
無力倒在了下去，星冀呆滯的眼神一直看著她，然後伸出手為她擦幹眼淚。胸口上的血不止息的流著，沾染了慕雪的全身，“慕飛……慕飛……”
“對不起，對不起，星冀……”慕雪的眼淚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對不起，我還是沒有保護好你，我會給你治療好的，就像以前一樣！”慕雪伸出手用魔法蓋住他傷口的時候，卻被他用手臂打落。
“為什麽？”慕雪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不……哭……”星冀呆呆地伸出手為她擦掉眼淚。
不許哭，不許哭，哭了就會被我討厭的，不許哭哦……
靈魂離體前所訴說的執念，說完這最後一個字的刹那，他的身體接近透明。
“不可以，星冀堅持住，我給你療傷！”
看到這樣的情況，慕雪再一次將手放在他傷口的地方，卻於事無補。他的身體越來越輕，無神的雙眸在消失前閃過一絲痛惜，沒有靈魂，沒有神智，卻……
“不要……不要！”她懷裏的他突然間就像從來沒有出現一般，越來越透明一直到消失，“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我不要失去你，不要，不要！”
2
“卡薩，你究竟想怎麽樣？你如果再傷害慕雪——”
“我的獵物，已經撐到了極限了吧？”
“用你的性命換取慕雪即將破碎的靈魂，怎麽樣？”
……
離開慕飛後，他順著那股力量的來源找到了卡薩，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
推開門，慕雪依舊躺在**沉沉地睡著，洛塵替她蓋好被子，轉身走的時候卻聽到她響起來的聲音：“我最後的東西也沒有保護好，我對不起星冀……我對不起他！”
“或許他隻是不想看你每天那麽難過，所以選擇了離開吧？”洛塵僵硬著身體，輕聲說道。那天她是被慕飛背回來的，星冀消失後，她就昏倒了。他對她的重要性，即使隻是一個虛假的身體也是那麽的重要。星冀什麽都沒有給她留下來，而她也已經撐到極限了。
“我殺了很多人，會不會很壞？像我這種人是不配活著的吧？”慕雪的聲音在他的身後慕飛慕飛地響起，他轉過頭就看到她已經流著淚的臉，將她抱緊懷裏，他自己的身體似乎也在顫抖：“你必須活著！”
“或許就在下一秒我就會死掉，我的身體已經到了盡頭了。”她蒼白著臉推開洛塵，擦了擦酸澀的眼睛，微笑，“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也請你不要再對我這麽好了。”
“對你好是我無法避免的事情，算是情不自禁吧？”洛塵心裏的失落誰都不能了解，他打著哈哈揉了揉她的長發，“不是可以變成人魚的樣子嗎？”
請不要對我好，到最後我真的會舍不得你，真的會舍不得。眼睛有些濕潤，感受著他手指的在頭上的揉擦，她微微點了點頭，有些疑惑地看向洛塵。
“帶你去看大海，不是不擅長遊泳嗎？總要學會以後怎麽以人魚的身份生活吧？”
“人魚的身份？”
“沒什麽，我隨口說說。”似乎說錯了什麽，洛塵愣了愣就將她從**抱了起來，“現在就去好嗎？”
“反正，我說不準下一秒就死掉了，時間比什麽都來得重要吧？”將手環在他的脖子上，乖乖的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裏，感受著即將永別的溫暖。
黑夜，他帶著她走了很久，輕輕地將她放進車裏，開車的時候他的目光還是不由得看著她恬靜的臉龐。沉默許久的她，還是喃喃道：“如果再這麽溫柔的話，我真的會放不下你的，隻要一想到我會死掉，本來不害怕的心也會顫抖起來。”
“不要想這些了，要乖乖的，傻瓜。”
天空中的星星格外的明亮，隻有月光黯然失色，因為守護它的女神米娜已經消失了。烏雲慢慢籠罩著夜空，甚至最後一絲星星都要被隱藏住。
手握著方向盤，他看著一旁的慕雪。
我不會讓你死，要幸福地活著。這句話藏在他的心裏一直沒有說，慕雪，我做出那個決定後就不想挽回什麽，請你不要恨我。
車停在沙灘邊，他本來想要抱她下來的，可卻被她拒絕了，“我想最後堅強一下。”
吃力地走著，那是她卻從星冀離開她後，第一次對著他笑得那麽開心。脫掉鞋子站在淺淺的水裏，呼吸著帶著濕氣的空氣，身體的劇痛卻還在持續。蹲下身撥著海水，下一秒將水全部灑在一旁的洛塵身上，然後衝著他露出大大的笑臉。
“上當了吧？全部都濕了，哎……你怎麽不說話？生氣了？”
“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就不會後悔什麽了，開心……就好。”學著慕雪，洛塵脫掉鞋子走向海裏。將她從淺水區抱起來，然後走向深水區，“學著做一條合格的美人魚吧。”
他的臉那麽近，黑夜中真的就像一個妖精一般，慕雪的心跳動著，然後點了點頭。真的想要就這麽永遠下去，時間停止就好了。可他為什麽要自己學著做人魚？海水在翻滾，波浪一波連著一波拍打在他們的身上，湛藍的逐漸海淹沒他們的身影。
身體逐漸有了變化，金色的魚尾再一次替換了腿，因為有了雙血脈，所以擁有人魚與死神的兩種力量嗎？麵前的他與她一樣，金色的魚尾綻放出奪目的光芒。
深海域裏，他摸了摸她的頭，一臉認真地看著她的臉：“告訴我，現在是不是不怕水了？”
一直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慕雪才反應過來現在的處境。他竟然將她抱到了深海裏！可是，自從變成人魚後就可以自由呼吸了，還好沒事：“真狡猾，幸好我淹不死，哼。”
“抓緊我。”笑了笑，拉著她的手，他迅速在水裏遊動起來。
“喂喂……媽呀……會死人的，會死魚的！”
他是直接忽略了她的話，帶著她在海裏到迅速遊動著，兩條似乎集聚了全世界所有光芒的人魚，肆無忌憚地亂竄。當然，這是慕雪認為的……一直到來到了那個地方，才停下來。仿佛是一個巨型城市般，到處海下宮殿，金色的，淡粉色的，黑色的，比比皆是。
“人魚族都是住在這個地方嗎？好漂亮哦！”一臉的羨慕，慕雪看了看他。
“這裏都是我為你準備的，人魚族不在這裏。”
“為我？為什麽要為我呢，我又不需要……”
“以後會需要的。”洛塵捂住她的嘴巴，在他的眼裏，她看到了悲傷與決絕。
我已經沒有以後了，這是她想要說的，卻被他捂住說不出任何話。想著什麽，洛塵將她牢牢地束縛在懷裏：“答應我，永遠不要哭，就像星冀他也希望的那樣。”霸道的將她緊緊束縛著，有些疼痛，她第一次見到這樣表情的他。
答應我，永遠不要哭，你哭的話我會不安的，你哭的話，我會不安……湛藍的雙眸閃動著不應該的寂靜，如果卡薩說的是真的，我願意為你……
遊樂場裏的漆黑巷子，洛塵緊皺著眉頭快速地跑了過去，為什麽會感受到卡薩的出現？看到他身影的同時，洛塵最終還是忍不住衝了上去——
他邪魅的目光掃向掐著他喉嚨的洛塵，“感受到我的召喚，就過來殺我？”他隻是微動著手指，洛塵掐他脖子的動作就被力量輕易解除。對著洛塵一甩，他就摔落在地上。
厭惡地拍了拍被洛塵碰到的衣服，卡薩不屑俯視著洛塵那雙淡藍色的雙眸：“怎麽？很恨我嗎？是因為米娜的死嗎？不對，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我幫你除掉了那個叫星冀情敵。”
“卡薩，你究竟想怎麽樣？你如果再傷害慕雪——”
“就憑你一個小小的人魚就想把我怎樣？”彎下身，他捏著洛塵的下巴，“就憑這張漂亮的臉？因為這個就把封印女神迷惑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最後也不會死吧？”
拳頭緊握著，下一秒就狠狠地打在了卡薩的臉上。站起身，再一次打向了他：“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無論我和米娜怎樣，那都是我們的事情！你，有資格管嗎？”
為了一個人魚，她甘心付出生命的代價，就這麽愛他嗎？是啊，他沒有資格管，因為嫉妒洛塵和米娜的愛情，因為嫉妒，因為野心。卡薩紫色的雙眸閃動著邪魅，嘴角上斜笑的格外的魅惑，“用你的性命換取慕雪即將破碎的靈魂，怎麽樣？”
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他的心停止了跳動——換取？
“我的獵物，已經撐到了極限了吧？”摸了摸被他打傷的下巴，他有些無所謂。
卡薩將目光看向林子裏，透過層層的人群、空氣、遊戲設施……那裏正在進行著嗜血與力量的外溢，她快死了吧？
“怎麽換取？我願意用我的命讓慕雪活下去，破解血脈封印的方法是什麽？”他安靜了下來，麵前的卡薩隻是將目光投向遠方，是憐惜。他竟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擁有死神與人魚各二分之一的血脈的慕雪，隻要讓她以其中的一個身份繼續生存下去，就足以能夠打破封印，用你的人魚血液將她的死神血脈換取出來——”他頓了頓，笑道，“而你就會因為失去的血脈，死去。”
“如果是真的，我願意為了慕雪，讓她活下來。”他沉默了。
“我想，慕雪比你聰明多了，不想連累任何人，做好了死亡的打算了吧？”伸展開六翼，卡薩打算轉身走的時候扭過頭看著他，“你心裏應該明白。”
“我願意為了她去死，我願意……”
一直到他離開的時候，洛塵跌坐在地上，久久沒有動靜。
對慕雪她真正存在過愛情，不是假的。對於米娜，也不會有假。
米娜，我說過我們對不起太多的人，請給予我更多信任與結束。星冀離開她了，隻有我能守護她，也讓我做最後的彌補，讓她永遠幸福。
慕雪，我和星冀一樣，不喜歡看到你哭了，你應該是最堅強的，最堅強的……
3
“慕雪，快開門，快開門啊！不要這樣，打開門讓我看著你！”
“慕雪你再不開門，我就要踹開了！”
“該死，快讓我看看你，快讓我看看啊……不要這樣……”
……
不要進來，不要進來……我不想讓你看著我這種樣子……
浴室裏，慕雪無力地蜷縮倒在地麵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慕飛在門外著急地敲打著。
那天淩晨從大海回到家的時候，身體就越來越不好，甚至連簡單的行走都支撐不下去了。臉色蒼白，發不出任何的話語。雙眸也越來越紅，隻能用力地控製著血脈的衝擊，全身上下似乎都有著電流，碰到自己的一切都會壞掉，包括馬上就會死亡的她自己。
身體的劇痛，如此痛苦著，馬上就會死去吧？
“砰砰砰砰……”
慕飛拚了命地踹著門，當門被踹開的時候，卻發現裏麵沒有任何一個人。
用盡全身力氣，她支撐著羽翼停滯在窗外的夜空中，雙眸中閃爍著無神。大雨中，她全身都濕淋淋的，黑色的羽翼逐漸消融在少年的視線。
“慕雪，回來——”
“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要你的壓歲錢了，再也沒有機會和你搶吃的了……哥哥。”
星冀，慕雪現在就回到你送給慕雪的白色閣樓，回到死神之境。不要任何人看到自己死亡的樣子。她想著，對著慕飛露出最後微笑。
“我不能再這麽自私了，我不能連累任何人，誰都不允許，不允許！”雙手在大雨中劃出一個圓形弧線，銀色的光在這一片星空中璀璨的讓人痛心。
“白癡！白癡！放開我！慕雪，不要這樣！”
剛要追上去，慕飛就被她用魔法牢牢地固定在原地，隻能眼睜睜著看著她消失在夜空中。這麽晚，她會怕的吧，下著這麽大的雨……
對不起，曾經那麽欺負過你，曾經那麽喜歡揍你的頭，隻要你回來，我就給你揍。
對不起，曾經那麽喜歡做燈泡，對不起。
他歉意的目光在慕雪的血紅色的雙眸中永遠留存下來，雨下的好大，我好怕……
深巷裏，她還是因為體力不支從空中落了下來，扶著牆壁一點一點地走著。
那天的深海域中，少年那麽霸道地抱著她，並且將他弄疼。
“我還是想叫你蘇月隱，聽起來親切多了呢。”懷裏，她喃喃道，“因為那時候的蘇月隱沒有任何的秘密，他不會瞞著我，而身為洛塵的你卻瞞著我很多事情吧？”
“我……沒有！”他頓了頓，斬釘截鐵地說著，“我沒有瞞你任何事情。”
“那天卡薩來，我感覺的到，他將那個秘密告訴你了？我就知道他會這樣，隻要我不死，在他身上所下的詛咒就不會實現，他果然是一個怕死，又害怕會愛上別人的蠢貨。”
“不要亂想，我沒有碰到他，什麽也不知道！”
一臉驚慌，他鬆開了慕雪的身體，想著要怎麽圓謊的時候，就看到她越來越紅的雙眸逼緊了他，銀色與血紅色的光芒在她的全身綻放：“不要說謊了。”
“慕雪，即使被你發現了又怎樣？我不想讓你死，我想最後一次保護你！”
他逐漸退後，她不再是那個很聽話的孩子了，她微笑，帶著悲涼：“我不想連累誰了。”
“閉嘴！我說不讓你死就不會讓你死！”用盡魔法抵禦著她，“我求你了……”
“不要求任何人，我和你終究不是一個世界，本就不該認識的陌生人而已。”
她微笑著，伸出右手摸著他的臉：“要乖乖地聽話，看著我的眼睛。”
她紅色的雙眸妖嬈著，如同綻放的薔薇，他呆滯著開始聽從她的話，看著她漂亮的雙眸，全身無力地癱軟在她懷裏。她黑色的羽翼在海裏伸展而開，血色的雙眸逐漸恢複為銀色，慕飛漠最初的悸動。苦澀地笑著：“聽從死神召喚，遵從死神的召喚，請沉睡一年。”
慕雪苦笑著，沉思著那天對他的所作所為。如果有來生，再也不要靠近大海了……自己沒有來生，嗬嗬，真是諷刺。
“你吻我的時候，我也真的害怕那會是最後一次。”
“那我以後每天都吻你好了。”
“色狼……哼，我昏睡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說他恨我，而你也離我遠去了，我一個人沒有任何路口，所有人都不在我身邊，就那麽下著大雨，就那麽倒在了路邊，死掉了……我真的好怕，好怕那會是真的。全世界都拋棄我了，甚至連慕飛也不在身邊……”
那天的夢，果然是預兆吧？
最終因為身體不舒服，慕雪摔倒在地麵上，大雨滂沱，巷子裏沒有一個人。星冀，慕雪好想你，慕雪馬上就來見你了，馬上……
其實我不笨，我那天做的夢也變成了真實。現在，拋棄了全世界，最後一次自私，不想讓給慕飛和洛塵看著那麽病態的自己，永遠記住自己最美好的樣子不是最好的嗎？
她的手慢慢觸摸在背後，閉上血紅色的雙眸，她的臉格外的美，銀色的光芒灑落在她的羽翼上，修長的手指最終在羽翼根部狠下心，狠狠一握……
“星冀，慕雪用消逝的靈魂為你報仇了。”
黑色的羽翼圍繞著銀色的光芒旋轉，她的身體逐漸透明，深巷外一個踉踉蹌蹌的少年朝著這裏跑了過來，顫抖著抱著她的身體……
“不是不讓你過來的嗎……還是我的魔法失效了？”
“失效了好……失效了也就證明我已經結束了，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慕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將她抱進懷裏，不讓她看著自己的臉。在哭，第一次當著少女子的麵哭。慕雪對於自己那麽重要，那麽重要的存在！
“你那麽自私，就拋下了我和爸爸媽媽，他們都還沒有回國，怎麽可以……”終於忍不住，他看著她蒼白的臉就開始對著她咆哮，大嚷著，拳頭不住地緊握著，“早知道會這麽痛苦，小時候就不應該對你那麽好了，就不應該讓你進家門的！”
她無力淡淡笑了笑，無力地用手擦著他的臉：“傻瓜，現在說也晚了啊，千萬不要對沒有未來的女生好，否則會難過的……”，她的瞳孔越來越顯得無神起來，銀色也變得虛空起來，“噓，讓我休息一下，一下就好了……”
“不許睡覺，你睡得夠多了……慕雪，慕雪！”
“哥哥……不哭……”
很少叫你哥哥，很多次都大嚷著慕飛白癡，慕飛混蛋，慕飛臭小子，可是以後都沒有機會了啊……哥哥……慕雪希望你幸福，因為你是最有資格擁有幸福的人。
幸福，就好……星冀，看，慕雪沒有哭，慕雪最後很努力地不哭了。
大雨中，她越來越透明的身體帶著微笑，永遠地消散在他的懷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