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記憶裏迷失
01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低沉的聲音帶著激動憤怒和壓抑的感情在晴美耳旁響起，富有磁性。
是翼樹的聲音，晴美做夢都無法忘記的聲音。
“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沒有去機場？晴美，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沒有去機場？”
翼樹的聲調提高了，憤怒的聲音回響在晴美耳畔。
“當初不是你拋下我的嗎？”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晴美回頭，再也克製不住心底的恨！那麽深的愛，那麽深的恨，連她自己都驚訝萬分。
翼樹似乎被她眼底的恨意嚇住了，抓著她胳膊的手不由得一鬆。
“翼樹，你現在和彩韻在一起幸福嗎？一定很幸福吧？彩韻那麽愛你，你一定是幸福的吧？”晴美以為自己會哭，卻發現自己輕輕笑了起來，原本灰暗的眼睛在這一刻竟然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你在說什麽？”翼樹的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你放開我！”晴美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大步往前走去，沒走幾步就被翼樹一把抱住，晴美使勁掙紮，卻怎麽都無法從他的懷裏掙脫。
“我問你為什麽沒有去機場？我等你那麽久，你為什麽不出現？你答應要跟我走的，走，我們現在就去機場！我要帶你離開！”
“你瘋了嗎？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現在去機場幹什麽？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當初，你現在已經有了彩韻，為什麽還不讓我走？你放手！”
晴美哭喊著，和他在街頭糾纏，無數奔跑的路人看到這一幕都停了下來，好奇地盯著他們看。
“什麽三年？晴美，你改變主意了是不是？我們不是約好的嗎？一起離開這裏，然後去比諾海島旅行，以後找個小鎮好好生活，永遠都在一起，晴美，你忘了嗎？”
約好的？
這已經是三年前的約定了，翼樹在說什麽？
晴美慢慢停止掙紮，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他的眼睛像水晶一樣閃爍著異常美麗的光彩，再一次將她帶入一片盛開著美麗薔薇的花田，無限美好！
“晴美，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我一直在等你，我好害怕你不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晴美從他淺紫色的眼裏一點點回過神來，他為什麽一直說要走？已經過去了三年，整整三年的時間他都沒有去醫院看過自己一次，為什麽現在偶然遇見卻要她和他一起離開？
真的很好笑，自己失去的那三年的記憶，難道他也沒有嗎？
現在要怎麽離開？他已經拋棄自己了，和另一個女生快樂地生活在一起，要怎麽離開呢？
“翼樹，你怎麽了？你正常一點兒好不好？你到底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你的話很好笑？你難道要背棄你的未婚妻跟我走嗎？那你當年為什麽要拋棄我？”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晴美，你跟我走，我們先去機場，不然會趕不上飛機了。”他神色焦急，又過來一把抓住晴美。
“你放手！”
晴美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我告訴你，我不會跟你走的，因為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說完，晴美不顧一切地快步往回跑。
02
“晴美！你要去哪裏，等等我……”
翼樹跟在後邊追著，晴美加快步子，一口氣跑回出租屋，把門關上。
靠在門口，晴美突然覺得好累，肩膀上的包包掉在地板上，手機從裏麵滑出來，在光滑的地麵上轉著圈。
砰砰砰——
出租屋的門被使勁拍著。
“晴美，開門啊，我是翼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突然改變了主意？我們不是約好一起離開的嗎？晴美，晴美……”
晴美捂著耳朵，哭倒在地上，背後劇烈的震動狠狠地衝擊著她的心。翼樹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這樣對自己？明明已經拋棄了自己，卻還回頭說這些話。
門外的敲門聲一直在響，地麵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純夏的名字一閃一閃發亮。像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晴美一把抓過手機接起電話。
“純夏……”晴美剛開口，就哽咽著說不下去。
“晴美，你怎麽了？外邊下好大的雨，我跟森智現在回不去……”敲門的聲音更大了，純夏明顯愣了愣，疑惑的聲音傳過來，“晴美，你現在在幹什麽？你在家嗎？好像有人在敲門，怎麽不去開？”
晴美抹去眼淚，回頭看了一眼震動的大門，心漸漸安靜下來。
“沒事，我在家呢！你跟森智小心一點兒，我就不去給你們送傘了，等會兒雨停了你們再回來好嗎？”
“你不用管我和森智啦！等會兒我和森智會去他朋友那裏，晚上就不回來了。你那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真的沒事，純夏，別擔心，我很好呢！”
純夏的聲音很擔憂：“你好像哭了。晴美，到底怎麽啦？要不我現在趕回來吧！”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你跟森智小心點兒啊，我先掛了。”說完，不等純夏繼續問，晴美就急忙掛斷了電話。
然後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門發呆。
門又持續地響了一陣子，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走了嗎？
晴美悄悄走到窗戶邊上，一眼看到門口坐著的那個身影，她便急忙縮了縮身子。
秋末，天氣已經很冷了，窗戶上蒙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屋外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大雨嘩嘩地下著，整個世界都被雨幕包圍，那個頎長的背影孤孤單單地在大雨裏待著，雨點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身上，他卻像沒有感覺一樣呆呆地一動不動。
濕淋淋的襯衫貼著身體，顯露出優美的鎖骨線條，雨滴順著他漆黑的短發不停地滑落，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嘴唇發白，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瞼，結了一層細密的水霧。
他那麽孤單地坐在台階上，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
晴美一陣心疼，她壓抑著自己想衝出去的想法。
可是，到底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子？
誰能告訴自己？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夜色已經很深了，窗外一片漆黑，大雨一直沒有停，翼樹一直坐在大雨裏沒有離去，晴美再也忍不住了，如果他那樣一直淋雨，會生病的！
她一下子跳起來，衝過去打開門，正要喊他的名字，忽然看到街角車影一閃，一輛黑色的賓利在那裏停下，車門打開，打扮入時的貴婦從車裏出來衝進大雨中。
翼樹的媽媽？
晴美看著那個貴婦緊張地衝向翼樹，心底一片冰涼。三年了，翼樹的媽媽雖然不改當年的高貴和驕傲，但是容顏憔悴了許多。
她衝到翼樹麵前，心疼地問：“翼樹！你在幹什麽？”
翼樹呆呆地抬頭，看了他媽媽一眼：“媽媽。”
黑衣大叔撐著一把傘急忙跟過來，為翼樹和他媽媽擋雨。
“你在這裏幹什麽？為什麽坐在這裏淋雨，你身體不好，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讓媽媽怎麽辦呢？”翼樹的媽媽看起來很激動，蹲在翼樹身邊，眼裏全是疼惜。
“媽媽，你告訴我，為什麽晴美說已經過去了三年？”
翼樹的媽媽身體一僵，略微抬頭，一眼看到站在門口的晴美，眼神立刻變得像護著幼崽的母獸一樣淩厲而憤怒！
晴美猜想，她一定是因為看到自己讓翼樹淋雨而不管不問才會這麽生氣吧！
“媽媽！”翼樹搖著她，“你說話啊，為什麽？是不是你讓我和晴美分開的？我想和她在一起，可是她為什麽不理我，她說已經過去三年了，怎麽會這樣呢？媽媽，你告訴我。”
翼樹的媽媽站起來與晴美對視，眼神淩厲，情緒激動地衝晴美吼道：“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麽又出現在我兒子麵前，你害他還不夠嗎？”
翼樹這才發現身後的晴美，急忙衝過來：“晴美，你終於出來了。”
晴美茫然地看著他們母子，心裏滿是疑惑，現在這是什麽狀況？三年前她等翼樹，彩韻告訴她，他們要訂婚了，明明是翼樹拋棄了她，可是翼樹的媽媽為什麽說是自己害了他？
“我警告你，這一次，你最好不要再纏著我兒子，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阿姨，翼樹怎麽了？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晴美走出來，站在她麵前問。
“這不用你管！”翼樹的媽媽恨恨地撂下這句話，然後轉身安撫翼樹的情緒，“翼樹，跟媽媽回家吧！已經很晚了，這麽大的雨你跑出來不怕媽媽擔心嗎？”
誰知翼樹一把推開他媽媽，衝進大雨，怒吼道：“我不回去，我要帶晴美離開，我不跟你回去，你不許我和晴美在一起，我不跟你走！”
“翼樹！”翼樹的媽媽急忙從黑衣大叔手裏搶過傘，去給他擋雨，“我是媽媽啊！翼樹，跟媽媽回去，聽話！”
“我不回去！”
翼樹一把打掉他媽媽手裏的傘，眼睛直直地看著晴美，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俊美的臉龐在大雨中極具魅惑力。
“晴美，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這麽痛苦，該痛苦的人不應該是自己嗎？為什麽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媽媽，都擺出一副自己傷害了他們的樣子呢？晴美被疑惑團團包圍。
街角傳過來一陣摩托車發動的聲音，森智騎著摩托車從雨幕裏鑽出來，他將車停在路口，看著眼前的情景有些不知所措。
晴美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翼樹。
翼樹神情激動，盯著晴美的眼睛亮得讓人心驚。他渾身顫抖著，雙手因為用力過猛，手背青筋突起，手指發白。
“你走吧。”
晴美聽到自己的聲音冰冷得沒有絲毫感情，大雨傾盆而下，巨大的雨聲幾乎將她的聲音淹沒。
說完，晴美慢慢露出一個笑容，走到森智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向麵前的一行人示意：“我已經和森智在一起了，我喜歡的人隻有森智，隻有他才能照顧我。”
心好痛！
為什麽說這些話的時候，會痛苦得不能呼吸，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帶著那麽沉那麽清晰的疼痛？晴美死死咬著牙關，血腥味漸漸在口腔彌漫。
“你說什麽？”
翼樹的表情瞬間僵化，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退盡，蒼白得比雨裏的薔薇花瓣還要透明，他眼裏滿是不可思議，似乎接受不了晴美的話。
“我……已經和森智在一起了。”晴美依然笑著，用盡全身的力量維持臉上的笑意。
“你騙人！你怎麽會跟別的男生在一起？我們的約定呢？你忘了嗎，你全部都忘了嗎？我們說過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開的，晴美，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他怒吼著衝過來，抓著晴美的肩膀使勁搖晃，晴美看見他的眼睛很亮，滿臉的雨水，將他的睫毛打得透濕，一直進入他清澈的眼底，再從眼角流出來。
“翼樹，你抓痛她了。”
森智一把擋開翼樹，將晴美護在身後，可是翼樹又衝過來抓著晴美不放。
“晴美，你告訴我，你在騙我對不對？你說過要跟我走的，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永遠都不分開，晴美，你告訴我……”
晴美用力推開翼樹，轉過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的淚水，良久的沉默之後，晴美抬起頭。
“翼樹，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你已經和彩韻在一起了，就好好地珍惜。我和森智很幸福，請你……忘了我。”
“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晴美的耳朵裏隻剩下自己的聲音。
什麽都沒有了，整個世界都空了，漆黑一片，她什麽都沒有了，心裏隻剩下空洞，連疼痛都漸漸麻木。
“啊——”
晴美看到翼樹瘋狂地衝進雨幕，然後被黑衣大叔攔住，他在大雨裏掙紮，那麽痛苦，她似乎聽見了一些聲音，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
翼樹就這樣在自己麵前掙紮，憤怒地喊出他的痛苦，可是晴美卻靜靜地站在雨裏看著，一動不動。然後，他頎長的身軀在大雨裏安靜了下來，搖晃著向地麵倒下。
“翼樹！”
晴美的心被揪痛，再也顧不上任何事，瘋了一樣衝過去抱著他搖晃。
“翼樹，你怎麽了？你不要嚇媽媽，翼樹，你醒醒。”翼樹的媽媽尖叫一聲撲到翼樹身上，一把將晴美推開。翼樹雙目緊閉，牙關緊緊咬著，眉宇間全是痛苦，他媽媽著急地向黑衣大叔大喊：“快送翼樹去醫院！”
黑衣大叔急忙過來將翼樹抱起來，晴美顧不得翼樹媽媽的阻撓，執拗地跟在翼樹身後一個勁地流淚。
“你滾開！”
翼樹的媽媽用力將晴美推開，晴美摔進水窪裏，滿身滿臉都是泥水，翼樹的媽媽瘋狂地喊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晴美大聲哭喊：“阿姨，為什麽會這樣？我記得翼樹身體很好的，怎麽會淋了一點兒雨就昏倒？”
“我說過我兒子的事情跟你沒關係！”他媽媽指著晴美，又指指翼樹，那憤怒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恨不得立刻殺了她，她手指顫抖，“他現在跟彩韻在一起很幸福，請你不要再出現在翼樹麵前！你看到了嗎？你帶給他的隻有痛苦！”
她說完，立刻鑽進黑色的賓利裏。車子發動了，在轉角處濺起巨大的水幕，飛快地疾馳在大雨中，很快變成一個點消失在雨幕中。
“翼樹——”
晴美爬起來跑了幾步，腳下一滑，又重重地摔進水坑中。
“晴美，你沒事吧？”
森智急忙跑過來扶著她，可是她動也不想動，趴在地上大聲哭起來，她不想傷害翼樹啊！可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壓抑的痛苦在此刻全部爆發，晴美大聲哭喊，悲戚的哭聲在雨夜裏傳得很遠。
森智輕輕將她摟進懷裏拍著她的背，神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晴美怎麽會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呢？”森智的聲音很溫柔，“如果放不下他，你剛才應該問清楚，他當時為什麽沒有去機場啊！我看得出他是喜歡你的，他當初沒去機場一定是有原因的。”
森智的話漸漸侵入晴美的思緒。
她的哭聲慢慢低下去。
“晴美，相信我，他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的心，翼樹是什麽樣的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嗎？”
晴美仰起臉看他，微黃的發絲在她眼前微微晃動，森智的眼神溫柔得像春天裏的陽光。
是啊，她一直死死認定翼樹和彩韻在一起了，那種痛苦將她的理智全部扼殺，甚至讓她不敢去觸摸翼樹的心。
他剛才表現得還不明顯嗎？
他是愛自己的，又怎麽會跟彩韻在一起？
“晴美，振作起來！無論如何，你都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啊！”森智看到晴美眼底的亮光，輕輕笑起來，摸了摸她被雨水淋濕的發絲，然後將她扶起來。
“好好洗一個澡，然後睡一覺之後去找翼樹問清楚，這樣的晴美才是我們最堅強的晴美啊！”
晴美看著森智微笑的樣子，眼淚再一次流下來。
“森智，謝謝你！”
03
天空晴朗，蔚藍的顏色純淨明亮，有很多鳥兒在天空飛來飛去，陽光從樹梢灑落在地麵上，地麵上的水窪映出七彩的光芒。
滴答——
一滴水珠從樹葉上滑落。
晴美站在翼樹的家門口，看著院牆裏的那一片綠色，青翠得有些耀眼，就像清晨的空氣，處處散發著希望的氣息。
華麗的金色大鐵門緊緊關著，周圍有綠色的植被，無數綠色的藤蔓繞著兩邊的牆壁生長，整齊的紋路看得出是經過精心打理的。
晴美猶豫了很久，終於按下了門鈴。
很快，穿著黑色西裝的大叔打開了門。
“你好，我找翼樹。”
“少爺和夫人去了醫院，現在還沒有回來，請問你是？”黑衣大叔很有禮貌，看來並不認識晴美，不過也是，已經過了三年，當然很少有人知道她了。
“我叫晴美，是翼樹的朋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是哪家醫院？”
“不好意思，晴美小姐，少爺和夫人的行蹤我們不能隨便告訴別人，您還是請回吧！等少爺回來了我會通知他，或者您改日來訪也行。”
“這樣啊！”晴美猶豫了一下，對他點頭道謝，“那謝謝你了，我還是再等等吧！”
“抱歉！”
說完，黑衣大叔就走了進去，大門在晴美麵前緩緩合上。
晴美坐在門口等著，心裏想著那些讓她疑惑的事情，不免又失落起來。
翼樹，是不是真的像森智說的那樣，自己和他之間有什麽誤會呢？可是那一年，他到底為什麽沒有出現？彩韻又怎麽會知道他們要走的事？
一連串的問題充斥腦海，她恨不得立刻見到翼樹，然後全部問清楚。
可是車子一直沒有回來。
晴美坐在門口，看著太陽慢慢滑到西邊，天空變成金子一樣的橙黃色，將白色的歐式風格建築物籠罩在一片幹淨的橙色光芒裏。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那輛黑色的賓利才緩緩從遠處駛來。
晴美眼睛一亮，立刻站起來跑到路邊，翼樹看到晴美的時候，目光閃爍，然後轉過了頭，他媽媽坐在車裏看到晴美，臉色變得很難看，她一揮手，車子在晴美麵前衝了過去，片刻也沒停留。
“翼樹，翼樹——”
晴美一邊揮手，一邊跑著跟過去，車子駛進院子，晴美被門口的門衛擋住，眼睜睜地看著翼樹下了車，跟著他媽媽走進那棟白色的建築物，他，沒有回頭。
“你們放我進去，我要見翼樹，放開我，讓我進去，我要問他一些事。翼樹，你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晴美努力地掙紮，想衝開門衛的阻攔衝進去，卻怎麽都掙脫不開他們的束縛。沒辦法，她隻能扯著嗓子在門口大聲叫喊。
“翼樹，你出來見見我。翼樹，我是晴美啊……”
遠遠地看見翼樹家別墅的大廳門打開了，昨晚見到的那個黑衣大叔走過來，晴美急忙站好，等他過來了對他鞠了一躬：“大叔，你認識我的對不對？我們昨晚見過，我想見翼樹，你讓我進去好嗎？”
他看著晴美，眼中有幾分憐憫：“晴美小姐，少爺不想見你，你還是回去吧！”
他不想見自己？
可是他昨晚明明……
“大叔，拜托你了，你跟翼樹說一下，我就問他幾句話，然後就離開。”
“對不起，晴美小姐，少爺說得很清楚。他說不想見你，讓你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你還是回去吧，夫人已經生氣了。”
他說完，讓門衛把門關上，轉身往客廳走去。
不行，她不能走，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離開了，她肯定不會再有勇氣來到這裏，她不能放棄，一定要問清楚，不能讓自己的心裏留下遺憾。晴美暗暗為自己打氣。
想到這裏，晴美使勁地拍門大喊著翼樹的名字，發誓說翼樹不出來，她就堅決不走。
“翼樹——”
“翼樹，你出來，出來說清楚，我是晴美啊！你告訴我，為什麽這樣對我？你出來……”
“翼樹，我不會走的，你不出來，我就在門口待一輩子！翼樹……”
……
嗓子好痛，又餓又渴，晴美感覺渾身都沒有力氣，雙手扶著金色的大門鐵柱，慢慢滑坐到地上：“翼樹，你為什麽這樣對我，你出來啊……”
淚水從眼角滑下，在大理石地麵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她匆忙擦掉眼角的淚水，準備繼續呼喚翼樹。
忽然，一片陰影將她瘦小的身軀籠罩，晴美抬起頭，看到翼樹隔著一道鐵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翼樹！”
晴美驚喜地呼喊。
“不要再喊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你留在這裏會讓我討厭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在我麵前出現。”
翼樹的話字字冰冷，每一個字都帶著萬鈞力道砸向晴美的心，她突然忘了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她一直不敢問，是不是害怕的就是這種場麵？
害怕他親口告訴自己，他要離開……
可是，她還是聽到了，她不敢相信那是翼樹說的話。他從來都是那麽溫柔，從來都不會說一句讓她難過的話，可是他剛才說……
翼樹厭惡的眼神……
她要怎麽承受？
“翼樹……”見他轉過身要離開，晴美來不及反應，就隔著鐵門抓住了他襯衫的衣角。
衣角一點一點被翼樹從晴美手裏拽出去，他沒有回頭，隻留給晴美一個冰冷的背影。
她一直等著，等了三年的時間，卻隻等到這樣的答案。
這就是她最後那一刻想知道的答案嗎？
晴美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於是大聲笑了起來，整顆心像是被撕碎了。翼樹頎長的身影略一停頓，但隻是一瞬間，他又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那一刻——
晴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