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愛,依然永恒

01

從翼樹家回來後,晴美整整昏睡了三天。純夏一度以為她又陷入了昏迷,嚇得要將她送去醫院。可是三天後的早上,晴美醒來了,笑容燦爛地看著純夏,再也不提任何有關翼樹的事情。

她似乎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現在的晴美每天都快快樂樂的,臉上是燦爛的笑容,可是沒有人知道,晴美的心已經在某一天死掉了,現在活著的隻是一個軀殼。

為了森智和純夏,晴美要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可是,她知道,她的心再也感受不到快樂了。

“晴美!快點兒,兩份燒烤,兩份冰淇淋,那一桌的客人已經催了。”

“好了好了,馬上就去!”

純夏係著可愛的貓咪圖案的圍裙忙得暈頭轉向,一邊清理食材,一邊回頭向晴美大喊。森智在廚房忙碌,晴美端著兩份燒烤向角落的那一桌走去。

“老板,我們這一桌的甜點怎麽還沒上?快一點兒啊!”

“馬上就來,不好意思啊,您稍等!”

晴美露出大大的笑容,轉身去端冰淇淋,快步給他們送過去,誰知剛一轉身,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阿姨?”

看著麵前出現的女人,晴美臉上的笑容迅速瓦解!

那天的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晴美整個人像突然複活了,每天都笑得很燦爛。

可是翼樹媽媽的突然出現,頓時將她快樂的麵具撕破。

晴美端著兩份冰淇淋,驚慌失措地看著翼樹的媽媽,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麵對她。

“你跟我走!”

翼樹的媽媽快速地說完,便使勁抓住晴美的手臂。

啪——

晴美手裏端著的冰淇淋盤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純夏和森智聽見響聲,立刻從裏邊衝了出來,周圍的顧客也都好奇地看著,翼樹的媽媽用的力氣很大,抓得晴美的手臂生疼,她滿臉憤怒的表情恨不得將晴美碎屍萬段!

她怎麽會來找自己?

她不是一直都很討厭自己的嗎?

“阿姨,你幹什麽?發生了什麽事情?”晴美被她拖著往店外走,忍不住問道。純夏想過來幫她,卻被森智一把抓住,森智對純夏搖了搖頭,純夏有些擔心,但在森智的安撫下,終於安靜下來。

“你跟我走,去照顧翼樹!”

“我不去!我跟翼樹已經沒有關係了。阿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翼樹生病了?彩韻呢?他不是已經跟彩韻在一起了嗎?彩韻為什麽沒有去照顧她?翼樹說過他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晴美抓著門口的欄杆不鬆手,怎麽都不肯上車。

翼樹的媽媽拿晴美沒辦法,激動的神情慢慢平靜下來,她看著晴美,眼睛裏第一次有了歉疚的神色:“其實那一年,翼樹去了機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和彩韻騙你的。”

轟——

一聲巨響讓晴美整個人驚得目瞪口呆!

“你說什麽?翼樹……去了機場?”晴美一下子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翼樹的媽媽。

翼樹的媽媽慢慢垂下頭,眼底閃過深深的懊悔,雙手緊緊地抓著手裏的包包,過了好久才開口說話:“那天翼樹裝病,在我們送他去醫院的路上,他跳車逃跑,我當時被嚇得魂不守舍,生怕他再做出什麽危險的行為,就帶著人一路追趕,最後打了電話讓彩韻帶人半路攔截他。”

“跳車?”晴美渾身發抖,他怎麽能做那麽危險的舉動?

“是啊,我們一直追了他幾個小時都沒有追到,直到彩韻的人在路上把他攔住,彩韻發現了他身上掉出來的機票,立刻猜到了他想帶你離開,於是騙他說已經告訴你要和她訂婚,你已經走了,翼樹聽了大發雷霆,說要把你找回來,竟然當街跟那些人打了起來,最後逃跑的時候,一輛車迎麵將他撞倒!”

“什麽!他出車禍了?那他有沒有事,他怎麽樣了?”晴美聽得驚心動魄,似乎看到翼樹當時拚命掙紮要去找她的樣子,心一陣疼痛,眼淚也流了出來,晴美緊張地抓著翼樹媽媽的胳膊,渾身顫抖得有些站立不住。

“翼樹傷得很重,在他被送去搶救的時候,彩韻決定索性把她的謊言落實,她拿著翼樹的機票跑到機場去找你,誰知道,竟然害你也發生了車禍。”

晴美的心繃得緊緊的。

那天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裏一一閃過,彩韻怕自己會奪走翼樹,所以在翼樹危在旦夕的時候,還不忘將翼樹從晴美身邊趕走……

翼樹的媽媽看著晴美繼續說道:“後來翼樹被搶救過來,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你!彩韻告訴他,你出了車禍,他不願意相信,不顧一切想到你身邊,甚至要跟家人一刀兩斷!我為了讓他死心,找人偽造了一張死亡證明,告訴他你已經死了。”

啪——

晴美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難道不知道那樣子,翼樹會很難過嗎?

她怎麽那麽殘忍?

“他很傷心嗎?”晴美怔怔地問。

翼樹的媽媽點了點頭:“從那天起,他整個人都崩潰了,病情也開始惡化,他不吃不喝,也不配合治療,一直到最後陷入了昏迷。”

“然後呢,他怎麽樣了?”

“他的病情變得越來越嚴重,甚至有生命危險,醫生們寸步不離,天天守在急救室裏,一直搶救了整整一周,他的病情才漸漸穩住,可是等他醒來的時候,卻嚷著要去機場,說你在等他,要和你去海島旅行。醫生說他的記憶停在了要去機場和你一起離開的那天。我找了很多醫生,卻怎麽都沒有辦法治好他。”

怪不得!

怪不得他那天見到自己會問她為什麽沒有去機場?

原來是這個原因。

一陣風從角落裏吹過來,將翼樹媽媽的發絲吹亂,街道上到處飛舞著枯黃的梧桐樹葉。晴美淚流滿麵,看著翼樹的媽媽,不知道該說什麽。

翼樹的媽媽捋了捋發絲,繼續說著:“從那天以後,他身體好轉,可是每天都會跑到機場去等你,就這樣一直持續了一年。”

“每天……去機場等我……”晴美喃喃地重複她的話,心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胸口像要炸開一樣難受。

“一年後,我們勸他,說你可能在別的地方等他。他相信了,就開始在別的地方找你,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但是他的身體卻像自我放棄了一樣,變得越來越差,我看著心疼極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晴美緊張地問道。

晴美扶著翼樹的媽媽坐下來,翼樹媽媽精致的妝容在這一刻怎麽都遮掩不住滿臉的疲憊,額角一根銀白的發絲格外顯眼,晴美看著她這個樣子,忽然間明白了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一瞬間原諒了她以前對自己的傷害。

“那天翼樹在街上遇到你,他非常開心,可是後來卻聽你說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他找了你那麽久,可是你卻已經移情別戀!”

翼樹媽媽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說著恨恨地看了森智一眼。

“那天我去找他,他好像很生氣,把我趕走了,他那麽愛我,為什麽要趕我走,不給我問清楚的機會?”晴美疑惑地問。

翼樹媽媽的神色立刻激動起來:“那是因為他愛你啊!他聽說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他希望你幸福,不想因為他的出現破壞你的幸福,所以才那樣冷淡地對待你。翼樹那個傻孩子,總是替別人著想,可是他自己呢?”

翼樹那個傻瓜!他怎麽可以那樣?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他在一起啊!隻有和他在一起才會幸福啊!

晴美抽泣著說不出話,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

翼樹的媽媽邊說邊抹眼淚,然後抬頭看著晴美:“那天把你趕走之後,他從夜裏開始就高燒不退,這幾天用了各種方法都沒有效果,醫生說他潛意識裏抗拒治療!”

晴美緊張地站起來,一臉驚恐:“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翼樹的媽媽也站了起來,臉上的憂愁讓她看起來老了十歲,沒有了往日雍容華貴的氣質,現在的她隻是一個關心兒子的母親。

“跟我去看看他吧!他現在很危險,我已經沒有辦法了,雖然我不想你接近我的兒子,但是現在你是唯一的希望了!”

晴美站在那裏不動,整個人被這個噩耗震驚得無法思考。

翼樹的媽媽以為她還是不肯去,甚至帶著一絲祈求的神情,正在這時候,彩韻突然從牆角衝了出來!

撲通——

她一下跪在晴美的麵前!

“你這是幹什麽?”晴美被彩韻的動作嚇住,慌張得不知道說什麽。

彩韻仰起哭花了妝容的臉,她鼻子紅紅的,眼睛裏布滿血絲,整個人憔悴不堪。陽光下,她瘦小的身軀分外單薄。

路上的行人紛紛看過來,有很多人圍觀,晴美急忙去拉她,她卻怎麽都不肯起來。

“晴美,都是我的錯,求求你,你救救翼樹,雖然我愛他,可是如果他死了,我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中,我希望他能幸福,他的幸福隻有你能給他,晴美,求求你,你去看看他吧!”

“你起來吧!我會去看他的。”

翼樹是自己最愛的人,晴美怎麽可能不去看他?哪怕生命隻剩下最後一分鍾,她也會一直待在他身邊的。

02

黑色的賓利在高速公路上疾馳,玻璃窗外的景物飛快地倒退,黑衣大叔開車一路狂飆,很快就到了醫院。

一進醫院,刺鼻的消毒水氣味撲麵而來!

醫院的走廊很明亮,一路上有很多病人被家人攙扶著緩慢行走,而他們卻步履匆忙,一刻不停地往翼樹的病房趕去。

病房的門在晴美麵前打開,明亮的陽光立刻從窗外射過來,牆壁幹淨潔白,醫療儀器發出細微的聲響,一張白色的病床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翼樹!

晴美一眼看到躺在病**的男生,立刻撲了過去!晴美蹲在他的病床前仔細看他,她張了張口,還沒發出聲音,眼淚就已經控製不住滑落下來。

他的臉好蒼白……

細膩的肌膚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讓人有一種透明的錯覺,濃黑的眉毛緊皺在一起,看起來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纖長的睫毛在肌膚上投下扇形的陰影。

晴美伸出手,輕柔地覆在翼樹高挺的鼻梁上,熟悉的涼意從指尖直達她的神經末梢,就像第一次他吻她的時候,就是這種微涼的感覺。

那時候,他的笑容燦爛明亮,仿佛承載了全世界的幸福。

可是現在,他卻躺在這裏,獨自忍受著無盡的痛苦。

“翼樹……”

晴美顫抖著喊出他的名字,指尖沿著他高挺的鼻梁滑下,停在他的唇上,留戀著他唇瓣上的溫度。

一滴淚水滴落在他的臉上,然後沿著他的眼角滑落。

晴美的另一隻手也探過去,輕輕捧著他的臉,有千言萬語要訴說,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跟她一起進來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退了出去,房門被輕輕關上,隻留下她一個人在翼樹身邊。窗台上一盆仙人掌生長茂盛,碧綠的顏色充滿生機,晴美輕輕地在翼樹身邊坐下來,握住了他的手。

“翼樹,我是晴美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原來那一切都是誤會,他沒有拋棄自己!

都是自己的錯,竟然不相信他的感情。怎麽那麽輕易就信了彩韻的話?如果她對他的信任是百分之百的,現在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翼樹,原來我們誰都沒有拋棄誰,我說跟森智在一起,那是騙你的!我害怕自己會成為你的負擔,破壞你和彩韻的感情,我心裏一直都隻有你一個人,你知道嗎?你醒醒吧,我好想你!”

晴美趴在翼樹身上,啜泣著:“翼樹,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

翼樹安靜地睡著,一點反應都沒有,胳膊上的點滴沿著細細透明的針管往下滴,不緊不慢,晴美漸漸陷入回憶裏,輕聲訴說著她和翼樹的往事……

“你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那時,你坐在那裏像一個王子,我第一眼看到你,你的笑容就占據了我的腦海。翼樹,你一定要堅強,我好想看你再笑一次,你快點兒醒來好不好?我們再去那家甜點屋,那裏的裝飾好美,和你的氣質很配哦……我們還要一起做飯,一起洗床單,你要乖乖讓我欺負,知道嗎?”

看著他臉上被陽光照出的剪影,晴美輕輕地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晴美哭得累了,趴在他身上睡了過去,嘴裏還喃喃地說著:“這一次我一定會等你醒來!我發誓,一定不會再離開你,不管多麽艱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等晴美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醫生來給翼樹量體溫,當醫生查看體溫計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翼樹退燒了!

他已經連續高燒好幾天不退,病情越來越嚴重,但是沒想到他突然就退燒了。退燒就意味著病情穩定了,他已經開始好轉。

“他聽到了,他聽到了!他聽到我說的話了,阿姨,他真的聽到了!”

晴美開心地撲過去和翼樹的媽媽抱在一起,翼樹的媽媽一開始有些抗拒,但最終還是沒有把她推開,臉上也洋溢著難掩的欣喜。

接下來幾天,晴美都留在醫院裏陪著翼樹。

平時會跟他說話,說他們的快樂往事,說他們的未來,有時候會在他耳旁唱歌給他聽,無聊的時候就看著他的模樣畫畫。

他的眉眼已經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腦海,可是她還是很喜歡看他,怎麽都看不夠。

翼樹的畫像已經掛滿了整個病房。

陽光照在潔白的牆上,將那些畫照得分外清晰,畫中的人像是有生命一樣存在於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翼樹熟睡的樣子、生氣的樣子、開懷大笑的樣子,還有深情凝視的樣子……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生動地在晴美的腦海中浮現,再從筆尖流淌到紙上。

三年了,可是晴美卻一點都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地記著,每一次回憶,都讓她更加堅定愛他的心。

原來自己對他的愛,早已在記憶裏變成永恒的存在……

翼樹高燒退了,卻一直都沒有醒來,可是晴美知道,這一次無論他昏迷多久,她都會陪在他身邊等待,一直到他醒過來。

翼樹的媽媽每天都會來看他,她對晴美的敵意漸漸消失,看著晴美的時候眼神裏多了一些探究的神色。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柔和地灑在翼樹的臉上。

他沉沉地睡著,像一個孩子,睫毛微微卷起,額前的劉海有些淩亂,他的皮膚因為長時間沒曬太陽變得白皙細膩,他漂亮得像一個誤入凡塵的天使。

晴美看著他的樣子出神,房門突然開了。

“阿姨。”

晴美站起來,看到翼樹的媽媽走進來,晴美把水果接過來放進儲物櫃。

“晴美,辛苦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翼樹讓我來照顧。”翼樹的媽媽說著,遲疑地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

晴美的心裏頓時很溫暖,她的手就像媽媽的手一樣溫暖,這種溫暖讓晴美眷戀。

現在,她是認可自己了嗎?

為了掩飾自己不自然的表情,晴美佯裝生氣地轉過去對沉睡的翼樹說話:“翼樹,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要一個人去海島旅行啦!”

“嗬嗬,你這孩子。”翼樹的媽媽笑著搖了搖頭,憐愛地看著翼樹,“他睡了這麽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來,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阿姨,別這麽說,能陪著翼樹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苦。”

這是真的,隻要能在翼樹身邊,她每一分鍾都過得好開心,哪怕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話,哪怕是靜靜地看著他,幸福都會將她的整顆心填得滿滿的。

翼樹的媽媽凝視晴美良久,輕輕將她摟進懷裏:“晴美,阿姨以前對不起你,你不要生阿姨的氣,原諒阿姨好嗎?”

感受著像媽媽一樣溫柔的懷抱,晴美的鼻子好酸,她終於用雙手慢慢環抱住翼樹媽媽的腰,開心地流出了眼淚。

03

從醫院裏離開,晴美直接去了純夏的小吃店。

店裏的客人很多,純夏快忙不過來了,晴美早就跟她說,要她請幾個人幫忙,但是這丫頭愛錢如命,怎麽都不肯。

店外撐了幾柄大傘,白色的圓桌上,橙汁被太陽照得晶瑩剔透,長長的吸管被風吹得微微浮動,有幾片樹葉從傘頂上滑落下來。

晴美走過去把那剩下的半杯橙汁收起來端進去,拿了抹布把桌麵擦幹淨。

“晴美,你來啦!翼樹好些了嗎?”純夏跑過來抱著她笑眯眯地跟她膩在一起,森智看見她們親密的樣子,露出燦爛的笑容,陽光瞬間灑滿他的眼睛。森智和晴美匆匆忙忙打一個招呼又去招呼客人了。

“他好多了。快別玩了,我們去幫忙吧!”晴美說。

“好累呢!看你來了好不容易能偷一下懶。”純夏不滿地撅起嘴瞪晴美,“今天生意真是好到爆棚,忙死我了,早知道這麽累,當初就該聽你的請幾個人來。”

“你少來了,快去幫忙吧,森智一個人忙不過來了。”

說著,晴美就去幫忙招呼客人。

下午的時候,人漸漸少了,晴美和純夏躲在傘下乘涼,一人手裏拿著一支冰淇淋。

丁零零——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晴美拿出來一看,是翼樹的媽媽打過來的,心裏頓時有幾分不安,翼樹的媽媽平時很少給她打電話的,不會是翼樹出了什麽狀況吧!

他的病情早已經穩住了,難道……

難道他醒了?

晴美激動地按下了接聽鍵,抑製不住心底的驚喜,把手機貼在耳朵邊,迫不及待地開口:“阿姨,是不是翼樹醒了?”

那邊一片嘈雜。

久久沒有回答,晴美急急地問:“阿姨,怎麽回事?那邊怎麽那麽吵?翼樹怎麽樣了?喂?阿姨,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晴美,你快來醫院,翼樹不見了!”

啪嗒——

晴美手裏的冰淇淋掉在地上,慢慢在太陽的照射下融化。

“翼樹不見了?阿姨,到底怎麽回事?他好好的怎麽會不見了呢?”

“我剛才去給他拿藥,才離開了一會兒,他就不見了!晴美,你快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翼樹不是昏迷著嗎?能去哪裏呢?”

翼樹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慌張,說到最後,她在電話裏哭起來。

晴美急忙安慰她:“阿姨,你別擔心,他不見了說不定是他醒過來了,自己出去了,這是好事啊!我馬上趕去醫院,您別急。”

聽晴美這麽說,翼樹媽媽的情緒穩定下來:“嗯,你快點兒過來,我在這邊等你。”

晴美掛了電話,和森智說了一聲,森智立刻騎著摩托車載她去醫院。

在路上,晴美想了翼樹可能會去的所有地方,和阿姨一會合,了解了情況後,他們立刻分頭尋找,可是一直找到晚上都沒有一點消息。

翼樹家的別墅今晚燈火通明,燈光將整棟別墅照得像童話中的白色城堡。可惜這座城堡裏的王子不見了!

天空已經出現魚肚白,雲層翻滾著,連成一線,呈現黛青色,整個天空就像一幅水墨畫,通透幹淨,卻又看不真切。

他們坐在翼樹家客廳的米色沙發上,誰都沒有說話。

翼樹的媽媽在一旁抽泣,黑衣大叔滿臉焦急,不停地接打電話,森智和純夏看著晴美,眼底滿是擔憂。晴美走到翼樹媽媽的身邊,輕輕抱著她的肩膀:“阿姨,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找到翼樹的,一定會的!”

“翼樹……”阿姨哭著緊緊抱住晴美,身體的重量都壓在晴美身上,“不知道那孩子會去哪裏?翼樹的爸爸正從國外趕回來,要還是找不到翼樹的話,我和他爸爸該怎麽辦?”

看著她這樣子,晴美心裏難受極了!

翼樹,他究竟去了哪裏?難道他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他嗎?還是……他還在生自己的氣,所以醒來不想見到自己?

他不是說要帶她走嗎?他不是說過要永遠和自己在一起嗎?

突然,晴美腦海裏有什麽東西閃過,一個激靈,她立刻站了起來。

所有的視線都投向她!

晴美的眼睛越睜越大,早上臨走的時候自己說過的話慢慢在腦海裏浮現:她對翼樹說要是他再不醒來,自己就要一個人去海島旅行!

“晴美,怎麽了,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翼樹的媽媽抹去眼淚,一臉緊張地看著晴美,抓著晴美胳膊的手有些顫抖。

晴美環視一周,見他們都看著自己,激動地說:“機場!他或許在機場!”

晴美大聲說出自己的猜想,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便率先往門外衝去。

04

機場的人很少,天已經亮了,朝陽從東方緩緩升起,陽光柔和。

從車裏出來,晴美飛快地往機場大廳的方向跑去!

翼樹!

清晨的空氣中彌漫著薄薄的白霧,在這如白紗般的霧裏,一個孤單的少年站在那裏,單薄的身體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被朝陽拉得老長。

晴美的呼吸停滯,腳步也停了下來,她站在那裏,看著他慢慢回頭。

像電影裏的慢鏡頭,男生熟悉的眉眼在她的視線裏慢慢變得清晰,空洞的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一點點亮起來,眼睛逐漸有了神采!

雕塑一樣精致的側臉在陽光的照耀下令人目眩神迷,他細膩的肌膚如花瓣一般晶瑩剔透。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讓他整個人美得不真實。

漫天遍野的薔薇花開始盛開,在短短的時間內蔓延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在風裏、在陽光裏快樂地搖曳,每一片枝葉都展示著生命的力量!

“翼樹……”晶瑩剔透的淚珠被太陽折射出絢麗的色彩,晴美呢喃著他的名字,笑容越來越燦爛。

“翼樹——翼樹——翼樹——”

將雙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晴美大聲地呼喊他的名字,燦爛的笑容像春花一樣漫天遍野地盛開!

翼樹的嘴唇動了動,頎長的身軀在金色的光芒裏奔跑起來!

“翼樹——”晴美歡呼一聲,像飛出籠的小鳥一樣向他飛了過去,整個人撲進他懷裏,這一刻,晴美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完整了,她所有的幸福快樂都回來了,已經沉寂了許久的靈魂,終於蘇醒……

“晴美,我終於等到你了。”

翼樹在她耳旁呢喃。

“笨蛋,誰讓你跑到這裏來的,笨死了!你不知道我說和森智在一起是騙你的嗎?為什麽還要趕我走?你這個壞蛋,你知道我當時難受得恨不得立刻死掉嗎?翼樹……”

晴美在他懷裏使勁地捶打他。

翼樹按住她的手,眼睛裏的光芒開始流動,這一刻,他的記憶似乎終於複蘇,停滯的時間也開始流動……

“晴美,聽到你死去的消息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停止了轉動,在沒有你的三年裏,時間一直都停留在我深愛你的那一刻,現在,我的愛依舊永恒。”

他抬起晴美的臉,輕柔地替她擦掉眼淚,然後俊逸的臉龐慢慢在她眼前放大。

晴美感覺到他的唇觸碰到她的肌膚,在柔和的光芒裏,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感受著他唇瓣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