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Mommy, I Still Love You 媽媽，我依然愛你
我們總是因為小小的誤會而爭吵，
可是當真正麵臨選擇的時候，
我們選的，原來都是對方。
——蘇靜苒
全市統考的結果並沒有什麽意外，因為鬱子南缺考，我順利拿到了整個淺京市的第一名，而魏斯一如既往地緊隨我，成為全市第二名。
可是，這樣的結果並沒有讓我太開心。
兩天短暫的假期過後，我們恢複了緊張的高中生活。
老師宣布，周五下午召開家長會，每個同學的家長都必須到學校。
我拿著成績單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冷冷清清，隻有陳姨一個人在。我看著陳姨裏裏外外忙碌的身影，湊上前去問：“陳姨，我媽還沒有回來麽？”
陳姨看著我無奈地搖搖頭：“還沒呢！飯剛剛做好，靜靜，快趁熱吃吧。”陳姨說著，把我拉到了飯桌前。
我看著桌上的飯菜，一個人端起碗，默默地吃起來。
媽媽現在和劉叔叔在一起，已經忙到連和我一起吃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家長會？
我從小到大的家長會，她一次都沒有去過，都是陳姨代替她參加的。我知道，小時候她舍不得我，寧可什麽都不要隻要我，可是漸漸地，我成了累贅，她就開始嫌棄我了。
她從來不會對別人主動說起她還有個成績相當優異的女兒。
每想到此，我的心裏總是會湧上一陣悲哀。
其實我並不想就這樣搬去爸爸那裏，我對這裏有太多的不舍。可是媽媽那種態度深深地刺傷了我。看來，我是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媽媽很晚才回到家。看見我房間有燈，她敲了敲門，問我是不是睡了。我蒙著被子不說話，她進來把燈關了，便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我沒有告訴她，三天之後學校要開家長會的事情。
第二天放學，我徑直去了醫院。
鬱子南看起來好了很多。他懶洋洋地躺在**看書，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問道：“成績出來了吧？你是不是如願拿到了第一名？”
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是啊。”
鬱子南擰著眉頭看我，假裝生氣地埋怨道：“喂，喂，蘇靜苒，你怎麽跟個遊魂似的？跟我說話的時候要認真一點兒，我是病人哎。”
我扭頭看了看他：“哥，過兩天我們要開家長會。”
鬱子南不經意地笑了笑：“家長會怎麽了？全市統考之後開家長會很正常啊！再說，你考得這麽好，還怕開家長會啊？”
我卻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是啊，我怕開家長會，我討厭開家長會。”
鬱子南把手中的書放下來，在病**動了動身子，一臉不解地看著我：“為什麽？以你的成績，開家長會應該是很開心的啊，老師肯定會當眾表揚你。”
我苦笑著說道：“可是，我媽一次都沒有去過我的家長會。你能想象那種感覺嗎？老師當著那麽多家長的麵表揚你半天，可是你自己的爸爸媽媽卻不在——有的時候陳姨代替我媽去，還會不停地問‘靜靜，快開完了麽？我什麽時候才能去買菜啊？’”
鬱子南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我，裏麵包含了很多內容。
過了好久，他才終於笑了一下，說：“其實，你媽並不一定像你表麵看到的那樣不在乎你在學校的表現。有的人性格就是這樣的啊，明明心裏很自豪，表麵卻一點兒都看不出來，隻在心裏偷偷地高興。”
我冷笑一聲：“哼，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就沒興趣知道。她現在就知道整天和劉叔叔膩在一起，連和我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還會關心什麽家長會！”
鬱子南搖搖頭，不再說什麽，又捧起書接著看起來。
我摸出手機開始玩上麵的小遊戲。
過了一會兒，鬱子南突然對我說：“把你的手機借給我玩玩。”
我退出遊戲，把手機遞給他。
他卻隻是隨隨便便地在鍵盤上按了什麽，很快就還給了我。就在他把手機還給我的那一瞬間，他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因為他的手機在一旁比較遠的桌子上，而他躺在**又不方便，所以我就準備起身幫他拿。
“不用拿了！”他說，“是短信。”
“不看短信了？”我莫名其妙地問他。
“嗯，不用看了。”他打了一個哈欠，漫不經心地問，“你們什麽時候開家長會啊？”
“星期五下午，兩點開始吧。”我隨口答道，“要不讓我爸去吧……可是他公司那麽忙，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嗯，他那兒確實忙得很。”他附和著我。
“唉！”我歎了一口氣，“那就還是用老辦法，讓陳姨代替我媽去。”
晚上，我從醫院回到家，媽媽依然不在。我好像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她了。她每天早上很早就出門，晚上很晚才回來。我除了知道她是和劉叔叔在一起之外，剩下的什麽都不知道。她也從來不主動告訴我。
我一想起兩天之後的家長會，就很煩惱。
可是再煩惱也沒用，家長會終究還是來了。
星期五中午，身為班幹部的我和其他幾名同學一起在教室布置會場，準備迎接下午的家長會，老師也在教室裏指揮著。
我猶豫著要不要趁機跟老師說明我爸爸媽媽不會來。
因為陳姨下午自己家裏有點事情，來不了，所以，這次根本就沒人參加我的家長會。
正想著，老師就開口了：“蘇靜苒，你這次考得相當不錯，拿了全市第一名，給學校爭了光啊！待會兒家長會上，我一定會好好表揚你的，你是全班同學學習的榜樣啊，但是千萬別驕傲，知道麽？”
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低下頭來，嘴上卻說著：“嗯，知道，謝謝老師。”
差不多兩點半的時候，其他同學的家長都到齊了，隻差我家沒人來。
老師說再等一等，可是我告訴她：“老師，我爸爸媽媽都太忙了，沒時間來，所以不用等了。”
老師微微皺眉：“太忙了？孩子的家長會這麽重要，怎麽能……”
“啊，老師，對不起，我來晚了。”
老師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聲音打斷了。我聽到這聲音，心裏一驚，回頭望過去，竟是我媽媽趕過來了。
她氣喘籲籲地走到老師身邊：“老師，您好，我是蘇靜苒的媽媽。”
“媽……”我不由得驚訝地問道，“您怎麽會來？”
媽媽埋怨地瞪了我一眼：“我怎麽會來？學校開家長會，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居然是你鬱子南哥哥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的。”
“鬱子南？”我更奇怪了。
“是啊！他剛剛打電話來，跟我講了很多事。所以，我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好了，我們坐下來慢慢說。”媽媽一邊說一邊拉著我坐了下來。
說不上來此刻是什麽心情，隻覺得胸口壓抑著一種久久的感動。長期以來的酸楚和委屈一並交雜在一起，在這一秒鍾得到了舒緩。
老師在家長會上很鄭重地表揚了我，我留心注意著媽媽的表情，她一直帶著笑，那笑容中的驕傲誰都能看到。
然後她推推身邊其他同學的家長，一臉自豪地說：“蘇靜苒就是我女兒。”
那位家長對她豎起大拇指：“你家孩子真有出息。”
我無聲地看著這一幕，表麵波瀾不驚，內心卻早已翻江倒海。
家長會結束以後，媽媽拉著我的手說：“靜靜，以前我不來參加你的家長會，是因為你的成績我都知道，我不想讓你驕傲，所以就常常讓陳姨代替我參加。我想，越是這樣，越能激勵你進步……但是，我沒想到，原來你一直以來都誤會我了。”
我看著她前所未有的認真模樣，為這一刻知道的真相震驚。
“靜靜，對不起，媽媽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心裏一直在埋怨媽媽。是媽媽不對，媽媽不該不顧及你的感受，把你送到你爸爸那邊。媽媽不應該因為你劉叔叔而疏遠你。靜靜，是媽媽錯了！你留下來吧，不要搬出去……你能原諒媽媽麽？”她頓了頓，眼眶有些紅了，“其實……媽媽也很舍不得你。”
這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
我原以為，她的眼裏早已沒有了我，可是原來我錯了。她隻是一直在矛盾著，一邊是她愛著的男人，一邊是她心愛的女兒，真的很難取舍。
我沒有回答她，隻是背起書包，對她笑了笑：“媽，您今天不用去見劉叔叔了麽？”
“嗯。”
“那和我一起回家吧，我想吃您做的菜……陳姨做的不如您做的好吃呢。”
“好啊，走，我們回家。”媽媽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晚上，我吃到了久違的媽媽做的菜。我們邊吃邊聊著我小時候的事，初中時候的事，還有現在生活中的瑣瑣碎碎。
吃完飯之後，我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媽，如果我不希望您和劉叔叔結婚，您會答應麽？或者說……我和劉叔叔之間您隻能選擇一個人，您會選擇誰呢？”
媽媽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摸著我的頭發回答：“靜靜，如果你真的不希望媽媽和他在一起，媽媽會選擇你的。”
“為什麽？您不是很想和他結婚麽？”我繼續問道。
媽媽笑了一下：“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我聽完這句話，默默地笑了。
“媽，您安心和劉叔叔結婚吧，我祝福你們。”
媽媽一臉錯愕地看著我。
“我明天就搬去和爸爸住。不過，別擔心，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還有，我以前誤會您了，對不起。”
我輕輕說著這些話，心中感到前所未有地釋然。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鬱子南在醫院裏玩我的手機，其實是在翻找媽媽的電話號碼，然後他把找到的號碼用短信的形式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為了消除我和媽媽之間的誤會，鬱子南在家長會開始之前，給我媽媽打了一個電話，把所有的事情都詳詳細細地跟她講了一遍。
我聽媽媽說，他還提到了他過世的親生父親。
我不知道當時鬱子南是什麽樣的心情，但現在，我總算稍稍明白了他那天說“其實，你媽並不一定像你表麵看到的那樣不在乎你在學校的表現。有的人性格就是這樣的啊，明明心裏很自豪，表麵卻一點兒都看不出來，隻在心裏偷偷地高興”時，眼中複雜的神情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