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網球社地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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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說謊。要是你敢說謊,我就說一個更大的謊抹黑你!
身邊有個不講道理的三頭身玩偶,花梨真是煩惱極了。那個什麽詛咒什麽負能量跟她有什麽關係啊,為什麽她非要被脅迫呢?可是,隻要她有膽子挑戰,二世就用狠狠的電擊懲罰她!
幾天下來,她渾身汗毛都被電得豎起來了。隻要說話稍微誇張一點,就要遭受這種懲罰,跟地獄沒兩樣!
“天靈靈地靈靈,結凜,你還是趕緊出現把二世帶走吧!”無力地趴在課桌上的花梨頹廢極了。有二世監督,她沒有了吸引人的八卦機會,孤零零的一個人,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你竟敢嫌棄我?”二世從課桌裏探出小腦袋,凶巴巴地質問。
“唉……沒人搭理的日子是很難受的。”花梨嘟囔著,突然手機響了一聲,彈出便簽提示:今天要和結凜見麵。
原來是周五了啊!花梨一想起結凜,心裏有點激動。名人光環就是這麽強大嗎?哇,她好像有點等不及見到結凜了。
可是,問題來了,該怎麽聯係結凜呢?
“啊啊啊,電話!我竟然沒留他的電話號碼!作為一個八卦人士,這完全是恥辱啊!”花梨抱頭哀叫。
教室一角周芝那群人立刻鄙夷地白她一眼:“哼,鬼叫什麽啊!”
“說謊精!”
花梨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解釋。周芝不喜歡她,無論她做什麽大概都不會討周芝高興吧?既然無論怎麽討好都沒用,那就算了唄。
她現在的目標換了——哼,討好結凜去!
“二世,你知道怎麽聯絡結凜嗎?”
“我怎麽知道啊。”二世躺在課桌裏為他特製的小墊子上休息。
“你不是和結凜一早就認識嗎?”
“怎麽可能,我也是前不久出廠才……啊!”意識到差點說漏嘴的二世立刻把小腦袋一扭,裝睡。
太明顯了吧,你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麽?花梨瞪大眼睛,突然覺得二世的來曆非常離奇。
說起來,誰會真的相信童話啊?要不是二世真的像活生生的生物,她是怎麽都不會信所謂的巫女詛咒的。可結凜又不是笨蛋,他都相信的東西,她也沒理由反對吧。
就在她和二世維持著莫名僵持的氣氛時,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出現在她的手機上。
“喂?”接起電話,對麵傳來的是一陣音樂的轟鳴,就像是有人在KTV包間裏打電話一樣。
“我是結凜,記住這個電話號碼,待會兒你放學厚就到國立藝術中心來。”說完,他單方麵掛斷電話,一如既往的大少爺做派。
“結凜給我打電話?”意外、激動、忐忑、不安……諸如此類的情緒突然間一股腦兒地湧上花梨的心,害得她幾乎快窒息了。像結凜這樣的人,他的電話難道不應該是懸賞S級難度的搶手機密嗎?竟然這麽輕易就被她拿到?
冷靜,冷靜,你現在不是普通人了。花梨,你現在有結凜的電話號碼了。默默把電話號碼存好,花梨突然愣了一下。
“對了,我告訴過他我的手機號碼?”她看向二世。
二世小嘴緊抿,默默扭過頭。
“看樣子是沒有了,那為什麽結凜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有什麽了不起的,以結凜的能力想知道誰的電話號碼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二世趕緊說。
“是嗎?”對於這樣的理由,花梨還真是沒法反駁。轉念一想,現在她有了結凜的電話號碼,不就是有了護身符嗎?要是以後周芝惹到她,她就可以打電話給結凜——嗬嗬,這下子再也不會有人說她撒謊了。
懷著這樣愉快的心情,放學後花梨迫不及待地跑出教室,招了輛出租車飛奔向國立藝術中心。平時這種地方是她敬而遠之的所在,可如今她也能進出這種場所了,想想就有點激動。
“站住,請出示您的通行證。” 酷酷的保安大叔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攔在她麵前,一副不給通行證就把她踢飛的模樣。
現實竟然立刻就給她澆上一盆涼水。
“我,我沒有通行證。”花梨愣住了,結凜可沒提過通行證呀。
保安身後那兩扇沉重的大門內透出隱約的音樂聲,這時幾個穿著華麗舞衣的高挑女孩從門裏出來,驕傲地看了花梨一眼,隨口對保安吩咐道:“大叔,我們排練可忙了,不要隨便放些奇怪的人進來哦。”
大叔點頭答應著。
花梨有點不爽了,誰是奇怪的人啊?要說奇怪,明明是你們這群穿著奇裝異服的人比較怪。
站了一會兒,發現這位大叔真的不會放自己進去,花梨眼珠一轉,悄悄沿著走廊走開了。
“嘁,我不會找後門進去嗎?你以為我非要從正門進去呀。”哼,讓你們知道什麽叫“智商上的勝利”。
安靜的國立藝術中心,因為不是表演日,本來就沒多少人,所以花梨在這裏轉悠了好一陣也沒有人發覺她的異常。她沿著走廊轉了一圈,裝作研究壁畫,其實是關注著牆上那幅建築物平麵圖。
當把這幅複雜得近乎混亂的平麵圖拷貝進腦海後,她悄然走向安全通道,上樓,又順著二樓消防通道下去,找到一條分叉路。沿著這條僻靜小路繞到一樓劇院後門,從後院四通八達的小路裏找出一條沿著走進去,整個過程毫無阻滯,就好像這條路她已經走過一百次似的。
“嗬嗬,這不讓我找到了嗎?”
氣勢雄渾的交響樂帶著空曠空間特有的共鳴回響,花梨心裏一樂:哈哈,剛才保安背後的大門裏傳出的那種聲音,不就是劇院大廳特殊的回音嗎,這說明她找對地方了。
把書包往身後藏了藏,她悄悄走進這扇小門,震耳欲聾的音效在震撼她的同時,也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劇院前方燈光璀璨的舞台上。
人造布景的山石,蒼鬆翠柏的投影,幹冰製造出的流雲氣霧,在這個舞台上活靈活現地呈現出來。這是一幅山水畫卷,充滿了古風的靈韻,而讓這幅畫卷生動起來的點睛之筆,正是舞台中央那飛躍而起的一抹朱紅色身影。
就像一團火點亮了暗沉的空間,就像一滴紅色顏料滴入隻剩下黑白的世界裏,一刹那間,空間變亮了,世界變幻出了繽紛色彩。這抹靈動的紅,時而騰空,時而跌落,輕盈得仿佛隨時可以掙脫地心引力,奔向遙遠的宇宙!
2
“太美了……”花梨按住胸口,她的心髒差點跳出來了。
那舞台中央的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結凜嗎?
就在這時,站在台下觀摩的人群中,突然有人爆出一聲低吼:“就是現在,快看!”
下意識地,花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抹紅色身影上,隻見結凜突然向前一個邁步,猛然騰空而起。那是一陣紅色的旋風,眨眼之間,又穩穩地單足落地,優雅沉靜地一抬腿,完美地收斂住之前一刹那的張揚。
這美麗的姿態如紅色羽毛的水鳥,安然地立於水麵上。
“呃,是我眼花了嗎?”花梨揉了揉眼,她覺得自己好像沒看清楚。
這時,台前圍觀的那群人開始熱烈地議論起來。
“數清楚了,真的是四圈半,向前跳躍轉體四圈半,換足落地還能保持平穩姿態,這是這個世界上隻有結凜能完成的絕技!”
“一般人真的不能完成嗎?”
“嗬嗬,你可以試試,看你自己的腿會不會斷!”
“他的跳躍高、飄、遠,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隻有他能意想不到地用各種姿態起跳,並且輕鬆得好像信手拈來。”
“這很難做到嗎?”花梨忍不住湊過去小聲問。
“當然了,要知道幾乎所有的舞者準備起跳時,都必須按照自己固有的線路和準備動作才能跳起呢。不然你自己試試呀……”那人沒說完,就奇怪地看了花梨一眼,仿佛在問,你是誰啊?
花梨乖巧地笑了笑,自來熟地又問:“那就是說,他很厲害嘍。”
那人立刻自豪地說:“廢話,就算是外國那些肌肉強勁的舞蹈家也很難辦到,這是隻有結凜才能做出的超高難度動作,他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呀,竟然能無視重力。”
力量。
花梨默默咀嚼這個詞,結凜很有力量嗎?她隻記得那高挑的身材,即使用厚厚的棉袍裹得胖乎乎的,看上去也並不顯肥。還有那一直不離身的口罩,那一激動就喘粗氣的哮喘病,那是一個強壯的人會有的樣子嗎?
“結凜好奇怪哦……”她覺得自己有點難受,心裏堵得發慌,卻找不到原因。她想,也許是她第一次看到所謂藝術家的表演吧,太過強烈的視覺衝擊讓自己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感動。
就在這時,那個人拍了拍她:“對了,你到底是誰啊?現在是趙老師宣布退休的謝幕演出的彩排哦,你看起來不像趙老師的學生啊。”
“那個,我其實是來找結凜的。”花梨隻好回答。
那人頓時嚴肅地道:“你該不會是那些根本不懂舞蹈就纏著結凜的粉絲吧?聽說最近突然冒出這麽一批人。告訴你,趙老師是結凜的啟蒙老師之一,這場謝幕演出是趙老師的學生們為趙老師特意準備的,結凜也非常重視,你不要以為這裏是可以讓你們這些人尖叫的地方!”
大帽子扣得太快了吧!
花梨立刻道:“不是啦,我是結凜的朋友,才不是粉絲呢。”
“朋友?”那人正要說什麽,就看見幾個穿著紗衣的女孩子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咦,你怎麽跑進來的,難道保安大叔放你進來了?”為首的女孩一上來就凶巴巴地指著花梨說。
糟糕,這不是罵她是怪人的那群女生嗎?
花梨退了一步,幾個女生立刻團團圍上來:“你說你是結凜的朋友?要不要臉啊!”
“瞧你這短腿的醜樣兒,跟我們才不是一個世界的。”
“就是,你配跟結凜當朋友嗎?竟然開口就說謊。”
“你,你們也不是結凜的什麽人啊。”花梨心虛地笑著,心想這種圍攻最可怕的就是根本不給人辯解的機會。
“你說什麽?”為首的女孩惱羞成怒地尖叫道,“我是結凜的同學,同學!”
“同學很偉大嗎?都沒聽結凜提起過。”
可那女孩就像被踩到痛腳似的,竟然一揮手朝花梨臉上打過來:“醜女走開!”
“住手!”
從舞台上飛掠而下的紅雲,像乘著風一樣飛奔而來。仔細一看,那紅色的雲不過是一塊紅布,裹在結凜的身上卻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自主地燃燒了起來。
渾身上下都汗淋淋的結凜,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被汗水濕透的肌膚顯得更閃亮潤澤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女孩,什麽話也不用說,就讓那女孩乖乖地收手。
“對,對不起,結凜,我不是粗魯的人……”女孩狼狽極了。
“都怪她!”另一個女生立刻把罪名扣到花梨頭上,“一個外人混進來搗亂,小琪才生氣的。”
聽著這些女孩嘰嘰喳喳的控訴,結凜淡淡地掃了花梨一眼,對那女生道:“陳思琪,你身體的柔軟度越來越差了,有這種找碴吵架的時間不如練好基本功,否則別說跳女三號,就是跳群舞都不夠格。”
“轟!”
這兵不血刃的評語把陳思琪打擊得快要倒下了。
這還不算,結凜又道:“對了,她沒說謊,是我叫她來的。”
“什,什麽?”女孩們一臉難以置信。
“她是我的朋友。”
越過眾人,結凜扔下一句“今天我就練到這裏”,就拉著花梨離開了,走的還是正門。
在保安大叔驚愕的目送下,花梨的心跳得厲害。她的手汗淋淋的,全是結凜濕漉漉的汗水。可奇怪的是,她一點討厭的感覺都沒有。
“結凜,你,你不是有哮喘嗎?”話一出口,花梨就深深後悔起來。
“那又怎麽樣?”
“那不是禁止劇烈運動嗎?”
“隻是小時候有輕微哮喘,你以為我每天戴著口罩是為什麽?”
“為了阻擋霧霾……”
“是為了鍛煉肺活量啦,笨蛋!”
高挑美麗的少年,像驕傲的白鶴一樣,一邊炫耀著絕塵的羽翼,一邊任性地轉身鑽進車裏。
看著他的背影,花梨心裏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看,這是真正的天才。和你不一樣,不是半桶水,是真真正正的天才。你還不快點離開嗎?站在天才的身邊,你會顯得更加不起眼,你應該早就明白了吧。
對啊,和他在一起,一定會被襯托得超級不起眼。
這個念頭剛浮出來,就被花梨狠狠地壓了下去:怎麽會呢,跟結凜在一起,我也會沾光的。一定是這樣,我才會這麽感動。再說,他剛才幫我解圍,說明他還是挺重視我的嘛。
想到這裏,花梨放心大膽地跟上去。
這一天,花梨跟著結凜享受了一頓有生以來最豪華的晚餐,雖然是沾二世的光,但這種經曆還是很棒的。不僅有高級的美食,飯後還有票價很貴的演出看。結凜從包裏掏出一大堆邀請函,什麽畫廊開業啊,古玩展覽啊,藝術品拍賣啊,舞蹈大賽啊……一大堆。
最終,花梨挑出一份——露西亞皇家芭蕾舞巡演。
“你確定要看這個?”他問。
“確定,我對舞蹈有點興趣了。”其實是因為看了結凜的舞蹈才有的。
於是,結凜帶著二世和花梨去看了這場芭蕾舞劇。然後嘛,某人從開幕半小時後起,一直睡到閉幕!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芭蕾舞會這麽具有催眠效果啊!”花梨一路道歉,可是從劇院出來到現在,結凜藏在口罩後的臉都是黑的。
“少廢話,再也不相信你了!我從沒遇到過這麽丟臉的事,身邊的女人竟然睡到打呼嚕,還流口水!”結凜氣得摔上車門,一路上鐵青著臉。
“哼,我就知道她是沒水準的。”二世火上澆油地說。
暗暗掐了二世一下,花梨小心地賠笑臉:“因為最近學習太緊張,我睡眠不足……”
二世頓時尖叫:“你又說謊,明明每天都睡懶覺,無論多少作業都一個小時搞定。”
“你不拆穿我會難受嗎?”花梨真是受夠二世了。
結凜詫異地看了花梨一眼:“聽上去你好像蠻聰明的,為什麽會是這種樣子?”
“我的樣子很奇怪嗎?”花梨幹幹地笑了,她有點不適應結凜這種認真審視的眼神。
“很奇怪啊。”結凜淡淡地撇開視線,“通常傑出的人都是有傲氣的,可是你一點自尊都沒有。”
“你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啊。”花梨有點坐不住了。
“我在誇你。我見過虛榮的人,但沒見過像你這麽虛榮的。愛說謊的人通常是因為自私自利,可是你說謊並不是為了什麽好處。花梨,你在隱藏什麽?如果你真的在隱藏,那我隻能說你隱藏得太好了。”
是哦,讓你大開眼界了是吧。花梨暗自檢討。
車內一陣沉默,直到司機把花梨送回家,結凜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不知為什麽,花梨覺得,她惹結凜生氣了。
唉,天才都是有怪癖的。
花梨聳聳肩,把心裏的煩悶拋開了。
3
她也知道,自己是個矛盾的人。
有過一些不美好的回憶,讓她下意識地收斂起所謂的“驕傲”。可是,當從一個至高的頂端跌落平凡的深淵時,接踵而來的是比鄙視更可怕的冷漠。
她害怕冷漠,那種被無視的感覺,比被人痛罵還要淒慘。因為再也沒有比“看不見你”更可怕的武器了,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凶猛的報複。
也不記得是從何時起,她開始習慣了說謊。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說謊,而是為了迎合別人的興趣,不自覺地改變著自己的原則吧?改來改去,就開始不在乎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了。
花梨,你畢竟不是曾經那個站在聚光燈下呼風喚雨的天才少女了。
一覺醒來,睜開眼睛看著清晨的陽光,那仿佛還帶著乳白色霧氣的光芒灑在床前,花梨深深吸了口氣,默默起床。
平凡的日子,就該像現在這樣,即使再想賴床,也得苦著臉去上學。想想二世逍遙地躺在她特製的隨身小包裏睡覺,花梨就有點嫉妒。
三頭身王子命也太好了吧。
可是顯然,她還低估了苦命的程度——剛進校門,就發現沿路都有奇怪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那種刺探的感覺很明顯。
“怎麽回事啊,雖然我喜歡被目光圍繞,但是這種詭異的視線讓人太不舒服了。”
“花梨,你到底做了什麽好事?”
當周芝像老虎一樣呼嘯而來時,花梨心裏不妙的預感正式宣告成真。一看周芝的氣勢就知道今天絕不輕鬆,花梨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幾乎要拔腿而逃了。
見到她的動作,周芝立刻示意其他女生擋住了去路。
被包圍起來的花梨苦笑著擠出討好的笑臉來:“大清早的,不知道你們有什麽事?”
“啪!”周芝不答話,直接亮出平板電腦,點出“舞苑春秋”論壇的視頻,放到花梨眼前。
本該是很冷門很專業的一個論壇,竟然吸引了很多舞蹈門外漢注冊混進來,不用說,這一定是某個天才的功勞。
可重點根本不在這裏!花梨看著這段黑乎乎的視頻,也不知道是誰站在很遠的地方,用偷拍角度拍下了一段彩排視頻,接著畫麵一陣搖晃,觀看者要冒著脖子斷掉的風險才能把整個視頻看完。
“這是什麽?”花梨不恥下問。
“少裝蒜!沒看帖子名稱啊。這是昨天在國立藝術中心拍到的視頻,關鍵是,樓主說的是不是真的?”周芝先聲奪人。
花梨沉默了。
這個發帖人是站在中立旁觀的角度用手機拍的視頻,並且把昨天她溜進彩排現場的事描寫了一遍,並沒有加油添醋,卻偏偏讓結凜的擁護者看了很刺眼。
“是真的,我本來就說過,我跟結凜是朋友呀。”她小聲地承認,順帶觀察一下周圍人的反應。
咦,奇怪,難道大家不羨慕自己嗎?
非但沒有羨慕,竟然一個個露出憤怒的表情來了。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杜娜娜走了過來,清冷高傲的姿態依舊,可眼睛卻紅紅的,“我不是粉絲,我是結凜的舞迷,他的舞蹈那麽高潔,他怎麽可能跟你這種人當朋友?”
“呃,我好像也不是太差吧。”花梨弱弱地申辯。她又不是癩蛤蟆,要不要用這種語氣罵她啊,說得好像她吃了天鵝肉似的。
“你就是很差!沒氣質沒原則愛說謊愛看人臉色,結凜絕不可能跟你做朋友,一定是你欺騙了他!”
“你們想太多啦……”花梨正想用傻笑敷衍一下,突然,杜娜娜氣急敗壞地衝上來,竟然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就是你這種痞痞的樣子最討厭!你愛出風頭隨你出,但是你這種人最討厭了!”
沒想到一向冷靜自若的杜娜娜竟然氣成這樣,摔倒在地的花梨腦中一片空白。
為什麽?
為什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笑著走了過來:“嘖嘖,女孩子之間的鬥爭也是蠻拚的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哪裏的醋壇子打翻了。”
一身斐樂的頂級網球訓練服,身上隨意地披著製服外套,少年身上有著一種仿若天成的優越感,187厘米的身高自帶一股俯瞰眾人的高傲。
當然了,尤其是這個人還擁有出眾的容貌和人氣的時候,那不可忽視的存在感就更明顯了。
“真宇,是真宇!”
有些女孩悄悄後退,在少年麵前下意識地擺出更優雅的表情。
可杜娜娜和周芝並不買賬。杜娜娜冷冷地看著少年,傲然道:“真宇,我的事不用你管,少在這裏展示存在感。”
“比起冠宇學院的舞蹈女王杜娜娜小姐,我真宇當然不算什麽,我隻是看個熱鬧而已,看看女王陛下嫉妒的嘴臉罷了。”真宇一臉淡淡的笑意,即使他的語氣無比真誠,旁人依舊能感覺他絲毫沒把杜娜娜放在眼裏。
周芝氣急了:“你說什麽?”
“我說得很清楚啊,我不打算介入你們女生的戰爭,隻不過是覺得爭吵的畫麵很難看而已。”
“沙沙。”
初春的風帶著些微涼意,輕輕從操場上空拂過。真宇微卷的發絲隨風舞動,深邃如混血兒般的輪廓帶著少有的冷凝神色。
杜娜娜深吸一口氣,拉住周芝:“算了,我們走。”
“這樣就放過他們啊?”周芝火爆地怒吼。
“我不是認輸,我遲早會揭穿花梨的謊言,到時候……”杜娜娜冷冷看向真宇,“我倒要看看真宇你會不會為今天的行為後悔。”
“我不會哦,我本來就是站在花梨這邊的。”真宇丟下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理由。
這下子,不僅杜娜娜和周芝氣得夠嗆,甚至連花梨都驚呆了。
這是真宇本人啊!在她不知道結凜的存在之前,真宇就是她的男神!網球打得出神入化,不僅是學霸,更是各種文體活動的主力,冠宇學院最有名的校園偶像,現在竟然公然宣布——他站在她這邊!
為,為什麽?
“因為她比較有趣。”真宇善解人意地公布答案,順道再給花梨引來了無數仇恨的目光。
“喀喀……”瞬間收到無數眼刀的花梨,終於有種危機感了。
可真宇好像跟她一見如故似的,校園偶像的霸氣全開:“你要不要到網球社來呢?”
“啊?”
“我真誠邀請你加入哦。”
“可,可是為什麽……”
“既然是那個結凜的好朋友,總要有拿得出手的優點吧,不然又會被杜娜娜她們羞辱哦。”真宇溫柔地道。
花梨頓時把雙眼睜得大大的:“你相信我是結凜的朋友?”
“我為什麽要懷疑呢?”
巧妙的反問瞬間滿足了花梨最想要的虛榮心:你們看看,就連真宇都相信我是結凜的朋友,你們為什麽要懷疑啊!
“謝謝,太謝謝了,沒想到你竟然會相信我!”激動地捧起真宇的手用力搖晃,花梨淚流滿麵地道,“我一定會加入網球社的,您放心吧!”
“那就好,我想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花梨。”真宇彎起嘴角,俊美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不知為何,睡在隨身小包裏的二世身子猛地一抽,一股不妙的預感漸漸襲來。
4
“在我波瀾壯闊的生涯裏,竟然會遇到這樣可怕的天敵,這是萬能的宇宙大神對我的試煉嗎?”
在一個陰暗狹窄的角落裏,某位來曆不凡的三頭身王子深深地頹廢了。
“哢嚓。”
突然,一隻手將這片狹小的空間拉開一條縫隙,金色的光線投射進來,隨即飄來一個慢悠悠的聲音:“你就直說你害怕真宇不就好了。”
“才不是這樣!”躲在自己專用的小包裏,被戳穿心事的二世漲紅著臉說,“我,我隻是討厭那家夥而已。”
“噓,你小聲點,不然被真宇發現你的存在,那可就有趣了哦。”花梨涼涼地提醒。
二世立刻閉嘴,那乖巧的程度簡直讓花梨淚流滿麵。身為二世的主人,她的影響力完全比不上真宇這個名字啊。
“不就是走丟時被他撿到而已嗎,為什麽你會怕成這樣?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麽?”花梨真的很好奇,真宇這麽溫柔可親的人,有什麽可怕的。
二世把身體蜷得更緊了:“總之他是危險人物,我覺得你還是遠離他比較好。”
“才不要。”花梨吐吐舌頭,“他可是風雲人物,人家親自邀我加入網球社,我求之不得呢。”
就這樣,換上一身運動服的花梨,拿著真宇借給她的球拍開始了嶄新的網球社之旅。雖然隻是新人,可是一進社才發現,冠宇學院的網球社訓練非常嚴格,哪怕像她這種新人,也照樣高標準、嚴要求。
按照體能訓練表,每天五公裏慢跑那是開胃菜;訓練還分有氧和無氧、持拍和不持拍。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直接上場,穿著美美的網球裙瀟灑打球了嗎?嗬嗬,現實是殘酷的!去牆邊練習發球吧!
“這種事情難道你們每天都要做嗎?”花梨目瞪口呆地望著其他社員,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對啊,訓練表上的訓練任務是每天都要完成的。還有,這隻是第一個月的任務,考慮到新人沒有基礎所以減量了,第二個月後訓練表上的訓練任務強度翻倍。”社員們非常淡定地道。
花梨白眼一翻,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天啊,這是活生生的人間地獄啊!
“我,我要退社……”
“花梨,你現在適應得怎麽樣?”就在這時,真宇走了過來,瀟灑穩重的樣子,看上去非常可靠。
花梨吞吞口水:“我,我覺得訓練量有點大。”不知為什麽,看到真宇這麽溫柔的樣子,她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了。
“你很快就會適應的,我認為你的天賦比普通人好呢。”真宇拍著花梨的肩頭說,“你是很有潛力的,我相信你哦。”
“你相信我?”花梨想不到真宇竟會這樣說。
“對啊。隻要稍微堅持一下,你一定可以的。”說完,真宇就拿著球拍開始親自教花梨發球動作。這種待遇可是讓旁邊的社員們眼紅極了,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被這樣的目光包圍著,花梨自我感覺好極了,她很久之前就渴望這種感覺了。每次被萬眾矚目時,她都覺得自己像要飛起來似的,快樂得想要大聲唱起歌來。
可是,她所付出的代價也很驚人。光看計劃表時還不算什麽,真的實際操作起來,那結果就是一個字——累!
隻練了一天,她就發現了一個可悲的事實。
“我的胳膊……抬不起來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倒在**,滿身汗味也懶得管了,洗澡都沒力氣。
主人累倒,可憐的二世隻好自力更生,從小包裏鑽出來,對著花梨恨鐵不成鋼地踢了一腳,正巧命中花梨的手臂。
“哎喲,好酸啊,我要殘廢了!”花梨頓時爆發出一聲哀叫,把二世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驕傲的三頭身王子頓時擔心地跑到花梨身邊,努力張開雙臂抱住花梨的手臂,可惜他的臂展太小了,使出吃奶的勁抱著,卻跟趴在花梨手臂上差不多。
“別,別再爬了,又酸又癢,難受死了。”花梨趕緊說。
“我是在幫你按摩,你竟然不識抬舉!”二世憤憤地申辯。
“你這哪是按摩啊,分明是幫倒忙,你去一邊玩吧,我休息會兒。”花梨太累了,根本沒力氣再說話。這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累的事,她發誓。
“哼……”感覺自己被嫌棄了的三頭身王子哼哼著坐到一邊,悶聲悶氣地道,“我就說那個真宇不安好心,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於可怕的敵人,他一定要抓緊機會抹黑。
花梨卻笑了:“哈哈,怎麽可能啊,真宇可是各方麵都很優秀的人,他有什麽目的,你說來聽聽。”
“我要是知道還用提醒你嗎?”被戳到痛處的二世氣憤地叉腰,“你一點基礎都沒有,為什麽會被拉去辛苦練習?”
“說不定我有網球天賦啊。”一想到真宇,花梨心裏升起一縷溫柔的感覺,忍不住替對方說話,“他說相信我,這難道不好嗎?再說了,你整天罵我說謊,那我就幹脆學習點真材實料啊,怎麽現在你反倒說這種話?”
“呃……算了,我不管你了!”二世氣憤地爬到枕頭上用力一踩,借著枕頭的反彈力跳到書桌上,氣呼呼地坐在台燈罩上生悶氣去了。
這小家夥。
花梨覺得二世果然難伺候,也就懶得去管了。雖然訓練真的很累,可她覺得自己還能堅持,畢竟很久沒有這種“為了什麽而努力”的感覺了,既然真宇說相信她有才能,那她就為了真宇的期待稍微努力一下吧。
就這樣,一個星期過去了,花梨從剛進社團的體驗者,變成了新入社的網球社菜鳥,名稱倒是變正式了,可實力嘛……
“哈哈,那發球姿勢依然很可笑。”一個女生捂著嘴笑道。
“呼。”喪氣地耷拉下肩膀,花梨無奈地看著那顆黃綠色絨球蹦躂來蹦躂去,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發球了,為什麽還是發不過去?
真宇不是說了嗎,她是有才能的,稍微練一練就應該出成果的呀,為什麽這顆球如此不聽話,她讓它飛遠,它偏要飛近;她讓它飛高,它偏要飛低?太不給麵子了!
“你還是別練了,真宇稍微誇你一句你就當真呀?你看這都一星期了,連球都發不過去,真是丟臉!”幾個女生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嘴裏卻無比惡毒地說道。
若是以往,花梨是不會因為這種人生氣的,笑一笑,聳聳肩,裝作沒聽見或是諂笑一下,這些人其實很好敷衍的。可是今天,花梨心裏有股壓不住的火氣,疲憊的身體仿佛脆弱的蛋殼,積壓已久的委屈像快要噴發的岩漿,即將把這層偽裝衝垮。
她也不說話,隻是悶不吭聲地把球撿回來,吸一口氣,壓低身形,照著真宇教她的那樣,把身體繃得像弓弦一樣緊後,再用力地“彈”出去!
“唰!”
絨球飛了出去,在塑膠場地上重重一彈,再次被球網攔下。
“哈哈哈……”那群女生看著花梨失敗的樣子,樂不可支地仰頭大笑起來。
“果然是笨蛋呢!聽她班上的人說,花梨什麽都不會,就一張嘴能說會道,看來是真的呢。”
“算了吧,我聽周芝她們說,她最愛說謊了,被拆穿了也不知反省,反而很會敷衍,標準的小騙子。”
越說越過分了!
咬緊牙關,花梨默默地去撿球,無視肩膀處怪異的抽痛,再次發球——
“啊!”突然,銳利的痛楚像刀割一樣,重重地襲擊她的肩膀。
球拍掉落,她的右手抽搐著,仿佛不聽話了似的。一股恐懼的意識席卷過來,花梨用左手捂住肩頭,臉色蒼白極了。
“她怎麽了?”那些旁觀的女孩小聲議論。
“不知道,大概是裝可憐吧。”
我才懶得做戲呢!花梨下意識地尋找真宇的身影,可是真宇卻隔著一個球場,在很遠的地方和隊友對打。那左右騰挪的身影,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而這塊新人練習的場地上,隻有她們這幾個新入社的菜鳥而已。
“沒人會看到我的。”花梨咬著唇,忍住這份羞恥,試圖彎腰撿起球拍。
這是真宇借給她的,據說是從斐樂定製的專業球拍呢,當初真宇給她時,不知有多少女生嫉妒得咬牙切齒,她可不能弄丟了。
可是,原本並不重的球拍,此刻卻重得像灌了鉛,右手剛拿起,那股被刀割般的痛苦又一次出現,球拍再次摔落。
“喂,你可不要把真宇的球拍摔壞了,碳素球拍哪經得起折騰,小心弄壞了你賠不起。”
就在那群女生奚落她時,一個身影闖進了球場,什麽話也不說,直接把真宇的球拍撿起來。
“你,你是誰呀?”女孩們驚呆了,這個戴著大口罩、裹著奇怪大棉袍的人是誰?
“結……”花梨目瞪口呆,她完全沒發現結凜來了。
此時此刻的結凜身上散發著一股異常可怕的氣息,仿佛一把出鞘的刀,閃著逼人的寒光。把球拍握在手裏掂了掂,他猛地揮手高高一揚,再閃電般地往地上摔去——
“不要!”花梨下意識地衝上去將他攔腰抱住。
“為什麽?她們想看,就摔給她們看好了!”結凜惡聲惡氣地道。
“廢話,沒親眼看見,我還不知道有人會這麽討厭!”高高在上的結凜異常憤怒地指著幾個女生道,“別躲了,我就是在說你們!我在旁邊看了很久了,從頭到尾你們都在說別人,自己也不見得打得多好,有什麽資格在旁邊說三道四?”
“你,你是誰啊?關你什麽事!”幾個女孩有點害怕地後退。
“我是……”
“哎喲,我的胳膊好痛啊!”眼看著快要鬧起來,花梨當機立斷——裝病!
結凜狠狠地瞪了那幾人一眼,可惜整張臉幾乎都被口罩遮住,非但沒有威懾力,反倒看上去像個猥瑣的怪人。
花梨努力地眨巴著眼睛,小聲說:“拜托,拜托,我的肩膀真的好痛,你送我去醫院吧,有話我們以後說,好嗎?”應對大少爺,隻能順毛,不能硬來呀。
結凜心裏堵著一口氣,卻最終還是摟著花梨的肩膀走出了球場,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把花梨的書包拎起,連人帶包一股腦兒塞進自己的車裏。
“老王,去寧叔叔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