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見，再也不見
1
在我的淚水和痛苦中，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然後……最後一期節目錄製的日子終於來臨了。
說真的，我既期盼它的到來，又不太希望它的到來。原因其實很簡單——錄完這期節目一切都可以結束了，那麽我也就徹底地解脫了；然而一想到還要再一次麵對諾亞，我就感到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如果要我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老實說，我做不到。
在這樣糾結的心情中，我來到了和攝製組約定的停車場。
淩晨五點，我孤孤單單地站在這個空****的停車場入口吹冷風。是因為拍攝地點設在海邊的緣故嗎？為什麽我會覺得今天的風格外冷？
是不是來早了？我看了一下時間，馬上就到六點了，怎麽大家還不來呢？不是說好的五點半在這裏集合嗎？
我掏出電話，準備找小琳詢問，沒想到，剛撥完號碼，一輛熟悉的保姆車在我的麵前停了下來。而從車上下來的人，偏偏是我最不想見的人——諾亞。
我躲避不及，隻能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
諾亞在第一時間就看見了我，他先是一愣，接著便快速朝我走來。他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不，是相當不好，就連我都可以感覺他的頭上飄著一朵好大好大的烏雲，那種陰鬱氣息讓人覺得有些心驚膽戰。
我才不想跟他獨處！可是現在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怎麽辦？
那我幹脆裝作沒看見他好了？
笨蛋，他又不是隱形人，怎麽可能看不見他呢？撒謊也要找個好的理由啊！
就在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諾亞已經快步走到了我的身邊。
“夕月，我有話想跟你說，能給我兩分鍾的時間嗎？”他雖然是在詢問，但似乎並不打算給我拒絕的機會，直接就把我拖到了一旁的角落裏。
“幹什麽啊，我現在沒什麽好跟你說的！”我冷淡地說。
“你還在生我的氣？”他問，“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我？”
原諒？說起來，這件事其實他也沒有錯，他隻不過是為了贏得那個賭約而已，是我自己傻。
“你又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幹嗎要我原諒呢？”我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你隻是因為那個賭約才會這樣做的，不是嗎？而且當初我也是答應了跟你賭，你隻是按照著賭約的內容做事而已，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諒。”
“夕月，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心裏不是這樣想的！”他焦急地解釋。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我冷冷地回答完，偏過頭，正巧看見了小琳，我如同遇見了救星，連忙對著小琳招手：“小琳，你來啦！”
我扔下諾亞，兀自跑向小琳，心裏長舒了一口氣，這下總算不用跟諾亞獨處了。我偷偷回頭望了一眼諾亞，他怔在原地，眼裏滿是落寞，而我逼迫自己不去多想。
穆夕月，你要保持冷靜，冷靜！絕對不能心軟，到賭約結束為止，都不要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話！
托了小琳的福，在前往海邊的路上，我都沒有再跟諾亞有獨處的機會，這樣也避免了兩個人的尷尬。可是尷尬隻能躲過一時，因為節目一旦開始錄製，我還是必須要和諾亞麵對麵。這讓我的心不斷地往下跌往下跌，一直跌到了穀底。
一下車，海水的味道撲麵而來。我遠遠望去，視線所及之處都是湛藍，和天空連成了一片。
我吸了一口氣，好像嘴裏和鼻腔裏都充滿了海水澀澀的味道。
在這種逐漸放鬆的狀態下，我的心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了。偏過頭，我遠遠地瞧見諾亞和他的經紀人站在一起，諾亞似乎正在看著我，我急忙轉過頭，沒有勇氣跟他對視。
在小琳給我簡單上妝以後，拍攝就開始了。導演的要求是要我跟諾亞一起在海邊散步、嬉戲……這個要求讓我很有壓力。散步我可以做到，可是裝做若無其事地跟他嬉戲，我卻沒信心可以做到。
拍攝開始後，我頹然地來到了鏡頭前，諾亞也邁步朝我走來。他的臉上恢複了往日的微笑，我知道，他又化身成為一個演員了。可是我學不來他的演技，隻能局促地站在原地，朝著他幹瞪眼。
“我們在這附近的沙灘走走吧？”
他作勢要過來牽我的手，我不經意地悄悄躲開了。諾亞的笑容有一絲凝固，但片刻之後，他還是霸道地握住了我的手，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笑著問：“不知道這是你第幾次來沙灘呢？”
礙於是在錄製節目，我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耐著性子回答說：“第一次。”然後我的手腕偷偷使勁，掙開了諾亞的手。我故意走在了他的斜後方，讓他沒辦法牽我的手。
“你不喜歡海邊嗎？為什麽是第一次來？”他故意放慢速度，與我並肩而行。
我其實來過很多次海邊了，剛才那麽回答隻不過是敷衍他而已。沒想到諾亞會追問，一時也想不到好的借口，便糊裏糊塗地回答說：“因為海裏有鯊魚，我怕鯊魚……”
諾亞輕笑起來，眼睛一下子明亮起來。他又一次握住我的手：“鯊魚？嗬嗬嗬……有我在，你就不用怕了。”
這句話真的很讓人覺得感動，可是，我卻不知道，他是出於真心在安慰我呢，還是隻是在演戲……
“停停停，夕月，不對啊！”導演在一邊大喊起來，“你今天怎麽不在狀態呀！你要表現得開心一點，不能就這麽愣著！”
“對不起啊，導演！”我趁機縮回了被諾亞握住的手，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會努力的。”
“哎，真是的，今天怎麽一開始氣氛就不對，你怎麽一點都不配合諾亞呢？”導演很窩火地說，“諾亞表現出親昵的模樣，你就應該回應他，這樣才會顯得甜蜜嘛！別忘了，你們這是在約會！”
“我知道了，導演。”
導演的要求真夠多的！算了，我忍！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做了個深呼吸，抬起頭，正好對上了諾亞滿臉的微笑。
他到現在都還笑得那麽若無其事，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演員！我不得不再一次拜服在他的演技之下，回他一個諷刺的笑容。
哼，不就是演戲嗎？我也會演！
然而……
“停！夕月，你怎麽搞的，今天的情緒怎麽不對勁呢？”
這已經是導演第五次喊停了，從導演那快要抓狂的架勢來看，似乎恨不得把我一掌給拍死。
“對不起，導演……”對於這種狀況，我除了道歉，別無選擇。
“哎喲，你除了道歉就不能說一點其他的嗎？拜托你，我的大小姐，全攝製組的人都在這兒等著，要是因為你而完不成任務，你能負起責任嗎？”
“導演，夕月今天好像不太舒服，不如讓她休息一下吧？”一旁的諾亞忽然開口為我求情。
哼，誰需要他在這裏假裝好心？不會又是為了博取我的好感吧？這一次，我才沒那麽容易上當呢！誰信他誰是傻瓜！
“導演，不用休息，我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我瞪了一眼諾亞，意思是告訴他別多管閑事，然後揶揄地笑了笑說，“不就是演戲嗎？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雖然沒有影帝的演技，也還是會盡量配合的。”
我加重了“影帝的演技”這幾個字的語氣。
諾亞的臉色愈發蒼白，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可到最後他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導演便又喊“開始”了。
之後的拍攝順利了許多，雖然心裏一百個不情願，我還是揚起笑臉配合起諾亞來。導演讓我們在海邊散步，還在沙灘上架起燒烤架吃午飯……
就這樣，時間在煎熬中總算是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2
夕陽西下，天邊漸漸染上了一層粉紅色，眼看著到了傍晚時分。
“好了，大家準備準備，接下來要到遊艇上進行最後一個場景的拍攝！”導演宣布道。
現場立刻響起一片歡呼聲。
“啊，今天好累，總算要結束了！”
“哈哈……結束之後咱們去喝酒怎麽樣？”
和其他人愉悅的心情不同，我怎麽也開心不起來。其實，我也希望時間能快一點過去，一旦節目結束了，我和諾亞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的聯係了，這樣我就可以從這場鬧劇中徹底抽離出來……可是當最後的時刻真正來臨，我的內心又湧上一陣不舍。
感覺這一個月來就像是做夢一般……
唉，穆夕月，你醒醒，你也知道，你和諾亞之間的一切都隻是虛幻的夢，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夢結束了，你也該醒過來了！
“夕月，快過來，我帶你去換衣服！”
小琳的話將我從自怨自艾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換衣服？換什麽衣服？我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小琳。
“為什麽要換衣服呢？我這件衣服沒什麽不好呀……”我把自己的穿著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並沒有察覺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導演之前跟我說要在遊艇上拍攝最後一個浪漫的約會場景，所以要我把你打扮得漂亮一點。”小琳炫耀了一下手裏拿著的白紗裙，說，“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別的設計師那兒借來的呢！”
“這樣啊。”其實我是想反正都是最後一個場景了，隨便應付一下就完了，沒想到還要那麽麻煩。
“好了，趕快跟我來吧。”
小琳不由分說就把我拖到了海灘上的公用衛生間裏，替我換上了白色的小禮服。
“哇，夕月，你換上這身衣服可真漂亮呢！”小琳由衷地讚歎起來。
“真的嗎？”我的臉微微紅了紅，尷尬地笑了笑。
“真的啊，可惜這裏沒有鏡子，要不然你一定會被你自己給嚇一跳的！”小琳興奮地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快過去遊艇那邊吧，導演他們應該等在那兒了！”
我按照小琳所指的方向走向了停靠在碼頭的白色遊艇。遊艇上並沒有見到攝製組的人，我便困惑地走進了船艙裏。
船艙裏的中央位置擺著一張長方形木桌，木桌上擺放著豐富的菜肴，中間有一盞精致的歐式燭台，燭台上蠟燭的燭光明晃晃地跳躍著，給靜謐的空間平添了一絲活潑的氣息。身處在這樣美麗的場景之中，我的心也不禁怦然而動。
美妙的音樂忽然響起。我詫異地扭過頭，一眼就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從昏暗的光線下走了過來——隻見諾亞穿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臉上掛著熟悉的微笑出現在我的麵前。他的眼睛如同黑夜之中耀眼的寶石，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明亮，連帶著他的笑容也被賦予了耀眼的色彩。
我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來。在如此寧靜的空間裏，我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這一刻，我想起了第一次和諾亞擁抱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我，心跳也是這麽異常……還想起了那天在諾亞的家裏，他抱著我說想我，我也是這樣心動……
喂，穆夕月，冷靜一點呀，千萬不要在最後一刻中了他的迷魂大法！
我使勁甩了甩頭，把這些不太靠譜的回憶從腦海裏扔了出去，然後故作冷靜地問他：“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呢？導演他們去什麽地方了？”
諾亞苦惱地歎了一口氣，說：“剛才導演說不拍了，讓我在這裏通知你一聲。所以這裏就剩我們兩個人了，怎麽辦？”
啊？我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搞什麽啊，導演讓我換上裙子，接著就放了我“鴿子”？最大的問題還在於，留誰不好，偏偏把諾亞留下來……
不對呀，再怎麽說，諾亞的經紀人是不會拋下他走掉的吧？
我狐疑地看著他，卻見諾亞露出一個陰謀得逞的笑容。我瞬間恍然大悟，這個家夥肯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嗬嗬，被騙了？剛才是跟你開玩笑。導演他們沒走，他們就在遊艇外麵。這個空間太狹小了，所以大家都轉移到外麵工作了。”諾亞解釋完，指了指船艙的各個角落，“看見了嗎？攝像頭就在這些地方……”
我仔細瞅了瞅諾亞指著的方向，果然在昏暗的角落裏發現了攝像頭。原來是用了隱形攝像機啊，嚇我一跳！
“那麽……導演讓我們怎麽做？”我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很簡單，隻要浪漫地約會就好了。所以為了不浪費這段迷人的音樂，不如我們倆來跳一支舞怎麽樣？”諾亞朝我伸出手來。
“可是……我不會跳舞……”
我畏畏縮縮地往後退了一步，然而諾亞上前一步靠過來，霸道地攬住了我的腰。我正要抗議，他魅惑一笑，說：“親愛的，這是在拍攝節目哦。”
親愛的？我已然被他這個詞嚇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就趁著我目瞪口呆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便開始翩翩起舞……不，實際上說翩翩起舞不太準確，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跳舞，隻能分外狼狽地跟隨他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啪，第四步的時候，我笨拙地踩到了他的腳上！
“對不起，對不起。”
我難堪地想要往後退，他一把扶住我的腰，鼓勵我說：“不用害怕，也不用刻意地注意節拍，聽著我的口號，看著我的眼睛……左腳、右腳、左腳、右腳……”
我不自覺地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凝視著他的眼睛，身體跟隨著他的節拍自然地移動。漸漸地，音樂聲不見了，周遭的一切都停頓了，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滯。從他深邃的目光中，我看到了湧動著的複雜情緒，好似悲傷、失望、落寞與哀愁共存，深深地刺痛著我的心。也因此，這浪漫的氛圍便平添了一絲濃濃的愁緒。
是的，這支舞是我們最初的一支舞，卻也是我們最後的一支舞！
也許，在這支舞以後，我們就會成為陌生人……
他的眼睛仿佛在這樣對著我訴說。
音樂聲戛然而止，我與他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僵硬地站立著。許久許久之後，從窗外吹來的涼風吹在我的臉上，我打了一個冷戰，瞬間回過神來。
糟了，我這是在跟他做什麽？我真是太沒有定力了，就是隨便跳了一段舞，居然又被他帶入了真實的情感！不得不說，他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配合他……
“那個……我肚子餓了，我們吃東西吧。”
我連忙岔開話題，不自然地抽回了手，刻意跟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好啊。”
他的臉上劃過一絲失落，然而他很快便收藏起了憂傷的情緒，恢複了往日溫和的微笑，不禁會讓人以為剛才跳舞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傷感情緒不過是我的錯覺。
我坐在了位子上，看著滿桌的海鮮大餐，竟一點食欲也沒有。他沉默地在我對麵的位子坐下，忽又來了精神，舉起酒杯說：“不如我們來喝交杯酒怎麽樣？”
我再一次被他的這個提議給鎮住了！
跳舞？交杯酒？接下來他還想做什麽？
“怎麽了？最後一次了，也不願意滿足我嗎？”他撒嬌似的說，仰頭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光。
“好……好啊。”我還沒有忘記攝像機的存在，隻好同意。
到底有完沒完啊，為什麽最後的錄影要弄得那麽麻煩！算了，管他的呢，反正不管怎麽做，我都是不會再相信他的！
我穩定了一下情緒，接過了諾亞遞過來的酒杯，然後與他雙臂交叉。我正要快速地把酒喝掉，他忽然說：“夕月，這麽近地看你，你很漂亮……可惜……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對吧？”
諾亞的目光充滿了哀求，眼裏濃濃的情緒快要將我整個人吞沒……
我的內心又開始退讓：原諒他吧，相信他吧，說不定，他是真的在哀求我呢？
不行，夕月，不能因為這樣就心軟，絕對不能！
我壓製住內心湧上的悲傷，淡淡地微笑：“是啊，沒錯，很可惜呢。”然後移開視線，不再看他，將杯中的紅酒全部灌進了喉嚨。
諾亞也沒再說什麽，默默地喝掉了紅酒。
之後我們兩人都沒再說話，默默地吃著眼前的晚餐，卻是食不知味。十分鍾後，導演打來電話，通知我和諾亞，拍攝結束了。
聽到導演的話，我鬆了一口氣，又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站起身來，看著依舊坐在位子上低頭不語的諾亞，說：“走吧，導演他們在外麵等著我們。”
他沒有回應。
我轉身，咬了咬嘴唇，說：“那我先走了。”
我隻想快一點逃離這個地方，我怕自己會在最後一刻心軟……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有人從身後緊緊抱住了我，抱得那樣緊，如同枷鎖般將我死死困在懷裏，我隻感到有點呼吸困難。
“諾亞……放開我！”我哽咽道。
“不放，不能放……如果放開你，你就要從我的身邊消失了……我不要……”耳畔傳來諾亞的聲音，滾燙的氣息撩撥著我的心弦。
“結束了！這隻是一場戲，結束了！”我咬著嘴唇，狠心說。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相信我的真心？為什麽你要這樣冷漠地把我推開？就因為我的一句失言，你為什麽不肯原諒我？”
這樣哀求著的諾亞一點都不像是平常的諾亞，比往常更令人心痛。
可是，我卻不知道，這樣的他會不會是為了取得最後的勝利而演戲呢？不不不，不能退讓，不能！
“好了，別演戲了。你的真心不在我這裏，你的真心，在曾玲玲那裏才對。”我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擦掉眼角流下來的淚滴，“遊戲結束了，對不起，你輸了。我沒有喜歡上你，沒有。”
“你……說謊……”諾亞的聲音變得低沉。
“我才沒說謊呢！”我故意得意揚揚地說，“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你呢？我才不喜歡你這種三心二意的花花公子呢！你不是我的菜！嗬嗬嗬……好了，這個賭你輸了。”
我背對著諾亞，不知道他此刻的情緒，隻是他的手一點一點地從我的身上無力地滑落。我趁機掙脫了他的懷抱，轉身衝著他嫣然一笑。
“所以，按照我們當初的約定，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而這個條件就是，希望你別再出現在我的麵前，就當我們從來都沒有遇見過！”
留在我最後印象中的諾亞的表情，是無助的，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小孩，哀求地挽留著我。可是……我沒有再給他機會，也沒有再給我自己機會。
這段短暫的酸澀的感情，在匆匆忙忙中開始，又在匆匆忙忙中畫下了一個不完美的句點。
3
一個月後。
“夕月，夕月！”
“夕月，快起來啦！”
正趴在桌上補充睡眠的我，一下子被黎悠悠的一記“降龍十八掌”給徹底拍醒！
“悠悠，幹嗎啊，別打擾我睡覺啊……”我不滿地表示，“昨天晚上我失眠，一直到兩點才睡著……”
“唉唉唉，別忙著睡，先看看這個。”黎悠悠把一張報紙遞過來，說，“快看，你和諾亞的新聞！”
諾亞？這個名字已經悄然退出了我的生活好長一段時間了，除了黎悠悠偶爾提起的時候，會讓我十分心痛。
我耐著性子把報紙拿到跟前，瞧了瞧標題，還好，不是什麽胡說八道的事，大概就是說之前拍攝的節目在電視上播出之後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節目收視率如火箭般飆升之類的……
“哇，夕月，你知不知道，現在你被諾亞的影迷譽為了諾亞的最佳戀人哦！”黎悠悠在一旁喜滋滋地說，“作為你的朋友，我真為你感到驕傲！”
“這有什麽值得驕傲的。”我送給黎悠悠一個白眼，把報紙隨手一扔，“什麽最佳戀人啊，不過是演戲而已。”
“可是你們的表現很自然，大家都看不出來是在演戲呢！”黎悠悠感歎地說道，“夕月，看來，你真的很適合做演員啊。哇哇哇，幹脆你去拍電影吧！”
拍電影？也隻有黎悠悠會這麽異想天開。
“誰要做演員啊，無聊。”我不高興地站起身，想要回避這個話題。
“喂，夕月，你去什麽地方呀？”
“我出去透透氣，別跟過來哦！”
都怪黎悠悠的這番折騰，害得我又一次想起了和諾亞曾經的那段時光，導致我胸悶難受。盡管節目結束拍攝到現在快一個月了，可那些事仿佛還在昨天一般。
我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可以遠遠地瞧見學校外麵的大樓上醒目的廣告牌。廣告牌上的男子手拿化妝品，眼睛彎彎如月牙。那熟悉的臉龐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明明想要忘記他，可是不論我走到哪裏，都可以看見他的身影。學校、車站、地鐵……甚至我家附近的百貨大樓，到處都是他的廣告牌！因為他最新的化妝品廣告正在全國各地播放……
唉，真是倒黴！我歎息著，趴在欄杆上，無精打采地垂下了腦袋。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徹底忘記呢？到底什麽時候提起這個人的時候會不再難過呢？到底還需要多久，才能把他當做是一個陌生人呢？
我每天都重複地詢問著自己，可是到現在也沒有答案。因為到現在，我還忘不了他……
這是我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丁零零……”
手機突兀地響起來，我頹然地接起了電話，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夕月嗎？怎麽聽起來沒什麽精神呢？”
啊？是許安齊呢，他也很久沒有給我打電話了，會是什麽事呢？
“沒有啊，我很有精神呢！”我連忙興奮地說。
“嗬嗬，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許安齊故意吊我的胃口。
“嗯……先聽壞的。”
“壞消息就是我的歌迷會取消了。”
“什麽？為什麽？”許安齊自從唱了那首電影的主題曲後，人氣暴漲，按理說這種事不太可能會發生啊。
“因為……我要舉辦演唱會了！嗬嗬嗬……時間衝突了，所以隻能取消歌迷會了！”
“哇哇哇！”我興奮地跳了起來，“太好了！我一定要去看！”
“嗯，肯定，我給你預留了一張貴賓票，是你的福利喲！”
“真的嗎？真的嗎？”我激動得尖叫起來，引來旁人的側目。我隻好稍微收斂了一下情緒，問，“是在什麽時候呀？”
“下個月的二十五號，晚上八點，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
“哇？那天不正是聖誕節嗎？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來的！”
“嗬嗬，小丫頭，你真可愛……”許安齊在電話那頭大笑起來，“好了，我要先忙了，到時候我們再聯係。”
“嗯，再見！”
掛了電話，我對著天空做了一個勝利的“V”字形的手勢。呼！看來黴運要到頭，好運開始光顧我了！
然而我一抬頭，又看見了諾亞的那張廣告牌，生生地給我火熱的心潑了一盆涼水。
唉，掃興！我還是回教室睡覺吧……
撇撇嘴，我轉身不爽地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