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日派對過後，李暮已經兩天沒來上課了。而我這兩天也是有氣無力的，什麽都不想幹，話也不想多說。
可是，再怎麽傷心難過，還是要去上學。我背著書包心不在焉地走到校門口，正巧遇見站在那裏的肖成軒。
“周嘉妮！”肖成軒笑著向我打招呼。
“這麽巧，早上好。”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有些尷尬。想到在包廂裏，肖成軒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向我表白，而現在我和李暮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不希望大家說我一邊和李暮糾纏不清，一邊和肖成軒走得很近。
“其實不是巧，是我一直在等你。”肖成軒溫和地笑了，看得出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說話的聲音有些小。
“啊？”我站在原地，詫異地看著他。
“這是我給你買的早餐。”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然後微笑著將手裏提著的袋子遞給我。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又看了看那隻被遞到我眼前的裝著早餐的袋子，雖然心裏覺得很溫暖，卻猶豫著要不要接受。
肖成軒朝我走近兩步，溫柔地笑著說：“是你最喜歡的雞蛋灌餅。不吃早飯對胃不好。”說著，他就將裝有早餐的袋子往我手裏塞。
我尷尬地朝他笑了笑，不好拒絕他的一片心意，正要抬手去接袋子，目光卻越過肖成軒的肩膀，落在了朝教學樓這邊走來的李暮身上。
我瞬間全身僵硬，片刻後，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因為李暮的身邊是餘丹！
肖成軒也注意到了我的異樣，轉過頭看去。看到李暮和餘丹，肖成軒沒有說話，轉頭重新看著我。
李暮也看到了我，可隻不過一秒的時間，他就將頭轉向了一邊。
對於李暮的漠視，雖然我表麵上並沒有表現出失落，心裏卻一陣難過。我看著肖成軒，盡量掩飾內心的失落，接過袋子，心裏卻想著李暮為什麽會和餘丹在一起。由於分神，我在接住袋子的時候，手直接握住了肖成軒的手。
我愣了一下，抬頭就看到肖成軒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而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驚慌地望向李暮。原本將頭轉向一邊的李暮此時正微眯著眼看著我們，準確地說，是看著我和肖成軒握在一起的手。
我急急地抽回自己的手，心裏多了幾分無奈和鬱悶。為什麽會被李暮看到，他這個樣子是生氣了嗎？
我忐忑地看向李暮，隻是片刻的工夫，他已經恢複了正常，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朝我們走過來。我的心裏再次變得一片混亂。
我緊緊地抿著嘴唇，等待李暮對我說些什麽，可是，他隻是視而不見地與我擦身而過。
我突然覺得我們之間越走越遠，已經到了再也無法挽回的地步。苦澀和無力感同時向我襲來，我感覺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痛得無法呼吸。
我回過頭看向李暮的背影。他的背影看上去那麽冷傲，以前那個帥氣的、喜歡惡作劇的李暮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周嘉妮，你真的這麽喜歡他嗎？”等李暮他們走遠以後，肖成軒突然輕聲問。他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卻帶著一絲憂傷。
我看著肖成軒的眼睛。他的眼神飽含心痛、悲傷還有悔恨，那麽多的感情融合在一起，在我心裏掀起了一陣波瀾。即便如此，我也終於明白，這種觸動已經不是心動了。
“肖成軒，對不起。”說出這句話，我覺得自己好殘忍，可是，我也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肖成軒聽到我的話後，有些頹喪地歎了口氣，然後淡淡地笑著想掩飾他的失落。
我想再跟肖成軒說聲對不起，可話到嘴邊，還是被我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以最快的速度向教室跑去。
“馬老師，我想換座位。”我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到站在講台旁邊的李暮這樣說。
李暮要換座位？他不想和我做同桌了？我的心驀地一沉，停下腳步，僵立在原地。
“周嘉妮，你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進來早讀？”老馬瞥見了門口的我，板著臉說道。
聽見老馬的話，李暮回頭冷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回過頭去。
我背著書包走進教室，使勁埋著頭，不讓任何人看見我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同學們都向我投來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
“怎麽突然要換座位？”老馬問道，不過不等李暮回答，老馬就點了點頭說道，“也好，你們倆這段時間確實走得有些近。你能將心思完全放在學習上，我很高興，等下我就幫你調換座位。”
“謝謝老師。”李暮平靜地回答道。
早讀期間，我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想著李暮要換座位的事，我的心亂極了。他真的要做得這麽絕嗎？難過的人又不止他一個。
在李暮的強烈要求下，他的座位換到了倒數第二排。自從他換了位子後，我總是有意無意地向後排的同學借筆記或者裝作請教問題，借機瞟李暮幾眼。
而現在的李暮似乎又變回了他剛來我們班時的樣子，不是玩遊戲機就是聽音樂，再不然就是睡覺。這樣的他讓我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失落。
不僅如此，自從上次在李暮的生日派對上我跟他鬧僵了後，餘丹就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完全顛覆了往日的冰山美人形象，每天中午都找李暮一起吃飯，放學後還等他一起回家。李暮也並沒有拒絕的意思。每次餘丹一出現在我們班的教室門口，就會引起一陣不小的**。
我不知道我和李暮之間這場無聲的戰爭要持續到什麽時候。我經常會想，李暮或許真的是不在乎我的，不然怎麽會這樣絕情，完全對我視而不見。
這樣的日子每過去一天，我的心就會更痛一點。
在我和李暮僵持了一段時間之後，學校組織的一年一度的秋遊到了。原本這是件值得慶祝的事，可是我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嘉妮，你和李暮還沒和好嗎？”艾然啃著蘋果問道。
我隻覺得鬱悶不已，苦著一張臉說道：“沒有。”
艾然點了點頭，然後拍著我的肩膀說：“本來你們的關係就鬧得很僵，偏偏餘丹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突然主動高調追求李暮。我看這事還真是越來越麻煩了。”
“那你怎麽看呢？”我苦著臉問。
艾然把蘋果核扔了，拍了拍手說：“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把李暮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事情講出來，李暮這次肯定是生氣了才會做得這麽絕，加上餘丹現在這麽積極地追求李暮，估計他們舊情複燃是遲早的事情。”
“停！他們怎麽樣都不關我的事。”我表麵裝得毫不在意，可內心的悲傷無法抑製。
艾然歎了口氣說：“你就硬撐吧。”下一秒她又說，“嘉妮，我知道你心裏一直很在乎李暮到底是不是欺騙了你，可是你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就把他心裏的秘密講了出來，你們也算扯平了。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誤會，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我鼓著腮幫子抗議道：“我才沒有逃避。”其實，我就是在逃避，我害怕我的心再次受到傷害，所以我就像一隻蝸牛，將自己深藏在自以為很安全的殼裏。
艾然忍不住搖頭歎息道：“依我看，這次秋遊你該找個機會和李暮談談。就算他真的不理你，真的很生氣，或者真的是耍了你、騙了你，你也該把事情弄清楚。我實在是受不了你每天這麽無精打采的樣子。”
“我知道。”艾然說的話我都懂，可是，我心裏還是害怕，怕李暮會對我說他根本就不喜歡我，這一切不過是一個賭約。即便李暮真的喜歡我，可我打破了和他之間的約定，把他的秘密講了出來，他肯定恨死我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見我猶豫不決，艾然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說道：“加油啊，周嘉妮。”
秋遊的日子終於到了。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學校的時候，操場上已經有很多同學按班級站好了。大家唧唧喳喳地討論著各種話題，所有人都沉浸在秋遊愉快的氣氛中。
我站在我們班的隊伍裏，掃視了人群一圈，卻沒有看到李暮。難道他今天不會來嗎？這樣的想法讓我心裏湧起失落感。
直到學校安排的大巴車開進學校，李暮還是沒有出現在隊伍裏。
領隊的老師喊了一聲：“各年級各班按順序上車，帶好你們的隨身物品。”
上車前，我又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沒有看到李暮的身影，或許，他真的根本就不想看到我了，所以才連秋遊都不參加。
“嘉妮，在想什麽呢，快上車吧。”站在車門口，我聽到艾然在我身後說道。
“哦，知道了。”我看著艾然，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等所有人都坐好了，大巴車的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間，突然有人大喊一聲：“等一下！”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車門口，我也抬頭望過去。一雙修長的手搭在大巴車前門的扶手上，那人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地抬起頭。
艾然坐在靠外的位子上，首先看到了他的臉，低呼一聲：“李暮。”
聽到艾然的話，我猛地站了起來，在看到李暮的那一瞬間，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李暮瞥了我一眼，想徑直往後麵走，可是已經沒有空座位了。艾然看了看我們，然後馬上站了起來，朝李暮說道：“李暮，這裏有位子。”說著，她轉頭對我眨了眨眼睛，“我可是為了你才去和別人擠著坐的，你抓住機會和李暮說清楚。”
聽到艾然這樣說，我的心一陣狂跳。在我走神的時候，艾然已經拎著自己的包快速跑到後排去了。
李暮走到我的座位旁邊，看了我一眼，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就這樣，我和李暮坐在一起，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
其他同學都在天南地北地聊著，車上很熱鬧。
我因為一晚上沒睡好有些困，卻又很難入睡。無意間看到車窗上映著李暮的身影，我裝作欣賞車窗外的風景，目光卻偷偷看著玻璃上的身影。他戴著耳機聽歌，手裏把玩著手機。我不敢動，假裝在認真地看窗外的風景，心裏卻七上八下的。
大巴車在路口轉彎後，車窗上的人影隨之消失。我想轉過頭，卻怎麽都沒有勇氣。直到脖子酸了，我才終於鼓足勇氣回過頭，打算和李暮進行嚴肅的對話，卻發現他歪著頭靠在椅背上，已經睡著了。
到嘴邊的話全都化成了心裏的失落。
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灑在李暮的臉上，隨著大巴車的移動，光影閃動，而他在一片流光溢彩中，安靜地睡著。
一瞬間，我的心柔軟得似乎要滴出水來。
生日派對以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過他了。這些日子以來，隻要視線掃到他和餘丹在一起，我就立即轉過頭，倔強地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我不知道我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為什麽會在一夜之間變成現在這樣？
李暮睡了好一會兒，我一直看著他。
沒有任何預兆地，李暮忽然睜開了眼睛。我愣了一下，立即慌忙地轉過頭，可掩飾的痕跡太明顯，他應該覺察到了吧。
車突然停下了，老師拍了拍手說：“同學們，我們到了，大家拿好東西準備下車。”
車上立刻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我腦子裏仍然亂亂的。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李暮才慢悠悠地站起來，從行李架上把背包拿下來。我剛要去拿自己的小背包，他卻幫我拿了下來，然後扔在座位上。我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他就背著包下車了。
我尷尬又無奈地緊咬著嘴唇。
艾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怎麽樣，你和他談了嗎？”
我咬著唇低下了頭。
“看你這樣就知道什麽都沒說。”艾然歎了一口氣。
下了車，我看到餘丹提著一大一小兩個包跑到我們班的隊伍裏，和梁麗打過招呼後，立馬跑到李暮的身邊似乎說了些什麽。李暮看到餘丹手裏的包，順手就將大的那個接了過去。
“完了，李暮的心估計就要被餘丹攻陷了。”艾然突然轉頭對我說，“嘉妮，現在這個樣子，你確定你真的什麽都不做？你確定這樣你就甘心了？”
我木訥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說：“可是，我連他到底是喜歡我還是耍我都不清楚，又能做什麽？”
“那至少讓他知道你的心意。”艾然挽著我的手說，“算了，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既然出來玩，就要開開心心的。”
我又看了一眼和餘丹走在一起的李暮。從下車後，他一眼都沒看我，仿佛把我當成透明的空氣。
我緊緊地咬著嘴唇，努力抑製著心裏越來越濃的悲傷。
已經是深秋了，可今天的天氣非常好，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帶來溫暖，我原本陰霾的心情也因為這樣的好天氣而變好了很多。
千湖公園的風景很好，公園大門全是由綠色植物堆砌纏繞而成，看上去十分別致。公園裏到處是四季常青的植物，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花卉。
休息的時候，大家在老師的組織下圍成一個圓坐下，李暮就坐在我的對麵。我一抬頭就看見他戴著耳機埋頭聽歌，仿佛這裏的一切都跟他沒關係。
“大家安靜！”班長站在圓心開口說，“今天，我們就把繁重的學習暫時拋開，輕鬆一下。”
班長的話剛說完，就有人說道：“怎麽個輕鬆法啊？”
“當然是玩遊戲呀。”班長一一掃過在場的人的臉，然後說道，“遊戲規則很簡單，抽簽選出一個人，蒙上眼睛站在圓心，然後大家開始傳遞我手中的水瓶，站在圓心的人喊停的時候，拿著水瓶的同學就要表演一個節目。”
“表演節目？”同學們一陣**。
班長點點頭，說道：“是的，拿著水瓶的人要表演一個節目。所以到時候就請大家好好發揮吧。”
“啊！”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哀號。
“我可不想表演，丟死人了。”有人恐懼地說道。
“可不是，要我看節目還差不多。”旁邊有人附和道。
“哎呀，怎麽辦，我沒什麽擅長的啊。”有人擔憂地說著，還鬱悶不已地抓著頭發。
但也有些同學興奮地表示這很刺激。
一輪抽簽過後，被抽中的同學被蒙住眼睛站在圓心。
班長大喊一聲“開始”，遊戲便在激動又緊張的氣氛中開始了。
接到水瓶的同學像是接到了燙手山芋，迫不及待地將水瓶丟給下一個同學，下一個同學又尖叫著將水瓶拋給另一個同學。
“停！”站在圓心的同學隨口一喊，沒接到水瓶的同學長長地噓了一口氣，而捧著水瓶的那個“幸運兒”則苦著一張臉不情願地走到圓中間。
其他人則在下麵幸災樂禍地起哄。
其他班的人聽到聲音也跑過來看好戲。餘丹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李暮的身邊。
劉乾突然說：“餘丹，你一有機會就往我們這兒跑，意圖也太明顯了吧。”
餘丹抬頭做了一個要打他的動作。
我極力克製著自己不去看餘丹和李暮，卻控製不了心發酸發疼。
因為把注意力都放在李暮那邊，以致遊戲再次開始了我都沒注意到。
“停！”站在圓心的同學突然喊了一聲。
手裏一沉，我低頭一看，像燙手山芋一樣被傳遞的水瓶落在了我的手裏。我哭喪著臉捧著水瓶。
“表演！表演！表演！”一聲聲催促讓我頭皮發麻，可又不能臨陣脫逃。
在所有同學的催促聲中，我隻能硬著頭皮來到圓中間，一時間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唱歌嗎？還是算了吧。跳舞嗎？舉了舉手，動了動腿，隻覺得手腳都很重，自己也不是跳舞的料。
我咬著嘴唇，站在那裏，緊張地將視線投到李暮的身上，多麽希望他能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隻是戴著耳機埋著頭的他，似乎對眼前的事情並不關心，對我的態度依然那麽冷漠。
“白癡，你還傻站在那裏幹什麽呀？”劉乾絲毫不管我臉上的表情多難看，大聲說道。
我環視一眼坐在四周竊竊私語的同學們，又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李暮，忽然覺得好累。自從李暮的生日派對後，我們就開始了冷戰。我表麵上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樣子，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那些不在乎、不難過、不嫉妒都是裝出來的。而現在，我忽然不想再裝下去了。
或許是餘丹真的刺激到了我，或許是艾然說的話讓我清醒了，我想也沒想，看了一眼李暮，說：“那我唱首歌吧。”我起了一個調，唱了一句，也許是因為太過緊張，腦子一片空白，接下來的詞怎麽都想不起來。
嘴巴張了好幾次，腦子裏依然十分混亂。我尷尬地站在那裏，看好戲的同學們哄笑起來。
突然，我腦子裏靈光一閃，望著李暮，當著大家的麵做出了一個近乎瘋狂的舉動——將歌詞換成我想對李暮說的話，還是用那首歌的曲子，把想說的話都唱出來。
“我和你，不是冤家不聚頭，那些曾經讓我很氣憤的惡作劇，無一不是見證我們一起走過的證據。”
“你總出現在我無助的時候，或在別人都欺負我時。是你站出來維護我，是你在我感情受挫的時候把我帶走。我既不堅強，也不夠勇敢，可我還是想靠近你，雖然現在看來有點難。”
“你的笑容溫暖好看，可你的手是一塊頑固的冰塊，我多想給你溫暖，希望你不再孤獨。”
“有些錯誤會造成很大的傷害，我也知道有的人一旦錯過就再也不會回來。即使此刻你就站在我的對麵，可我們似乎隔得很遠很遠，不再說話，不能依靠，像兩隻可憐的刺蝟。”
當最後一句唱完，蓄在我眼裏的淚終於傾瀉下來。
“周嘉妮，你亂七八糟唱的什麽呢，沒有一句歌詞唱對！”劉乾嘲笑地說了一句，其他同學全都笑起來。
望著他們看好戲的表情，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有什麽好笑的！”就在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嘲笑聲戛然而止。
聞言，我抬頭望過去，竟看到一臉嚴肅的李暮。他耳朵上戴著的耳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取下來了，可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
難道他聽到了我唱的那些詞？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自己的心裏話唱了出來。此時的我無法再若無其事地麵對大家，也沒有勇氣去看李暮此刻的表情。我不顧其他人的議論，直接衝出人群，隻想讓自己快點消失在他們麵前。
剛才是自己一時衝動的行為，現在想起才意識到自己太莽撞了，我現在恨不得找塊豆腐撞過去。
我跑了很遠，終於跑累了，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跑到了公園裏一個十分僻靜的地方。從眼前這座城堡樣式的建築物看來，應該是公園新開發的一個活動場所，因為還沒有完工，所以建築物外圍起了警戒線，還掛著“禁止進入”的警示牌。
望著這座冷清的建築物，我仰著頭發呆，心裏酸澀不已。此時此刻，我隻想一個人平靜一下，不讓別人看笑話。
這樣一想，我不顧周圍的警示，跨過警戒線進入了這座還沒完工的城堡，來到三樓的陽台。
“你還真是會跑啊，周嘉妮。”餘丹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
“你找我嗎？”我有些納悶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追過來的。
她朝我走近了幾步，眼中帶著一絲恨意：“周嘉妮，是不是每次遇到問題，你就隻會逃跑？”
我愣了一下，垂下頭說：“這不關你的事。”
“你是怎樣的人對我一點都不重要，可我就是看不慣你裝可憐的樣子。還有，你不覺得你剛剛唱的那首歌很搞笑嗎？”說到這裏，她又朝我走近了一些。
“我……”臉一陣發熱，我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我，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好笑。”
餘丹緊皺著眉頭說：“不論是在肖成軒麵前還是在李暮麵前，你總是裝出一副很柔弱的樣子，周嘉妮，你還真是厲害，居然讓他們都站在你那邊。”
餘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捕捉到她眼裏閃過一絲憤恨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現在我不想和你吵，我想單獨待一下，請你離開吧。”一想到她跟李暮最近走得很近，我心裏還是酸酸的。
餘丹冷哼一聲，說：“想讓我走？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微微皺眉：“既然你不走，那我走。”我轉身準備往樓梯口走去，衣擺卻被餘丹拉住了。
“站住，周嘉妮！”餘丹緊緊地拉住我，“我追過來就是為了警告你，別再耍什麽花樣，離李暮遠點！”
我本來心情就很差，聽到她的話更加生氣，瞪著她說：“你憑什麽警告我？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周嘉妮，如果沒有你，我早就和李暮在一起了，你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從現在開始，我要重新追李暮，你覺得你爭得過我嗎？”餘丹的話裏帶著驕傲與自信。
從餘丹出現開始，就讓我覺得十分惱火。我緊緊地咬著嘴唇，指甲也不自覺地深深掐入掌心。我一把推開她，大叫道：“你憑什麽說我裝腔作勢裝可憐，你才是裝清高，你……你還利用肖成軒來打擊我，你憑什麽指責我？”
餘丹顯然沒想到我會反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餘丹，你才是真正的表裏不一，在別人麵前裝出很冷傲的樣子，實際上內心陰暗。你明明不喜歡肖成軒還裝作和他很親密的樣子。李暮追你的時候，你完全不在意，可是看到李暮和我親近，你又接受不了，還把怨恨歸結到我身上。說白了，你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滿足你的虛榮心，李暮才不會喜歡你這種人。”
“你說什麽？”餘丹瞪著一雙眼睛，氣得渾身發抖。
“難道還想讓我再說一遍嗎？”
餘丹憤怒地看著我：“周嘉妮，都怪你！如果沒有你，事情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事情變成這樣，完全怨你自己。”我毫不客氣地反駁，試圖甩開她抓著我的手，可她就是不放手。
推搡間，我腳下一個趔趄，重心不穩，朝身後的欄杆倒去。因為這座城堡還沒修好，所以這些欄杆也隻是臨時用木棒搭起的，本身就不穩固，加上我的用力衝撞，欄杆被撞開，眼看我就要掉下去。情急之中，我抓住欄杆外一塊不算厚的水泥板，整個人懸在了半空中。
要知道我現在在三樓，如果掉下去，不摔死也會摔成殘疾。
“救命——”我驚恐地抓著水泥板，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餘丹估計是被嚇傻了，隻是驚恐地看著我，一個勁地搖著頭說：“我沒有推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餘丹，救……救我……”這個時候逞英雄可不是明智之舉，我拋開對她的不滿，顫抖著求救。
餘丹終於反應過來，伸手想拉我上去，可她畢竟是女生，力氣太小。
情急之下我對她說：“這樣不是辦法，你快去通知老師。”
餘丹朝我點了點頭，立刻衝下樓，邊跑邊大喊道：“快來人呀！快來人呀！”
我整個人懸在半空中，抓著水泥板的手一直在顫抖。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的手漸漸失去了力氣，恐懼侵占了我身上的所有細胞。
“哢嚓！”
在我惶恐不安的時候，水泥板居然發出斷裂的脆響。
難道我真的就要這麽摔死了？我絕望地想著。
“周嘉妮，堅持一下，我們馬上來救你！”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我低頭朝下麵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一大群人朝這邊跑過來。
“周嘉妮，別往下看！”人群裏有人喊著。
“怎麽辦啊，這麽高！”
“快找根棍子來，要長點的，讓她拉著爬上去。”有人提議道。
一時間，我聽到了很多人焦急惶恐的聲音，可我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
“哢嚓！”水泥板不堪重負，再次發出斷裂的聲音。
完了，這次死定了。
就在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時，突然有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抬起頭，看到了李暮。
他對我說：“別怕，我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