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Sing in the Rainy Night 雨夜的歌聲

那些為你吟唱的旋律,是在冰涼的雨夜裏,能夠散發出無限溫暖的和弦。

你知道嗎?就在歌詞裏麵,深深地藏著一句——

我愛你。

——蘇靜苒

全市統考倒計時——9天。

昏昏沉沉地睡下後,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夢裏的鬱子南似乎向我伸出了手,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將自己的手遞給他,夢就醒了,一切都是一場空。

我的眼前頓時隻剩下白色的天花板,一歪頭看見了枕邊的鬧鍾,時針和分針定在了5:30的位置。

於是我默默地起床,刷牙,吃早飯,然後背著書包出了門。

我沒有去趕地鐵,之所以提前半個小時起床,就是為了一個人穿過那條步行街,走路去上學。

鬱子南的身份是我哥哥,我不想在地鐵上再次看到他。那種臉紅心跳卻不敢說一句話的感覺,不應該再出現在我們之間。

清晨的步行街很安靜,偶爾有路人經過我的身邊。

心裏似乎空了什麽,總有些孤單的味道。

百般無聊之下,我從書包裏摸出英語書,一邊走,一邊喃喃念著英語單詞,耳朵裏還聽著MP4輕柔的音樂。

穿過步行街就是西街路,那裏是地鐵的入口處。我頓足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過去。

走了很久之後,我低頭看了看表,已經到了平時坐地鐵的時間,鬱子南應該已經在地鐵站裏等我了吧!

“鬱子南,鬱子南。”

我在心裏輕輕念著這個名字,苦澀頓時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我甩甩頭,驅散這種負麵情緒,接著往學校走去。

因為提早出門,所以走到學校的時間和平時差不多,很快就上課了,接下來是分試卷、講試題、提問、回答……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而在這緊張的氛圍之中卻有一個人例外,他居然在課堂上睡起了懶覺——我隱隱聽到了後座魏斯略微沉重的呼吸聲。

眼看老師正慢慢走過來,我趕緊回頭捅了捅魏斯:“喂,別睡了,老師來了。”

魏斯迷迷糊糊地將眼睛張開一條小縫兒,揉揉自己被壓亂了的短發,扯過課桌上的試卷假裝認真地看著。等老師走過去之後,他又重新趴倒在桌子上。

我搖頭,決定下次老師來的時候不再提醒他。

肚子“咕嚕咕嚕”地抗議了好久,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學,我和歐若離一起離開教室,捧著飯盒往食堂方向走。

歐若離很關心地問我和爸爸之間的事情。因為若離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把媽媽決定再婚、把我推給爸爸撫養的事情全跟她說了。

唯獨沒說我哥哥鬱子南的事情。

若離緊緊握住我的手,看上去比我還要難過:“靜靜,你別太在意。這麽多年,你一直都缺少父愛,也許跟你爸爸在一起生活是件大好事呢!以後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就跟我說,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拍拍她的手,勉強笑了一下:“沒事沒事,瞧你這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若離瞪我一眼:“討厭,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嗯嗯,我知道。”我一個勁兒地點頭,笑得一臉燦爛,“若離啊,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歐若離也笑了,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隻是話還沒出口,我就先一步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蘇靜苒,歐若離——”

我和歐若離聞聲同時回過頭去。

魏斯正一臉微笑地站在教學樓下,雙手習慣性地插在牛仔褲口袋裏,輕輕歪著頭,挑著淡淡的眉眼看著我。

他身邊總是圍著一群漂漂亮亮的女生,這次也不例外。

那些原本準備打飯的女生全都停下步子,羞羞澀澀地站在不遠處望著他。而他卻在眾人目光的洗禮下,朝我們慢慢走來。

我和歐若離莫名其妙地對視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在了魏斯身上。

“怎麽了?”我不解地問,喝了一口手中的礦泉水。

魏斯低頭看了看我們的飯盒,微微皺了皺眉頭,像是在思考什麽,然後說道:“別去食堂吃飯了,去學校外麵新開的那家餐廳吧,我請你們吃牛排。”

“噗……”我口裏的礦泉水全部噴了出來,而且都噴在了他的臉上。

我趕緊道歉,可是當看見他那明顯壓抑著怒氣的表情後,又忍不住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魏斯冷冷地瞪著我,我卻在他怒不可遏的目光中和歐若離笑成了一團。

他二話不說,拽起我和歐若離的胳膊就往學校外麵跑。

當我們坐到餐廳的座位上時,魏斯已經恢複了平時的神色。

我和歐若離盡量保持著淑女形象,一小口一小口地嚼著牛排。魏斯一臉微笑,等我們快吃完了才開始說正事。

“我在‘夏果清涼’附近新開了一間酒吧,今晚正式開張,你們有沒有興趣去捧場啊?”

我跟歐若離頓時驚呆了。

什麽?“夏果清涼”就是魏斯自己開的店,現在他居然又要開酒吧?

他可隻比我們大一歲而已啊。

我不得不承認,雖然父親同樣是富商,但我們之間的差別就是這麽大——他的成績是全市第三,隻比我的分數少那麽一點點,但是他的生意頭腦和交際能力卻遠遠在我之上。

“你開酒吧?白天上課,晚上去酒吧幹活,你忙得過來嗎?”我不得不說出心裏的疑問。

魏斯無奈地笑了笑:“是啊,這幾天確實太忙了,所以上課老打瞌睡……不過等開張之後就會好很多了,我會請人專門替我打理的。怎麽樣?你們晚上去不去給我捧場?”

“去啊去啊。”歐若離的興致很高,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搶先答應了。

魏斯見我還在猶豫,就把目光轉移到我的臉上,靜靜地等待我的答複。

“呃……”我思考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今晚你的朋友都會去嗎?”

“差不多吧。”

“那……鬱子南也會去的吧?”我抬頭忐忑不安地問道。

“我剛才給他打了電話,他說晚上有事,不能來了。”

“哦。”我點點頭。

我隻是在想,如果鬱子南去,那我就一定不能去。

“怎麽,你想看到他?”魏斯的臉上依舊笑著,目光卻透出一股淡淡的傷感。

我忙搖頭:“不是……我晚上去。”

魏斯微笑著點點頭:“那就這麽說定了,放學後一起走吧。”

我和歐若離又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答應下來。

這時我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低頭一看,我心裏一慌,任憑它震動著,不敢按下接聽鍵。

電話自動掛掉後沒過一分鍾又打了過來,這回,我鼓起勇氣掐斷了。

可是,又沒一分鍾,電話再次進來了。

我繼續掛斷。

他依舊不死心。

歐若離和魏斯都一臉不解地看看我,又看看我的手機。

“誰的電話啊?為什麽不接?”歐若離忍不住問。

魏斯屬於行動派,趁我不注意就一把奪過我的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啊!”我趕緊伸手去搶。

魏斯把手機還給了我:“已經掛了……是南的電話,你幹嗎不接?”

歐若離插話道:“南是誰?”

我被他們兩個人問得實在沒辦法,隻好低著頭回答道:“就是鬱子南啦!他是我哥哥——我爸爸的繼子。”

歐若離一臉驚異:“鬱子南?全市第一名鬱子南是你哥哥?”

我無奈地點頭承認。

歐若離的眼神流露出無限的感歎:“你們兄妹倆都好厲害啊。”

我也懶得再解釋什麽了,魏斯也很知趣地沒再接著問下去,隻是我的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不是電話,是短信。

我在若離和魏斯的注視下尷尬地打開短信——

“早晨為什麽沒來?今天放學後我在西街地鐵口等你,不見不散。”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回一下比較好——

“我跟魏斯約好了去他的酒吧慶祝開張,你別等我了,我不會去的。”

我剛發過去沒多久,他的信息就回了過來——

“我會等你,不見不散。”

我有些不舍,最終還是狠下心,沒再回複。

“好了。”我把手機調成靜音,放進口袋,再也不去理會,然後抬頭對歐若離和魏斯說,“沒事了,咱們回學校吧。”

我們一並站起來,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因為今天是星期五,高一年級是雙休,所以我們下午一放學就湧出了教室,跟著魏斯一起去往他的“MR.魏”酒吧。

魏斯的酒吧整個格調都很複古,昏黃的燈光,悠揚的古典音樂,自然、隨性、愜意,擁有濃鬱的意大利風味。

我不由得脫口問道:“這酒吧的風格是由哪家公司設計的啊?太棒了!”

“我沒請公司設計。”魏斯遞給我一杯香檳,回答道。

我小小抿了一口,繼續問:“沒請公司?不會是你自己設計的吧?你也太厲害了,天才天才!”

魏斯搖頭否認:“不是我,是你哥哥幫我設計的。”

“我哥哥?”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奇怪地看著他。

“鬱子南啊。”魏斯笑了笑,“是他幫我設計的。”

我愣了愣,然後“哦”了一聲就沉默下來。

可是魏斯還在跟我解釋著:“南的天賦實在是讓人驚歎,有他在,哪裏還用得著我請設計公司啊?而且他還分文不取呢!”

歐若離聽著我們倆的對話,也忍不住讚歎道:“哎呀,靜靜,你哥真是厲害,不僅成績全市第一,還是設計天才啊……哪天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

我“嘿嘿”幹笑了兩聲,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後來魏斯又帶我們認識了很多同學,各個學校的都有,沒想到魏斯的朋友居然這麽多。淺京一中特快班的學生也來了很多,我們就湊在一起吃吃喝喝,玩得不亦樂乎。

不巧的是,外麵突然下起了暴雨,所以原本預定在門口放煙花慶祝的活動就被臨時取消了,所有人都不勝惋惜。

天色漸晚,暴雨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我們就隻能坐在酒吧乖乖等著。

有幾個男生架上了麥克風在唱歌,我和歐若離就坐在一旁為他們鼓掌。調酒師看起來二十幾歲,是個酷酷的帥哥。他在吧台表演調酒技術給我們看,一係列高難度動作下來,每個人都目不暇接,發出一陣“嘖嘖嘖”的感歎聲。

魏斯本是酒吧的老板,卻一直微笑著坐在我身邊,時不時地開著玩笑,我就配合著笑笑,心卻總是無法安定下來。

我歪頭望了望窗外的雨幕,看到街頭有刺目的車燈射了過來。

也不知怎麽搞的,心裏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這時魏斯的手機響了,他起身接電話,跟電話裏的人說了一會兒,掛斷之後重新走了回來,臉色有幾分沉重。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怎麽了?”我忍不住問道。

“是鬱阿姨的電話……南到現在還沒回家,手機也關機了,鬱阿姨以為他在我這邊,就打電話來問問。”

我猛地想起了那句“不見不散”,於是“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歐若離和魏斯被我嚇得一驚,也跟著站了起來。

“靜靜,你怎麽了?”歐若離奇怪地看著我。

“沒……我,我想上衛生間。”我說完就鬼使神差地起身往外走。

“喂,你走錯方向了,衛生間在那邊。”魏斯微微蹙著眉,朝我背後一指。

“哦哦。”我忙應了一聲轉過身去,心裏卻忐忑地想著鬱子南。難道他真的在西街地鐵站那裏等著我?

傻瓜啊,不是說了我不會去麽?

放學的時候是下午5點半,現在已經晚上10點了,他還沒回家——照這樣說起來,他已經等了我4個半小時了。

我朝著魏斯指給我的衛生間方向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掏出手機,居然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全是鬱子南的。

因為我中午吃飯的時候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所以他給我打了這麽多電話,我居然一個也沒發現!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上顯示又有來電進入,隻不過這次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想了想,接通了電話。

“喂?”

對方很久都沒有出聲。

我心裏一震,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誰?”

對方依舊沒有說話,隻聽得到他沉重的喘息聲。

“哥?”我試探著問道,“是不是你?”

“蘇靜苒,你故意的是不是?”他的聲音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沙啞,“你不來,也不接我電話,你想躲著我是不是?”

“沒有……”

“蘇靜苒,你這個笨蛋!”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你到底在逃避什麽?真的很可笑呢!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個妹妹叫蘇靜苒。自從上次在地鐵上撿到你的校牌起,我就知道,你就是那個妹妹!”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來,不由自主地傻傻問道:“那你幹嗎還說如果我考試輸給你,就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你笨到連一句玩笑話都當真麽?”他在電話那邊戲謔地一笑,我甚至可以想象到那種不屑的眼神。

“玩笑……”我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

“蘇靜苒,你現在給我馬上過來,聽到沒有?”突然,他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朝我吼道。

我心亂如麻地猶豫著,沒有出聲。

“蘇靜苒,你今天不打算回家了麽?這麽晚還不打算回家麽?”他的聲音既氣憤又沙啞,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冷冽無比吧!

我看了一眼窗外絲毫沒有減弱跡象的暴雨。他就是在這樣的暴雨裏等了我好幾個小時啊,難怪語氣會這麽不好了。

“那……你再等我一會兒吧,我就過來。”我終於開始不忍心了。

“嗯,我等你。”他這才滿足地掛了電話。

跟魏斯和歐若離告別的時候,他們的眼神裏明顯有著不解,但我也沒多加解釋,畢竟一兩句話也解釋不清。

魏斯和歐若離都擔心我一個女生在這樣下著暴雨的夜裏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於是魏斯特意叫他朋友開車送我。

即將到達西街地鐵站的時候,我謊稱已經到家,提前下了車,告別那個朋友後,就匆匆忙忙地往馬路對麵跑。雨水劈裏啪啦地打在我的臉上,衣服瞬間就濕了個透。我緊緊護著書包,借著昏暗的路燈,透過重重雨幕,焦急地尋找著鬱子南的身影。

“哥?”我試著叫他,“你在哪兒呢?”

雨水順著我的頭發流下來,瞬間就模糊了我的視線。

“鬱子南!你在哪兒?”我四處不見他的身影,一時著急,大聲地喊起了他的名字。

“鬱子南——”

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不停地按著喇叭,刺目的車燈晃得我眼前一片混沌。

我幾乎從來沒有過這樣迷茫的心情,腦中一片空白,就一直傻傻地在大雨中跑來跑去,尋找著一個名叫“鬱子南”的男生——

我的哥哥。

正在我以為他已沒有耐心等我的時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愣愣地回過頭,就看見了站在雨中,全身被雨水澆透,臉上有明顯的疲憊,卻依然對我微微笑著的鬱子南。

“來。”他握住我的手腕,帶著我穿過雨幕,走進路旁的一個電話亭裏。他關上那所小門,拉著我一並坐在地麵上。

這個電話亭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我和他兩個人並排坐著。

亭外是依舊紛紛揚揚的雨幕,我們兩個就這樣縮在這個電話亭裏躲著雨。

我低頭,借著燈光看到他的胸口一起一伏,臉色有些微微泛白,濕漉漉的頭發緊緊貼著他的前額。

他的目光定定地望著外麵,緩緩開口:“蘇靜苒,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說話時還有些微微的咳嗽。

我心裏一驚,趕緊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他躲閃不及,被我摸了個正著。而當我的手擱在他額頭的那一刻開始,便感覺到一股有如灼燒般的滾燙。

“喂,你發燒了啊?”我擔心地叫道。

他瞥了我一眼,沒理會我的話,繼續自顧自地說著:“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10年前……”

“嗯。”我狠狠地點了點頭,“記得,我把你從我家給趕走了,你臨走的時候還送給我一根棒棒糖。”

他虛弱地笑了笑:“那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以後別讓我等太久了,要準時來這裏?”

我猶豫了一下,點頭:“記得。”

“你知不知道你這次讓我等了多久?”他看著我的眼睛問道。

我忐忑不安地絞著衣角說道:“我不知道你會等這麽久。”

“你什麽都不知道。”他輕輕“哼”了一聲,語氣雖重,但並沒有再抱怨什麽,隻說,“今天的事,你一定要給我好好地記住——你既然是我妹妹,那以後就得聽我的。”

“嗯。”看著他麵色蒼白、虛弱無力的樣子,我莫名地心疼著,乖乖答應著他的要求。

“蘇靜苒,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有沒有給我準備禮物?”

“什麽?你的生日?”我驚訝地問道。

他別過臉,咳嗽了兩聲,又歎了一口氣:“算了,想你也不知道。本來想讓你陪我過一個特別的生日的,不過在雨中等你四五個小時也夠特別了!我們暫時在這裏躲躲雨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家。”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雲淡風輕的臉。就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麽堅持在這裏等我,為什麽鬱阿姨會把電話打到魏斯那裏,為什麽他即使手機打到沒電也要冒雨把我拉到他身邊。

原來是這樣。

“給你媽打個電話,要不她看你這麽晚沒回家該著急了。”他見我不說話,叮囑道。

“放學的時候已經跟我媽說了今天會晚歸,所以沒事……倒是你,鬱阿姨剛才還在打電話找你呢,你手機關機了。”

他指了指亭子裏的公用電話:“剛才打過了。”

“哦……”我應了一聲,開始沉默。

他也不再多說什麽,原本僵硬的身體慢慢軟了下來。接著,他的頭輕輕一歪,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心裏一慌,下意識地就往一邊躲。

“別動。”他閉著眼睛,用十分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不用這麽怕我,我隻是不太舒服,靠一會兒就好。”

“嗯。”我垂眼看著他蒼白的臉,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那樣滾燙。

他打開自己的MP4,把其中一個耳機塞到我的耳朵裏,依舊閉著眼睛靠在我的肩頭,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而我在這一刻終於聽到了他喜歡的音樂。

“會唱嗎?會唱就唱給我聽吧,當是生日禮物好了。”他慢慢說著,以一種淡淡的語氣。

於是我就輕聲貼在他的耳邊,一句一句為他唱了起來:“仿佛已經自由,下一刻我變成風,吹過你的臉孔,差點失控,回憶在夜裏鬧得很凶。我想我可以明白你所有的痛,想讓你知道我懂,卻擔心言不由衷……”

“蘇靜苒。”他輕輕叫著我的名字。

“嗯,怎麽了?”我停下來,應著他。

“蘇靜苒?”他還在叫著。

“嗯,我在呢。”

“蘇靜苒……”他的聲音越發低沉了。

“哥,我在這兒呢。”

他慢慢睜開眼睛,神色有些難以言喻的悲傷:“真擔心有一天當我叫‘蘇靜苒’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邊再也沒有人答應。”

我愣了愣,心裏驀然發苦,眼淚差一點兒就掉了下來。

然後我對他勉強笑了笑:“哥,不會的。”

他也淡淡地笑了:“嗯,我相信你。”

外麵的雨水就這樣不停歇地落下來。

就像他緩緩擦過我耳畔的呼吸,溫暖的觸感,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