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既然知道了那麽多秘密，那麽，我就以封印女神的名義——剝奪你的靈魂。”
米娜的聲音在天空中響徹，蘇月隱握著那片金色的鱗片手心已經滲出了汗，那天在派對上眼睜睜地看著慕雪被星冀帶走，自己的身體卻被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是因為受到了封印女神的影響，那種感覺的確是她！封印女神，三界獨一無二的力量！
封印女神一旦在人前麵前現出真身，曾經，無論是被封印的記憶還是力量，都會隨著她周圍流動強大力量破除，那個人也就會恢複記憶……這就是她為什麽遲遲不肯找他，遲遲不肯見他，就是害怕忍不住讓他看到真身而已——那個屬於六翼羽翼的封印女神！
神杖在她手裏發出耀眼的光芒，莉莎在空中掙紮著，看著她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蘇月隱，即使看在我和你假裝男女朋友的份上，你也要幫我，蘇月隱！”
神杖落在她身體上的前一秒，米娜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話：“如果真的不愛我的話，為什麽又將尾戒弄碎了又粘起來？因為虧欠我，還是因為曾騙過我？”
空中的光刺傷了眼睛，神杖緩緩在莉莎身體上劃過，米娜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她，紫色的雙眸似乎也哀傷起來，她不在看著少年：“趁我沒有改變主意，永遠離開這座城市。”
話語剛落，莉莎就從空中墜落，快速向林外跑去。而米娜則是落在草地上，走向慕雪與星冀的方向：“我和洛塵在一起本就是錯，連累了你們，對不起……”空中的刺眼光芒逐漸消散，雨再一次衝刷著林園，冰慕飛著所有的心。
“米娜竟然還有這麽柔情的一麵，多年前見到的你可不是這樣。”星冀慕飛漠的臉再一次因為她變得柔和起來，溫暖地笑著，抬起她的手給予紳士的一吻，“認識你是我最大的榮幸。”
看著米娜那張陌生的漂亮臉孔，慕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鼻子也開始酸澀。當年被卡薩追捕在黑色的索菲拉河的時候，就是她以最陌生的高傲身姿站在月光下，救了自己和星冀。記憶裏的米娜是那麽高傲，掌控所有人的命運……
“慕雪，請原諒我。”手在星冀的吻中輕抬起，她望著慕雪說著。
“黎珞，你在做什麽！”慕飛憤怒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朵，他就衝過來怒視著星冀，“我家可愛的黎珞不叫什麽米娜，不是米娜！”
“她是米娜，上千年來她隻有這麽一個名字。”
“蘇月隱，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黎珞……”
“請叫我，洛塵。”金光過後的大雨，他金色的碎發緊貼著俊美的臉，淺藍色的瞳孔閃過一絲溫暖，就如同幾百年前那般溫柔地看著那穿著白色裙衣的少女，她不再是幾百年前稚嫩撒嬌暴躁的她，經過這麽多事情，她終究因為他變了，因為天界的無情變了。
“為什麽不回答我的話，告訴我當年的你為什麽要粘起這枚鱗片？”少年手裏鱗片被他緊緊地捏在手裏，“如果當初真的沒有那麽愛我的話，我現在親自捏碎它，從此我們之中唯一的信物也被你的無情消散了！”
無情的自己，在他的眼裏就是這樣嗎？苦澀的目光，轉向天空，隨著大雨她的淚流了出來，伴隨著漫天的櫻花再一次旋轉盤旋……
“如果不和你分開，人魚族都會受到牽連，為了讓你活下去，封印女神被卡薩利用封印了人魚一族與死神一族的血脈。人間流傳著這樣的傳說，你敢說不清楚嗎？！”
看著這樣的米娜，她再一次因為他哭了，慕雪心被狠狠地刺痛，蘇月隱誰也不屬於，他是屬於米娜的，隻有她才有資格與他在一起。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徹底放下了。
“其實你想知道的隻是我是否真的愛你吧？封印女神不會愛上任何人，也不會給任何人未來，血脈的封印一旦下了就無法像別封印一般能夠解除，禁忌的咒術，終將受到反噬……難道讓你恢複記憶真的是我的錯？”米娜握緊拳頭，大雨中的她看起來無助，又帶著恨意看著他手裏的鱗片，“本來就不應該的吧……對不對，洛塵？”
“反噬？你什麽意思，告訴我！”努力地用著魔法恢複著即將變成魚尾的腿部，洛塵將她一把擁入懷裏，“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再也不想和你吵架了，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麽多的苦，我不該懷疑你的，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再也不想了！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大雨中，他將她霸道地抱進懷裏，一遍一遍地說著“我愛你”三個字。她本來掙紮著的身體卻突然安靜了下來，然後在他的懷裏寂靜般倒了下去。六翼跟隨著消失不見，隻有白發讓那張白皙的臉顯得更加的蒼白，甚至說，已經撐到了極限……
“怎麽了，你的身體好慕飛……”
跪下身體，她躺在洛塵的腿上大口地喘著氣：“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已經撐到了極限呢，會不會很諷刺？”她微笑地看向慕雪在一旁驚慌地看著她，還有一旁始終不敢相信的慕飛，已經說不出任何話。解開封印後，她的生命就受到了限製，這也是反噬的結果。一直堅持著等著他恢複記憶，然後像以前一樣開心的再一起，可是都已經沒有可能了。
已經撐不下去了……遇到他的時候都害怕會死掉，這一次是真的撐不下去了……這一生對不起的人太多太多，對不起……慕雪，對不起……星冀，對不起喜歡自己卻被拒絕的慕飛，對不起因為小小的暗戀就去找機會搭訕的少年，那個比櫻花還要美得人魚少年。
那個時候的他很稚氣，看到每次看到自己就會微微臉紅，有些衝動，有些溫柔……不過想起這些就會有些幸福，那個時候真的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一瞬。來生，我也要做人魚，然後與你永遠在一起……請賜予我一個隻屬於“情”的世界。
紫色的雙眸漸漸失去光澤，無神地消散了永遠。
慕雪被星冀抱著，早已泣不成聲，米娜就這麽突然死在自己的麵前，剛剛對自己清楚地說著話，白天還對自己那麽溫柔地笑著，撫摸著自己的臉，闡述著討厭那件女神衣服。
米娜，我還是這句話，做你想做的就夠了。不想再看，不想再念，能認識你，真的是我最大的榮幸。星冀懷抱著慕雪，轉過身。
慕飛在這個時候瘋了一般地跑出了林園，自己所愛的人從來沒有愛過自己，即使死也要死在別人的懷裏，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就真的沒有收獲嗎？黎珞你就真的這麽討厭我嗎？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洛塵麵無表情地看著懷裏的她，沒有任何感情觸動地將她擁在懷裏。
人死了會去往天國，神死了會去哪裏？
你甚至連最後的機會都不給我，都不肯給我。如果知道會死的話，我就不會見你，我永遠都不會見你！不會讓你每一次看到我都受著折磨！
或許不見你，我還深處在與慕雪慕飛戰的過程中；或許不見你，我現在最多也就發發脾氣，或許一會就恢複了；或許不見你，我現在也不會受著這麽大的折磨……我們欠死神一族和人魚一族的債還沒有還清，你怎麽能就拋下了這麽大的債務扔給我呢？
我好想你，想念你開心的笑，臭脾氣的笑，現在的你究竟經受了什麽？
“請問，這就是大海嗎？我是第一次來到大海呢。”
“怎麽，這藍藍的還會發生‘嘩嘩’聲音的類似神水的東西，不是大海嗎？”
“該死的男人，不知道女神是不能被男人碰的嗎！”
“哈哈，本女神終於等你說這句話了！本女神可是在這裏苦等了你一年！”
“喂喂，你說我要是也是人魚就好了。”
“你的愛好自私，好自私……”
“沒有，風刮才流淚的，我一直有這個毛病。”
“你沒有必要對我說對不起……不相信我，就沒有資格對我說對不起，對不對？！”
“本來就不應該的吧……對不對，洛塵？！”……
你不是喜歡大海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海，我們永遠待在一起……我們不會對不起了那麽多人，連累了那麽多人，請你不要遺忘活著的時間，請給予我更多信任與結束。
如有來生，我帶著你看遍世間繁華。
2
一個月的時限越來越近，星冀也總是待在屋子裏麵睡覺，睡醒了就打著哈欠一臉疲倦地吃點飯，在慕雪的唆使下也偶爾出門逛一下公園。
而她和他的狀況也差不多，總是不經意間就會看到力量莫名其妙地跑出來，昨天就已經不小心把自己的公寓給炸了，沒辦法，隻能暫時住在星冀這裏。
慕飛已經消失了那麽久了，那天蘇月隱，不，是那個叫洛塵的少年抱著米娜再也沒有回來過。仿佛世界已經安靜下來了，等待自己的隻剩下死亡了。莫名其妙地辦了退學手續，莫名其妙地昨天與星冀齊刷刷地搬進了醫院，享受時光。
如果再把煤氣泄漏，或者玩電腦，或者接觸更多的危險東西的時候，就不會也爆炸了吧？還是醫院能帶給人安靜點，危險物品也少點。
腿部有點癢癢的，大太陽下，慕雪一臉無奈地坐在醫院後麵的池塘邊撒著魚食，魚群在水裏不停地遊動著，似乎看到了洛塵那張臉，自己還是叫他蘇月隱更舒服把？
黎珞，為什麽會這樣，不是說永遠做朋友的嗎？為什麽會提前一步走掉？
本來正在亂七八糟地想著事情，而旁邊的小少女不停地衝著她笑，一嘴一個姐姐的。
“好吧，這些都給你哦，給你後就不要用這麽陰險的笑容看我了啊？小破孩，哼哼。”
“嗯啊，謝謝姐姐，如果池塘這裏有很多人來玩的話，我就告訴他們姐姐是最好的人呢！”小少女開心朝著慕雪嘻嘻地笑著，然後朝著沒有一個人的池塘笑了笑。
無奈，她將手裏的一大盒魚食遞給她，看著小少女笑的格外地開心，黑線布滿了腦袋：“你跟著我來這裏，不怕我會把你賣了啊？我可是很危險地人物呢，傷害到你怎麽辦？”
“你怎麽會傷害到我呢？好了，不給你說了，我要和小魚玩兒嘍。”甩著兩個長長的辮子，小少女就接近了岸邊的那些被雨水衝刷過綠苔。
“喂喂，不要站在那裏很危險——”
慕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少女“唰”的一下掉了進去……
完了，怎麽辦？我不會遊泳，完了！腦子瞬間劃過這幾個詞語，下一秒慕雪想都沒有想就跳了進去。當碰到水的時候，腿部的瘙癢更加劇烈。
趁自己腦子還清醒的時候，慕雪抓住小少女在水裏掙紮的身體，銀色的雙眸在水裏掙紮著想要睜開，下一秒，甩手將她用溫和的魔法送到了岸邊。而那小少女再次看向水裏的時刻，大叫著跑開了這裏……
這個時候，慕雪腦袋短路了……似乎自己會遊泳了？突然感覺到自己在水裏沒有任何的掙紮，竟然也開始呼吸了起來！不對，剛剛用魔法的時候也根本不是死神的樣子，為什麽她看到自己還是會那麽害怕地拋開了？突然想到了這一點，慕雪低下頭查看頭發是否是銀色的時候，卻發現了……自己的腿在什麽時候竟然變成了人魚的魚尾！
金色的魚尾搖曳在水裏擺動著，黑色的長發逐漸化為銀色落在尾邊，鮮明的對比，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狀況，究竟是怎麽回事？太陽一點一點地下沉，她根本沒辦法離開這裏，似乎翅膀也根本伸展不開，如果不走的話，星冀會擔心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太陽也跟隨著落山了，黑夜籠罩，隻有金色還刺眼地發出奪目的光。從水裏露出頭，慕雪望著天空發著呆。
“叔叔，就是這裏，剛剛我在這裏看到了姐姐變成了美人魚的！”
本來思考著，卻聽到有幾個人快速地向這裏跑了過來，似乎是那個小少女。
憤怒著，自己救了她，她卻帶著人來了這裏！慕雪手裏的銀光閃現，想要打暈過來的那些人的時候，一隻手卻突然捂住了慕雪的嘴巴，有點熟悉的味道。
“不想被發現的話，就不要吭聲，白癡女人！”在黑夜的隱藏下，慕飛將慕雪緊緊抱在懷裏，黑色的羽翼張開，消失在黑暗中。空中，他抱著她，皺著眉頭看著她出現的人魚魚尾。
“你是白癡嗎！眼睛不要給我紅紅的，你不知道你每一次哭，每一次看到什麽都該死地激動的時候，你的力量就會溢出嗎？非要把你的人魚血脈從體內也逼出來，才痛快是不是？”
飛到海邊的時候，他橫抱著慕雪將她放入淺水區，站在水裏，低著頭望著她沉默著。
“我不在乎我自己的事情，一點都不在乎！”
“可是別人會在乎啊，怎麽總是讓人這麽擔心？如果米娜她知道也不會開心的。”說著，一張溫柔的臉卻突然變得邪氣起來，“獵物就是獵物，果然不是一般的笨呢……”慕飛彎下腰，神情也變得妖邪起來，手抬起慕雪有些驚訝又帶著蒼白的臉，雙眸中的妖嬈隻增不減。
她的身體似乎被一種能量束縛著，根本不能動彈，隻能看著慕飛緊握著她的下巴，然後低下頭，那張帥到爆地臉距離她越來越近，最後吻住了她……
“慕飛，你做什麽，她是你妹妹！”
一股力量的突然從背後來襲，吻著慕雪的他簡單地將那股力量攔了下來，邪氣的雙眸掃著身後：“獵物就是獵物，不管是多年前還是多年後都喜歡英雄救美。”
他黑色的羽翼在黑夜中消散，俊美的臉變得妖嬈起來，那張臉不是慕飛……
“星冀……他是卡薩！放，放開我！”
慕雪在水裏不能動彈的身體開始慢慢地微動起來，她掙脫開卡薩的吻，朝著岸邊叫道。星冀喘著氣站在沙灘上，本來疲憊的身體因為收到了力量的吸引，就莫名其妙地趕了過來，因為其中帶著慕雪的味道和一股特別熟悉的力量……
“你已經有了充分的力量掙脫我的束縛了？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證明了你離死亡很近了，我的獵物，好可惜的一張漂亮臉蛋，竟然……臉紅了？”背對著星冀，他一直都在戲謔地看著慕雪那張帶著害怕，又因為他的吻開始紅起來的臉，“小少女長大了就是不一樣。”
咬緊牙關，魚尾不停地想要向後移動，卻還是帶著疲倦地無法後退。麵前就是自己多年以來最害怕的卡薩，而他再一次出現，依然讓她顯得無措起來。星冀也來到了這裏，如果被卡薩傷害到的話，怎麽辦？誰也不可以傷害星冀，不可以！
“放開她。”銀色的雙眸閃著危險的光芒，身體定格在淺海區的半空中，星冀張開黑色的羽翼瞬間來到了他的身後，匕首抵在卡薩的背部。
“星冀，不可以，不可以！”
邪魅的他依舊掐著她的下巴，而她看到星冀站在卡薩的背後時大聲叫著，以他的力量怎麽可以戰勝過天界除了米娜之外力量最大的神？
“你認為他沒有力量守護你嗎？”他連頭都沒有回過去，盯著慕雪蒼白的臉戲謔道，“還記得那個叫慕飛的死神嗎？竟然找到我說讓米娜複活的話，真是可笑。”
慕飛……被抓了？
突然聽到這裏，慕雪失魂了……
他為了米娜，竟然去找卡薩那種天神！
白癡！慕飛白癡！怎麽會這樣，會沒有命的吧？爸爸怎麽辦，媽媽怎麽辦？白癡！
“放了慕雪和他，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星冀在聽到慕飛的時候，軟了下來，半空中，被施了魔法的匕首掉到了海裏。他看到慕雪那麽痛心的樣子，心裏更加心痛她。她其實也是很在乎哥哥吧？短短幾天，就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人，一定很痛吧？
“獵物果然還是有聰明的。”
“你想要什麽？”
卡薩鬆開手中的慕雪，一臉得逞的笑容看向銀發少年——
“我要你的……靈魂！”
3
身體就像突然得到了釋放，蜷縮在淺淡的海水裏，她抓著卡薩的衣角，大叫著星冀的名字：“星冀不要，不要！他會騙你的，即使這樣……我也不想再失去什麽了！”
“本就是即將死去的人，又有什麽關係呢？”卡薩甩開慕雪的手，伸展開六翼飛向天空中那個慕飛漠不語，卻又緊盯著慕雪一臉痛惜的星冀，“想清楚了？我需要的是一個心甘情願的雙血脈靈魂，而不是被迫取出來而毫無意義的靈魂力量。”
“我不想和你說任何廢話。”星冀瞥了一眼卡薩，然後看向海裏的慕雪，慕飛漠的臉也逐漸的柔和起來。收起羽翼，踏在冰涼的水裏，一步一步走向慕雪，微笑著。
“星冀，不要，聽我的，最後一次聽慕雪的話，像小時候一樣好嗎？”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她抱著他的身體驚慌著，害怕著，“不是說要一起死亡的嗎，不要拋下我……”
“傻瓜。”抱著她，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很慕飛，慕飛到讓人永遠都無法忘懷，在她的麵前他永遠都無法慕飛漠起來。
“讓我代替你，用我的靈魂，卡薩！”推開星冀，慕雪一臉決絕地看著空中的卡薩，哭著哀求著，“我求你了，放過我和他，好嗎？力量就那麽重要嗎？放過我們……”
讓我代替你……讓我代替你……
慕雪，不要求他，我們是死神一族，不要請求任何人。
慕雪，你有這顆心就夠了，誰也無法傷害你，誰也不能傷害。隻有我能為你去死，隻有我才能守護你，愛了一生，愛了一輩子，本就足夠了。
卡薩忽略了慕雪的話，妖嬈的麵孔在神杖的光芒下越顯魅惑，白色的光籠罩著海平麵上空的半米處：“獵物的時間夠了哦，再不趕快，慕飛他……”
“從今天開始星冀就是慕雪的男人了，慕雪所說的每一句話星冀都要去配合著慕雪認真地去做……”
“對不起。”身體中的靈魂似乎穿透了一切望著慕雪，最後一次愛戀，最後一次留戀，最後一次喜歡，我都給你。隻有這一次，我不再聽從你的話，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星冀是混蛋，星冀是混蛋！不要，不要！”她看著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海水中拿起了剛剛掉落的匕首，然後伸展雙翼……
黑色的羽翼被他親手用匕首砍斷……對不起，慕雪……
“不要，星冀，不要！聽慕雪的話，收手，不要，不要！”
紅色的鮮血滴落在慕雪的臉上，星冀最後的笑容帶著溫柔看向哭泣的人魚慕雪，這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的笑容，也是最溫暖的笑容，看著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他靠向慕雪，將吻落在了她的額頭，就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黑色瞳孔中透露出無神……
黑色的羽翼幻化成少年俊冷的靈魂之態，近乎透明的靈魂依舊在望著慕雪微笑著。不許哭，不許哭，哭了就會被我討厭的，不許哭哦……
慢慢的，他看著自己的透明身體被吸入白色光芒籠罩的地方，離開了那個哭泣的少女，最後一眼望著她微笑：“對不起……”
白色的光轉化成絲絲的魔法線繪成一副深海的圖騰，也是在同時，圖騰中掉落出一個伸展黑色羽翼的少年，他喘著氣看著那白色的光芒變成橢圓的繭，越來越小，被卡薩收回了手裏消失不見，那是靈魂之網？
“天神怎麽會說話不算話呢，慕飛我可給你放出來了。”卡薩看向慕雪抱著那失去靈魂的星冀的身體，在海裏顫抖著身體，淚一滴一滴地融在海裏。
星冀，為什麽善良就變成了最大的弊處呢？為什麽付出的總是得不到好的回報呢？不是所有的犧牲都會得到所要的答案吧……
她緩緩地抬起頭，臉龐上的淚漬隱約可見，嘴角是跟他一樣邪魅的笑容，盯著他的臉，她從星冀的手中拿過匕首，在食指上的皮膚輕割而下：“我以死神與人魚族血脈做名，用未來即將要魂飛的靈魂以啟，詛咒天神卡薩在最愛女人手裏——魂飛魄散！”
一血滴落在深藍的大海，化作漫天的紅光將卡薩包裹。
當一切恢複正常的時候，卡薩隻是自嘲地看著慕雪的臉，站在一片天地時對著她輕笑，顯得那麽驕傲：“我的生命裏永遠不會出現愛情，你以為我是米娜那個蠢貨嗎？用永不超生的詛咒換取我的命，值得嗎……愚蠢！”
而她的視線卻再也沒有落在卡薩身上，他離開這片天地時，深深看了慕雪懷裏的少年，知道神為什麽無情嗎？因為神不會因為情讓自己受到傷害，隻要擁有力量就可以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而我不需要那個人，隻需要力量罷了。
慕雪擁著星冀，他躺在她的魚尾上靜靜地睡著，血染紅了整片海。那張在任何人麵前都顯得慕飛漠的臉，在她懷裏沉睡時依舊顯出最柔情的一麵。
星冀，痛嗎？流了那麽多血……會很痛吧？對不起，慕雪給你吹吹……
“呃……慕雪什麽時候這麽暴力了？”
傷口在她的手裏逐漸愈合，而他再也不會笑著對她說那種話了，她將自己的臉蹭著他的臉龐，懷念著他的味道。
星冀，我真的好累好累，不是說好和我一起的嗎？不是說好永遠要聽我的話嗎？不是說好的嗎？都是騙我的嗎？為什麽要騙我！
“慕雪……”似乎明白了什麽，在一旁呆滯了半天的慕飛失措地觸碰慕雪，在看到她人魚的魚尾時有些驚訝，“你不應該對卡薩下詛咒，那樣你隻會——”
“閉嘴，慕飛，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你以為隻有你想要救米娜嗎？你隻會衝動，你除了衝動還會做什麽？你甚至連她的身份都不敢承認！你隻會學著星冀變出長發，你隻會讓他很生氣！你知道靈魂離體的痛苦嗎？因為我和你，讓他經受了那麽大的痛苦，我們卻無動於衷，沒有任何的辦法，我好恨，我好恨！”
那雙銀色的雙瞳早已變得通紅，望著慕飛的臉，她笑著，大笑著。低下頭，手指劃過星冀緊閉的雙眸，微笑的神情，慕飛漠的神情，都消失了……
“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你，我該怎麽辦？出生的那一刻就沒有爸爸媽媽，隻有你，生命裏除了你還是你，沒有了你我該怎麽辦？傻瓜，你才是最大的傻瓜……”
“都怪我，你那麽累，我卻讓你陪著自己去公園。你學著人類拚命地賺錢，然後買房子送給我，我卻親手給炸了……都怪我，讓你經受了那麽多的苦隻為了來找我……如果一開始我不命令你把我送出來，不就沒有事情了嗎？”
“慕雪，不要這樣……求你了……”慕飛看著慕雪握緊了拳頭，“把他的身體給我，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如果你想，我願意死在你麵前，贖罪！”
“有用嗎？這麽做有用嗎？！”她抱緊了星冀，“我不會讓他的身體就這麽消散的，我說他沒有死就沒有死！任何人都搶不走他！”
吻落在了他冰涼的唇瓣，她的食指上的血滴落到海裏，血順著海水在他的身體上形成一層結界。隻要我不滅，你就不會死了，我們說過一起麵臨死亡的……星冀，感覺到了嗎，你的身體已經開始變暖了，那是慕雪的體溫帶給你的哦，要好好活著，和慕雪一起……
神智越來越不清晰，睡意又在她的身體內流動著，她掙紮著，卻還是倒了下去……
對不起，我沒用，我什麽都沒為你做到，隻會連累你，對不起……如果說對不起有用的話，如果我在卡薩身上下的詛咒在不遠的將來應驗，就當是為我和你報了仇。
慕飛想要護住慕雪倒下的身體時，卻有一個身影提前一步扶住了她。金發少年站在海水裏，看著慕雪金色的魚尾愣了愣，低語：“我們先送她回家。”
“蘇月隱……你怎麽？”
“我叫洛塵。”黑色的夜空，他的雙眸映照著慕雪昏睡的身體，寫滿了疼惜。
輕撫在她的金色魚尾，光芒下逐漸恢複成人類的雙腿，金色，刺傷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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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冀，今天有沒有好一點呢？我今天很乖吃飯哦，也沒有搞破壞什麽，以後我每天都要陪著你，今天我教你說話吧，怎麽樣？”
屋子裏，慕雪將星冀從**扶了起來，然後看著他銀色無神的雙眸淺笑著。輕撩開他遮眼的銀色劉海，然後吻在了他的右臉：“試一下，叫慕雪……我叫慕雪哦！”
少年無神的雙眸掃視著少女漂亮的臉，呆呆地望著想要伸出雙手觸碰，卻落了下去。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然後拚命地搖著頭拽著銀色的長發。
“星冀乖哦，不會說不要緊，我們再試試，好嗎？”慕雪一臉期待地鬆開他拽著頭發的手指，“我叫慕雪，慕雪，慕雪……”
他歪了歪頭，無神地看著一臉期待的她，呆呆地看了看慕雪與自己的距離，用手指一點一點地點在慕雪的手臂上。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隻要你叫一聲就可以了，我什麽都不求！隻要你肯叫我的名字，隻要你能說一個字，我什麽都可以去做的！”將他擁入懷裏，她緊緊地抱著，懷裏的他絲毫不動，就如同聽從主人的命令一般，任她擺布。將頭埋在她溫暖的懷裏，任憑她的淚落在自己的身上。
“沒有靈魂的身體，你這樣隻會讓他更痛苦，慕雪！”門被突然踢開，慕飛抓著慕雪的手臂，將她懷裏的少年拉開，“我們出去，不要在這裏守著他了好嗎？這樣隻會讓你更加痛苦，星冀也不想看著你這樣！”
“不要碰他，誰也不能碰他，滾開，滾開！”甩開他的拉扯，慕雪看著受到驚嚇的星冀，一把將他再一次攔在懷裏，“不怕，我們不怕。壞人一會兒就走了，我會保護你的，不會讓你再一次受到傷害的……”
看著被慕雪抓傷的手臂，慕飛走出了房間後，看到洛塵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慕雪和星冀緊緊擁抱的身影，他低下頭苦澀地笑著：“我準備了午餐給他們。”
“麻煩你了，這些天她一直都這樣，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她這樣折磨自己，比死了還痛苦。做出那樣的詛咒，為了他……”慕飛看了看房裏的她，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慕雪……我明白你心裏的那份痛，我真的明白……
端著剛剛煮好的粥，他輕聲進了房間。
“出去，不要打擾我和他。”慕雪頭也沒有扭過去，慕飛淡地說著。
“如果不讓他吃飯的話，你為他身體維持的魔法就無法堅持了。”洛塵微笑著在她的身邊坐下，將手裏的粥遞給了她，“他餓著的話，你也不會開心吧？”
“蘇……洛、洛塵？你怎麽會在這裏？”
接粥的一刹那，她看清了他金色的碎發，淺藍色的雙眸溫柔地望著她。手裏的碗因為吃驚差點灑在**，被他的手安穩地握著自己的手，才幸免於難。
“謝……謝。”被他的手握著，她臉紅地抽出了手。
“我是專程過來照顧你這個笨蛋的。”洛塵看著已經躺在**的銀發少年笑道，“不用顯得那麽生疏吧？我對那天晚上罵你的事情……說聲對不起。”
“這是命運，怪不得誰，我隻是不想死在你麵前而已。”有些尷尬，有些無措，她一勺一勺地喂給床邊發呆的星冀，“好吃嗎？如果好吃的話，我讓洛塵天天給我們做哦，一直到最後一天……”說著，她特別認真地盯著星冀無神的瞳孔，然後有些失落地回過神。
“我去刷碗。”當站起的刹那，卻被拽著衣角，“洛塵，我又不是去自殺，別拽我了。”
“我沒拽。”洛塵溫柔的聲音從耳畔傳來，然後搶過她手裏的空碗，“我再給他盛一碗哦，看上去應該挺好吃的。對了，下午帶著他出去玩吧？”看著洛塵離去的背影，她點了點頭。
她的衣角還是被人緊緊地拽著，有些興奮地扭過頭，卻看到銀發少年本來麵無表情的臉有些委屈地盯著她，然後拽著衣服遲遲不肯鬆開。是對自己開始有了依戀嗎？即使是沒有任何神智，沒有任何記憶，還是可以保留那份依戀嗎？
下午，她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星冀，與洛塵走在遊樂園的裏。慕飛隻是跟在他們後麵接著做電燈泡，雖然是因為害怕慕雪再一次對他發脾氣，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有些小心翼翼。
“自從那一天，就打算用原本的樣貌見人了嗎？”慕雪慕飛不丁問著洛塵。
“星冀他總是用銀色那麽招搖過市的，我覺得我這樣一副老外的模樣帥多了，也沒什麽事情，倒是以前的自己有些太拘謹了，更何況慕飛那家夥，也開始喜歡銀色了，嗬嗬。”抓了抓頭，他笑著看向身後不遠處舉著棉花糖吃的格外鬱悶的慕飛，一臉無奈。
順著他的方向，慕雪想了想什麽，鬆開輪椅，朝著後麵的慕飛跑了過去：“喂喂，吃獨食啊！把你那該死的銀色短發留長吧，還是長得好看。”
“慕雪？”看著麵前的她根本和上午兩個樣子，是因為洛塵還是星冀？不過，她這個樣子的話，的確讓他淚流滿麵，“死丫頭，你快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喜歡你帥氣無敵美少年的哥哥了。”說著，慕飛一個拳頭打在了慕雪的頭上，然後從慕雪手裏把棉花糖搶了過來，一臉鄙夷的表情，“想吃自己買，瞪什麽瞪，再瞪會懷孕的！”
“媽呀……氣死我了……該死了！”她看著兩手空空的自己，而慕飛早已消失在眼前，“撫摸”著被氣暈的心髒，竟然說再瞪會懷孕！懷你妹啊！不對，自己就是他妹妹……怒！
“姐姐，瞪人真的會懷孕嗎？”本來正在發愣的慕雪，突然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朋友站在她麵前一臉問號，顫抖著雙手，慕雪摸了摸小朋友的頭，臉紅著說道：“別聽他胡說！”
看到大姐姐這個樣子，小朋友突然哭著跑開了““姐姐臉紅了，一定會懷孕的，怎麽辦怎麽辦，我每天都會瞪同學……”
瞪同學是不好的行為，以後千萬不要瞪同學啊！不對，等一下……
“哪有臉紅，我什麽時候臉紅了！”摸著發燙的臉，慕雪瞪著從那邊氣喘籲籲跑過來地慕飛，“跑哪裏去了！”
“瞪什麽，再瞪就雙胞胎了！”他一臉張狂地看著慕雪。
他剛說完這句話，還沒有跑多遠的小朋友“哇”的一下，哭的更慘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麵上，以哀怨的目光看著慕飛那張欠扁的臉。
“給，這是給你新買的棉花糖哦。”一臉疑惑地看向那邊倒在地麵哭得一塌糊塗的小少女，目光轉向慕雪，“她為什麽用那麽驚悚的表情瞪著我？喂喂，別瞪我了，你再瞪也會懷孕的，該死，我說你別瞪我！！”
“哥哥欺負人，嗚嗚嗚……”本來遞給慕雪的棉花糖卻被他突然收回手裏，一身霸氣地走向小少女身邊，蹲下去，彈著她的腦袋，“好吧，好吧，給你吃，都吃了就不會懷孕了。”
這都可以？慕飛這家夥……慕雪無語。
“真的嗎？全部給我嗎？”一臉興奮，小少女拍了拍屁股，轉身跑向星冀。
慕雪邁著大步子走向前麵，洛塵捂著腦袋挑著眉毛一臉無語地看向慕飛，對著慕雪笑道：“那家夥果然是最適合小朋友的啊！不過，那個小少女過來做什麽？”
小少女站在輪椅旁，她呆呆地看著星冀無神的臉微笑：“我喜歡哥哥！請接受我的告白哦！這是棉花糖，給你吃。”看著輪椅上的少年沒有一點動靜，小少女急了，“我隻有一個哦，這是我剛剛從一個白癡手裏騙回來的，送給你吃的哦！”
騙？白癡？慕飛站在原地石化了……被一個小孩子騙了？
“哥哥為什麽不說話？不喜歡小靈嗎？小靈可是全班最漂亮的哦！”小少女將手裏的棉花糖放在了他的手裏，一臉委屈地看著旁邊目瞪口呆的慕雪，“初次告白失敗……姐姐你向他告白試試，我要確定他是不會說話，還是不喜歡我！”
“啊？告白？”看了看小少女堅定的目光，慕雪有些臉紅地看了看洛塵有些尷尬的臉，“光天化日的，有些不妥吧？”
“嗚嗚……姐姐也以為他不喜歡小靈吧……”
直起腰的時候，修長的手臂卻已經拽著她的手，那雙無神的銀色雙眸掃視著慕雪的臉龐，深深凝望著，似乎想要用記憶尋找什麽，卻一無所獲地低下了頭，一臉失落。
隻是沒有靈魂的軀殼，沒有了靈魂，就沒有任何的記憶和行動。不會思考，不會說話，甚至連基本的動作都無法完成。慕雪的心在他拉著自己的瞬間，由開心變為失落，他隻會做這種拉扯的動作，隻有如此……這就是自己用力量保護下的他嗎？
“哥哥果然不會說話嗎？”小少女本來失戀的表情變得開心起來，“也就是說你可能會喜歡我了？”說著，她朝著星冀撲了過去，卻被他一手打開。小少女一臉受傷的坐在地上，他果然是不喜歡自己的嗎？然後大哭著跑開了……
“喂喂，別哭啊！！”看到突然而來的情況，慕雪本來想要跑過去，卻聽到了——
“慕飛……慕飛……慕飛……”收回了手臂，他呆呆地看著慕雪，然後說著不清楚的話語。
“慕飛嗎，星冀不慕飛，我給你蓋上。”看著他突然張嘴，慕雪開心地將外套蓋在了他的身上，卻被他打落在地，無神的銀色雙眸依舊看著她，“慕飛……”
“慕雪，他是在想要叫你的名字！”一旁沉思的洛塵突然說道，然後開心地看向慕雪，“你再試一下！教他說自己的名字，快啊！”
叫自己的名字？有些興奮，有些驚訝……慕雪的眼眶越來越紅，手觸摸在少年的臉上，傻瓜，星冀是最大的傻瓜！即使沒有了靈魂，也在想念著自己的嗎？我也是，我也在想念著你，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份愛依舊在，依舊在……
想著，念著，卻失去了所有……又在期待著什麽呢？體內被血脈衝撞的次數越來越多，忍著劇痛，她想要擁抱少年，卻似乎看到了永遠。身為死神的自己，在看到死神在朝著自己招手，距離越近，越感同身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