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殘酷的真相
1
我就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空殼，恍恍惚惚地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
沒有力氣再繼續往前走，我跌坐在一個廢棄的花壇邊，茫然地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
涼風襲來，臉上一片冰涼，我用手輕輕一摸，全是淚水。
我到底在做什麽啊？這難道不是早就應該預料到的結果嗎？穆夕月，你到底為什麽傷心呢？是因為你喜歡上了他，而你發現他喜歡的並不是你，對嗎？
哈哈哈……你看吧，你上當了，可是你活該，誰叫你相信了那個家夥的話！
你就是個大笨蛋，連那種人的話你都會相信！
腦海裏有無數個聲音在嘲笑著我的幼稚。我捂住耳朵，想把這些聲音趕出腦海。
夠了夠了！我什麽都不想聽，什麽都不想聽！
我淒然地笑了笑，抹掉臉上的淚水，深深地呼吸，想要平複起伏不定的內心。可是剛剛擦掉，新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而胸口依舊堵得發慌。
穆夕月，你別這樣，這樣的你，一點都不像你！拿出你平常的勇氣來呀！你什麽打擊沒有經曆過呢，不就是被人騙嗎？這種事就是小菜一碟，根本就沒什麽值得難過的……
可是一向很有效果的“自我催眠法”在今天卻失去了效用，不管我怎麽安慰自己，淚水就宛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不斷地朝外湧。
“丁零零……”
是誰啊？在人家傷心的時候打電話來？
我吃力地掏出電話，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是許安齊。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在這種時候看見他的名字，我心裏的委屈一下子就爆發了。
“嗚嗚嗚……”按下電話，我忍不住大哭起來。
“夕月，是穆夕月嗎？”
“嗚嗚嗚……”耳畔傳來許安齊熟悉的聲音，卻沒有起到安慰的效果，反而讓我哭得更加厲害了！
“夕月，你怎麽了，你在哭嗎？你出什麽事了？”許安齊焦急地問。
“許安齊，我好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難過，是誰欺負你了嗎？”
我該怎麽跟他說呢？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我就是想哭，瘋狂地想哭！想把身體裏的眼淚一次性地流幹淨！
“喂？夕月，你別哭了，你好好說，你怎麽了？”
“許安齊……我……我該怎麽辦……”鼻涕和淚水在我臉上肆意流淌，我的嘴裏全是苦澀的味道，“我好像……我好像喜歡上諾亞了……我……我該怎麽辦……”
“夕月，你別急，你現在在什麽地方？你等著我，我馬上過來找你。”
我哽咽著說出了自己的位置。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你就在那裏等著我，不要亂走，知道了嗎？”
“嗯。”
我吸了吸鼻子，想起許安齊的安慰，心裏很難過。為什麽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的會是許安齊呢？為什麽安慰我的人是他呢……我現在究竟在期待著什麽呢？我這個大傻瓜，為什麽還是無法死心呢？
我就這樣呆坐著，腦海裏空白一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從不遠的地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夕月！”
我偏過頭，茫然地看著那個朝我奔跑過來的身影，淚水又一次決堤。
許安齊……他真的來了……
為什麽，來的人是他，為什麽……
“你怎麽哭成這個樣子了？”許安齊在我麵前蹲下，伸出手輕輕擦拭著我臉上的淚水，義憤填膺地說道，“是不是諾亞那個渾蛋欺負你了？”
我搖了搖頭。
“他沒有欺負我……”我哽咽著，“都怪我自己……都怪我……明明知道不能喜歡他，不可以喜歡他，可是……不知不覺地，我還是喜歡上他了！”
許安齊注視著我的眼睛，眼神複雜。
“你真的……喜歡他？”
我咬著嘴唇，使勁點了點頭，心痛到不行。這是多麽諷刺的事情啊，兩個月前，誰又會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我現在該怎麽辦？”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明知道他是在騙我，明明知道……他對我的好隻不過是在演戲，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他了，我真是個笨蛋，笨蛋！”
我氣急敗壞地敲打自己的腦袋，我討厭這樣不爭氣的自己！然而許安齊死死拽住了我的雙手。他歎了一口氣，直起身來，將我緊緊抱在懷裏。
“穆夕月，我不許你這樣傷害自己。沒關係的，不要擔心，有我在呢。”許安齊的聲音像是柔和的春風，驅散了我周圍的寒冷，心逐漸被溫暖的氣息包裹起來。
然而，我依舊能體會到一種令人窒息的疼痛，一點一點地撕裂了我的心……
沒有用，什麽安慰都沒有用。
原來，真實的愛情是這樣傷人。
“夕月，不要難過，以後我會保護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由我來陪著你……”
許安齊滾燙的氣息打在我的耳畔，可惜卻沒有在我的心上激起任何的波瀾。如果是以前，我聽到這樣的話或許會開心得瘋掉，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我喜歡的人並不是許安齊，我喜歡上的隻是與他相遇時那段美好的回憶……然而現在有人將我從美好的回憶裏拉回了現實，讓我明白了現實裏的愛情，並不是美好的，而是刻骨銘心的。那個敲碎我美夢的劊子手，諾亞，毫不留情地澆滅了我對愛情的一切幻想。我的心如同空中飛舞的秋日落葉，不斷地往下墜，往下墜……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2
晚上，我紅腫著雙眼回到家裏，老爸見了我很是驚訝，以為我被人欺負了。
“夕月，誰欺負你了？跟老爸說，老爸去幫你跟他算賬！”老爸一邊說一邊挽起衣袖，做好了隨時跟人打架的準備。
老媽也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夕月，怎麽了？又有人欺負你了？別擔心，明天老媽去幫你討回公道！”
果然世上隻有爸爸媽媽好！我心酸得又想掉眼淚，可是擔心爸爸媽媽過度擔心，隻好找了個借口溜回臥室。
“沒有啦，沒有誰欺負我……爸爸媽媽，我先洗澡了，一會兒吃飯再叫我！”
我以最快的速度逃回臥室，迅速關上門，長舒了一口氣。
唉，真不知道該怎麽跟爸爸媽媽解釋這件事……隻能什麽都不說了！
我躺在**，眼睛像是被灼燒一般火辣辣地痛。什麽都不想再想，想把一切的煩惱從腦海裏抹掉，要是現在患上失憶症就好了！像電影裏的女主角一樣，失去了記憶好了……這樣就不會感到難過，也不會這樣心痛……
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我猜想可能是許安齊打來的電話，沒有看號碼便接了起來，然而從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卻讓我的身體狠狠顫抖起來。
“夕月，到家了嗎？”
諾亞？為什麽他要打電話來？為什麽要裝作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現在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一陣惡心。
“到家了，你有什麽事嗎？”我故作平靜，冷淡地說。
諾亞沉默了一會兒，問：“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誰稀罕他的假意關心？
“我沒有不舒服。”我回答道，“你有什麽事就快說吧。”
諾亞的聲音明顯頓了頓：“是這樣的，你的保鮮盒放在我這兒了，我現在給你送過來。”
什麽？要送過來？那我豈不是要跟他見麵？
不不不，我不想跟他見麵，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
“不用了，不用了！”我連忙說，“不用還我了！就放你那兒吧……”
“這樣啊。”諾亞好像從我的話裏察覺出了端倪，“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我才不需要他的關心！
“我說了沒事，你幹嗎老是問我？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別問了？”我忍不住衝他吼。
諾亞沒有出聲，良久之後，他才問：“是不是我做了什麽事讓你不高興？如果是這樣，你就明白地告訴我不行嗎？你這樣無緣無故地發脾氣，會讓人覺得不可理喻。”
他居然說我不可理喻？
啊，沒錯，我的行為在他看來的的確確是不可理喻，既然如此，那我還是把話跟他說清楚好了，這樣彼此也就不需要演戲了，不是嗎？我已經不想再被騙了！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那我改變主意了。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我們就在上次見麵的那個公園見，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十五分鍾後到。”
掛了電話，我起身拿著背包就衝出了臥室，急急忙忙趕到了上次和諾亞見麵的公園。諾亞還沒有到，我依舊坐在了上次那條石凳上等待。
回想起以前和諾亞在一起的時光，我們之間有爭吵的時候，有歡笑的時候。甚至，一開始我不過是出於應付，可是不知不覺間，我對他，變成了真心……
可笑的是，真心的隻有我一個人而已。
我真傻，竟然會傻到相信他的話，竟然會傻到忘記那個賭約……
我的心裏酸酸的，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夕月……”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偏過頭，諾亞正大步朝我走來。他戴了一副超大的黑色墨鏡，臉上寫著不多見的慌亂。
穆夕月，你不能心軟，你一定要把一切的話都跟他說明白，讓他知道，你不是那麽好騙的！
於是，我拚命把快要湧出的淚水給憋了回去。
“你怎麽了？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到底是誰欺負你了？電話裏又不說清楚。”諾亞一邊抱怨一邊走到我麵前，把一個袋子塞進我懷裏，“拿著，你的保鮮盒。”
誰欺負了我，他竟然還這樣問？真是可笑！
我慢條斯理地把保鮮盒從袋子裏拿出來，站起身，準備離開。
“你今天真的很不對勁啊！”他不解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以後……我說的是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請你不要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我強忍住眼裏的淚水，仰頭瞪著他。
“夕月，你在說什麽？你今天好像有點反常……你別嚇我，你怎麽了？”他伸手過來想握住我的手，而我下意識地躲開了他。
“你真的不明白我在說什麽？”我冷笑了一下，“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好了，今天下午，你和經紀人之間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諾亞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他的臉色變得愈發蒼白。
”夕月，你誤會了，那些話……”
“你不用解釋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打斷他，捂住耳朵，“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聽，你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沒用了……”
不爭氣的淚水又掉落下來。
他緊緊抓住我的肩膀，逼迫我抬頭看著他：“夕月，你別這樣，你聽我說好不好，這件事真的隻是一個誤會，我那麽說……”
“誤會？”我對這個詞感到分外好笑。他竟然用這樣簡單的一個詞就想敷衍過去？他該不會以為我會傻到相信他的話吧？他是把我當成一個傻瓜了嗎？
“你覺得這一切就可以用‘誤會’來搪塞過去嗎？諾亞，我不是傻子，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了！”
“夕月，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我甩開他的手，諷刺地笑了笑：“還要說什麽？你又想說什麽來騙我？我現在很怕你！你不愧是影帝啊，我真心佩服你，如果不是我聽到你和經紀人的話，我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你在演戲。”
“我沒有演戲！”他的語氣裏帶有一絲哀求，“為什麽你就不肯相信我，還要說那些傷害人的話？我跟你說，真的都是誤會！你就不能好好聽我說嗎？”
“我不要聽你說！不要不要！”
我推開他，想要立刻從他的身邊逃走。因為我害怕自己會又一次忍不住相信他的話，又一次被他所騙……
“夕月，你聽我說！”諾亞從身後擁抱住我，把我整個人摟在了懷裏，一向冷靜的口吻裏竟充滿著哀傷的意味，“我對你真的不是在演戲，我下午說的那些話，是騙經紀人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騙經紀人？我該相信他嗎？
不不不，我不能相信他，他隻是為了那個賭約，他不過是為了那個賭約而已……
可是，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呀！
穆夕月，你怎麽又心軟了？就憑他這樣說兩句，你就相信他了嗎？你還想被他騙到什麽時候？
我的內心痛苦地掙紮著，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放開我……”我使勁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辦法再相信你說的話了，因為……我已經無法區分究竟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的經紀人……我沒辦法區分，你說的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
我使勁掙脫了開他的手臂，可他又一次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不肯放開。
“為什麽不肯相信我？為什麽？”他幾乎是在衝著我咆哮。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無助地哭泣著，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沒錯，穆夕月，現在你不能心軟，你不能再繼續被他騙下去！
“諾亞，以後我不會再陪你演戲了，再見。”
我掏出他送我的海豚鑰匙扣，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轉身逃掉了。身後傳來諾亞的叫喊：“夕月，你等等！夕月！”
可是我不敢停下腳步，我害怕自己又一次相信他，這樣我就沒辦法從他設下的陷阱裏逃出來了……
我必須趁著自己還沒有完全陷入的時候就逃出來！
我一路哭著跑回家，老爸老媽見了我像是見了什麽鬼怪一樣，瞪大眼睛瞅著我。我沒有心情理會他們的困惑，不顧他們驚訝的目光衝進了臥室，為了防止他們問東問西，我順手把門給反鎖了。
“夕月，你怎麽了？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哭得那麽傷心呀？”
“對啊，夕月，你把門打開，有什麽話好好跟爸爸媽媽說，沒什麽問題是不能解決的！”
從門外傳來老爸老媽斷斷續續勸說的聲音，可是我的這些煩惱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傾訴。我用被子蒙著腦袋，隻想把一切煩惱都從腦海裏刪除掉。要是人的腦子像電腦那樣有個清除鍵的功能，那該多好啊！
可是，老爸老媽一直不依不饒地在門外敲門，要是我這麽一直沉默下去，他們肯定會擔心的。
“爸爸媽媽，你們讓我靜一會兒，一會兒就沒事了！”我隻好對著門外的父母安慰說，“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平靜了一下情緒，努力裝作沒事。
“真是的，這孩子……”
“你說這孩子是怎麽回事啊，突然哭得那麽傷心？”
“算了，孩子大了，咱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老爸老媽無奈地歎息著，十分不甘地離開了。
我的臥室剛恢複了寧靜，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我擦幹眼淚，隨手從背包裏翻出手機，其實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誰打來的，拿起手機一瞧，果然是諾亞。
就知道是他，可是現在打電話來又有什麽用呢？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多餘的聯係，我不想再被他騙下去了！我不想再做一個被他欺騙的傻瓜……
我下定了決心，猶豫半晌，最終按下了拒絕鍵，然後把手機關機。
沒錯，就這樣好了，不要再有任何的聯係，會忘掉的，總有一天……會忘掉的……
我不斷說服著自己，眼淚卻一直沒有斷過。我躲在被窩裏，逼迫著自己什麽都不去想。
我的內心好不容易慢慢恢複了寧靜，可是一個聲音又再度讓我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心髒躁動不已。
“夕月，夕月！”
是諾亞的聲音？怎麽會……我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我掀開被子，仔細辨別著聲音的方向。
“夕月，夕月！”
再真實不過，的確是諾亞的聲音！這個聲音好像是從窗外傳進來的……
我擦掉淚水，悄悄來到了窗戶邊，掀開窗簾的一角。透過窗戶往下看，在我家的樓下，諾亞正站在一棵黃桷樹下仰頭看著我家的窗戶。我害怕他看見我的身影，連忙放下了窗簾。
“夕月，你出來，你聽我說！”
我的天，他是不是瘋了？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喊會引來許多人嗎？萬一別人發現他怎麽辦？
我很想這麽提醒他，可是話到嘴邊，理智又讓我斷然把這句話給生吞了回去。
穆夕月，你在做什麽呀，你到了這種時候還在擔心他，瘋的人是你才對！你必須給我記住，從今以後他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從始至終就是在騙你！他隻是為了贏得賭約而已，所以你不可以再跟他說一句話，絕對不可以！
我壓製住自己仿佛受到蠱惑的心，重新躺回到**，捂住了耳朵。可是諾亞的聲音依舊斷斷續續地從我的指縫之中鑽進來。
“夕月，我就站在這裏等你！一直……到你出現為止！”
等就等吧，等也沒用，我是不會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的！像他那樣的人……像他那樣的人，我一點都不在乎！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老媽神神秘秘的聲音。
“女兒啊，那個大明星，就是那個叫諾亞的，就在下麵喊你，你沒聽見嗎？”
沒聽見沒聽見！我依舊捂著耳朵，麵向牆壁，不打算理會老媽的問題。
“女兒，人家可是大明星啊，這樣站在下麵很可憐，要不然我把他叫上來怎麽樣？”
什麽？老媽是嫌事情還不夠亂嗎？
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立即從**蹦起來，對著門外喊：“爸爸，媽媽，不準讓他上來，不準！”
“女兒，你和那個人到底怎麽了？你把門打開，跟媽媽說清楚！”老媽嚴厲地逼我開門。
我又將自己的臉埋進被子裏，說：“我不想說，你們讓我靜一會兒，就一會兒！不行嗎？”
“好了，老婆，別打擾女兒，你這樣心急也沒用，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唉，老公，你老是這麽寵著她……”
“不寵自己的女兒那要寵誰呀？”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管就是了……可是讓諾亞這麽待在樓下很沒禮貌……”
在老爸的勸說下，老媽的聲音總算是漸漸遠去了。被老媽這麽一鬧，我的心情更加煩躁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台上響起“吧嗒吧嗒”的水聲，讓我回過神來。莫非下雨了？不會吧，現在又不是夏天，怎麽會說下雨就下雨呢？
我鑽出被窩，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卻見窗台上水花四濺，將窗簾打濕了好大一片。
真的下雨了！
我驚奇地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麵的天空烏雲密布，雨水嘩啦啦地傾瀉而下。這麽大的雨，諾亞要怎麽辦？站在樹下淋雨感冒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擔憂地望向樓下的那棵大樹，嚐試著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樹下哪還有什麽人影？
他根本沒在等我……
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我呆呆地看著被雨水淋濕的街道，慢慢地轉過身，挪回到床邊坐下。
我竟然還擔心他？嗬嗬……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呢，他本來就是隨口說說而已，怎麽可能真的在樓下等我呢？我真傻，連他隨口哄人的話也當真，我這個傻瓜！
“就是啊，穆夕月，你算哪根蔥啊，他幹嗎要等你呀……”我一邊流著淚，一邊自言自語起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還在做什麽白日夢啊！別傻了你！”
我痛罵著自己，想把自己從這段虛無的感情中罵醒。
沒錯，他早一點放棄也好，這樣彼此都不會感到為難不是嗎？
隻是為什麽心裏還感到失落呢？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空****的……
我呆坐著，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如同我此刻哭泣的心。
3
那一天，我做了一晚的噩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冷汗。
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
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旁邊的手機，打算看看時間再決定起不起床。可是一開機，我的手機就像是出了毛病一樣，不停地有短信發送進來。
我的瞌睡被短信鈴聲徹底給嚇沒了，隻好艱難地坐起身，使勁睜開眼睛，盯著手機屏幕一陣猛瞧。
諾亞……
又是諾亞……
還是諾亞……
一連看下來，三十條短信的發件人都是諾亞。不僅如此，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二十多個未接來電也來自諾亞。
他到底還有什麽話想說呢？這些短信，我是看，還是不看呢？
看吧，你心裏不是想看嗎？
不能看不能看，如果你看了這些短信，你又會被他騙！絕對不能看！
心裏的兩個聲音相互爭吵起來，我甩了甩腦袋，把這些聲音甩出腦海。煩死了，好不容易稍微平複的心情現在又亂成了一團……
我深深吸氣，慢慢把這些浮上來的不安情緒重新壓了回去。
好了，我決定了，為了不讓自己心煩，我要毫不留情地刪掉這些短信！從今天開始，諾亞這個名字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僅僅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我狠下心，按下了清空鍵，把所有的短信一並清除了。
從**掙紮起來之後，我情緒低落地來到了學校。可能是星期一的緣故，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沒什麽精神，所以我在教室裏也顯得並不像個異類，這讓我稍微感到自在了一點。
“夕月，夕月！”
隻有黎悠悠依舊氣勢如虹，我的屁股剛剛碰到凳子，就聽見教室外傳來黎悠悠洪亮的聲音。
“夕月，夕月，勁爆新聞！”
黎悠悠一驚一乍地從門外衝進來，手裏緊緊抓著一張報紙，然後在我麵前攤開，指著頭條新聞說：“你快看，不得不了了！”
報紙上幾個刺眼的黑體字：諾亞與曾玲玲戀情公開？
黑體字的下麵配著一張清晰的照片——諾亞和曾玲玲並肩走在一起，曾玲玲的臉上掛著明亮的笑容。諾亞雖然低著頭，戴著一副超大的黑色墨鏡，但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這種場景，在我意料之中，又在我意料之外。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麽？”我的心裏堵得慌，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怕引來黎悠悠的懷疑。
“你不驚訝嗎？”黎悠悠反而奇怪地問，“諾亞和曾玲玲是真的在交往啊。上次雖然被人拍到他們在約會，但兩個人都說對方是朋友。可是今天早上居然被記者拍到兩人一起前往法國……我的媽呀……”
黎悠悠一邊感歎著，一邊捂住胸口。
“這不是很正常嗎？明星也會戀愛啊。”我笑著，就像是在談論一個跟我毫不相幹的人。
“是沒錯啦，可我就是覺得……諾亞和曾玲玲一點都不般配。”黎悠悠不服氣地說，“曾玲玲哪有我好啊……”
說著說著，黎悠悠忽然停了下來，以一種驚異的神情看著我。
“怎麽了？”我以一種輕鬆的口吻問。
“你……”黎悠悠指著我的臉，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說，“夕月，你哭了……”她接著感到好笑似的說，“我怎麽說著說著你就掉眼淚了啊？你別嚇我呀……”
“有……有嗎？”我這才察覺到自己居然在哭泣，連忙驚恐萬分地抹去淚水，“我沒事啦，就是有點感冒，所以才會突然流眼淚的，沒關係的……”
“真的是這樣？”黎悠悠顯然不太相信我的說辭。
“真的……那個，我去醫務室找醫生要些感冒藥，早自習你幫我請假。”
“夕月，我陪你去吧。”黎悠悠想跟上來。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怕我會在黎悠悠麵前露餡兒，不顧一切地逃離了教室。
狼狽地衝進廁所裏，我關上門，捂住嘴，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湧出，在我的臉上肆意流淌。
我害怕外麵的人聽到我哭泣的聲音，隻能憋著聲音瘋狂地哭泣。
不是已經放棄了嗎？為什麽當知曉真相的那一刻，我還是這麽難過？
現在可以死心了吧？
就算還剩下一丁點的不甘和奢望，現在也沒有了吧？
穆夕月，你該清醒了，那個人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從來沒有！
伴隨著心裏痛苦的呐喊，眼淚在那一刻全部流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